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謝致予
“這哥們瞧著賊冷淡,連帶著這名兒也賊冷淡。”許孟湊近說。
周緒起示意他繼續(xù)。
“——叫謝致予。”
xiezhiyu?
怎么聽著有點耳熟?
想了半天,沒想出是在哪聽過這名。周緒起也懶得廢腦筋繼續(xù)想。
許孟還想繼續(xù)說,一聲哨聲“嗶嗶”地響起來,打斷了他的話頭,教官上廁所回來了,看著到了飯點,叫他們解散吃午飯去。
周緒起站起來,和許孟他們一道兒往食堂走去。
許孟伸了伸懶腰,“哎喲”了一聲:“緒哥你是不知道,那教官有多猛,這一上午給我們訓(xùn)的。”
彭經(jīng)延笑了聲:“孟孟你體弱就別多抱怨,人緒哥怎么不知道?上來就給他跑了三十圈。”
許孟捶了他一拳:“說誰體弱呢延延。”
周緒起聽著他們打鬧,無聲地笑了聲,視線落在前方距他們不遠(yuǎn)的人影上,孤零零的,脊背倒是很挺拔。
到了食堂,幾個人擠在一個窗口打飯,打好后,端著飯盤四處找座兒。
這時候剛下軍訓(xùn),人不少,繞了一圈,終于找到個空座。
周緒起剛拿起筷子,許孟就驚奇地看著他的碗里白花花的花菜:“你不是不吃花菜嗎?”
周緒起拿筷子的手一頓,接著面不改色地繼續(xù)夾起個菜花放進嘴里,“我說過?”
許孟和彭經(jīng)延對視了一眼,“對啊,你之前說誰吃花菜誰傻叉。”
周緒起:“”
“嘿嘿,打臉了吧?”許孟笑得一臉幸災(zāi)樂禍。
周緒起將花菜咽下去,夾了塊肉,“成天凈瞎樂,快吃你們的吧。”
“這可不成,你第一次打自己臉打得那么爽啊。”何復(fù)說,“我當(dāng)時被你一句‘誰吃誰傻b’給噎成傻b。”
“現(xiàn)在”何復(fù)沖他挑了挑眉,反問,“誰吃誰傻b?”
周緒起朝他嘔了一口,“別沖著我挑眉。”
彭經(jīng)延接:“命已歸。”
許孟:“哈哈哈。”
何復(fù):“”
“嗐嗐嗐,不帶這么損人的”
“損的就是你”
“”
周緒起放完碗筷來到洗手池洗手,剛洗好,察覺身側(cè)有人,接著瞧見雙手?jǐn)Q開了他旁邊的水龍頭,嘩啦啦的水澆在雙指骨分明、青筋微突的手上。
洗手液在手邊較遠(yuǎn)的地方,周緒起順手拿過來放到了身邊人的手旁。
“謝謝。”謝致予洗干凈手,擰緊水龍頭,甩了甩,神色沒有什么變化,朝他點點頭,走了。
許孟從后頭湊過來,看著走遠(yuǎn)的背影驚奇道:“緒哥,沒想到你也有這天。”
“什么?”
“這么熱情啊?還給新同學(xué)遞洗手液。”
“我對你也挺熱情的。”周緒起手指并攏一彈,彈了他一臉?biāo)?br/>
許孟嗷嗷叫起來,發(fā)誓要彈回去。
飯飽后距離下午集合還有段時間,許孟等人乘著這段時間要睡個午覺,周緒起跟著他們一起往寢室走去。
“也真是夠有毒的,”何復(fù)說,“整個a市就一中的高二要軍訓(xùn)。”
許孟回:“確實是哈b傳統(tǒng)。”
彭經(jīng)延搖了搖頭:“難以理解。”
周緒起一邊聽著他們講話一邊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到男生宿舍大門口,許孟突然問:“緒哥,你又不住宿,跟著我們干什么?”
周緒起回過神來,一僵,他還真不知道他不住宿。
還沒說話,許孟就被彭經(jīng)延往后腦勺上扇了一巴掌,“瞎嚷嚷什么呢?還不許緒哥跟我們一道午休一會兒?現(xiàn)在離集合也就不到四十分鐘,難不成還出個校門趕回去午休?”
周緒起深以為然,點了點頭。
許孟摸著腦袋,小聲含含糊糊說:“我這不是尋思緒狗毛病一堆,他能和誰一道睡?誰和他一道睡誰被他嫌死,花菜就是前車之鑒”
周緒起一腳踹向他屁股:“罵誰狗呢?”
許孟“誒嘿”一聲,躲過了這一腳,“罵您呢。”
周緒起:“滾。”
“我去教室。”他說。
許孟停下了蹦噠:“干什么?砸教室?”
“狗屁,”周緒起這回結(jié)結(jié)實實地踹上了他的屁股:“我去瞇一會兒。”
彭經(jīng)延:“不一起上去?”
