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虛驚一場
解決軍糧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出去搶,這本來就是農(nóng)民軍的特點,若是固守在一個地方,大順軍早就餓死或被官軍剿了,只是到哪里去搶卻是一個問題,山西、湖廣都可以納入目標,若不是張獻忠出兵搶漢中,李自成早已作出決定,多半會選擇湖廣作為目標。
對李自成來講,朝廷每月賣給他的數(shù)萬石軍糧結(jié)成的同盟太脆弱了,隨時可以撕破。只是沒想到他從漢中再回來時,打得大順軍抱頭鼠竄的韃子卻在淮安遭受了巨大損失,這讓李自成和一班文武重新遲疑起來,不由回想起當初被官兵攆得東奔西逃的日子。
這天,李自成正在由秦王府改成的皇宮與眾大臣議事,一陣噠噠的馬蹄聲傳來,兩名小校模樣之人騎著快馬直向皇宮門外沖來,幾名值守的侍衛(wèi)大驚,喝道:“什么人?站住。”
兩人翻身下馬,急步臺階上跑去:“前線緊急軍情,馬上呈報皇上。”
此時值守的侍衛(wèi)才看到現(xiàn)兩名小校背后插著代表傳遞軍情的小旗,只是或許是跑得太匆忙,小旗已經(jīng)歪斜到一邊,值守侍衛(wèi)不敢怠慢,從小校手中接過傳遞軍情的信件,急忙送到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李娃手中。
李娃掃了一眼信件上面的標記,臉色一變,這個標記正是大順軍傳遞最緊急軍情才使用,他不敢私拆,急忙朝李自成議事的正殿走去。
大殿里,大順軍的文武正分成兩派,熱烈的討論著大順軍下一步的方向,如果不出意外,今天的議事最終又會是以沒有結(jié)論收場。
“報,皇上。緊急軍情。”李娃地進來打斷了眾人的爭吵,所有的目光一時都轉(zhuǎn)向李娃。
李自成精神一振:“什么軍情,快呈上來。”
“是。”李娃連忙將信件送到李自成手上,李自成三兩下將信件撕開,快速看了一遍,臉上升起了一股怒氣,重重的在旁邊桌子上一啪:“豈有此理,吳三桂、姜襄這兩個狗賊,欺人太甚!”
對吳三桂怨恨,李自成理所當然。只是這個姜襄能與吳三桂相提并論,在李自成心中,自然也是恨之入骨。
姜襄原來是大明大同總兵。去年李自成進京之前席卷山西。當時姜襄向大順軍投城。李自成依然安排姜襄守衛(wèi)大同。派了偏將張?zhí)炝兆鳛榻宓馗笔帧4箜樮姀谋本┏烦鰜砗蟆R宦穪G盔棄甲。姜襄毫不猶豫。馬上殺了張?zhí)炝障驖M人投降。
其實也怪不得姜襄當時要投降。大順軍退出山西后。大同等于成了孤島。若不投降只有等死。何況姜襄出身官宦世家。父親一度做到大明戶部尚書。對流寇本來就看不起。先前只是迫于形式才向李自成投降。眼看李自成被滿人一下子打得如喪家之犬。姜襄自然不會對李自成死忠。
姜襄投降時。李自成曾對他頗為禮遇。只是不到幾個月就背叛。而且還殺了監(jiān)視他地大順軍將領(lǐng)張?zhí)炝铡@钭猿蓪λ匀灰彩峭春逕o比。
“皇上。發(fā)生何事?”牛金星、宋獻策等人紛紛搶著詢問。
“你們看吧。”李自成將書信丟下。牛金星首先接過。這封信件是李過發(fā)來地。李自成無子。李過是李自成唯一侄兒。理所當然地成為大順太子。牛金星將信很快流瀏了一遍。遞給了宋獻策。
自從去年滿清派出范文程作為使者想與大順軍聯(lián)合攻明以來。雖然李自成將范文程扣下。后來又當成禮物送給了南明。但滿清不管有沒有回應(yīng)。當真遵守了當初地協(xié)議。河南說起來雖然是大順軍出兵收復地。實際上清軍根本沒有作多大抵抗。而且在李自成抽調(diào)軍隊與張獻忠爭奪漢中地時候。清軍也緊守山西地地盤不動。
可是這種平靜就在十數(shù)天前被打破,一支清軍公然越過黃河,對洛陽附近的大順軍襲擊,連殺大順軍數(shù)百人,搶動了十幾個村莊退走,李過自然不是吃虧之人,馬上派出軍隊進行反擊,只是卻早已落到清軍算計,派出來地軍隊落入陷井,上千人只回來了數(shù)十人。
更讓李過冒火的是,清軍反而指責大順軍破壞協(xié)議,吳三桂、姜襄二支兵馬大舉渡河,目標直指洛陽,無論怎么看,清軍都象早有準備。
大順與滿清之間有解不開的仇怨,和吳三桂更是仇深似海,只是被吳三桂倒打一靶,還是讓李過大怒,他一面派兵向洛陽增援,一面派出信使向西安報告。
