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標(biāo)題
旁邊的人用后腦勺對著他,幾根雜毛翹起姿態(tài)堅定地鄙視他。
謝致予被自己的想法整得一樂,沒忍住笑了一聲。
雜毛仿佛被這一聲笑給惹怒了,顫抖著晃了晃身子,下一秒,雜毛不見了,一張少年氣濃重的臉出現(xiàn)在眼前。
周緒起:“你笑什么笑。”
謝致予:“沒笑你。”
“你就是在笑我。”他說。
謝致予:“好吧,你說了算。”
“……”
周緒起想朝他比一個中指,但是教養(yǎng)讓他硬生生克制住了這種沖動。
他把頭轉(zhuǎn)回去。
謝致予見他這一副受氣樣兒,盯了那雜毛一會兒,打算不再逗人了。
伸手揉了揉沖著他的腦袋,乘人不注意,拇指試圖把翹起來的那幾根毛摁下去。
周緒起:“你按我頭干什么?”
謝致予摁著那幾根毛,嘗試了幾次:“跟你道歉。”
周緒起:“你道歉的方式挺別致。”
他終于把雜毛摁了回去,讓它順從地趴在全黑的頭發(fā)上,鼻尖有些滿意地哼出一聲。
周緒起:“”
“你把頭發(fā)染回來了?”
本來青灰黑交雜的頭發(fā)只剩下黑色,襯得眼前穿校服的少年更乖了一些。
類似于那種,穿破洞牛仔褲的叛逆少年變成了籃球場上活力男同學(xué)的感覺。
聽到這話,周緒起先是應(yīng)了一聲,然后眼神帶點(diǎn)說不出的意味看了他一眼:“你等一下。”
謝致予:“?”
只見眼前人直起身子,手掃了掃頭發(fā),仿佛要給它拍一下灰。
一切好像突然正式起來了。
他轉(zhuǎn)過頭,繼續(xù)用后腦勺對著身旁的人,然后輕輕手撩了兩下頭發(fā)。
謝致予看得一臉迷惑。
下一秒,手用了點(diǎn)力道從發(fā)尾向上撩動純黑的頭發(fā)。頭發(fā)留得不算長,長短適中,透出一股清爽的少年氣。頭發(fā)撩動期間,黑色中隱隱約約閃過些青灰色,從下至上撩了一遍后,明顯能看出少量青灰色交雜在黑發(fā)中。
“嘿嘿,我把它染里面了!”周緒起語氣有點(diǎn)興奮。
黑頭發(fā)底下的頭發(fā)挑染著的青灰色,乍一看,像個傻逼。
謝致予:“”
媽的。
謝致予從來沒有這么真情實感地罵過人:“你是不是有病。”
有病的人轉(zhuǎn)過來,在他面前搖了搖手指:“你不懂,這是叛逆少年的堅持。”
謝致予:“中二少年。”
周緒起說:“沒關(guān)系,一個概念。”
謝致予認(rèn)真地問了句:“你怎么想的?”
他想了想,試探著說:“大概是想和李肚肚對著干。”
“”
確實是個好方法,既維持了叛逆少年的尊嚴(yán),又能將李肚肚氣個半死。
絕妙。
是個人都不能想出這種法子。
周緒起蠻喜歡這頭青灰黑交雜的狗頭發(fā)的。不知道是不是原本周小少爺?shù)南埠煤颓榫w在作祟或者是他穿過來的前十七年過得太規(guī)矩壓抑需要叛逆一下,還是別的什么原因。除開這些不談別的,周小少爺?shù)男惺路绞脚涯娴盟U喜歡,這狗頭發(fā)算一樁,所以他不打算徹底地把這頭發(fā)除掉。
他又撩了兩次頭發(fā)以做展示,然后問:“不酷嗎?”
叛逆少年認(rèn)真地覺得自己很酷。
“”謝致予有時候真的會被他的腦回路給笑到,又震驚又好笑,他抬起手說:“你先等會兒。”
“啊?”周緒起看著他。
“噗哈,”謝致予偏過臉去,肩膀抖個不停,“哈哈哈哈”
周緒起:“”
他震撼了:“你剛剛還在罵我有病,現(xiàn)在又要笑我?”
