皇陵
“終有一天……”顧盼兒喃喃細語,扭頭看了一眼山頂上幾乎要壞死了的那幾棵茶樹,話語突然就停頓了下來,從懷里掏出一個瓶子,往每棵茶樹那里倒出一滴靈液。
在靈滴的滋潤下,本來蔫巴了的茶樹再一次煥了生機,漸漸變綠了起來。
遙望顧家村方向,村民們正忙得熱火朝天,個個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可見紅薯給他們帶來了豐收。只是他們可能不知,帶來豐收的同時,也有可能會帶來麻煩,雖然自己將剩下的紅薯種分散了開來,泗水鎮(zhèn)每一個村子都得到了一百斤的紅薯種,六個長工家與村也都同樣得到一些,可這遠遠不足以解除危機。
已顯腐朽了的大楚皇朝,其中無能的楚皇,猖獗的秦丞相,自私的大司農……只要這些其中之一向顧家村伸手,顧家村都是岌岌可危,甚至可以肯定,倘若顧家村要遭受一回重創(chuàng),身為顧清親爹的文元飛不但不會幫忙,甚至還很有可能會落井下石。
南風倒是會護著,可南風不過一左將,權力比不上文元飛。
不知平南的情況如何,倘若平南的紅薯豐收,那么顧家村就算摘不出來,也可以喘上一口氣。
今年的紅薯雖不是大豐收,卻是也有近兩千斤一畝的產量,這還是村民們的紅薯產量。山門中的紅薯因著種在山脈中的原因,紅薯的產量比村民的高上不少,足有三千斤左右一畝。
不過這已經是極限,此紅薯只有這樣的產量,再高也高不到多少去了。
饒是如此,一百多畝的紅薯,產量在三十多萬斤,絕不是個小數(shù)目。或許全村人紅薯的產量加起來都沒有山門的那么多,加上這一次收獲的近三萬斤的糧食,再加上未曾動用的十萬斤麥子,山門中的糧食算是極為富有。
之前的糧食可能無人得知,可這紅薯豐收卻是無法隱瞞,很快就會有大批人涌進來。相信取消賑糧的,水縣不會是唯一,只會是其一,流民會越來越多,特別是通往顧家村這里的流民。
又想到村長所擔心的問題,顧盼兒皺起了眉頭,或許自己應該上心。
再次朝老怪物離開的方向看了過去,那個方向正是墓園方向,顧盼兒覺得自己有必要往墓園那里去一趟。從前就知道顧家村有個族長,可能是因為原主的原因,一直都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然而老怪物從墓園中顯現(xiàn),顧盼兒這心里頭就不由自主地好奇了起來。
既是好奇,又是本族墓園,顧盼兒自是尋去。
還沒有走到墓園,就看到祠堂門口那里站了個人,面朝墓園方向。
似乎感覺到顧盼兒的到來,那人轉過身來,看向顧盼兒:“你來了。”
顧盼兒點了點頭:“族長?”
那人點了點頭,證實了顧盼兒的猜想,說道:“你跟我來。”說完轉身向祠堂里面走進。
顧盼兒猶豫了一下,跟著走了進去。
祠堂里分三間,一間為議事,一間為歇息,一間放置靈牌。而族長所進的正是放置靈牌間,此間有規(guī)定,外族女子不得進入,本族女子不經允許不得進入。顧盼兒對顧氏沒有歸屬感,自然而然地認為自己不是顧氏一族,停在了門口,并不打算進去。
族長走了幾步,現(xiàn)顧盼兒沒有跟上,回頭說道:“跟上。”
顧盼兒又看了一眼靈臺之上,九百九十九個牌位,看著就感覺怪怪的,總覺得被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將自己非原裝看了個透徹一般。不過正所謂藝高膽大,顧盼兒雖然感覺怪怪的,但還是面無表情地走了進去。
就是占了這具身體又如何,有本事從棺材里爬出來掐死老娘。
在顧盼兒踏進祠堂的一瞬間,九百九十九個牌位瞬間倒下,出啪啪啪連續(xù)聲響,顧盼兒先是嚇了一跳,繼而膛目結舌,后又頭皮一陣麻。
這些祖宗們是鬧樣哪樣?這世上莫不成真有鬼?怪哉!
族長本欲朝靈臺后面而去,卻突然頓住了腳步,見此情況顯然有些怔住,之后回頭驚訝地看著顧盼兒。
顧盼兒摸摸鼻子,不清楚這是什么情況,以為自己非原裝的原因。
族長說道:“老朽不曾想到,你竟然會是下一任族長。”更沒有想到的是,下一任的族長竟然會出現(xiàn)得這么快,這也表示著自己的壽命將至。只是族長不明白,為何先前一點征兆都沒有,前一任族長曾告訴他,壽命將至新族長顯的時候,老族長都會有所感應,并且是三年前就有感覺,而他卻是一點感覺都沒有,這又是為何?
