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革命友誼
錯過了什么</br> 一眾人聞言,不約而同地看向被狗爪子蹬著背的可憐護士,又齊刷刷把視線轉(zhuǎn)回骷髏頭那張只剩骨頭、啥表情都瞧不出來的臉。</br> 不不不,某種意義上,你們趕得剛剛好。</br> “呃。”</br> 沐浴在她們的目光下,這塊頭蓋骨再次開口時居然帶了點小羞澀。</br> “你們這樣會讓我誤會的。”它說,“比方說,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開始覺得,哪怕是變成一副哐當哐當響的骨頭架子都難減當年的魅”</br> 高談闊論間,骷髏頭終于注意到了正在拼命給它使眼色的喬燦。</br> “哦。”</br> 它順著向下望去,看見底下仍在努力想把腰扭回去的護士,“天啊。”</br>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這個擅自搶走別人手的家伙,如果不是它”</br> 站在病床邊上的阿蕾莎明顯不想聽它那翻來覆去都是推鍋的絮絮叨叨了。</br> “去吧。”她說。</br> 護士們本就在骷髏頭的碎碎念中一步步向前挪動。領(lǐng)頭的那名護士在被撲倒后,此時的一聲令下,后面的立馬補上了她的位置。</br> 前者掙扎之際,另外的十數(shù)名已經(jīng)趕到三人面前,只隔著不到半臂的距離,就這么揮起武器</br> 眼看刀尖迎面刺下,林柚一偏頭躲過,又眼疾手快地抓起邊上的圓凳向前架去。</br> 估計這凳子原來是用來在病床邊陪護的,材質(zhì)也不怎么結(jié)實。刀刃輕易地刺破皮質(zhì)坐墊,直直地要往她眼睛戳來。林柚咬牙跟早變成了怪物的護士較起了勁,她撐不了太久,卻硬是別開了那把四寸余長的尖刀。</br> 襲擊她的那名護士因著慣性向旁邊栽去,又跌跌撞撞地再度站穩(wěn),迫不及待地要和同事們再度發(fā)起下波攻擊。</br> 另一邊,喬燦在第一時間扭身撲向背后的門扉,終于在慌亂之下拉開門,“這邊”</br> 骷髏頭“所以”</br> 它自始至終都在摸不清狀況的一頭霧水里。</br> “有沒有好心人能告訴我到底是怎么回事”</br> 手電筒偏偏在這時候除了毛病,簡明佳幾下按著開關(guān)沒按亮,聽這頭蓋骨還有閑心在嘚啵嘚更是腦子都要亂成一鍋粥。</br> “有什么好問的”她說,“跟著跑就完事了”</br> 一陣凜風襲來,簡明佳緊忙低頭躲過護士朝她腦袋揮來的撬棍,想起之前在餐廳里的那收音機,一狠心干脆往墻上砸去別說,還真亮了。</br> 骷髏頭“”</br> 它被兇了,它有點委屈。</br> 但它也生怕自己也挨個撞墻的下場,只得老老實實閉嘴。</br> 左看看右看看,是沒人有空解答它的疑惑。身下的僵尸狗還在上躥下跳地想把它從背上甩出去,全靠用牙關(guān)死咬著那只項圈才沒真滾下去。</br> 得虧是骷髏,不靠聲帶發(fā)聲,咬項圈跟話癆兩不誤。</br> 實在不想放棄自己的手骨,可瞧著這群答應(yīng)幫忙給它找身體的家伙得跑路,骷髏頭急眼了。</br>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它它委曲求全</br> “來來來,伙計,”也不管這只變成僵尸的狗能不能聽懂它的話了,骷髏頭連聲說,“商量個事,這只手就暫時借給你了,咱倆一塊兒跑吧”</br> 僵尸狗的耳朵動了動。</br> 它也不撲騰了,不知是聽懂了其中哪個字眼,呼哧呼哧地喘氣時又用牙齒磨了磨嘴里的骨頭。還真就跟著撒開腳步,一蹬腿把正掙扎起身的護士又按回了地上,自個兒帶著背上的骷髏頭,趕在鐵門合上的最后一秒竄出了門縫。</br> 林柚是聽見了只言片語的,出去后特地反手留了下門,這時看見它們果真跟了來,才頭也不回地繼續(xù)向前跑去。</br> 她們逃跑后還不過半分鐘,走廊盡頭的那扇門就又被無臉的護士們連拉帶拽地弄開,烏泱泱一涌而出。</br> 簡明佳回頭看看那群不由分說的追兵,也顧不上大聲不大聲了,邊跑邊喊道</br> “咱們這要逃到什么時候”</br> 天知道。</br> 阿蕾莎連提都沒提。</br> “總之,”林柚說,“怎么都得回地面。”</br> 身后的腳步聲絡(luò)繹不絕,好在她們還不至于慌不擇路。簡明佳帶頭,她把來時的原路記得清清楚楚,慌忙轉(zhuǎn)頭之間,辨別出電梯所在的方向。</br> “右邊”</br> 她叫道“只要再直走”</br> 聲音戛然而止。</br> 昏暗中,林柚清楚地聽見她低聲罵了一句。</br> 可能是提前等在了這里,也可能是抄了別的小道,有四五個護士正在電梯口徘徊。</br> 后面追兵的聲音也近了。</br> 光會吸引她們。