“不了,”他搖了搖頭,“這大熱天的,擠一塊兒夠嗆。”
說得也是,這種天,正值青春期身高塊頭猛長的倆男生擠一塊,無論哪倆都夠嗆,況且一中中午寢室不開空調(diào)。
周緒起從微信里看到的是標(biāo)著“高二一班”名稱的群聊,一般年級越高樓層越高,他很輕易地在教學(xué)樓四樓找到高二一班的教室。環(huán)顧教室,發(fā)現(xiàn)不知道“周緒起”的座位在哪,直接拖了講臺旁的椅子,打算趴在講臺上湊合瞇一會兒。
在入睡前一秒,他迷迷糊糊地想,說不定,再睜眼時一切都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了
樓下喧鬧的人聲和刺耳的哨聲尖叫著爬上樓層,周緒起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講臺沾了粉筆灰的桌面,鼻尖一股粉筆和抹布味兒混合。
假的。
周緒起嘆了口氣,雙手蓋在臉上搓了搓。
醒過神來后,站起來邁步往外走,在門口還看了眼門牌。
高二一班。
指導(dǎo)教師:莫添。
看到這,又嘆了口氣,果然,一切并沒有恢復(fù)正常。
往樓下走的時候,許多高三的正拔腿往樓上狂奔,他現(xiàn)在算是逆人流。
到了小操場看到密密麻麻找隊伍排隊的人,周緒起有點茫然,他不知道他們班是在哪個方位集合。
正找著,前頭傳來個聲音:“欸!緒哥!這兒呢!”
他看過去發(fā)現(xiàn)是許孟朝他揮手。
周緒起突然有點慶幸原來的“周緒起”交了這么些個熱情的朋友,以至于到了現(xiàn)在,不至于讓他獨自瞎找半天隊伍。
許孟見他走過來就說:“我早猜到你找不著我們班。”
“謝了啊孟孟。”周緒起拍了拍他的肩。
“謝啥謝。”許孟一巴掌拍回他肩上,順帶勾上他肩膀,湊在他耳邊問:“欸,緒哥,我發(fā)現(xiàn)你今天特不在狀態(tài)啊。”
周緒起看了他一眼:“被李肚肚抓來軍訓(xùn)我能多在狀態(tài)?”
“說的也是。”許孟點點頭。
“你們倆挺相親相愛啊,”溫芮從前頭走下來,瞧見著兩人站沒站相的樣兒還有旁邊堆著的何復(fù)彭經(jīng)延等人,卷起手里的書一人身上敲了一下:“給我站好咯。”
“看看前邊怎么站的,你們怎么站的。”大家的視線都移到她說的“前邊”上了。
那只“鶴”,啊不對,是謝致予同學(xué)筆直的脊梁完全把樸素的校服撐起來了,光是個背影就能看出這是個帥哥。
許孟咂舌:“緒哥,我尋思著一中門面之位懸了啊。”
“瞧瞧那腰那腿,還有那張臉,嘖嘖嘖。”
周緒起挺想罵句“傻逼”的,到底是忍了下來,扒開他站到前面排隊去了。
視線落在前面人短短的發(fā)尾上,下午兩點的太陽烈得不行,覆蓋在薄薄的校服布料上,周緒起盯著那截短短的發(fā)尾發(fā)著呆,忽然,腦子中閃過什么,他猛地睜大眼睛。
謝致予,謝致予。周緒起,周緒起。
不就是周池給他發(fā)的那本書嗎!
他差點扒拉著前面那人的肩,要問他一句“兄弟你名字怎么寫”。
所幸及時忍下來了,轉(zhuǎn)過身朝許孟指了指謝致予,問:“他名字怎么寫?”
許孟有些奇怪地看著他,答了:“謝謝的謝,呃‘致’應(yīng)該是別致的致,‘予’就是給予的予。”
“你問這個干什么?”
我草。
還真是。
周緒起傻了。
他搓了搓臉,嘆著氣轉(zhuǎn)了回去,也沒理許孟的問話。
為什么啊,為什么啊。
這是真的嗎。
周緒起腦子有些混亂,努力回想關(guān)于周池給他發(fā)那本小說的截圖的內(nèi)容還有當(dāng)時和周池的對話。
她說什么來著?
當(dāng)時她說,她說,對!
她說,“周緒起”這個角色的肩上還有顆痣。
集合完,總教官講了幾句話就叫各隊列負(fù)責(zé)教官帶開。
“緒哥,你怎么不回我”許孟說到一半,見周緒起的臉色有點不好,連忙問:“你怎么了?不會中暑了吧?”
“沒事。”周緒起擺擺手。
教官帶他們到了上午那個樹蔭遮蓋的地方,可能由于上午將該練的都練完了,加之他們是高二軍訓(xùn)并不是高一生規(guī)定需要的軍訓(xùn),所以管得并不嚴(yán)。
“現(xiàn)在太曬了,我們先休息一下,等下不曬了再練。”教官被太陽曬得瞇起了眼,往前一步走進樹蔭里。
剛說完,隊列里發(fā)出一陣歡呼。
教官沒說什么,等了一兩秒,正要再交待了幾句,突然見有人舉手。
“什么事?”
周緒起站起來:“報告教官,去廁所。”
“出列!”教官擺擺手,“去去去。”
周緒起出列,往之前換衣服的廁所方向走去,背后隱隱約約傳來教官在問誰還要去廁所,誰還要去打水的聲音。
許孟看著周緒起顯然有些像被抽了魂一樣的背影,皺起眉:“緒狗怎么往那邊去?那個廁所顯然比這邊的遠(yuǎn)啊。”
看著又一個往那邊去的人影,想不明白:“謝致予剛來不知道這邊有廁所就算了,緒狗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