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理一張俊臉陰沉得仿佛下一秒就要電閃雷鳴，程沐筠呆滯對視，不知道接下來到底會有什么樣的發(fā)展。</br>　　程沐筠：“系統(tǒng)，進度條。”</br>　　“沒掉。”</br>　　很好，穩(wěn)住還能贏。程沐筠維持人設不動，心里焦急萬分，恨不得代替秦理上去用公主抱把宋景辰給抱起來，然后再來一個充滿歉意和心疼的吻。</br>　　或許是程沐筠的焦急真的感染到秦理。他彎腰，在程沐筠期待的目光之下，隨手扶起剛剛被他不小心推到地上的宋景辰，放在一旁的空位。</br>　　動作之隨意，仿佛只是放上去一個行李箱。</br>　　程沐筠：“……”完蛋，他似乎已經(jīng)聽到了進度條的哀鳴。</br>　　然而，一切還沒結束，程沐筠被一把拉起來，直接被攬著腰帶出了包間。</br>　　“等——”</br>　　俞少寧狼狽站起，追出去幾步，卻只能看著秦理和程沐筠的身影消失。他站在門口，看著兩人身形親密地消失，覺得有些空落落的，心里不太舒服。</br>　　可是……</br>　　他也沒什么理由追上去。</br>　　俞少寧返回包間，重重坐下，拿起桌上的酒瓶就對瓶吹。房間里的人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很快嗨了起來。</br>　　不多時，俞少寧便被放倒了。</br>　　宋景辰住在秦理家，自然擔負起俞少寧回家的重任。他架著俞少寧，叫了出租車，把人扔在后座。</br>　　車開到一半，死狗般的俞少寧似乎酒醒了點，坐起來看著窗外開始自言自語。</br>　　“總覺得哪里不對啊，秦理完全離不開程助理啊……這不行啊，程助理他又……”</br>　　宋景辰似乎并不在意喝醉的俞少寧在說什么，愣愣出神，過了許久，才忽然問了一句。</br>　　“程助理怎么了？”</br>　　“他……”俞少寧話說了一半，猛地停了下來，迷糊的意識中還是覺得不能亂說話，“這是秘密，不能亂說。”</br>　　宋景辰垂下眼睛，沒有再多問。</br>　　***</br>　　程沐筠被秦理塞進后座，又見他叫了司機過來，狠狠關上車門，一系列動作行云流水。</br>　　如果不是全程不說話，關車門的動作特別重，完全看不出什么不對勁的樣子……</br>　　才怪。</br>　　程沐筠盯著秦理的側臉，要不是擔心自己崩人設，簡直恨不得撲上去揪著他的衣領瘋狂質問發(fā)什么瘋。</br>　　從秦理一把掀開俞少寧的氣勢，再到攬著他的肩一路走到停車場，再到打電話叫司機的一系列行為來，完全不是喝醉酒的樣子。</br>　　可是，如果秦理沒喝醉，怎么解釋拖著他的手，扔下宋景辰跑了的這種行為。</br>　　算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劇情修復度。</br>　　程沐筠抖著聲音問：“系統(tǒng)，我的進度條怎么樣了。”</br>　　一聲長嘆，系統(tǒng)沒有吭聲，直接打開了進度條。</br>　　程沐筠兩眼一黑，差點沒暈過去。</br>　　血淋淋的50%刺痛了他的眼睛，讓他覺得快要無法呼吸。眼見著勝利就在眼前，進度條居然變成了50%？</br>　　程沐筠欲哭無淚，卻還不能表現(xiàn)出來，偏偏此刻秦理還不識相地開口了。</br>　　“程沐筠。”</br>　　聽著秦理冷淡的聲線，程沐筠忽然一股怒火直沖天靈蓋，也沒多想就來了一句。</br>　　“別跟我說話。”話才出口，他就后悔了。</br>　　崩人設了啊……</br>　　果然，程沐筠深吸一口氣看過去的時候，對上秦理有些驚訝的眼神。這些年來，他從來沒用這種口氣同秦理說過話。</br>　　完蛋。</br>　　程沐筠心中哀嚎，臉上表情還是繃住了，用盡最后的自我控制能力維持住人設入戲。他慘笑一聲，“我現(xiàn)在不想跟您說話，讓我冷靜一下，好嗎？”</br>　　說完，程沐筠擔心秦理還要多問，他現(xiàn)在挺煩的，忽然倒扣的完成度又觸發(fā)了性格中的陰暗面。