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jīng)病。”周緒起一把把謝致予撈起來，扯著人往簾子前走。
    彭經(jīng)延皺著眉看了眼那人，拉好椅子，先一步追上要離開的人。
    “你們交朋友前不先了解下他是個(gè)什么人嗎？”帶著些戾氣的公鴨嗓響起。
    彭經(jīng)延步子沒停，掀起簾子前回頭看了他一眼，“我們怎么樣你管得著嗎？”
    “你家住海邊啊，管那么寬。”許孟說。
    何復(fù)補(bǔ)了句：“無語。”
    “”
    進(jìn)到店內(nèi)，沒了夜風(fēng)吹襲，鬧騰騰的嘈雜讓空氣變得粘稠。
    周緒起抓著人一路來到收銀臺(tái)前，身旁人任由他帶著。
    這是許孟認(rèn)識的叔叔的店，他并不想生事端，何況
    偏頭看了眼低著腦袋的人，伸手安撫性地按了按謝致予露出來的后脖子，另一只手掏出手機(jī)。
    何況這人貌似不想說這事兒，也不想讓這樁事攤開來。
    “吃好了？”陳叔算著賬，抬頭看向面前站著的兩位好看少年。
    “嗯，吃好了。”周緒起應(yīng)了聲。
    “成，”陳叔說，“二百六十四，算你二百五。”
    周緒起笑了聲：“叔，您這數(shù)字占我便宜呢。”
    “那不是，”陳叔擺擺手，“小孟帶過來的人，我占他便宜。”
    “成，”周緒起笑了兩聲，爽快地結(jié)賬，“謝謝了啊叔。”
    出了燒烤店，外頭還是一片熱鬧。人煙熙攘，不知道是先前那一批沒走還是又來了一批。
    易拉罐碰撞間帶出稍微有些悶的清脆，兩人來到靠近熱鬧的燈下，等著許孟他們。
    仿佛以他們所站的這盞路燈為界，以陳叔的燒烤店為界，天地間只剩這塊熱鬧，沾著快要燒起來的煙火氣，這之外，昏暗的路燈讓空曠的馬路顯得格外冷漠。
    謝致予一直皺著眉，站在這塊了才冷不丁冒出句：“確實(shí)有病。”
    周緒起愣了愣，反應(yīng)過來他在說什么之后，憋不住笑了，跟著說：“確實(shí)有病。”
    許孟和陳叔打過招呼后，出來看到兩人一人笑著一人眉頭微皺，莫名其妙：“緒哥你在笑什么？”
    周緒起擺擺手：“沒什么，就是覺得好笑。”
    許孟：“啊？”
    “走走走，不是說去你家陪你嗎？”他讓許孟帶路，一眾人浩浩蕩蕩地往前走。
    “欸，孟孟。”周緒起喊了他一聲。
    許孟：“？”
    “陳叔說你是二百五。”
    “？”許孟不理解，“你才是二百五。”
    “你不信？”周緒起看了他一眼，“剛剛結(jié)賬二百六他非非只收二百五，說看在你的面子上。”
    許孟：“”干。
    一群人笑了起來。
    走了大約十來分鐘，撞上間便利店，幾人進(jìn)去買了簡單的洗漱用具。
    周緒起站在貨架前把一排牙刷丟進(jìn)購物籃里，手搭在脖子上拍了拍，發(fā)出個(gè)疑問句：“有沒有內(nèi)褲賣啊。”
    許孟慢悠悠地接了句：“你打空檔唄。”
    “滾蛋啊，我們一群人打空檔。”他視線在周邊幾個(gè)大老爺們身上巡了一圈。
    另一條貨架處，謝致予手上拿了兩盒內(nèi)褲走過來：“我拿了。”
    周緒起眼睛一亮，上手呼嚕著剛走過來的人的頭發(fā)：“成，還是我的小寶貝靠譜啊。”
    許孟切了一聲，回頭去抱彭經(jīng)延：“延延，他欺負(fù)我，你可要給我做主啊。”
    “你活該。”被抱住的人冷血冷心。
    “”
    許孟嚶嚶嚶地被人推開，見沒人理他，也不演了。拎著個(gè)空購物框鉆進(jìn)零食那一排貨架，隨手拿了幾包薯片后問：“欸，你們要不要看電影？”
    周緒起：“什么電影？”