</br> 腦海中浮現(xiàn)出這念頭的同一剎那,林柚一把搶過手電筒,朝已經(jīng)有所察覺的護士們臉上晃去。等她們往這邊沖過來,立即回過身把它向反方向扔去</br> 這做法相當冒險。</br> 護士們向著光去,卻未必不會再給身邊經(jīng)過的活物來上幾下。林柚自己驚險地避開了揮舞著的手術(shù)刀,再往前看去,另一名護士對著喬燦就舉起了棍子。</br> 喬燦貼著墻避無可避,幾乎覺得自己要硬挨下這一棍。她條件反射地閉上眼睛,卻半天沒等到那一下重擊。</br> 再一睜開眼,護士歪著半邊身子,手里的長棍也是打在了墻上。林柚站在她背后,放下撬棍。</br> 幸虧沒扔在學校,林柚想。</br> “跑”</br> 她道“快”</br> 簡明佳第一個沖到電梯前,壓根是用砸的弄亮了按鈕。轎廂門往常的正常速度,此時此刻落在她們眼里也未免太慢了些。</br> 老舊的電梯門在開合時的動靜也不小,原本圍在手電筒的護士們也紛紛抬起頭來。喬燦一下又一下按著關(guān)門的按鈕,無聲地祈禱著能再快點。</br> 廂門合上了。</br> 三人連帶著一個骷髏頭都松了口氣也不知后者哪來的氣可以喘,熟悉的超重感襲來,電梯開始往上升。</br> “我還以為你會做點什么。”</br> 多出些得以喘息的空檔,簡明佳不由說道“比如再叫個誰誰誰來”</br> “本來是有打算,”林柚說,“但總不如這樣省時間。”</br> 她總有點不太妙的預(yù)感。</br> 果然。</br> 電梯駛停,左右兩扇門緩緩開啟,一股焦糊味同時飄入鼻腔。</br> 喬燦“難道這醫(yī)院”</br> “不,不是,”簡明佳皺眉,仔細嗅著空氣中的味道,否定了她的說法,“是別的地方燒起來了。”</br> 急忙走出醫(yī)院大門,眼前的景象不由令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br> 映入眼中的火光染紅了天際。</br> “爆炸。”</br> 林柚輕聲道。</br> 她懂了。</br> 阿蕾莎借她們引發(fā)的那場爆炸,再次燒起了像當年一樣的大火。還活著的邪教徒只有兩種選擇,要么被火燒死,要么喪命于表里世界的怪物。</br> “怪不得她沒有說是什么的追殺,”喬燦也明白過來,她喃喃道,“所謂的考驗,重點不是追殺,是活下來”</br> 也正應(yīng)和了這個副本的真正通關(guān)條件。</br> 逃出寂靜嶺。</br> 想要逃出去,交通工具是必不可少的。</br> “那輛車”</br> 簡明佳想起什么,“我們得回車邊。”</br> 這一路上走過的街道都空曠得要命,唯一的手段只剩下她們醒來的那輛了。</br> 喬燦“但那輛車不是熄火了”</br> “我們別無選擇了。”林柚說,“至少當時沒查出什么明顯的異常,為什么不再回去試試呢”</br> “那么,下一個問題。”</br> 簡明佳問。</br> “如果能啟動,誰來開車”</br> 她原本是把巴望的眼神投向喬燦的,哪料到后者也是滿臉茫然,這下只得再絕望地看著林柚。</br> “別這么看我啊,”林柚無辜道,“我也不是每次都把車開進溝里的。”</br> 也只能這么辦了。</br> “好吧。”</br> 簡明佳深吸一口氣,攤開地圖,用指尖橫亙過去畫出一條線,“根據(jù)我們走過的路,這么走就是最近的了。”</br> “我只能說,”骷髏頭開口道,現(xiàn)在它不用一直防著被甩下去了,但還得穩(wěn)住自己,“勞煩去哪兒都帶上我,我有預(yù)感,跟著你們能找齊我那些部件。”</br> “等等。”</br> 林柚反應(yīng)過來,“你的胳膊跟腿”</br> “當然不止是這里。”</br> 它說“別忘了,我做的是空間魔法的實驗,身體肯定還落在了別的地方。我感覺得出來”</br> 說到激動處,一個沒留神,頭骨一歪就要骨碌碌地滾下去它眼下沒用牙齒咬著項圈,只靠自己是不怎么能穩(wěn)住。</br> 不等旁人伸手去接,只見那條僵尸狗就地一打滾。</br> 它仰面朝天,也不知動作怎么那么快,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刈岊^蓋骨落在了自己的肚皮上,還用爪子給按住了。</br> 本以為自己要和地面來一次親密接觸的骷髏頭長舒一口氣,它決定暫時不去計較自己那只還在對方嘴里的手。</br> 放下別的不談,待在這背上四處亂跑的感覺還是挺不錯的。</br> “干得不錯啊,小伙子,我都要對你刮目相看了。”</br> 被點名表揚的那位趴在地上,尾巴搖得格外燦爛。</br> 骷髏頭“好了,我們走。駕”</br> 僵尸狗“嗷嗚”</br> 林柚“”</br> 她好像親眼目睹了什么奇怪的革命友誼的誕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