顧盼兒錯愕,繼而抽搐:“你想多了。”
族長蹙眉:“你可能有所不知,一旦新族長出現(xiàn),祖宗牌位會有所感興。這聽起來很是不可思議,可事實上它就是如此。”
顧盼兒本想伸手去指,但伸到一半就縮了回來,朝靈臺那邊呶了呶嘴:“你所謂的感應就是如此?所有牌位都倒下?”
族長道:“此種情況老朽亦是不甚至了解,只知道老本朽當時進來之是,祖宗的牌位是顫動,而不是盡數(shù)倒下。”
顧盼兒聞言胃里一陣抽抽,說道:“也就是說你也不能肯定,那也就是說我不一定是下一任族長,你現(xiàn)在只是猜測罷了。”
族長點頭:“的確是猜測,畢竟五百年來,歷任族長不曾有過女子。”
顧盼兒點了點頭:“所以你這感覺不對!這事先撇開不說,你讓我跟你進來是因何事,我可是很忙,沒有多少時間跟你打啞謎。”
族長聞言一頓,又看了一眼靈臺之上,對顧盼兒道:“不管如何,祖宗們是有了反應,倘若下一位族長沒有出現(xiàn)的話,你必須就是我顧氏下一任族長,這是你想要躲也躲不開的。所以此事可以先撇開不說,你跟老朽來,帶你去一個地方。”說完向靈臺后而去。
顧盼兒撇了撇嘴,又看了一眼牌位方向,扭頭轉身跟上。
看似密封為墻的地方,竟被族長推開,露出一個通道,朝墓園方向延伸而去,族早已習慣一般,向里面走了進去。顧盼兒看著不免驚訝,此等形式應該是一墓穴才對,并且應屬于皇陵,地下皇陵,建陵時間應有五百年以上。
這是顧盼兒多次盜墓得來的經驗,所以進入通道后極為小心起來。
族長道:“你不必緊張,這里面沒有危險。”
顧盼兒聞言不免有些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又朝四周看了看,盡管族長如此說著,心底下卻還是不放心,身體下意識防備起來。
“如你所看,這是一個墓陵,并且是屬于我們顧氏的墓陵,也可是說是皇陵。五百多年前,顧氏曾輝煌一時,在當時建下了這一處地下皇陵,但后來的情況如何,卻是不得而知,只知道祖先帶著僅剩下的族人逃到皇陵入口這里,修建了祠堂,建立了村子。”族長淡淡地說著,帶著顧盼兒一直往里面走,雖然處在地下,通道卻不太陰暗,有壁光。
顧盼兒伸手摳了一把,現(xiàn)是磚上摻了奇怪的物質,與仙境中那光幕外通道壁上的土質有著幾分相似。
“你的意思是我們顧氏曾經也是皇族?”顧盼兒拍了拍手上的灰問。
族長點了點頭:“上一任族長是這么說的。”
顧盼兒問:“有沒有族史?拿出來翻一下。”
族長道:“只有族譜。”
顧盼兒翻了個白眼:“我要族譜有屁股,上面除了人名還有啥?我要的是關于顧氏的歷史記載,而不是看這顧氏曾經有什么人。”
族長道:“你口中的族史有,只不過五百年前的沒有。”
顧盼兒:“……那我要來有個鳥用。”
走了約一刻鐘那樣,族長這才停了下來,示意顧盼兒坐下。
可眼前看到的卻讓顧盼兒頭皮麻,一時間哪里坐得下去,不扭頭就跑已經算是不錯了。
入眼的情景是,九百九十九具血紅色的棺材,以詭異的順序排列著。血紅棺材的前面是一座靈臺,靈臺也是血紅色的,是真的如同鮮血一般的顏色,讓人怎么看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族長道:“你不必害怕,這些都是我們的先祖,不會害我們。”
這族長約為六十歲,按照輩分來說只比顧盼兒高了一輩,難以想像他一天到晚面對這么多棺材是怎么樣的感覺。唯一知道的就是,他自八歲就成為顧氏族長,從那時開始就進入了這里,到現(xiàn)在已經近六十年。
“你躺到靈臺那里去,老族長曾說過,氣運好之人能得到祖宗們的恩賜,從而得已進入皇陵里面,得到極為珍貴的東西。老朽曾不少次注意過你,覺得你應該是一個氣運特別好之人,不防試一下。”族長說道。
顧盼兒看著那血紅色的靈臺卻是一陣膈應,對族長口中極為珍貴的東西自然就沒有了興趣,說道:“還是算了罷,我啥也不想要。”
