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豎鋸
豎鋸靜靜地望著眼前的一塊塊監(jiān)控屏幕。</br> 他經(jīng)過大風(fēng)大浪,足以在面對這樣的變故下迅速平靜下來,但這不代表他不震驚。</br> 裝在這房間各個角落的攝像頭一共有三個,而無論以哪個角度看過去,突兀地出現(xiàn)在水池里的“那東西”都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他的認(rèn)知范圍。</br> 約翰克萊默,年過半百后以他精密又殘忍的殺人裝置成為了警方通緝的“拼圖殺人狂”。但他的身體也依舊被疾病所侵蝕著,如今越發(fā)虛弱了下去。</br> 他現(xiàn)在只覺得心口疼。</br> “那是什么”他聽見自己問。</br> 林柚“呃”</br> “她好像不太樂意聽到你說她是什么,”她看著水鬼在消失前不斷沖她比劃比劃,翻譯道,“強烈要求你問是誰。”</br> 角落的電視機(jī)屏幕正中,愣愣地面對著鏡頭許久的比利木偶也終于有了反應(yīng),它下巴往下一落,“那是誰”</br> 某種意義上,這時候還記得要操控木偶也是挺敬業(yè)的。</br> “我問過你是不是用什么辦法都行啊,還問了兩遍,你自己同意的。”林柚語氣是十二分的無辜,“我想著術(shù)業(yè)有專攻,就找了個幫手過來看,是不是特別有效率”</br> 天殺的術(shù)業(yè)有專攻。</br> 辛辛苦苦倒騰出來的機(jī)關(guān)就這么連一星半點兒的用場都沒派上,還被一口鍋扣在自己的腦袋上,豎鋸只覺眼前一陣陣發(fā)黑。他的世界觀又一次被眼前所發(fā)生的一切所摩擦,太陽穴突突直跳。</br> 壓著聲音咳嗽兩聲,豎鋸將目光投向了手邊的按鈕。大部分裝置盡在他的掌控之內(nèi),包括扣合在對方脖子上的那個項環(huán)。</br> 無須等到四十分鐘現(xiàn)在是三十七分鐘后的倒計時結(jié)束,只要他現(xiàn)在按下這個按鈕,項圈里埋的那根針會即刻刺入頸動脈注入河豚毒素,他就能結(jié)束這一切。</br> 約翰抬起手,但懸在按鈕上方停住了。</br> 這不符合他的初衷。</br> 而且,也正如她所說,是他同意過她可以使用任何她想象得到的手段。出現(xiàn)這樣的結(jié)果,原因還是出在</br> “你不是蘇茜。”他道。</br> “我是,”林柚說,她隨意地往地上坐下,觀察著攝像頭的位置。</br> 她身后就是剛卸下來的鐵球,邊上的水池仍在加熱,有些微的氣泡從水地往上冒。</br> “但不是你認(rèn)知中的那個蘇茜。你應(yīng)該調(diào)查過她的背景,知道她能不能做到我剛才做的那些。至于我到底是誰,你可以把我當(dāng)成機(jī)緣巧合下附身到她身上的家伙。”</br> “附身”這個詞刺激著約翰搖搖欲墜的世界觀,他幾乎可以清楚地聽到它出現(xiàn)裂紋的聲音。他的理智告訴他這不可能,但他親眼見到的景象又駁斥著他的理智。</br> “所以,她做的事也跟我無關(guān)。”</br> 林柚一聳肩,“現(xiàn)在直接讓我走,對大家都好。”</br> 通關(guān)的條件肯定是成功從試煉中存活下來,但相應(yīng)的,如果能忽悠得豎鋸點頭放她離開,這也同樣是一種“存活下來”的方式。</br> 電視機(jī)上的木偶安靜數(shù)秒,再次開口時斷然拒絕了她的提議。</br> “不。”</br> 它說。</br> “現(xiàn)在不能證明你和蘇茜沒有任何關(guān)系,得讓我知道你有活下去的價值,以及,這扇門是單向的,你必須要通過剩下兩層考驗才能拿到鑰匙從這里出去。”</br> 行吧,反正林柚自己是無所謂。</br> “我要再追加一個條件。”</br> 她起身時,聽見在豎鋸操控下的比利又道“不許再像這一關(guān)那樣找別的家伙替你,每一個步驟都得是你自己來完成,否則我會直接讓項圈注入毒素。”