    “一部星際災(zāi)難片吧，”他說，“我一直挺想看的。”
    周緒起：“一直想看留到了現(xiàn)在還沒看？”
    許孟：“那我不是希望和兄弟們一起分享么。”
    何復(fù)沒給他留面子，直接戳破：“孟孟你是不敢自己一個(gè)人看吧。”
    許孟嘿嘿笑了一聲，沒反駁，指著貨架問：“有沒有什么想吃的零食？”
    “燒烤還沒消化，不怎么想吃。”周緒起抬手摸了摸耳垂，碰了兩下戴在耳朵上的耳釘。
    “那行吧。”許孟伸手拿了排娃哈哈后，沒再多拿。
    周緒起付了款，謝致予從他手上接過六毛一個(gè)可降解的購物袋，份量不重的零碎物件裝在袋子里并不怎么沉。
    許孟三人走在前面，他倆并肩慢騰騰地跟在后頭。
    走著走著，路過一盞路燈，周緒起毫無征兆地打了個(gè)噴嚏：“啊秋——”
    謝致予換了只手拎袋子，看過來問：“冷？”
    “不冷，”他搖了搖頭，手指圈上人剛空出來靠他這邊的手腕說，“不信你摸，是熱的。”
    溫?zé)岬氖种纲N上手背，謝致予感受了下，說：“確實(shí)很熱。”
    一陣風(fēng)吹來，剛說不冷的人又打了個(gè)噴嚏。
    謝致予：“”
    噴嚏打完后，周緒起緊接著打了個(gè)哈欠，想了想說：“我應(yīng)該是在醒酒散熱狀態(tài)，皮膚比較燙，但事實(shí)上有點(diǎn)冷。”
    謝致予回想他喝了多少酒，然后說：“你就喝了兩罐，這還能醉了，需要醒酒？”
    才幾度的啤酒，其中一罐還撒了三分之一。
    周緒起揉了揉臉：“我酒量不怎么好，比如我現(xiàn)在和你說話其實(shí)是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的。”
    “？”謝致予不信：“你都能說出自己進(jìn)入醒酒狀態(tài)這種話，你跟我說你醉了？”
    “真的。”他說。
    過了半晌，走到樓棟底下，居民樓窗口透出來的光線被空氣截獲撒在半空。周緒起突然湊過去，輕微的酒氣撫上身旁人的臉頰，他頓了頓說：“小孤僻，叫聲哥聽聽。”
    謝致予沒理他的騷擾，徑直往前走。
    走了一段道，進(jìn)到居民樓里才發(fā)現(xiàn)身后的人沒跟上來，他回身去看，周緒起還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瞧著他沒動(dòng)。
    “怎么了？”他走過去。
    眼前人沒講話，只是看著他，謝致予見他不動(dòng)伸手拉他，拉了半天也沒把人拉走。
    彭經(jīng)延落在后頭發(fā)覺他們沒跟上來，探出頭來看：“你倆干什么呢？還不快跟上？”
    謝致予看著他的眼睛，昏暗的光線里，周邊種植的綠化草叢中時(shí)不時(shí)傳來些窸窸窣窣的聲音。
    月光落了點(diǎn)在眼前人的睫毛上，睫毛動(dòng)了動(dòng)，他忽然明白過來。
    謝致予近乎有些無奈地叫了一聲：“哥。”
    “緒哥，我們走吧。”他又說。
    眼前人眼睛一下彎起來，應(yīng)了聲好，接著自己噌噌地走進(jìn)樓里。
    謝致予看著他脊背筆直的背影，有點(diǎn)想笑。
    還真神智不清啊
    進(jìn)到屋子里，許孟讓他們換鞋，接著翻出幾件衣服問：“你們要不要先洗澡？”
    說完，手里的衣服一人遞了一套。
    周緒起看著手里的短褲說：“就一條褲子，沒上衣？”
    許孟聳了聳肩：“沒了，你光著吧。”
    “他們都有就我沒有，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他左右看了下說。
    許孟點(diǎn)點(diǎn)頭：“你說得對。”
