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不可失,程沐筠根本來不及想赫遠(yuǎn)為何忽然心境亂了，下意識放出神識,瞬間壓過赫遠(yuǎn)。</br>　　在幻境之中，只要元神更強大，就能掌控幻境。</br>　　他接管幻境，心念一動，手腳上的鐵鏈陡然消失，隨即手心一翻，一柄短劍出現(xiàn)。他二話不說，短劍直沖赫遠(yuǎn)丹田之處而去。</br>　　赫遠(yuǎn)心境亂的時間極為短暫,只有迅速制服對方,才能離開。</br>　　然而,就在程沐筠整個人都撲倒赫遠(yuǎn)身上之時,對方的元神又占了上風(fēng),他手中短劍消失。</br>　　手落下之時，只余手掌貼在赫遠(yuǎn)丹田之上。</br>　　“……”</br>　　兩人如今的姿勢些奇怪。</br>　　程沐筠暴起發(fā)難之時，赫遠(yuǎn)下意識一退，恰好踢在一旁的寒玉床上。程沐筠再一撲,兩人自是交疊著倒在寒玉床上。</br>　　赫遠(yuǎn)的手,落在程沐筠腰間，“師尊,小心。你現(xiàn)在身體不好。”</br>　　程沐筠整個人都呆滯了,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他雙腿分開,正坐于赫遠(yuǎn)腰間，本就松松垮垮的衣服，在劇烈動作之下，完全掉落下去。</br>　　對于受古板屬性影響嚴(yán)重的程沐筠來說,簡直是天崩地裂晴天霹靂。</br>　　這般有損師尊威嚴(yán)之事，怎么能發(fā)生在他程沐筠身上。</br>　　“唔”程沐筠覺得腰間一痛，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br>　　他對上赫遠(yuǎn)的眼睛，對方依舊目色深沉，臉上表情猙獰到似乎有些殺意。</br>　　腰間的力道越來越重，程沐筠用力閉了下眼睛，不去想抵身后存在感不容小覷的是什么危險的東西，沉聲說道：“孽徒，把你的手拿開。”</br>　　“好。”赫遠(yuǎn)的聲音，帶著笑意。</br>　　接下來的一切，變得順理成章起來。</br>　　大受打擊的程沐筠，半晌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反抗的舉動。</br>　　而赫遠(yuǎn)，也不知為何，沒有問程沐筠是怎么掙脫鎖鏈的。他不想問，這事情便如同沒發(fā)生過。</br>　　赫遠(yuǎn)眉目低斂，神情嚴(yán)肅，手心靈力運轉(zhuǎn)，開始給程沐筠療傷。</br>　　片刻過后，猙獰的傷口好了些許。</br>　　療傷完畢，他又體貼地給程沐筠拉上衣襟，手才放上去，就被程沐筠按住。</br>　　“我自己來。”</br>　　赫遠(yuǎn)不吭聲，放手，退了一步，并不強制做些什么。一切都有禮有節(jié)，仿佛多年前那個恭敬的弟子。</br>　　“師尊，弟子先告退。”</br>　　程沐筠拉好衣襟，并不搭理他。</br>　　赫遠(yuǎn)已經(jīng)是行了弟子禮，微微躬身，面對著程沐筠向后退去，直到出了牢房門，才轉(zhuǎn)身。</br>　　“你把我關(guān)在這里，究竟意欲何為？”</br>　　程沐筠的聲音響起，赫遠(yuǎn)離開的腳步停頓一下，隨后毫無反應(yīng)地離開。而在他離開之時，程沐筠手腕腳踝上消失的鎖鏈，又再度出現(xiàn)。</br>　　這樣的日子，重復(fù)了許多天。</br>　　到后來，程沐筠甚至拒絕同赫遠(yuǎn)說話，只會在他離開時，問一句。</br>　　“你意欲何為？”</br>　　這問題，永遠(yuǎn)沒有答案。</br>　　今日也是如此。</br>　　程沐筠看著赫遠(yuǎn)的身影消失，向后倒在寒玉床上，“系統(tǒng)，怎么辦，我好像翻車了，把自己和赫遠(yuǎn)一起困在幻陣?yán)锪耍趺崔k？”</br>　　雖說不管幻陣中過去多久，在外界都不過須臾之間。可這么耗下去也不是辦法，程沐筠試過所有的辦法，依舊無法讓赫遠(yuǎn)的心境出現(xiàn)破綻。</br>　　系統(tǒng)：“說好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br>　　程沐筠也很沮喪，他沒想到赫遠(yuǎn)這個人能這么難搞，到現(xiàn)在，連進度條都還沒開啟。