族長道:“那道門已經五百年未開,我等后人雖然是顧氏血脈不錯,卻無法將這道門打開,而關于氣運一事,僅僅是口口相傳。你若愿意,不妨就試一下,也讓老朽解解心中疑惑,說不準你真能打開。”
顧盼兒不知族長因何判斷自己氣運好,不過既然族長都這么一說,自己上去試一下也無妨,然而顧盼兒剛靠近那里,立馬就感覺到有一股陰寒之氣,并且這股氣息被鎖定在靈臺之上,阻止任何人靠近。
此氣息極為熟悉,顧盼兒下意識退后,皺起了眉頭。
“這里曾經有人來過?”顧盼兒的雖然說的是問語,語氣卻是肯定的。
族長點了點頭:“前不久老朽出去,打算找你,不料被一紅衣人現(xiàn),跟著老朽進了這里,也躺到了這靈臺之上。只是他不知,相對于我們顧氏來說,這是靈臺,相對于外人來說卻是祭臺,因為這靈臺澆溉了我們九百九十九個祖先的血液,只認我們顧氏血脈中人。”
顧盼兒聞言面色古怪,自己身體流淌著的是顧氏血脈,可靈魂卻是外來的,這算不算真正的顧氏中人,若然不算以會遭遇到些什么?
“這說著還挺嚇人的。”顧盼兒道。
族長道:“對于外人來說,的確挺可怕的,可對于我們顧氏中人來說,卻不必害怕,因為他們是我們的先祖,會保佑我們。”
顧盼兒又看向那九百九十九具棺材,這心里頭還真有些毛毛的,又看了一眼那靈臺,卻是怎么也躺不下去,對族長說道:“那個人我認識,他所走過的地方,經常草木皆亡,可不是什么善類,所以他躺過的地方,也不會是什么好地方,那靈臺我還是不躺了,怕死。”
族長沉默了一下,說道:“那個人老朽雖然看不出有多厲害,但老朽不敢靠近他,一旦靠近他就有種老朽已經是死人的感覺。”
顧盼兒點了點頭:“他很厲害,是個老妖怪,活了一百多年了。”
族長聞言驚訝,真的沒有看出來那人竟然有那么大的歲數(shù),卻也沒有懷疑顧盼兒,說道:“既然你現(xiàn)在不想躺上去也罷,這個地方你已經來過,下次再來的時候就不用老朽給你帶路,你自己進來就可以,你想什么時候躺上去就什么時候躺上去。倘若這皇陵門口打開,里面的東西就是你的了。”
顧盼兒問:“里面有什么?”
族長道:“不知。”
顧盼兒翻了個白眼,這都不知道是什么東西,還一副你賺了的表情,要是里面什么東西都沒有,自己打開了又有什么意思?顧盼兒這心中雖然好奇,卻也沒有多少打開的心思,特別是知道那靈臺有老怪物躺過以后。
那老怪物躺過的地方,真的不算是會好地方,顧盼兒真擔心會沾上惡心東西。
族長盤腿坐了下去,其坐過的地方,從痕跡看來應該有不少人曾在那里坐過,并且是常年累月地坐的。
“你可以四處看看,老朽就不陪你了。”族長對顧盼兒說道,在族長的心里面,顧盼兒是下一任族長無疑了。
顧盼兒本是打算四下看看的,可聽到族長這么一說,立馬就沒有了心思,又看了一眼那九百九十九具棺材,終還是說道:“沒事我就先回去了,等那塊地方干凈以后,我再來躺。還有,你要小心,最好不要靠近那里,那里現(xiàn)在很危險。”
族長道:“你放心,歷來族長對危險都十分敏感,老朽不會做傻事。”
顧盼兒又翻了個白眼,懶得理這怪異的族長,轉身就出了去。這一趟算是白走了,雖然知道了墓園下面有這么一個地方,可除了棺材多以外,還真的沒有什么奇怪的。
至于皇陵,顧盼兒前世又不是沒有挖過,里面的陪葬品自然是不少,隨便一樣東西拿出去賣掉也能換回來不少銀子。可顧盼兒又不缺銀子,自然對這些身外之物不感興趣,自然對皇陵也沒有什么興趣。
只是剛走出祠堂,顧盼兒就停了下來,眉頭皺了起來。
這里面要是沒有什么東西,這老怪物能往那里一躺?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吸引老怪物的東西咧?會是什么?顧盼兒心里頭有了些好奇。
想起老怪物就想起千殤,顧盼兒皺著眉頭,未免又嘆了一口氣。
