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標(biāo)題
莫添沒再說什么,示意周緒起把茶杯還給他,然后擺擺手讓人走。
周緒起站起來,準(zhǔn)備繞過書架從后門出去,莫添突然在背后叫住他,“欸,我忘了件事兒。”
他腳步頓住,回頭看向坐在辦公桌后的人。
“就是,你那個同桌,他之前在十九中”莫添聲音打了個折,停頓了下才接著說,“謝致予他剛轉(zhuǎn)過來,多少會有點不適應(yīng)的地方,你帶帶他融入這個班級。”
說完又問:“你在班里玩得開,順手幫助新同學(xué)融入班級,明白嗎?”
周緒起聽了,隨口應(yīng)道:“老莫你就放心吧,我同桌我肯定能照顧好。”
莫添被他一聲“老莫”給逗樂了,“嘿”了聲。
“我先回去了。”抬頭看去高個子男生已經(jīng)出了辦公室門,過門時下意識彎了下腰。
跑操還沒結(jié)束,教室里隱隱能聽到體育館傳來的廣播音樂,從節(jié)奏上能分辨出是一首洗腦的口水歌。
不知是教學(xué)樓建得低還是校園里的樹太高,周緒起向窗外看去,看到主樹干分叉出的一條樹叉枝葉繁茂,有鳥叫,能看到些撲棱著翅膀的小東西。
他看著一只小東西撲棱了幾下翅膀后不見了,有些漫無目的地想。
周小少爺?shù)某煽兊降自趺礃樱趺匆粫毫惴忠粫阂话偎牡模€真是個傳說。
英語這么突出嗎?簡直是在小少爺狗屎一般的成績里冒出了朵花兒,獨樹一幟。
他當(dāng)然不會維持小少爺?shù)膶W(xué)渣人設(shè),裝不來也不想裝。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摸清小少爺各科水平到底是什么樣兒的,基此制定“進步計劃”,一步步爬上去,起碼爬回他熟悉的位置。
樓梯被震得一直響,走廊上傳來嘈雜的說話聲,不一會兒,班里陸陸續(xù)續(xù)回來了不少人。
周緒起回過神來時,身旁人已經(jīng)擰開水杯,喉結(jié)一動一動地往下灌水。
看著謝致予脖子上不知道是水還是汗的東西,他朝前喊了一聲:“芮姐,給張紙。”
溫芮自己抽了兩張,然后把桌上擺的抽紙拋過去。
抽紙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砸在桌面上,他比了個大拇指:“好功夫。”
溫芮朝他笑了下:“過獎過獎。”
周緒起抽出幾張,剛要遞回去,許孟眼明手快地也抽掉兩張,邊抽邊喊:“芮姐,我也拿兩張唄。”
“你都抽了才來問我。”溫芮說。
許孟嘿嘿笑了兩聲。
看到她把紙擺回桌邊,周緒起火上添油說:“芮姐你這紙擺桌上,不到一星期就能給許孟抽完了。”
許孟喊了聲:“你胡說!”
剛跑完步回來熱得要死,教室內(nèi)因為開了空調(diào)飄著一陣涼意,一熱一冷交替下,彭經(jīng)延被許孟吵得頭暈:“別瞎嚷嚷。”
溫芮拍了拍自己的紙,說:“誰也別說誰。我的紙沒了你們在座的每一個人都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在教室桌上放紙待遇就是這樣,人來人往路過即抽。
周緒起有些樂,沒再加入話題,把手里的紙遞給謝致予:“擦擦汗。”
“是水,”謝致予說,“剛?cè)ハ戳四槨!?br/>
“那擦擦水,還有你那脖子。”他上手把紙巾蓋到人后脖子上,順手給他擦了兩下。
由著人擦了兩下后,謝致予接過紙巾的控制權(quán),三兩下擦干凈脖子和臉。
上課鈴響了,他把紙巾揉成團,反手一拋,拋進了教室后邊的小垃圾桶里。
“準(zhǔn)頭不錯啊。”周緒起向后看去。
片刻,也想拿個什么東西拋一拋,但沒找著可以亂拋的東西。
“想拋?”謝致予看出他的想法,指了指書說,“你隨便撕一頁。”
周緒起反應(yīng)了一下后,明白過來他什么意思,說:“要不我撕一頁你的書來拋拋看?”
