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黑山羊幼仔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刺破了天際,光線經(jīng)過車窗玻璃的折射后自是黯淡了許多。指著這光亮來正兒八經(jīng)地讀點(diǎn)什么是癡人說夢,看清幾個字還是勉勉強(qiáng)強(qiáng)能做到的。</br> 名稱奈亞拉托提普</br> 卡牌編號039</br> 級別ssr</br> 備注三柱原神之一,是諸多外神中唯一具有真正性格的存在,卻以使人類陷入恐怖與絕望為最高喜悅。他以上千種形象行走于世間,最常見的人類化身是一名皮膚黝黑、笑容爽朗的埃及男性。可能是為了方便傳教,意外地很擅長現(xiàn)代社會所需要的技能。但在某次事件后,會堅(jiān)持自己開車。此外,對尖叫聲可能會有點(diǎn)過于敏感,建議讓他多聽聽就能習(xí)慣了。s如果真這么做了,本卡拒絕負(fù)責(zé)一切可能造成的后果。</br> 林柚“”</br> 奇了怪了,她有時候怎么感覺這卡牌說明比她還魔鬼。</br> 為了彌補(bǔ)一下sc096,轎車的后備箱里塞滿了成堆的紙袋,她準(zhǔn)備找個合適時機(jī)送到它手上。</br> 離開了事務(wù)所和那位委托人家所在的市郊,他們正行駛在通往山區(qū)的公路上。</br> 她本來沒想過事情能這么輕松,大約是因?yàn)閽侀_別的不談,她和奈亞拉托提普在某種意義上居然也能稱得上是一拍即合。</br> “說起來。”</br> 耿清河本來不是個話多的主兒,可這會兒解決了一個大問題,心情挺不錯,也迫不及待地又提起了話頭。</br> “柚姐你直接換去開車真是嚇了我一跳,”他當(dāng)時覺著可能有什么計(jì)劃就沒敢多嘴問,現(xiàn)在才好奇道,“我還記得你在瑪麗肖那個副本說咳。”</br> 什么要她開車也行,只要不怕她把車開溝里。</br> “但感覺還可以嘛。”</br> 當(dāng)然,前提是除去那存心想讓人撞玻璃的剎車。</br> “認(rèn)真的”林柚看著他。</br> 耿清河點(diǎn)點(diǎn)頭。</br> “想知道我上次開車發(fā)生了什么嗎”</br> “別介別介”骷髏頭適時地慌張喊道,“我這把骨頭可禁不起嚇了”</br> 林柚“至于嗎,又沒真沖下去。”</br> 骷髏頭“至于啊”</br> 耿清河“”</br> 他突然不想知道了,好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br> “這樣來看,”顧衡幽幽地嘆了口氣,“只有我來干了”</br> 感覺他已經(jīng)淪落成專職司機(jī)了。</br> 在看到樹林邊立著的一道人影時,他及時地踩下離合,汽車正好停在了那人的身前。</br> 林柚在走之前就指著方向吩咐過蘭頓,一旦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就來他們要走的這條路上等著。</br> 此時此刻,他雖說滿臉的忐忑不安,也還是搓著手待在那里。瞧得出他原本是借著樹干遮掩身形,遠(yuǎn)遠(yuǎn)看見這輛轎車才站了出來。</br> “找到祭壇在哪兒了”林柚搖下車窗,問道。</br> 蘭頓“算是吧。”</br> 林柚“算是”</br> 他顯然不甘心作為被詢問的一方,但現(xiàn)在是他弱勢又有求于人,只得哼了聲,繼續(xù)不情不愿地說。</br> “我昨晚偷偷跟著一隊(duì)人,大概看清楚了他們?nèi)チ四膫€方向。”