謝致予:“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
笑聲壓得很低,完全沒有引起周邊人的注意。
周緒起看著他喉結(jié)抖動,手癢得不行,一把撈過謝致予的脖子捂住嘴,低聲威脅:“笑啊,你有本事就笑。”
“哈哈哈哈哈哈……”
“唔”謝致予笑夠了,彎著眼睛看他,擺了擺手,隨后指了指捂著他的嘴的手,示意人松開。
“行了,好好學(xué)習(xí),”重獲自由后,第一句話,“我不笑了。”
兩人分開,周緒起抽出生物書,翻看起來。
翻了一會兒,看了眼旁邊的人,垂下的睫毛有些長,做題倒是做得很認(rèn)真。
接著手指一動,黑色的墨水就印在書上了。
xzy……
預(yù)習(xí)完三個章節(jié)后,他打了個哈欠,抬頭看了看教室前排的鐘。
還有十分鐘下課,先睡會兒啪地一下倒桌上了。
下晚自習(xí)的鈴聲打響,謝致予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脖子,余光看到身旁人正呼呼大睡,手臂下壓著的生物書上有些潦草的字跡。
年紀(jì)倒數(shù)的神話還會課前預(yù)習(xí)?
他湊過去看書頁邊角上的字跡。
潦草卻帶著些鋒利的字跡囂張地橫在那里,x
xzy是傻逼
謝致予是傻逼。
“”
只有年級倒數(shù)能在書的邊角寫上這種話。
無聊。
謝致予真的無語了,他剛要起身,原本埋在衣服里的臉突然露了出來,剛睡醒的人半睜開眼睛,和眼前放大版的冷淡眉眼相對。
“嗯?”意識剛回籠,人沒有完全清醒。
謝致予視線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然后下滑到鼻尖,兩人呼吸交纏,片刻,他一字一頓道:“我、是、你、爸、爸。”
“?”
周緒起:“???”
發(fā)生了什么。
怎么他睡一覺起來,眼前這人戾氣這么大。
誰惹他了?
“干什么啊,”周緒起露出半張臉,眼神有些潰散地看著他,一副很迷茫的樣子,“我又招你了?”
“嗯。”眼前人應(yīng)了一聲。
“嗯???”
嗯什么嗯,到底怎么了。
周緒起爬起來,一把拽住收拾完東西要走的人的手,“別走啊,我哪兒招你了?”
教室里的人在下課鈴打響的那一刻就跑了一半兒,剩下的都是留著補(bǔ)作業(yè)的。
許孟抄完最后一個字,和彭經(jīng)延說了句話,然后兩人轉(zhuǎn)頭看向后座。
“哇哦~”他倆看著那兩只交疊的手,帶戒指的那只扣住了底下那只。
“你們在干什么?還拉手?”
周緒起拉著人的手不讓走,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飄到剛才他為了泄憤在生物書邊角寫下的某句話,再回想起剛剛兩人的位置。
哦豁,在后邊說人壞話被發(fā)現(xiàn)了。
一下有點(diǎn)心虛,他拽緊了手里的溫?zé)幔嗣亲印?br/>
冰涼的寬面銀戒硌著手指,謝致予動了動手,說:“我不走,你松開。”
周緒起松了手,手指滑落下來,在虛空中握了兩下,指間還殘留著另一個人的溫度。
許孟看著這兩人“含情脈脈”,試探地問了句:“緒哥你倆要去吃夜宵嗎?”
“不去了,你們?nèi)ィ敝芫w起擺擺手,指了指眼前的人說,“我和他先回寢室……”
然后想到什么,又問謝致予:“你要吃夜宵嗎?”
“不用了,”謝致予看了他一眼,然后對許孟他們說,“你們?nèi)グ伞!?br/>
“噢行,那我們仨去了,要不要給你們帶?”