    周緒起：“”
    他捏著手里的衣服，半晌，伸手拽過旁邊站著人，臉往人肩頭上砸了兩下。
    謝致予感覺自己肩膀處突起的骨頭撞上個(gè)硬物，他嘶了一聲：“你別把自己鼻梁撞斷了。”
    肩上的人沒理他，挪開臉，抬起頭來指著那個(gè)只給他一條褲子的人說：“你別以為我現(xiàn)在神智不清醒就不能罵你。”
    許孟看了他一眼：“你罵。”
    “我”周緒起噎了下，接著破口大罵：“你個(gè)二百五！”
    “你你你——”
    “呃”他想了下，沒想出別的詞，復(fù)讀機(jī)似的又罵了句：“二百五！”
    “……”
    許孟：“罵完了？”
    周緒起皺了皺眉：“好像。”
    空氣靜默了幾秒。
    “噗”謝致予沒忍住笑了出來。
    彭經(jīng)延和何復(fù)也笑，“太可愛了吧緒狗哈哈哈哈”
    “酒量還是稀爛，一點(diǎn)長進(jìn)也沒有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許孟笑得不行，“緒哥，你這酒后勁兒挺大哈哈哈哈。”
    周緒起站直揉了揉腦門，不知道眼前這群聒噪的人類在笑什么，吵得他腦袋嗡嗡疼，“閉嘴！”
    許孟：“好好好閉嘴閉嘴”
    “啊哈哈哈哈哈哈”笑得更大聲了。
    “好吵啊你們。”周緒起皺著眉繞開這群人，走到沙發(fā)上坐下。
    他要遠(yuǎn)離音波攻擊。
    他沒醉，或者說沒有徹底地昏，做出的一切行為都是出于最真實(shí)的反應(yīng)。
    許孟逗某個(gè)醉酒的人逗夠了，一邊笑一邊扔了件上衣過去，說：“小可愛，你的衣服拿好了。”
    沙發(fā)上的人接住衣服，不滿：“誰是小可愛？”
    “你啊。”彭經(jīng)延說。
    周緒起皺起眉：“我不是。”
    許孟：“你就是。”
    周緒起：“不是。”
    許孟：“就是就是就是就是。”
    “”沙發(fā)上的人沉默了一陣，隨后哼了一聲，“幼稚。”
    “哎喲，太可愛了吧。”何復(fù)做出猛男捧心狀，一臉蕩漾。
    “你才可愛。”沙發(fā)上的人立刻反駁，反駁完頓了幾秒，突然唰地一下站起來，兩三步走到謝致予面前。
    他看了他一會(huì)兒，砰地一聲，一頭栽進(jìn)他懷里。
    謝致予接住懷里的人，有些呆滯：“周緒起？”
    他又叫了兩聲，臉埋在他肩窩的人才不清不楚地憋出句：“別吵，我要睡覺了。”
    “你在哪兒睡啊？”
    懷里的人沉默了幾秒，才說：“這兒。”
    “哪兒？”
    “這兒。”鼻梁蹭了蹭脈搏跳動(dòng)的脖子。
    謝致予：“”
    許孟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頓了頓，默契地爆發(fā)出爆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謝致予突然從兜里掏出手機(jī)，點(diǎn)開錄像，示意許孟拿著。
    他又問了一遍：“你在哪兒睡？”
    “你好煩啊，”周緒起皺起眉，抬手摟上他的腰，“都說了這兒這兒！”
    “這！”
    “你能不能別再吵了！”
    “你個(gè)二百五！”
    “”
    謝致予抬手拍了拍他的頭，說：“小可愛。”
    “你才小可愛，你個(gè)小滾蛋！”
    許孟爆笑：“哈哈哈媽的，小滾蛋哈哈哈哈哈還是我緒哥有才啊”
    謝致予拍完頭看向他，問：“錄下來了嗎？”
    許孟邊笑邊說：“錄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