</br> “好啊,”林柚答應(yīng)得很爽快,“沒有問題。”</br> 小命到底捏在別人手里,她固然可以直接找鬼去襲擊豎鋸,但對方讓毒素注入的速度肯定更快。她這邊又不知道能不能抽出疫醫(yī),還是暫時聽他的好。</br> 反正她也沒在怵的。</br> “所以,下一關(guān)在哪兒”</br> 豎鋸沉默片刻。</br> “你正對面那扇門。”</br> 水池已然“咕嚕嚕”地翻滾起沸騰的氣泡,林柚從邊上繞過去時都感覺這灼熱的水汽快把人蒸熟了。</br> 她看到貼在墻上的一小塊報紙。</br> 是塊不到巴掌大的新聞,上面的內(nèi)容文字很清楚,是說某年某月某日在河岸邊發(fā)現(xiàn)一具溺斃的男童尸體。</br> 聯(lián)想一下豎鋸說的話,林柚很容易就猜出了真相原身“蘇茜”譴責(zé)那些在他人陷入危難時束手旁觀的人,自己卻見死不救,害得男孩就這么溺死。</br> 所以豎鋸的第一關(guān)是讓她也體會在水中掙扎窒息的痛苦,同時水溫還在急劇上升。比起找到鑰匙,更可能的結(jié)局是被活生生煮熟。</br> 只是讓水鬼給攪和黃了。</br> 林柚推開面前的門,邁步走進(jìn)去。這一扇門也如上一扇一樣,在她身后自動關(guān)上了。</br> 橫亙在眼前的是一面監(jiān)獄似的鐵柵欄。</br> 欄桿與欄桿之間有將近半人寬,但人側(cè)身想擠過去也很是勉強。</br> 房間被這鐵柵欄分隔成兩半,隔在欄桿后的是一臺類似天平的裝置。說是天平,卻只有一側(cè)的秤盤,另一邊連向了天花板。</br> 層層金屬板和金屬桿的扣合下,一把鑰匙懸在頭頂上方。看著就在眼前,可那高度就是踩在桌子上也夠不到。</br> 不過,這兒也沒有桌子。</br> 欄桿隔在她這兒的那邊,靠著柵欄僅擺著一張只小小的不銹鋼碟,碟子正中央是一把薄而鋒利的匕首。</br> “我說過,你蘇茜,”這次沒了電視,豎鋸的聲音自天花板角落的喇叭中傳來,“做過ttx毒素的課題研究,但是,真正的作者又是誰呢”</br> “既然竊取了朋友的成果,就得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她向來自詡正義,卻從來不審視自己在暗中做的事。我給她安排的懲罰是在柵欄對面的秤盤中加碼。不管你是不是蘇茜,站在這里,就要做出同樣的事才能拿到第二把鑰匙。”</br> “要放多重的東西”林柚問。</br> “正好是一只手的重量。”</br> 豎鋸回答。</br> “如果你想用那個盤子和刀來充數(shù),那肯定是不夠的。”</br> 他的用意很明顯。這房間里只有這兩樣?xùn)|西,又這么暗示了,就是要讓她從自己身上一點點地削肉,直到滿足能讓“天平”傾斜的重量。</br> 或者更干脆點,直接狠心割下一只手來。</br> 林柚走過去,她站在欄桿前,伸手試了試欄桿縫隙間的寬度。</br> 又彎腰撿起那把刀,試著在手腕上比劃了一下。</br> 就在豎鋸以為她要動手割向自己時,卻見她側(cè)頭看向監(jiān)控攝像頭,似是沖屏幕這邊的他一笑。</br> “哐當(dāng)”</br> 豎鋸騰地從椅子上站起,突如其來的劇烈動作讓他本就羸弱的身體一時沒喘上氣。連著兩個深呼吸緩過來,他眼睛緊緊地盯著那個砸進(jìn)秤盤里的鐵球。</br> “”他問,“你什么時候帶過來的”</br> 他分明看見她是兩手空空才放她進(jìn)去的但回過頭想想,他當(dāng)時還處在三觀被沖擊而帶來的震驚里,好像真沒有留意水池邊上被取下的鐵鏈?zhǔn)鞘裁磿r候不見了的。</br> “這個就不用管了,反正你也沒說不行。”</br> 當(dāng)然是趁坐下的那會兒了,她留心著攝像頭的方向,用身體擋住鐵球就收進(jìn)了背包。</br> 本來是準(zhǔn)備可能會用它來砸點什么,沒想到這里能直接派上用場。</br> 十公斤的鐵球分量可太夠了,牢牢地把秤盤壓在最底。</br> 林柚聽見機(jī)械在被觸動后自發(fā)轉(zhuǎn)動的聲音,回頭看到掛在上方的鑰匙緩緩降下。