蘭頓的眼角神經(jīng)質(zhì)地抽搐了一下,“但他們看得很嚴(yán),又一向提防我,我跟到一半怕暴露就沒敢跟了。”</br> “但你記得在哪個位置吧”</br> 耿清河插話道。</br> “待會兒能試著找一下嗎”</br> 最保險的辦法就是趁月夜到來前毀掉他們的祭壇,提前斷掉后路。</br> “可以是可以,”蘭頓瞄著他,“但我后來又原地等了十分多鐘,看到另一隊(duì)人從反方向過來了。”</br> 也就是說,祭壇是由幾班人馬輪流看守的。</br> “所以,”林柚若有所思道,“沒法做到悄悄破壞祭壇又不驚動任何人嗎”</br> “不用怕會驚動誰吧。”</br> 耿清河想得很簡單,“只要解決掉那個看守的小隊(duì),等下一班再過來,咱們已經(jīng)神不知鬼不覺地溜走了,也不會有什么麻煩。”</br> 骷髏頭哼哼一聲,“果然還是年輕人。”</br> 耿清河“啊”</br> “最重要的可不是祭壇。”它以一種頗為得意的教導(dǎo)口吻說,“是現(xiàn)在還在那個山洞里的東西。”</br> 這話一出來,耿清河也秒懂了。</br> 黑山羊幼仔。</br> 想起上次對上它的情景,他忍不住呻吟一聲。</br> “除此之外,知道儀式還需要什么嗎”</br> 不等耿清河回答,骷髏頭就自問自答“血。”</br> “準(zhǔn)備好足足兩百公升的鮮血,”它道,“進(jìn)行儀式時讓祭壇浸泡在血水里,可以大大提高成功請來黑山羊母神的可能性。只要還有黑山羊幼仔和血在,他們再準(zhǔn)備個石頭祭壇都行我可不信這么正式的儀式?jīng)]有留后手。”</br> “祭壇、黑山羊幼仔、鮮血,缺一不可。依我看,最好的動手時機(jī)是在三者齊聚的情況下,當(dāng)然啦,時間會相當(dāng)緊,風(fēng)險也不小,就看你們怎么選擇了。”</br> “用不著擔(dān)心時間。”</br> 林柚想了想,說。</br> “正好我也是這么想的。沒問題,可以做得到。”</br> 她可是剛剛拿到了一張ssr卡。</br> 不過,她想的只是不能讓他們轉(zhuǎn)移走黑山羊幼仔。呼喚森之黑山羊得以鮮血為媒介,這一點(diǎn)雖然聽說過,但一時也沒想起來。骷髏頭還真是在這方面了解得相當(dāng)詳盡連具體數(shù)字都說得出來。</br> 蘭頓看上去也有點(diǎn)吃驚,沒想到一個只剩腦殼的家伙能知道這么些。而當(dāng)他對上林柚和耿清河憐憫的目光,一想明白他們是為什么這么看著他,立時有點(diǎn)惱羞成怒了。</br> 他們都想起了旅館閣樓里的那個畫在地板上的召喚陣,跟今晚這規(guī)模比起來可謂天差地別。</br> 簡陋,寒酸,還不防水。</br> “我那是沒辦法沒辦法”</br> 他嚷嚷道“他們做的是最保守的召喚儀式,我那樣在理論上也能成功的你們以為我不想防水嗎”</br> 再說了,正常人哪會專門拎一桶水過來啊</br> 林柚十分明智地沒去跟邪教徒計(jì)較這個事關(guān)信仰與自尊心的問題,她心說行動時間就定在傍晚,他們可以埋伏在蘭頓中斷跟蹤的那個地方。從中途開始,總比從山洞那兒跟蹤更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br> “柚姐。”</br> 耿清河悄悄湊過來。</br> “你說都到這個時候了,”他嘀咕道,“還沒聯(lián)系上”</br> 林柚知道他說的是簡明佳,也垂下視線。</br> “其實(shí)。”</br> 她說“我在想一個問題。”</br> 耿清河“”</br> “到現(xiàn)在為止,”她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劃出兩道線,“我們是怎么行動的”</br> 怎么行動的</br> 不就是去調(diào)查了那把匕首,解決掉奈亞的事以后再回到森林耿清河一對上林柚的目光,馬上知道自己想岔了。