</br>　　事情失去控制的感覺讓程沐筠想犯病，再加上眼前的秦理，穿著不知道哪來的黑色衛(wèi)衣，更加讓他癥狀加倍。</br>　　但理智告訴他，犯病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于是，他只能選擇暫時逃避。</br>　　程沐筠隨手從車載冰箱中摸了瓶威士忌出來，又拿了個玻璃杯，懶得放冰塊，直接喝上。</br>　　秦理張了張嘴，還是沒有阻止。</br>　　兩人就這么維持著沉默的氣氛，一路到了家中。等程沐筠壓抑住犯病的沖動之時，車子剛剛停下來。</br>　　秦理先下車，隨即又走到這邊打開車門，然后伸出了手。</br>　　程沐筠莫名其妙，眨了眨眼睛，平日里都是他給秦理開門的，這是玩哪一出？不過，雖然他壓抑住了犯病的沖動，但還是有些怨氣。</br>　　他盯著秦理的手看了片刻，忽然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不勞煩秦總了。”說完，直接下車，沒扶秦理的手。</br>　　腳才落地，程沐筠就覺得不對，兩條腿軟綿綿的像是踩在了云朵上，隨即就是膝蓋一軟，差點沒直接跪下去。</br>　　“唔。”</br>　　秦理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程沐筠，攬著他的腰，微微用力，讓人貼著自己站穩(wěn)。</br>　　“你喝醉了。”他的語氣平淡無波，敘述一個事實。</br>　　“……”程沐筠不再嘴硬，也沒再作妖，老老實實被秦理攬著進了屋子。反正宋景辰現(xiàn)在也不在，放肆一點應該也不會對劇情有什么影響。</br>　　秦理扶著程沐筠上樓，到了他的臥室。</br>　　程沐筠理智已經(jīng)開始發(fā)昏，身體不受控制。他坐在床邊發(fā)愣，然后看著秦理半蹲下來，抬手，落在了他的襯衣扣子上。</br>　　骨節(jié)分明，蘊含著力道的純男性手指一顆一顆解開他的扣子，速度很快。</br>　　程沐筠愣了一下，遲鈍地抬手握住秦理的手腕，“你干什么？”</br>　　秦理抬頭，梳得整齊的頭發(fā)早在此前會所的爭執(zhí)中變得有些凌亂，幾縷發(fā)絲搭在額前，掩住其中危險的顏色。</br>　　“幫你洗澡，”秦理停頓一下，“還是你想滿身酒氣地上床睡覺？”</br>　　后一個選項，自然是性格龜毛的程助理無法忍受的，他眨了眨眼睛，隨后松了手上的力道。</br>　　脫著脫著，程沐筠又酒意上涌，看著秦理身上的衣服極為不順眼。他左邊手指微微抖了一下，理智終于壓抑不住犯病的沖動。</br>　　“衣服哪來的？”</br>　　秦理抬頭，很明顯地愣了一下，見程沐筠神色嚴肅雙眸黑沉，下意識解釋，“今天剛下飛機，他們在機場接我，就被扯著去給景辰過生日。我?guī)н^去的都是西裝，他們說去會所太奇怪，就拉我去選衣服。”</br>　　程沐筠根本不關心這些，他在意的只是，這看上去傻一逼極了一點也不適合秦理的衣服是哪個傻一逼給選的。</br>　　他皺眉，“誰給你選的？”</br>　　秦理沉默幾秒，“景辰。”</br>　　“脫了。”</br>　　程沐筠的兩個字，干凈利落。</br>　　“……”秦理只猶豫了一秒鐘，便起身，干凈利落地把衣服脫了下來。</br>　　程沐筠瞇起眼睛，盯著在眼前晃動的完美蜜色腹肌看。衣服落在他身邊的床上，帶起一點小小的空氣流轉。</br>　　他又盯著黑色衛(wèi)衣看了片刻，還是覺得不順眼，一把抓起衣服，隨手扔到了床旁邊的垃圾桶里。</br>　　衣服太大太重，小小的垃圾桶根本承受不住，啪的一聲倒在地上，還滾了一圈。好在早上鐘點工把垃圾清理完畢后，里面并沒有什么東西，也免了收拾的麻煩。</br>　　全程秦理都沒有任何表示，只是一雙深邃的眼睛，片刻不離地看著程沐筠，然后一把扶住差點栽倒的人。</br>　　“我?guī)闳ハ丛琛！?lt;/br>　　程沐筠整個人騰空而起，混亂的思維中浮現(xiàn)出的唯一想法竟然是，秦理你這么會公主抱剛才在會所怎么不抱你的白月光？</br>　　浴室之中水霧彌漫，溫度適宜的水流傾瀉在皮膚上，讓程沐筠出走的理智回歸些許。他看著站在隔間外脫衣的秦理，后知后覺地問了一句，“我洗澡，你脫褲子干什么？”