</br>　　“唉……”</br>　　系統(tǒng)難得在口頭上占了上風(fēng)，對著沮喪的程沐筠生出幾分同情來，“其實吧，也不是沒有辦法。”</br>　　程沐筠來了精神，“說來聽聽。”</br>　　系統(tǒng)：“色丨誘啊。”</br>　　程沐筠：“你在說什么鬼話！昏了頭了吧？”</br>　　系統(tǒng)：“第一天的時候，赫遠(yuǎn)可是對著半裸的你亂了心境，這一天天的，你別告訴我沒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br>　　程沐筠也不是傻子，他當(dāng)然知道那天赫遠(yuǎn)亂了心境的原因，“不行，師徒如父子，這是逆?zhèn)悺！?lt;/br>　　系統(tǒng)：“……，都這情況了，你還這么古板？”</br>　　“我也不想啊，但這是底線，絕對不行！”程沐筠駁回系統(tǒng)不靠譜的建議，閉上眼睛，想著再耗一耗，總會有機會的。</br>　　然而，他想再耗一耗時間，赫遠(yuǎn)卻似乎不想給這個機會。</br>　　今日里療傷的過程，意外漫長。</br>　　程沐筠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愈合，只留下一道淺色痕跡。新生的地方泛著淡淡的紅，在他本就過于白皙的皮膚上格外顯眼。</br>　　赫遠(yuǎn)似乎很在意這道痕跡，一遍又一遍地在上面涂著靈藥。</br>　　作為修士，程沐筠本不該會在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可他如今修為盡失，傷痕也久久不得痊愈。</br>　　這是幻境，但赫遠(yuǎn)覺得是真實的世界，那便會按照真實世界的規(guī)律運轉(zhuǎn)。</br>　　涂著涂著，程沐筠覺出不對勁來。</br>　　傷口自左邊心口斜斜穿過腹部，直達(dá)右腰，赫遠(yuǎn)的手指便無可避免的會擦過些敏丨感的地方，加之作為劍修，手指間理所當(dāng)然存在的繭子。</br>　　尤其感覺明顯，幾乎能帶起全身的毛孔舒張。</br>　　“嗯……”程沐筠皺眉，一時之間沒忍住聲音。</br>　　赫遠(yuǎn)的動作，停了下來，手指輕微地抖了一下。</br>　　程沐筠以為他意識到自己逾矩，直接推開他的手，一拉衣服就要攏上衣襟。</br>　　“唔，咳……”</br>　　他動作沒做完，就被一把按在床上，衣襟向兩邊散落開來。</br>　　“赫遠(yuǎn)！”</br>　　程沐筠怒斥，臉頰浮起淡淡的紅暈。</br>　　赫遠(yuǎn)卻盯著他看，眼中壓抑著涌動的火焰，開口之時，聲音極為沙啞，“師尊，你知道嗎，我一直在想……”</br>　　他的話，幾乎是含在唇齒之間，曖昧得令人耳尖發(fā)癢，而那只用來握劍的右手，也慢慢滑了下去。</br>　　程沐筠卻是暴怒，這孽徒！這是想欺師滅祖嗎！</br>　　他忍無可忍，終于不再顧忌，用了手中最極端的后招。</br>　　玉石俱焚。</br>　　靈氣暴漲，丹田之處，爆出一陣刺眼亮光。</br>　　赫遠(yuǎn)瞳孔一縮，臉上表情劇變，似乎看到什么極其恐懼的事情。</br>　　他猛地停下動作，死死抱住程沐筠。</br>　　“師尊，不要，是弟子錯了，不要，不要自爆。”</br>　　一時之間，掌控權(quán)又是反轉(zhuǎn)，落入程沐筠手中。</br>　　程沐筠看到赫遠(yuǎn)驚恐到近乎猙獰的神色，心中一動，卻還是沒有猶豫，抬手蓋住了他的眼，低聲了一句。</br>　　“忘記吧，放下吧，才能突破心魔桎梏。”</br>　　說完，程沐筠推開赫遠(yuǎn)，起身，向著牢籠之外走去。</br>　　幻境已經(jīng)完全在程沐筠的掌握之中，赫遠(yuǎn)動不了，只能無力的躺在床上，看著他的師尊又一次轉(zhuǎn)身。</br>　　離去。</br>　　再然后，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只是，赫遠(yuǎn)始終死死盯著程沐筠，不肯移開分毫。</br>　　“！”</br>　　程沐筠整個人幾乎是從地上彈起來的，幻境之中那暴怒的感覺還殘留在身體的每一寸。