</br> “嚴(yán)格來說,如果不是上一次我和你排到過一起,在這個副本所扮演的角色有了因?yàn)槟菆鑫C(jī)互相認(rèn)識的設(shè)定,我們之間可能也是聯(lián)系不上的。”</br> “跟別的副本不一樣,這次刻意把我們分開,可能是想給不同的任務(wù)。”</br> “我的這條線是上回的延續(xù),黑山羊之母莎布尼古拉絲。你們呢,是奈亞拉托提普。”林柚呼出一口氣,“往最壞的方向去想,她那邊可能還會有別的線索。”</br> 莎布和奈亞齊了,三柱原神還剩下一位。</br> 耿清河倒抽了一口涼氣。</br> “沒問題嗎”</br> “應(yīng)該有別人在吧,”林柚倒不怎么擔(dān)心,“就像你是跟顧衡出現(xiàn)在一起的,再怎么也不會讓一個人去單獨(dú)處理。”</br> 耿清河“但柚姐你不是”</br> “可能是特殊情況。”</br> 林柚眨眨眼,“比如說把我這兒判定成多出了半個人。”</br> 骷髏頭“”</br> 說誰是半個呢</br> 不對,它好像連一半都沒有,只有四分之一。</br> 這樣抗議起來也未免底氣不足,它只得悻悻閉嘴,假裝自己沒聽到。</br> 山里的天總是黑得更早一些。</br> 他們用半天的時間摸清楚了周圍的地形,待得日頭西斜,一行人藏在蘭頓看好的地方,靜靜地等著那群戴兜帽的家伙經(jīng)過。</br> 蘭頓本人是不想待在這兒的,他到了這時還生怕自己有禍患上身,但林柚提防他搞些什么小動作,勒令他必須跟他們一起行動。耿清河正壓著他的肩膀,后者也只好苦大仇深地蹲在草叢邊。</br> “噓。”</br> 骷髏頭忽然道,林柚也懶得提醒它,除了它壓根沒人出聲了。</br>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br> 走在最前的家伙拎著一盞燈,只看得見他的下巴。他們拎著什么東西,靜默地走在林間,壓倒的草叢沙沙地響著,這一幕讓聲音聽著就像有小蟲爬上脊背,讓人渾身都不自在。</br> 十八、十九、二十</br> 林柚?jǐn)?shù)著人數(shù),顯然,在陰濕的新月之夜,這些信徒為了舉行儀式也是全員參與了。</br> 也不僅僅是他們。</br> 有一股腐臭的氣味飄了過來。</br> 重物落地的沉悶聲響中夾雜著有什么粘滑的東西滑過的水聲,遠(yuǎn)遠(yuǎn)的,只比周圍樹木矮了一頭的龐然大物走在信徒的包圍圈中間。</br> 大約是因?yàn)槭艿搅藰O好的供奉,它看上去比他們上次見到更大了。</br> 即便已經(jīng)看到過黑山羊幼仔一次,它的模樣仍然讓耿清河覺得很不舒服,偌大的團(tuán)塊借助幾只蹄子蠕動著,鞭狀觸手從樹木上滑過,一想到觸手上那正在滴答著粘液的大嘴曾經(jīng)吃下過人他竭力控制著自己不發(fā)出任何聲音。</br> 一直到走在最末的人也跟他們拉開了一定距離,林柚回過頭,擺擺手,示意跟上去。</br> 一行人盡可能地留意著自己的腳下,從中途開始跟蹤顯然是正確的,他們沒有這么提心吊膽太久。</br> 沿著對方的足跡走到盡頭,那里已經(jīng)早早地清理出一塊空地。場地中央是一塊巨石,想必那就是準(zhǔn)備好的祭壇了。</br> 蹲在不遠(yuǎn)處的灌木叢后,林柚小心地觀察著那群邪教徒的動靜。</br> 他們?nèi)计鹆梭艋稹?lt;/br> 火光或明或暗,映得兜帽下的面孔模糊不清。這下也知道了這些教徒方才三三兩兩拎著、抬著的是什么東西他們把那些容器翻倒下來,大量暗色的液體傾灑在祭壇上,滲進(jìn)了石頭的紋路。