此時天空飄起了鵝毛白雪,幾片落到顧盼兒的脖子里面,將顧盼兒的思緒拉了回來,伸手接了幾片雪花。雪花落在指尖上,感覺到指尖上的冰涼,顧盼兒縮回了手,向山門中緩緩走回。
一路上遇到正收紅薯回來的村民們,村民們熱情地與顧盼兒打著招呼,不少人的臉上都是感激的,感激顧盼兒贈了他們紅薯種,并且還將大棚借給他們用,否則他們不可能會有如此好的收獲。從現(xiàn)在到明年秋收,大家都不用擔心會餓肚子了,這是之前不敢想的。
顧盼兒只是笑著點了點頭,并不多理會,又再想起遠在平南的顧清,不知平南那里現(xiàn)在的情況如何,平南這個時候應該還不太冷,平南王種下去的紅薯應該還能再長長,到十一月初左右。
今年這一年又是旱年,平南那個地方本身就干旱,不知這一次干旱會給平南帶來什么樣的結果。
此時的平南還算是平靜,老百姓們又經歷了一次災難,大多數(shù)地方都是顆粒無收,少數(shù)地方雖然有所收成,卻也是少得可憐。幸而平南王還在堅持著分派糧食,雖不至于讓所有人都飽肚,但勉強不餓死人還是可以的。
然而盡管干旱給平南帶來了災難,平南王卻滿心興奮,看著長勢很好的紅薯可謂心花怒放。這是已經試驗出來了,這紅薯的確耐寒,平常的年間種它絕對不會有問題。有了它,大家都不用擔心會餓肚子!
顧清得到消息之后也終于松了一口氣,之前一直擔心平南王府種不出紅薯來,現(xiàn)在聽到紅薯成功種出來的事情,顧清松一口氣的同時也無比欣慰。今年是干旱沒有辦法,到了明白若然是個好年,那么紅薯就派上了用場,只要每家每戶都種上了紅薯,就再也不擔心會有人餓肚子。
又想到今年如此干燥,顧清不免擔心家里,已經好久沒有收到顧盼兒的來信,顧清不免心底下猜測顧盼兒在做些什么,會不會又跑到山脈中耍去了。
那個瘋婆娘,從來就不會老老實實地,讓人無奈得很。
正著呆,門房那傳話,說是后街朱家千金來訪,問要不要去見。顧清皺起了眉頭,說道:“不見,你就說我不在,讓她回去。”
朱家是這一帶的富商,顧清曾在平南王府那里見了一面那朱小姐,之后就被這朱小姐給纏上,每天都會到安府這里來找顧清,讓顧清厭煩不已。
門房無奈:“顧公子,這話老奴已經說了百遍了,不管用啊它。”
顧清皺眉想了一下,道:“那你就說我家中有娘子,擔心娘子有誤會,讓她別來找我。”
門房道:“這借口老奴也說了,可朱小姐說要看看顧公子的娘子是何種佳人,竟然能讓顧公子為其守身。”
顧清抽搐:“反正我不見,你自己看著辦。”
門房便建議:“要不顧公子你與她見上一面,跟她說清楚,以免她每日必來。要知道這朱家可不是什么善類,要是知道自家千金總被拒于門外,顧公子可能會有麻煩。”
顧清是真心不想看到這朱小姐,不是嫌這朱小姐長得不好看,相反這朱小姐長得極為嬌柔絕對是一美人,而是嫌這朱小姐太過嬌柔造作,讓人心生不喜,反正怎么也喜歡不上。
與之相比,顧清覺得自家瘋婆娘粗是粗了點,卻是頂好頂好的。
然而不等顧清作出決定,那朱小姐就再也不耐煩直接讓人撞門而進,任誰每次都被擋在門外,這心情都好不到哪去,更何況是從小嬌生慣養(yǎng)至大的朱小姐。破門而入之后就直奔顧清的住處,直接將顧清堵在了院子那里。
看到顧清的那一瞬間,朱小姐由一臉兇相頃刻轉變成一副嬌柔的樣子,一臉害羞地說道:“顧公子,鳳兒來看你了。”
顧清不但沒有驚喜,反而頭皮一陣麻,說道:“我已說過我家中有娘子,朱小姐莫要再來找我,要知道我家娘子可是個大醋罐子,若是一不小心打翻了,你我都會遭災。”
這絕逼不是假話,可有人就是沒放在心上。
朱鳳自平南王府第一眼看到顧清就喜歡上了顧清,再加上顧清又是安老的弟子,倘若交好的話必有好處,所以得知朱鳳心思的朱家人也沒有反對,縱容著朱鳳每日來找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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