“不用,你們?nèi)タ彀桑砹耸裁炊疾皇!!?br/>
“行,我們走了哈。”
“”
許孟彭經(jīng)延何復(fù)三人一走,他們這塊兒周邊沒人了。
“我錯了。”周緒起直視著那雙冷淡的眼睛說。
語氣很是誠懇,真心悔過一般。
謝致予差點(diǎn)信了,問:“錯哪兒了?”
周緒起開口說:“錯在不該讓你看到。”
“”
“我保證,”他伸出四根手指,“我保證下次寫你小話一定不讓你看到!”
謝致予:“”
謝致予指著他:“傻逼。”
教室靠近前面那塊兒不時傳來書頁翻動的聲音,透過窗戶向外看去,小操場亮著路燈像一個個小太陽。
“……”窗邊的倆同桌沉默地對視著,半晌,不知道誰先笑出了聲。
“哈哈哈我靠哈哈哈哈,”周緒起捂著肚子,“你才傻逼哈哈哈哈哈”
謝致予被他的樂感染到,他垂眸看著那人因笑而一顛一顛動的頭發(fā),想到底下是一頭綠,也沒忍住開始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遺留在教室補(bǔ)作業(yè)的同學(xué)迷茫地看過來,“緒哥,你們在笑什么啊?”
問完,補(bǔ)作業(yè)的同學(xué)眼睜睜地看著他緒哥猛地一下站起來,拉著臉嚴(yán)肅地看著他說:“沒什么。”
表情有點(diǎn)猙獰,顯然在憋笑。
“啊?”同學(xué)茫然臉。
“噗——噗哈哈哈哈——”被這呆頭呆腦的臉一望,周緒起憋笑失敗了,一下破功。
“哈哈哈哈你別,我求你哈哈哈你別看著我”
笑真的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它會傳染。
班里剩下的人并不知道笑點(diǎn)在哪里,但是互相看了一眼,就控制不住開始笑了。
很快,這場戰(zhàn)爭從兩個人的笑擴(kuò)散到班里剩余所有人。
溫芮撂下卷子,轉(zhuǎn)過來瞪他們:“哈哈哈緒哥,我們一班有你了不起哈哈哈哈我們遲早有一天被你笑死”
“芮姐謬贊。”周緒起攪起一通鵝叫后,自己倒是不笑了。
謝致予早就冷靜下來了,伴著一屋子鵝叫的背景音樂,他提起書包,指了指門外,說:“別貧,回去了。”
說完,自己走到門口等人收拾東西。
周緒起隨手關(guān)上攤開的書,把唯一一只黑筆往包里丟,又塞了幾本書,剛要提包走人,視線瞄到謝致予桌上擺著的生物書,腳步頓住。
“……”
“來了來了。”他提著書包,通過教室窗戶看到門口站著的眉眼冷淡的人,出了門后,肩膀挨肩膀地撞了下他。
謝致予猝不及防被撞得倒退了一步,抬腿虛踹了他一腳。
周緒起躲了過去,笑嘻嘻地攬上他的肩,勾著人往寢室走。
除高二一班教室亮著燈外,謝致予轉(zhuǎn)頭往后看,教師辦公室還有后頭的班級燈都息了,整層樓顯出些寂寥的感覺來。
“看什么呢?”身旁人語調(diào)中帶著些懶洋洋的笑意。
他搖搖頭,說了句“沒什么”。
“欸,謝致予我給你講個笑話。”
“講。”
“從前有個人長得像巧克力,走著走著就被人吃掉了。”
“……”
“哈哈哈…好笑嗎哈哈哈哈……”
“不好笑啊,那我再講一個。”
“從前有個人長得像燈泡,走著走就就亮了哈哈哈哈哈……”
“好笑嗎哈哈哈哈哈哈……”
另一個少年冷調(diào)的聲音隔了好一會兒才傳來,“你冷死我算了。”
“哈哈哈可是我覺得很好笑啊。”
“……”
或許溫芮說得對,一班有他了不起。
以一己之力掀起一波笑聲,算是為社會和諧做出偉大貢獻(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