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還不睡？”
    穆陽靜翻了個身，囈語般詢問，發(fā)出來的聲音帶著平日沒有的軟糯和慵懶。
    畢竟是女圣人，恢復(fù)能力好。
    換成其他嬪妃，這會耳朵邊打雷都未必能醒。
    穆大家卻能感覺到他還沒睡。
    趙淮中決定追加一下對穆大家的寵愛。
    伸手虛拂，房間里便亮起了燈盞。
    “你干嘛？”穆陽靜察覺不對，眼睛掀開一道細(xì)縫。
    “嗯。”趙淮中應(yīng)了。
    風(fēng)雨交加。
    ……
    長夜漫漫。
    星輝閃爍，同一個夜晚的大楚。
    王宮，楚王熊悍端坐不語，臉色隱隱有些蒼白。
    從仙尸中退出自己的意識，但腦海里仍充斥著那道身影，一陣陣顫栗感在胸臆間擴散。
    他駕馭仙尸，發(fā)現(xiàn)金烏在和趙淮中開戰(zhàn)的時候，一度以為是個機會，所以選擇參戰(zhàn)。
    沒想到他依為底牌的仙尸，根本不是那個人的對手。
    直到此刻，熊悍心里仍充盈著難以抑制的恐懼。
    不是因為膽小，而是趙淮中當(dāng)時正處于交戰(zhàn)狀態(tài)，氣機連接天地，傷了他的神魂，已經(jīng)烙印在他意識里，很難祛除。
    “大王馭仙尸外出，發(fā)生了什么？”
    熊悍從地宮出來后變得惶恐不安，臉色蒼白，像是大病了一場。李園有些不放心，深夜仍守在其身邊。
    “沒什么。”
    熊悍微微搖頭：“寡人這兩日寄托仙尸，未曾關(guān)注與秦人交戰(zhàn)的戰(zhàn)況，現(xiàn)在情況如何？”
    李園臉上露出憂慮之色：“東線還好，但西境的王翦，廉頗所部，已逼至我大楚洞庭周邊。”
    “臣等分析，秦人應(yīng)是從一開始就意圖明確，想侵入我楚西，奪取吾楚人國境。”
    李園發(fā)現(xiàn)，熊悍聽到秦人的意圖是西線后，好像松了口氣。
    “舅父以為，有沒有可能…和秦人議和。”熊悍低聲問。
    議和？！
    李園非常意外，自熊悍掌權(quán)后，一直對秦態(tài)度強硬，為什么要突然議和？
    “這個時候議和，秦未必會答應(yīng)，且就算同意，也會占盡便宜，甚至公開索要城池為賠償……”
    “若秦索要西境的部分土地，也可以通過和談來解決。”楚王喘了口氣。
    他確實被嚇得不輕。
    那個意識里揮之不去的身影，宛如夢魘。
    ————
    同一個夜晚，徹夜不眠的還有燕地。
    太子丹收到了荊軻以飛劍傳回的一條消息：
    “秦王趙淮中，非人力所能敵，刺殺事容后再議。
    請?zhí)臃判模岵⒎欠艞墸菧?zhǔn)備嘗試用另一種方式。”
    荊軻決定去刺秦，是帶著必死的決心。
    但決心不等于去送死。
    直到出發(fā)前，荊軻都對自己的劍術(shù)有信心，篤定有成功的機會。
    可今天發(fā)生的事，讓他知道，憑自己想刺殺秦王，沒有成功的可能。
    要真去了，就是送死。
    所以荊軻半路又終止了原計劃。
    送回燕地的消息，是荊軻從截教得來的，很詳細(xì)的闡述了趙淮中殺上妖墟，以一己之力，擊殺金烏妖主，妖墟也被打入虛空深處，消失不見的過程。
    太子丹當(dāng)即召集府內(nèi)門客，在寢宮展開商討。
    “吾收到消息，稍早些時候，秦王殺上妖墟，屠妖主之主。
    今日下午，誘發(fā)中土神州震動的原因，就是秦王借天地之力為用，在斬殺妖主。”
    “妖主被殺？！”
    “整個中土震動，是因為秦王趙淮中借用天地之力？”
    太子府上的眾門客，很能想象是什么樣的力量，能讓整個神州大地震動，借其力為己所用。
    一時間，殿內(nèi)鴉雀無聲。