以河南大順軍的兵力根本不可能擋住吳三桂的進攻,看完李過地信件,谷可成、馬維興、劉希元等將領(lǐng)紛紛向李自成請戰(zhàn),而劉宗敏、馬繼光等剛才提議南下湖廣的將領(lǐng)則沉默不語,對于清軍,大順軍許多將領(lǐng)骨子里還存在恐懼,反而是攻打明軍則沒有這個顧慮。
“諸將聽令:各部馬上備好出發(fā)事宜,三天后朕要親征河南,若有誰耽擱時間,莫怪朕不給臉面。”李自成冷冷的道。
“微臣遵旨。”各人地回答參差不齊,李自成不滿的瞪了各人一眼,卻是無可奈何,大順朝本來就是倉促成立,加上一路潰敗,若不是得到明朝意外的支援,或許現(xiàn)在都已撐不下去,在禮議上自然不能有太多要求。
太原,阿濟格得知吳三桂等人越過黃河與大順軍交戰(zhàn),正氣得暴跳如雷:“反了,反了,吳三桂這是要干什么,他想造反不成?”難怪阿濟格如此生氣,去年多爾袞決定聯(lián)合李自成共伐南明以來,雖然沒有得到李自成地回應(yīng),而且作為使者的范文程也莫名其妙地落到南明手中,阿濟格還是被多爾袞告誡,只要緊守山西即可,若是流寇挑釁,可以堅決回擊,但絕不可以挑起大戰(zhàn),而吳三桂率大軍越過黃河的動作,明顯違背了多爾袞地命令。
“王爺,吳三桂或許不是想造反,他是想自保。”恭順侯吳惟華道。
吳惟華雖然是漢名,其實卻是一個蒙古人,只是原先歸附大明,成為大明邊將,只是后來隨著哥哥一起投降了滿清,他身為蒙古人,又熟悉大明的軍情,因此很得到阿濟格地信任。
“自保?我大清難道虧待過他不成,讓他擁有本部的兵馬,封平西王,大明可曾如此對待他,這吳三桂不會想向南面的偽明投降吧”阿濟格不由懷疑起來。
阿濟格身邊不過數(shù)千滿人,既使加上投降的漢人也只有二萬多人,而吳三桂的關(guān)寧軍有五萬多人,加上與姜襄聯(lián)合后,更是膨脹到六萬多人,明顯是頭重腳輕,只是這種配置在多鐸南下沒有失敗前穩(wěn)如泰山,吳三桂一向乖巧聽話,連拆了一萬人到多鐸帳下也沒有推脫。
只是多鐸數(shù)萬滿蒙聯(lián)軍一起覆滅的消息傳來,吳三桂對阿濟格的態(tài)度一下子微妙起來,雖然表面上尊敬,阿濟格卻總感覺吳三桂的心思一下子變得難予捉磨,這次吳三桂的擅自行動,更是讓阿濟格覺得自己明白了吳三桂的狼子野心。
“王爺,吳三桂絕不可能向南明投降,先別說吳三桂自己的家人全在京城,他能否舍棄,就算他肯舍棄,關(guān)寧軍的根基在遼東,只要他向南明投降,恐怕軍中馬上就會亂起來,依奴才看,吳三桂是聽到朝廷要閑置他的什么風聲了,這才故意挑起事端。”吳惟華道
前段時間朝中確實有許多滿人貴勛擔心吳三桂實力太強,想要將吳三桂閑置的聲音,甚至連阿濟格也持這種想法,關(guān)寧軍緊緊的抱成了一個團體,比起其他投降的漢軍來說實力太大,就象一只惡狼,若是主人壓制不住很可能就會反噬。
阿濟格聽得點了點頭,頭痛的問道:“若如此,本王該如何處理?”
“王爺不妨命令吳三桂馬上停止向河南的軍事行動,親自到太原來解釋這次為何要攻入河南的原因。”吳惟華建議道。
“這個吳三桂早已解釋過了,是一支流寇先進入他的轄區(qū),他逼不得已才帶兵追擊。”
“王爺放心,你有攝政王節(jié)諸前線大軍的權(quán)利,若是吳三桂不來,除非他真敢造反。”
“好,本王馬上下令,看他吳三桂是否真敢不聽令?”
洛陽外圍,塵煙滾滾,一支大軍正在向洛陽的方向殺來,城頭上的大順軍緊張的注視著,洛陽雖是堅城,可是由于大順軍以前的進攻,城墻已經(jīng)有不少地方殘破,加上兵力只有五千人,能否守住,實在沒有把握。
正當守城的大順軍將領(lǐng)正在祈禱援軍快來時,前面的煙塵突然好象掉轉(zhuǎn)了方向,離城越來越遠,守將擦了擦眼睛,懷疑是不是看錯。
“大人,快看,敵人好象走了。”他身邊的親兵也嚷了起來,接著城頭其他士兵也發(fā)現(xiàn),雖然不知為何敵人還沒有到城下就走,卻不妨礙他們歡聲慶祝起來。
“王爺,洛陽空虛,為何不攻下洛陽再走?”一名總兵不解的向吳三桂問道。
吳三桂笑而不語,旁邊的方獻廷哈哈一笑:“夏總兵,王爺又不是要和流寇真打,只不過要讓多爾袞明白,王爺不可能離開關(guān)寧軍。”
“原來如此。”那名夏總兵點了點頭,只是腦中多了一個念頭,王爺不想打,難道流寇就會不打不成,這次行軍會不會惹出一場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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