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近
接下來的幾天過得異常的快,很快便到了周日。
溫蘿難得起了個大早,認真化了個淡妝,將頭發(fā)卷好,開始翻箱倒柜地挑衣服。
直到梁斯珩的電話打來,溫蘿才猛然清醒過來,掛掉電話后,看了鋪的滿床滿沙發(fā)的衣服一眼,懊惱地拍了拍臉頰。
她這是在干嘛,是見一個不準(zhǔn)備來往的人需要她這么費心思,還是見一個假男朋友需要?
都不需要!
溫蘿順手把手里的衣服掛回衣柜,隨便從腳邊撿了件絨線衫牛仔褲,匆忙收拾好后拎著手機下樓。
梁斯珩已經(jīng)在樓下等著,本半倚在車門上低頭看手機,聽到腳步聲抬頭望過來,眼中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收起手機站直身。
溫蘿看到靠在車邊的人時卻是一怔。
男人穿的衣服相對在學(xué)校時更休閑一點,白色單衫和黑色休閑褲,外面罩了一件黑色的短款風(fēng)衣,顯得格外修身挺拔。
問題是,她今天恰好也穿的是奶白色的上衣和淺黑色的牛仔褲,外面搭了一件黑色的薄款大衣。
明明兩人沒事先商量過,這般倒像是......陰差陽錯穿了情侶裝一樣。
溫蘿臉頰一熱,有些不自然地上前。
梁斯珩如溫蘿所料,體貼地沒有刻意提起這種看起來曖昧、會讓人不自在的問題,若無其事地讓開身,替她打開副駕駛的門。
溫蘿悄悄松了口氣,道謝后彎身進去,看他繞過車頭,開門上車。
梁斯珩確實沒觸碰會產(chǎn)生曖昧的話題,只是駕車駛?cè)雽挸ǖ拇舐窌r,偏頭看了她一眼,含笑道:
“這次倒是長記性了。”
“嗯?”溫蘿有些不明所以。
“記得出門多穿點兒了。”
溫蘿一瞬間想到自己遇見梁斯珩那天,忘記看天氣預(yù)報就出門,沒想到那天會降溫,也差點兒就淋了雨,有些羞赧,又強撐著臉皮小聲反駁:“我那天就是一時忘了......”
“嗯,”梁斯珩調(diào)侃了一句便及時收手,溫聲提醒了句,“今年秋天比往年冷的快,溫度也更低,出門多穿點總是沒錯的。如果擔(dān)心熱的話,可以里邊穿薄一點兒,外面穿個厚外套,也方便隨時調(diào)整。”
溫蘿一怔,沉默了半晌,才低低應(yīng)了一聲。
“我知道了,謝謝你呀。”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提醒她這些小事,教給她這些小技巧。
梁斯珩余光瞥見小姑娘驟然失落下去的神情,不著痕跡地蹙了蹙眉。
————
大學(xué)城距離最近的國際機場只有半個多小時的車程。
兩人出發(fā)的時間也不是很早,等到到了機場,也快到了航班落地的時間。
車輛駛進停車位停好時,溫蘿已經(jīng)整理好了情緒,攔住梁斯珩要下車的動作:“我自己去吧,別忘了配合我演戲哦。”
梁斯珩回望女孩兒重新變得明媚的笑臉,眸色幽沉,微微頷首。
溫蘿剛走進到達口站定,便收到鄭謙城的語音電話,不禁一陣牙酸。
有什么話是發(fā)信息不能說的,非要打電話過來。
溫蘿狠狠做了一番心理建設(shè)才接起電話:“喂?您好,是......鄭謙城嗎?”
那邊很快響起一個年輕的男聲。
“溫蘿?對,我是鄭謙城,我已經(jīng)到燕京,正往外走了。”
“哦哦,我現(xiàn)在就在出口等著,穿的黑色外衣——”
“哦沒事,我認得你,鄒姨給我看過你的照片。”
剛說了一半的話就被打斷,還沒等溫蘿有什么想法,就聽到這更讓人無語的一句話。
如今還未見到人,便已經(jīng)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讓她心里產(chǎn)生了淡淡的惡感。
很快一個長得還算周正清瘦、戴著黑框眼鏡的男生便拉著行李箱出來,左右張望了一番,看到溫蘿時眼睛一亮,招了招手大步走過來。
溫蘿順勢掛斷電話,禮貌地沖鄭謙城笑了笑,不等他說話便先一步開口:“我們走吧。”
鄭謙城沒什么意見,一路上主動跟溫蘿搭話。
雖然女生看起來有些疏離,不過他早聽溫叔說過,他這個女兒有點兒怕生,更何況這樣漂亮的女生,他遷就一下也無妨。
而溫蘿一路上只覺得不堪其擾,一度后悔沒讓梁斯珩跟著一起來,讓自己白遭這么些罪。
兩人穿過人流向地下走去,鄭謙城才發(fā)現(xiàn)她帶自己走的方向竟是停車場,而不是地鐵站之類。
他記得她好像畢業(yè)后就沒找工作來著,怎么就有錢買車了?