</br>　　他站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喘了許久才勉強平靜下來，這才得了空看暈倒在旁的赫遠(yuǎn)。</br>　　程沐筠蹲下身，直接點在赫遠(yuǎn)眉心，神識探出，確定對方記憶已經(jīng)抹除，放下心來。</br>　　他起身，把留下的所有痕跡一一清除，隨后果斷離開。</br>　　程沐筠回到內(nèi)門弟子宿舍之時，提在半空中的心才放了下來。</br>　　好在一切順利，等赫遠(yuǎn)醒來的時候，便不會記得在樹林里遇到了什么人。反正他現(xiàn)在都不太正常，心魔爆發(fā)跑到后山去發(fā)瘋應(yīng)該也不算奇怪。</br>　　內(nèi)門弟子都有單獨的住處，不必和人擠在一處，行事也方便許多。</br>　　程沐筠待在木屋里休息片刻，也沒動屋子里的東西，直接拿著身份玉牌就起身向外走去。</br>　　系統(tǒng)問道：“你去干嘛？”</br>　　“接任務(wù)。”</br>　　系統(tǒng)問：“你準(zhǔn)備開溜了？”</br>　　太玄宗紀(jì)律嚴(yán)明，弟子不得無故私自離開，接個任務(wù)然后離開是最妥當(dāng)?shù)姆椒ā?lt;/br>　　程沐筠一邊走向山前的驛站，付貢獻(xiàn)點租了只靈獸。他此時的修為，還不到能御劍飛行的地步，只能用飛行靈獸代步。</br>　　要程沐筠花時間步行去位于另一座山峰的任務(wù)堂，那不如殺了他算了，才修補好的身體可不是這么用的。</br>　　任務(wù)堂之內(nèi)，來來往往的外門弟子不在少數(shù)，程沐筠轉(zhuǎn)悠了一會才搞清楚流程。他從沒來過這個地方，此時倒是覺得有些新奇。</br>　　拿著號碼牌排隊片刻后，輪到了程沐筠。他坐下之后，直接對執(zhí)事弟子說道：“師兄，我想接問道峰的掃灑任務(wù)。”</br>　　執(zhí)事弟子上下打量他一番，說道，“你等一下。”</br>　　等了片刻，從后面走出來一人，從服裝和腰間玉牌能看出是負(fù)責(zé)任務(wù)堂的執(zhí)事長老。</br>　　程沐筠愣了一下，不過是一個最普通的掃灑任務(wù)，居然需要長老出面？</br>　　執(zhí)事長老長了張圓臉，胖乎乎地看起來很親切。</br>　　他在程沐筠對面坐下，笑瞇瞇地說：“不用緊張，上一次那個潛入的魔修就是接了問道峰的灑掃任務(wù)，劍尊很生氣……”</br>　　程沐筠乖巧點頭，“嗯，弟子知道。”</br>　　長老繼續(xù)說道：“掌門要求，以后靠近問道峰的每一個弟子，都要嚴(yán)格審核。”</br>　　……好吧。</br>　　執(zhí)事長老示意程沐筠伸出手，“老朽先摸骨檢查，確定你不是魔修潛伏。”</br>　　程沐筠很是坦然，伸出手去。他當(dāng)然知道這具身體的狀態(tài)，純正的道修，雖然資質(zhì)一般，但絕不會有什么問題。</br>　　半炷香后，程沐筠順利通過檢查，一旁的執(zhí)法弟子又遞過來一本文書，上面登記的都是每個弟子的來源。</br>　　一一比對確認(rèn)之后，執(zhí)法長老才把進入問道峰的任務(wù)木牌遞給了程沐筠。</br>　　程沐筠拿著木牌，踏出任務(wù)堂，長吁一口氣。</br>　　“呼，萬萬沒想到，接個掃灑任務(wù)居然要查戶口。”</br>　　系統(tǒng)：“……我還沒問，你接掃灑任務(wù)是瘋了嗎？不趕緊開溜，還送上門去？”</br>　　程沐筠：“你以為赫遠(yuǎn)的智商跟你一樣嗎？”</br>　　系統(tǒng)：“你什么意思？”</br>　　“這個時間點，赫遠(yuǎn)暈倒在樹林，他雖然不記得見過誰經(jīng)歷了什么，但那段記憶始終有些模糊，然后我這個時候接任務(wù)開溜。”</br>　　程沐筠把任務(wù)木牌往天空中一拋，又接到手心，“那不是等于明碼有問題的就是這個叫郁鈞的弟子？”</br>　　他爬上靈獸的背，向著問道峰方向飛去，順便繼續(xù)給人工智障ai解惑。</br>　　“赫遠(yuǎn)才剛殺了個混入問道峰的魔修，那主動接任務(wù)的我，當(dāng)然是最清白的。”</br>　　系統(tǒng)：“你還真是個小機靈鬼。”</br>　　“過獎過獎。”</br>　　靈獸展翅于云端之上，底下是郁郁蔥蔥的叢山峻嶺，期間云霧繚繞，還有劍芒交織其中。