</br>　　秦理沒有回應，似乎沒有聽見，他拉開玻璃隔門，直接走了進來。</br>　　面積不小的淋浴間，頓時變得狹窄起來。擺脫了文明外衣的束縛，秦理的身高和身上線條完美的肌肉，更顯出幾分壓迫感來。</br>　　程沐筠覺得有些呼吸困難起來，不知道是因為浴室里的霧氣蒸騰，還是因為……</br>　　近在咫尺的美色暴擊。</br>　　他抬頭，垂死掙扎，“你……”</br>　　秦理卻捏著他的下巴，用唇堵住了接下來的話。</br>　　轟的一聲。</br>　　好不容易散去的酒意再度以數(shù)倍的威力席卷而來，程沐筠完完全全的沉醉其中，什么理智什么修復全都扔到九霄云外。</br>　　唯一能看到的碰觸到的，不過是眼前人罷了。</br>　　水聲淅淅瀝瀝地灑在地面，不多時又加入了其他聲響，交織其中。</br>　　“唔，不行，好暈我站不住了，你快點……”</br>　　里面交織的身影停下，分開，又再度交織，換了不同的方式，低啞聲音響起，“抱緊點。”</br>　　“不行，我喝醉了，腿沒力氣。”</br>　　隔間的門猛地一把被拉開，秦理把人放到洗漱臺上，這才堵住了程沐筠的抱怨。</br>　　秦理彎腰，湊到身下人白皙泛粉的耳廓，低聲說了句，“平日里怎么沒見你這么嬌氣。”</br>　　換來的，只是背上有氣無力的一撓。</br>　　第二天清晨。</br>　　昏暗的臥室中響起鈴聲，一只手臂自被子中伸出，摸了半天，才從甩落在床邊的衣服堆里找到手機。</br>　　微啞的聲音響起，“喂，你好。”</br>　　手機中傳來熟悉的聲音。</br>　　“程助理，今天你休息一天，公事我安排其他人處理。”</br>　　程沐筠暈暈乎乎，應了聲，“嗯。”</br>　　電話掛斷。</br>　　三分鐘后，他猛地坐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環(huán)視一圈，昨夜的回憶一一涌上心頭。</br>　　程沐筠呆呆坐了片刻，隨后抬手捂住了臉，不敢相信自己在酒精的迷惑之下做了些什么事情。</br>　　程沐筠：“系統(tǒng)，我的進度條怎么樣了。”</br>　　他的呼喚，才讓系統(tǒng)從一夜的小黑屋中解放出來。</br>　　系統(tǒng)：“呵，你還記得我的存在啊，昨天我瘋狂給你警告，你充耳不聞的。”</br>　　這么一提醒，程沐筠倒是想起昨天的一些細節(jié)來，有些內疚，“算了，既來之則安之，事情都這樣了，不如記住美好的東西，別生氣了，乖。”</br>　　系統(tǒng)：“美好的東西？”</br>　　程沐筠：“就，秦理，挺美好的。”</br>　　系統(tǒng)后悔，就不該挑起這個話題，它自閉，二話不說甩出進度條，決定讓進度條好好教育一下程沐筠。</br>　　“什么情況？”</br>　　程沐筠的語氣總算是有了波動，聽起來驚訝無比。</br>　　系統(tǒng)來了精神，“是不是又扣完成度了？”</br>　　程沐筠：“完成度怎么又回去了。”</br>　　系統(tǒng)這才發(fā)現(xiàn)，進度條居然又回到了之前的60%。</br>　　程沐筠想了三秒，吐出一句話來，“難道是因為把秦理睡了？那我再睡幾次是不是就成了？”</br>　　系統(tǒng)那不存在額肝膽都快被這句話嚇裂了，驚呼道：“你不要亂來！修復機會就這么一次，瞎搞真的要出問題了！”</br>　　程沐筠笑了一下，“逗你玩呢。不過，這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你的程序設計是不是有BUG？”</br>　　系統(tǒng)已經(jīng)向上面發(fā)送了緊急報告，此時還沒等到反饋，又怕程沐筠得不到答案真的放飛自我跑去睡秦理。</br>　　它只得憋屈地吐出一句，“沒錯，是我的Bug。”</br>　　要人工AI承認自己有Bug，簡直和讓人承認自己腦子有病一樣，是種侮辱性極強的語言。</br>　　系統(tǒng)很氣，卻無能為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