    秦王擊殺妖主的消息，眾門客需要消化一會。
    “妖主被殺，妖墟沉入虛空深處，可能數(shù)年內(nèi)，秦之西線都不會再有壓力。吾判斷，秦接下來很可能會全力攻擊我等幾國。
    諸位以為，吾大燕該如何應(yīng)對？”
    殿內(nèi)保持沉默。
    樊於期坐在人群里，審視眾人。
    ————
    這個夜晚，趙淮中睡得很香，美人在懷。
    且還是好幾個美人，從頭到尾的串聯(lián)了一遍，但整個天下不眠，包括齊人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收到消息后，齊王建亦是連夜召集群臣，展開了商議。
    第二天大早。
    趙淮中回到宮里，散朝后回了趟武英殿。
    寢殿內(nèi)，姜姞熟睡還未醒，身上搭著薄被，側(cè)身蜷縮，玲瓏曲線在被子下起伏，呼吸輕柔的沉浸在夢鄉(xiāng)。
    她臉蛋嬌俏，看起來猶如玉質(zhì)，有著吹彈得破的觀感和觸感。長長的睫毛濃密上翹，閉上了那雙嫵媚明亮的眸子后，依然不可方物。
    趙淮中過去掐住她小巧的鼻翼。
    姜姞從夢里醒來，睡眼惺忪，抬手扇了他一下，看了眼天色：“今天怎么這么早回來啊。”聲音軟軟的，還沒從昨晚的狀況中徹底恢復(fù)。
    “想你了，回來看看。一會還要回咸陽殿，今天事情會很多。”
    畢竟跑出去浪了近兩天，需要把消耗的時間補回來。
    “起來吃些東西吧。”趙淮中伸手拍了拍最適合拍打的地方。
    惹得姜姞一陣嬌憨，從榻上起身。
    谷她很享受在趙淮中的‘伺候’下穿衣服，會感覺自己很受寵。
    和楚交戰(zhàn)的關(guān)系，地主家也沒有余糧了，一國之主也得節(jié)衣縮食。
    早食肯定是沒有佛跳墻了。
    兩口子，一共倆菜，外加一人一碗面。
    但做工精致，其中一道菜是燉乳鴿，選十五天的小乳鴿，用天然蜜糖來浸泡，而后用骨湯燉煮，至軟爛脫骨，入口的感覺皮滑而肉質(zhì)嫩爽，回味中又多出一種微麻的感覺，因為加了麻椒。
    汁水也很豐富，口感絕佳，味道鮮香濃郁。
    而后還有一人一碟爽口素菜，做功尤為細(xì)膩講究。
    主食則是一碗平平無奇，但熬湯就熬了五個時辰的湯面。
    早膳后，趙淮中回到宮里。
    下午，他去了趟地火洞天，把銅人送去修繕。
    和妖族激戰(zhàn)，銅人身上也有不少傷損，不嚴(yán)重，但需要重新加固體表的部分陣紋，才能更快恢復(fù)最佳狀態(tài)。
    然后趙淮中來到宗廟石殿。
    當(dāng)他拿出金烏妖主的梧桐樹，準(zhǔn)備獻(xiàn)祭。
    墻里的狐貍精大驚失色：“梧桐寶樹！
    你和金烏交手了？從他那奪來的？”
    趙淮中點頭，沒多解釋。
    “你勝了金烏妖主？”狐貍精愈發(fā)意外，曾幾何時，秦王已經(jīng)成長到能勝過金烏的程度？
    這次趙淮中連點頭也省了。
    “那你要小心了，金烏自負(fù)戰(zhàn)力無雙，在遠(yuǎn)古吾妖族最鼎盛時，曾達(dá)到造化境，你即便能一時壓制他，但你奪走烏族至寶梧桐，他必會想方設(shè)法的奪回去。
    就算無法勝你，也會想其他辦法，比如對你親近的人下手。”
    狐貍精露出準(zhǔn)備吃瓜，有些興奮的小表情。
    “你倒是挺了解那只烏鴉的。”趙淮中道。
    “我承襲了主身的大部分記憶，這是主身對金烏的認(rèn)知。”狐貍精說。
    “他已經(jīng)死了。”趙淮中道。
    狐貍精愣了下：“死了？”
    她的狐貍眼瞪出了前所未有的大小，半信半疑：“怎么死的？”
    趙淮中看向古祭臺。
    上次殷商秘宮所得，加上之前從姒家，還有滅魏后的收獲，都有部分剩余沒有獻(xiàn)祭，趙淮中手頭存貨不少，打算試試手氣。