</br>　　轉(zhuǎn)眼間，問道峰就近在眼前。</br>　　靈獸落的峰底，不肯再前進半步，程沐筠想強行驅(qū)使，卻見靈獸俯臥在地，瑟瑟發(fā)抖。</br>　　他只得無奈地跳下來，“赫遠(yuǎn)那小變態(tài)，留下那道劍痕殺意真是太重了，害我得爬山。”</br>　　程沐筠沿著石板路，一路向上。</br>　　不多時，就到了峰頂。</br>　　他自儲物戒內(nèi)，拿出掃帚，開始清掃落葉。這活計，其實大能們一個拂塵決也能解決。</br>　　只是，普通弟子需要通過這些任務(wù)修心，在門派大能的洞府周圍，即便只是做些雜活，也通過感知靈氣運轉(zhuǎn)而有所獲益。</br>　　程沐筠不需要，所以他心不在焉的。</br>　　掃著掃著，又差不多靠近了陣法核心區(qū)域周圍。</br>　　程沐筠停在邊緣住，一手支著掃把打量白日里的洞府。</br>　　那日光線昏暗，離開得又倉促，他沒能找出陣眼所在，如今接這個任務(wù)，倒是個好機會。</br>　　系統(tǒng)覺出些不對來，問道：“你別亂來，你想干什么？”</br>　　程沐筠：“我覺得，洞府里有其他秘密。幻境里……”提到幻境的時候，程沐筠微妙地停頓片刻，不得不說，赫遠(yuǎn)欺師滅祖的行為給他留下不小的陰影。</br>　　“總之，我會出現(xiàn)在那里，里面肯定有很重要的東西。”</br>　　系統(tǒng)：“你不是說，是聚魂燈嗎？”</br>　　程沐筠：“如果是聚魂燈的話，那我得找個法子毀了。”</br>　　“你瘋了嗎？”</br>　　程沐筠莫名其妙，“不是你說要給他開感情線嗎？他現(xiàn)在這個瘋樣，遇到靈魂女主不一劍捅死就不錯了，還開感情線呢。”</br>　　系統(tǒng)：“也對。”</br>　　“心魔這玩意，就是要破而后立，不把他執(zhí)著的具體東西毀掉，一輩子他也堪不破。”</br>　　程沐筠始終覺得，赫遠(yuǎn)這是一時刺激太大，才會在心魔的引誘之下，生出那等荒謬念頭來。</br>　　心魔的可怕之處，就是會在爆發(fā)時做出些完全違背本性的事情來。</br>　　作為一個合格的師尊，絕對不能放任弟子滑向無底深淵，必須拉一把。這便是程沐筠改變主意，去接任務(wù)堂接了掃灑任務(wù)的另一原因。</br>　　問道峰的面積極廣，程沐筠花了整整一天，才把落葉清理得差不多，也摸清楚了那個上古陣法的基本情況。</br>　　此時，他已覺得有些腰酸背疼，這具身體畢竟不是原裝的，用起來并沒有那么得心應(yīng)手。</br>　　還是回去休息一下，三日之后再來。</br>　　他沒走幾步，忽然聽到后面有人出聲。</br>　　“站住。”</br>　　聲音如金玉相擊，冷漠又銳利。</br>　　程沐筠的身形，頓時僵住，這分明是赫遠(yuǎn)的聲音。他居然醒得這么快？</br>　　“你是何人。”</br>　　程沐筠轉(zhuǎn)身的時候，臉上表情是恰到好處的恭敬。他低頭行禮，“啟稟尊上，我是接了任務(wù)過來掃灑的弟子。”</br>　　“抬頭。”</br>　　程沐筠老老實實，一臉乖巧地抬頭，滿眼都是無辜和茫然。</br>　　他眼角余光看見洞府的門已經(jīng)打開，赫遠(yuǎn)剛剛是從里面走出來的。</br>　　赫遠(yuǎn)沒有說話，就這么盯著程沐筠看。</br>　　程沐筠也不緊張，心里吐槽這小變態(tài)的秘密果然在里面，才醒來迫不及待地跑進去了。</br>　　許久之后，程沐筠才以一個外門弟子應(yīng)有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態(tài)度輕聲開口：“尊上，請問有何吩咐。”</br>　　赫遠(yuǎn)擺了擺手，似乎并不在意這個小弟子，“你去同任務(wù)堂的人說一聲，問道峰以后不需要灑掃弟子。”</br>　　說完，也不等程沐筠應(yīng)諾，袖袍一卷，一道勁風(fēng)就直接把人送到峰底。</br>　　等程沐筠站穩(wěn)腳，視線恢復(fù)清明之時，眼前的問道峰已經(jīng)籠罩在一層淡淡的金光之中，顯然是啟動了上古陣法地最高防御等級。</br>　　不允許任何人進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