謝致予:“撕你自己的。”
周緒起有點鄙視:“你真當(dāng)我傻。”
“難道不是?”他反問。
“”
這節(jié)是生物課,生物老師皮膚較黑,長相憨厚,一進班問了句大家暑假過得怎么樣就開始上課,波嘚啵得一頓講。
謝致予翻開生物書,眼睛瞟到第四頁右上角有行字,凝神看過去,是用黑筆寫的散漫囂張的狂草體,z
zxq是傻逼
周緒起是傻逼。
謝致予眼皮跳了下,這字明顯就是旁邊這人寫的,和昨晚他書上那行同一頁同一位置,只是敘述的主人公換了。
他看過去,身旁人正撐著頭看黑板,右手手指靈活地轉(zhuǎn)著筆,像是要轉(zhuǎn)出個花兒來。
“嗯?”周緒起注意到他的目光,做了個口型,“怎么了?”
“沒什么。”謝致予看了他幾秒,轉(zhuǎn)回去繼續(xù)聽課。
周緒起也沒在意,停下的筆繼續(xù)接上馬達。
課過半程,生物老師忽然咳了一聲,講課的聲音停了下來。
底下困得昏昏沉沉的同學(xué)們壓根兒沒意識到不對。
忽然,戒尺往講臺上啪啪敲了幾下,“大家都挺困哈。”
戒尺砸木質(zhì)講臺的尖銳聲音讓大半同學(xué)都迷迷糊糊抬起頭來,睜開眼睛往臺上望。
“放個假回來心都飛了是吧?”生物老師把粉筆丟回粉筆盒,手撐著講臺看著底下這幫迷迷瞪瞪的學(xué)生,嘆了口氣,“你們完全不在狀態(tài)啊這是,要盡快調(diào)整過來。我講課講挺快的,某些同學(xué)只是閉那么會兒眼,我歘一個重要知識點就過去。”
他說著,又點了點坐在教室最后的人,說:“你看人家周緒起都知道沒睡,你們摸著你們的心肝兒問問自己,你們好意思睡嗎?”
突然被cue的周緒起:“?”
“值得表揚啊,”生物老師撿起指粉筆指了指他,“這節(jié)課聽得很認(rèn)真,學(xué)習(xí)態(tài)度不錯。”
“”
許孟盹兒打著打著,聽到嘮這個忽然清醒了,喊了聲:“老師,讓緒哥講幾句話,笑完我們保準(zhǔn)清醒。”
合著說他講話像說笑話唄。
周緒起:“”
他蹬了腳許孟的凳子:“講幾句話是吧?要不你先講幾句。”
踹椅子腿的聲音挺明顯的,哐哐兩下,班里有人先笑了一聲,接著一個接一個笑了一片。
一時間,班里氣氛活躍了起來。生物老師沒忍住也笑了一聲,然后拍了兩下戒尺壓制喧鬧,拿起粉筆接著講課。
不知道是不是中途這么鬧上了一鬧,后半節(jié)課原先犯困的大半人都精神地很,努力撐著眼皮瞪著眼睛看黑板。
下課鈴一響,一大堆人跟起死回生似的活了過來,生物老師搖了搖頭,無奈地走出一班,邊走邊咕噥:“上課死氣沉沉,下課生龍活虎”
回到辦公室放下課本,端起水杯喝了口,沖著莫添的座位說:“你們一班真是有兩個活寶。”
“哪倆?”莫添問。
“就那倆兒,”他說,“周緒起和許孟。”
“嗐,他倆啊,喜劇人天賦奇高”
教一班的老師聽到這話,都笑了起來。
對于還困在學(xué)校掙扎在知識點試卷考題里的學(xué)生來講,熬過一上午五節(jié)課不容易。但他們不會知道,像這種努力壓制躁動漫無目的過日子的同時又能有源源不斷的知識輸入支撐的感覺,在未來很多年后,他們脫掉校服,脫離管制,踏入所謂成年人的自由,他們將會不受控制的回憶起當(dāng)初校服時代漫不經(jīng)心卻又能看到未來的日子。