那應(yīng)該就是溫叔給她買的了,他記得鄒姨也說過,她現(xiàn)在住的房子就是溫叔和她母親買的。
鄭謙城想想便做出了合理解釋,被指引著到那輛通體漆黑車型流暢的賓利面前時,眼睛一亮,夸贊的話剛要說出口,便見駕駛室的車門打開,一道頎長的身影出現(xiàn)在眼前。
男人走過來,看上去明顯比他還高出小半個頭來,讓他臉色不禁有些難看,不禁扭頭去看溫蘿。
“這——”
第一次面對這種場合,溫蘿心里多少還有些忐忑,一不做二不休,上前兩步抱住梁斯珩的手臂,抿唇向鄭謙城笑道:“這是我男朋友,你叫他梁斯珩就行。這就是鄒阿姨朋友的兒子鄭謙城。”
溫蘿這幾天想象的對梁斯珩的各種稱呼完全叫不出口,干脆略了過去。
兩條纖細的胳膊環(huán)上男人的左臂,兩個人都不由自主地頓了一下。
纖白的掌心下是溫?zé)崃鲿车挠|感,恍然間能隱約感受到指尖下的血管中血液汩汩流淌。
離得近了,絲絲沉香纏繞而上,依舊是那股讓她逐漸熟悉的、沉靜又安心的沉郁香氣。
那香其實不算濃烈,也不刺鼻,只是他們之間幾次超越正常的社交距離,如今更是直接觸碰到了對方,便越顯得那烏木沉香清晰可辨,誘惑勾人。
溫蘿敏銳的察覺到男人身子只是僵硬了一瞬,便很快恢復(fù)正常,對她的行為并未排斥。
被這似是默許的態(tài)度鼓勵到,溫蘿愈發(fā)大膽起來,左手還纏著胳膊不放,右手順著下滑,柔嫩的小手靈巧地鉆入男人的掌心。
男人長指反射性動了一下,若有似無地蹭過她的指尖,很快便從善如流地回握住她的手。
這一幕在外人看來,儼然便是一對熱戀期不舍得分開一刻、黏黏糊糊的小情侶,更何況男俊女靚,是路人也會忍不住駐足回望的美好。
當(dāng)然,對鄭謙城而言也格外的刺眼。
鄭謙城如今只有一種被欺騙的憤怒。
在他回國后跟鄒姨一家聚餐的時候,明明聽鄒姨說的是溫蘿還單身,再加上她年輕漂亮,又是頂尖名校畢業(yè),學(xué)的還是適合女孩子讀的家庭教育的專業(yè),他才同意來燕京發(fā)展的時候順便接觸一下。
誰知對方竟然已經(jīng)有了男朋友,還瞞著不說還要跟他見面,這對他來說,已經(jīng)不僅僅是被欺騙的惱怒,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有外人在,鄭謙城還是強撐著風(fēng)度扯唇笑了兩聲,仍還有些不死心,說道:
“這么年輕就有男朋友了啊......我聽鄒姨說,以為你還單身,他們還想介紹咱倆相處一下呢。”
不管是溫蘿的個人優(yōu)勢還是家庭資源,對他來說,溫蘿都是個不錯的結(jié)婚對象。
更何況他家和鄒姨一家關(guān)系也好,溫蘿嫁過來甚至不用擔(dān)心婆媳問題。
在鄭謙城看來,這本來就是兩個人的雙贏局面,他也不太甘心就這么放棄。
而且他明明就聽說,溫叔的這個大女兒無論怎么勸,死活不愿意談戀愛,怎么偏偏就這么巧在他來的時候談了?
說不定是為了逃避找人演戲騙他的。
這樣想著,鄭謙城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好了許多。
溫蘿的神情卻寡淡下來,假裝吃驚,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他們都沒跟我說,我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誤會......況且,你也知道的,鄒阿姨畢竟只是我的繼母,不清楚我的情況也很正常。”
溫蘿在這假笑寒暄,梁斯珩卻察覺到自己手臂處的衣料被不自覺的揪住搓磨,不著痕跡地斂眉,打斷二人的對話,笑道:
“有什么話不如上車再說吧,這里靠近通風(fēng)口,風(fēng)大。”
清雋溫和的嗓音響起,溫蘿心臟猛烈地跳動了一下,緩了口氣,驟然從恍如溺水的窒息感中恢復(fù)過來,乖乖噤聲。
梁斯珩抽出手,順勢揉了揉溫蘿的發(fā)頂,走上前去,手微一使力,從鄭謙城手中接過行李箱,拖到車后放進后備箱。
溫蘿轉(zhuǎn)頭看著梁斯珩半身被車子遮擋,再回過頭看向鄭謙城難看的臉色時,笑容變得真情實意的多,主動打開后座的車門邀請道:“快上車吧。”
溫蘿把人送上車,恰逢梁斯珩放好行李過來,手臂繞過纖瘦的身影拉開車門,像是直接把人圈進懷里,讓她能清晰的感知到身后胸膛的溫?zé)幔湍切厍焕锍练€(wěn)有力的心跳聲。
正在溫蘿晃神時,男人突然俯身,距離拉的更近,臂膀處的大衣衣料和風(fēng)衣衣襟相撞著、摩擦著。
直蹭的盈潤的耳尖都染上一絲熱意。
梁斯珩把座位上裝早餐的紙袋拿起來放到溫蘿懷里,溫聲說:“別養(yǎng)成不吃早飯的習(xí)慣,乖。”
這是溫蘿還在家時梁斯珩的那通電話,被他偶然得知自己不愛吃早飯的事情。
溫蘿心知這是他應(yīng)了自己的演戲要求故意做給鄭謙城看的,沒看他的神色有多難看已經(jīng)不好用言語形容了。
但清揚的尾音輕飄飄落下,還是勾的溫蘿不禁心神一晃,手上的紙袋沉甸甸的,墜得她的心也跟著沉下來,恍然產(chǎn)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定之感。
梁斯珩等溫蘿上車關(guān)好門,才繞過車頭到另一邊,開門時下意識的手腕輕動,恍若無意地擦過左臂,似是要拂去上臂處殘存的柔軟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