</br> “他們從哪來的這么多血”聽說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又是一回事,耿清河忍不住問。</br> “往好點(diǎn)的想,家禽家畜。”林柚說,“壞點(diǎn)的,也是更有效的”</br> 她沒繼續(xù)往下說,但該明白的都明白了。</br> 是時候行動了。</br> 林柚想。</br> 也該試試她新拿到手的ssr卡威力如何。</br> 她反過手,只覺卡牌在手中消失了。</br> “叫我來居然是為了這種事。”</br> 膚色黝黑的男人斜靠在樹上,“我為什么要幫你”</br> “難道不是很有意思嗎”林柚理所當(dāng)然地說。</br> 他偏過頭去,對上林柚的視線,安靜了片刻后,兩人同時一哂。</br> 耿清河“”</br> 脊背一涼應(yīng)該不是他的錯覺現(xiàn)在要不要給對面那些人點(diǎn)根蠟燭</br> “隨你怎么說,但既然現(xiàn)在是這個形態(tài)。”</br> 奈亞拉托提普懶懶地說“我不喜歡自己出手。”</br> 他的話音落下還不過半秒,天空黑了下來。</br> 不,這么說并不準(zhǔn)確,本來也是入夜,只是這些邪教徒們點(diǎn)燃的火光映亮了周圍。可此時,連這點(diǎn)篝火也被壓下來了。</br> 一只,兩只,然后是更多。耿清河認(rèn)了出來,憑空出現(xiàn)在上方是他們見過一次的恐怖獵手,和另一種不知名的怪物,它們同時響應(yīng)奈亞拉托提普的召喚而來。</br> “馬頭、鳥身、蝙蝠翅膀,”骷髏頭冷靜地說,“是夏塔克鳥。”</br> 第一聲尖叫響起,有一名女信徒注意到這和她想象中截然不符的異象。她直愣愣地指著半空,很快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br> 他們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忙于在侵襲中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腦袋。怪鳥們還在半空中回旋,它們渴求鮮血,時不時瞄準(zhǔn)祭壇俯沖,這足以讓教徒們四散潰逃了。</br> “別著急,”奈亞帶著惡意的微笑,他一打響指,“這只是道開胃菜而已。”</br> 教徒們狂亂的呼喊聲中,這微不足道的聲響卻像是直傳到了飛在上空中的仆從們的耳中,它們立刻一改方才盤旋的架勢。大多數(shù)都朝著那四五米高的黑山羊幼仔撲去,后者被這些成群結(jié)隊(duì)的家伙攪暈了方向,跌跌撞撞地用觸手驅(qū)趕著它們。</br> 有幾只不幸中了這一擊,飛出去時連著撞斷了兩棵樹的樹干,但馬上又有更多的補(bǔ)上。其中一只尤為惹人厭,它在奈亞拉托提普的指使下,飛快地穿梭在觸手之間,時不時再用力啄它幾下。</br> 被惹得狂怒的黑山羊幼仔揮舞著觸手,終于把握住時機(jī),高高抬起它生在身下的兩只巨大的蹄子,狠狠朝著前方落下</br> “咯嘣”一聲巨響,足以肯定這騷擾它的家伙已經(jīng)命喪于它的蹄下。</br> 黑山羊幼仔得意地抬頭</br> 它呆住了。</br> 那只原本該被踏成血泥的夏塔克鳥拍打著翅膀,馬一般的頭顱在它跟前晃來晃去,“嘎嘎”地發(fā)出難聽的叫聲,像是在大肆嘲笑它上了當(dāng)。</br> 那它剛才踩的是</br> 黑山羊幼仔顫巍巍地再次抬起了前蹄,看見底下四分五裂的石塊。</br> 它把母神的祭壇踩碎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