在這個肆意的年紀(jì),他們理所當(dāng)然地說,青春是用來浪費的,青春無悔。
校園廣播響起時,周緒起已經(jīng)坐在鬧哄哄的食堂里了。
這種天氣,鉆進食堂是需要莫大的勇氣的,悶熱透著汗液的空氣,周緒起不斷地催眠自己,沒有流汗沒有流汗沒有流汗。
轉(zhuǎn)頭看向旁邊拿著筷子的謝致予,在這令人窒息的空氣里還淡定如斯。
周緒起感慨,看著那張白凈的臉,感受到一絲清涼的慰藉。
“看什么?”被看的人回看過來,摻著冷感的聲音又帶來一絲清涼。
周緒起捏著筷子,說:“看你降降溫。”
“?”謝致予沒明白他什么意思。
坐對面的彭經(jīng)延奇跡般地接通了他的腦回路,樂著幫忙解釋,說:“予哥你看著讓人降火。”
“降什么火啊?”許孟沒明白。
他看了眼周緒起,又看了眼謝致予,眼神有點奇妙。
食堂鬧哄哄的聲音絡(luò)繹不絕,但周緒起覺得他們這塊兒的空氣凝滯了,他看著謝致予那令人下火不,降溫的臉,有些尷尬地轉(zhuǎn)過去瞪許孟。
氣氛好像在往什么奇怪的地方走,他呸了一聲,在桌子底下踹了許孟一腳:“腦袋里想什么呢?”
接著對身旁人說:“你說句話。”
“什么?”謝致予皺起眉,聲音調(diào)子冷,音色也冷,僅僅兩個音節(jié)仿佛蓋住了食堂一大片鬧哄哄的嘈雜,像是冰山露出一角。
周緒起看到了冰山一角后,才說:“聽到了嗎?”
“聽到了。”許孟回。
“降溫了嗎?”
許孟看著謝致予冷淡的眉眼琢磨了一下,然后說:“好像降了。”
周緒起:“懂了嗎?”
許孟:“好像懂了。”
“……”
周緒起忍不住又踹了他一腳,“給老子滾。”
許孟樂了,彭經(jīng)延和何復(fù)也樂了:“哈哈哈哈哈哈”
謝致予算是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了,頭頂上冒出幾個點兒,沒理這群無聊的人,拿著筷子繼續(xù)吃飯。
最后一口菜伴飯進肚子里,幾個人差不多吃完了,只有彭經(jīng)延還在慢騰騰地吃著。
周緒起摸了把兜,摸到個硬殼子,突然想起來了什么似的,問:“你們是不是有人把我的微信給出去了,我上周末回去看到一百來個好友驗證。”
很大可能是看到了他唱歌的表白墻視頻順藤摸瓜找過來的。
一百來個?
“一百來個?”許孟瞠目結(jié)舌,咂舌道:“我們沒有啊。”
“行。”周緒起抓了抓頭發(fā),沒繼續(xù)這個話題。
“……”
半晌,謝致予突然在旁邊說了句:“你可以設(shè)置個什么不能通過手機號微信號搜索之類的。”
周緒起看向他,有點沒想到:“有這種功能?”
“你不知道?”他頓了頓,不過也是,回想當(dāng)初他也不知道有這種功能,要不是
“不知道,”周緒起打了個響指,“不過現(xiàn)在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