    他先把金烏那個品級跌落的鏡子，放到了祭臺上。
    “烏火鏡。”墻壁里，女狐貍瞳孔一縮。
    又是一件金烏的隨身之物。
    剛才趙淮中說金烏死了，狐貍精最多信了三成，見到又一件金烏的隨身寶物后，心里正慢慢被一種無法置信的情緒所填滿。
    趙淮中接連獻(xiàn)祭了數(shù)件存貨，多是近仙古器。
    當(dāng)他把金烏的鳥頭拿出來，放到祭臺上，想看看祭臺收不收神獸的遺骸。
    墻里的狐貍精身體開始一陣陣顫栗……他真的殺了金烏！
    妖主三身中的金烏死了！
    秦王已經(jīng)能滅殺金烏，我妖族…
    妖主不滅，是所有妖族的共識。
    …金烏被殺，對妖族會是多大的打擊？！
    證實了金烏被殺，這個消息對狐貍精來說，格外震撼。
    金烏的鳥頭，祭臺不收。
    趙淮中把鳥頭取回來，準(zhǔn)備把梧桐樹放上去時，狐貍精突道：
    “等一下，秦王，梧桐火樹是金烏以其種族棲息之地的梧桐神樹枝干，祭煉而成，達(dá)到了仙器品級。因為遠(yuǎn)古時的交戰(zhàn)，其品級雖然跌落，但仍舊是仙器材質(zhì)。
    我記得秦王有一副社稷圖。
    吾妖族在古時曾有大妖，也祭煉過類似社稷圖的寶物，若能熔煉一件仙器進(jìn)入社稷圖。
    諸如將梧桐火樹融入圖內(nèi)，其不僅會破入仙器等級，很可能還會催生出其他變化，或許比獻(xiàn)祭更合適。”狐貍精說道。
    “妖族也曾祭煉過類似社稷圖之物？”
    “是，但在遠(yuǎn)古大戰(zhàn)時，一切都?xì)Я恕！?br/>     狐貍精露出沉吟神色：“秦王，有些事吾要再想想，你下次來，我想和你好好談?wù)劊绾危俊?br/>     趙淮中沒理她，倒是收回了梧桐樹。
    停止獻(xiàn)祭后，仙臺柱很快給出回饋，降下來的是以往得到過兩次的息壤神土，數(shù)量不少，被收押在一個光球內(nèi)，釋放出來怕是有一座小山大小。
    以往的息壤多用來種植五針?biāo)伞?br/>     這次趙淮中打算往社稷圖里灑入息壤，進(jìn)一步催生圖中土地的變化，加上將梧桐樹煉進(jìn)圖中。
    兩相推動下，社稷圖會發(fā)生什么變化，趙淮中有些期待。
    此外他還想到一種息壤的新使用方式，也打算試試。
    隨后，他盤膝而坐，在石殿里展開再次修行。
    當(dāng)他閉上眼，進(jìn)入修行狀態(tài)，很快就再次感覺到地脈深處的那條承載天地意志，無量之巨的神龍。
    和以往不同的是，趙淮中對它的觀想，變得更清晰，距離也更近，仿佛伸手可觸。
    甚至于，趙淮中在其龍鱗上，還看到了此前從未見過的一道道天生紋理。
    而就在他觀想到神龍鱗片上的天生陣紋時，一股愈發(fā)雄渾的氣機，從大地之下涌入了他體內(nèi)。
    墻壁里，狐貍精目光熠熠，打量著修行中的趙淮中，思緒飄遠(yuǎn)，不知在思索什么事情。
    大概一個時辰后，趙淮中結(jié)束修行。
    和神龍的聯(lián)系更緊密，修行的速度比以往更快…趙淮中暗忖。
    他離開石殿后，來到了黎景宮，也就是姒櫻居住的寢宮。
    他從妖墟回來，便發(fā)現(xiàn)姒櫻有了些不為人知的變化。
    殿內(nèi)，見到趙淮中進(jìn)來，姒櫻并不意外。
    她足上趿拉著一雙桃紅翹頭軟履，身著青色對襟襦裙，胸前鼓脹，用白色綢帶束在盈盈一握的腰間，行動時，宛若清風(fēng)拂過，裙裾貼身后隱約可見翹臀長腿的曼妙線條。
    “秦王。”姒櫻深邃的眼眸闔動，舉止從容，氣質(zhì)清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