等它落到她能夠到的位置,立刻伸手抓過,暢通無阻地插進(jìn)了中間的那個鎖孔。</br> 她徑直一擰。</br> “咔噠。”</br> 和之前如出一轍的清脆響聲,第二層鎖也打開了。然而林柚再一回頭,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br> 她想想,把手又伸過欄桿,推向秤盤上的那顆球。</br> 鐵球“梆”的一聲落了地。</br> 秤盤沒有還原。</br> 估計是因為這猛的一下弄斷了哪里,她再去試著撥了撥</br> 拿著手里末端斷得相當(dāng)整齊的秤盤,林柚沉默片刻。</br> “對不住啊,”她說,“把你機(jī)關(guān)弄壞了。”</br> 豎鋸“”</br> 他披著一件黑紅色的長衣,兜帽遮住了整個腦袋,這時把自己面無表情的臉埋在手掌里,長長地、長長地出了一口氣。</br> 他是真的眼前發(fā)黑。</br> “過了。”他說。</br> 林柚“”</br> “這關(guān)過了”豎鋸道,因為少見地激動起情緒而不得不大口呼吸來平復(fù),他緩和了下,“現(xiàn)在,把你手上的東西放下,什么都不許碰,去下一個房間”</br> 不拿就不拿,怎么那么兇。</br> 按照他的要求,林柚把東西都放回去,齊耳平舉起雙手,走到他說的那扇門前。</br> 總覺得對方是巴不得趕緊結(jié)束這跟她的互相折磨。</br> “那我可以開門嗎”鑒于他什么都別碰的要求,她十分自覺地問。</br> 豎鋸“”</br> 他開</br> 這次用不著她動手,木門在機(jī)關(guān)的作用下緩緩開啟。</br> 林柚發(fā)覺門后的天花板比起之前那幾個房間要低了很多,幾乎是踮起腳尖再伸直手臂,只再差一個手掌長度就能夠到的那種。</br> “啪”的一聲,迎面驟然亮起的強光刺得她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br> 好不容易漸漸睜開眼,由于光照實在太過強烈,林柚只得用余光向上瞄了一眼,看見上方布滿了強光燈。</br> 不僅僅是刺眼。</br> 這大約是那種取暖燈泡,離得這么近,不一會兒就能覺出散發(fā)到臉上的熱度。</br> “這是最后一關(guān)。”</br> 豎鋸說“我改裝過它們,三十分鐘足以讓人脫水。能關(guān)掉這些燈的開關(guān)在那邊的鎖后,但能開鎖的鑰匙藏在其中一只燈泡里。”</br> 這是要去徒手一只只摘滾燙的燈泡</br> 不過,要她關(guān)燈林柚想,恐怕還有一層別的在里面。</br> 她想起豎鋸的一句話。</br> “她向來自詡正義,卻從來不審視自己在暗中做的事。”</br> 這應(yīng)該不是無意中提及的。</br> 審視自己</br> 在暗中</br> 她看到角落里還有一只小小的保險箱,恍然明白過來。</br> 好了,這下除了為了不被烤死,又多了一條得關(guān)掉這燈的理由。</br> 也怪不得豎鋸要她把東西全都丟在上個房間,這是怕她又來一著。</br> 不過,誰說沒了那個就不行了</br> 林柚一揚手,驟然攤開的圖鑒中,一張卡牌蹦進(jìn)了她手中。</br> 她看看卡面,一挑眉。</br> 正好。</br> “別忘了我說過什么,”這下終于看清她的動作,豎鋸警告道,“如果你再讓”</br> “放心,我記得。”</br> 林柚輕松道“你也記著你說過的是什么就好。”</br> 豎鋸“”</br> 卡牌落地,轉(zhuǎn)瞬間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臉上繃出詭異笑容的殺人狂。</br> “你別動,”林柚劈手奪過他抱著的斧頭,“拿來。”</br> sie“”</br> 他茫然地看著自己新拿到、還沒怎么捂熱乎的斧子易了手。林柚掂掂分量,后退兩步,徑直用力向上一揮</br> “嘩啦”一聲,她頭頂那一片的燈泡滅了大半。</br> 被斧頭砸碎的玻璃碎片全落在了地上,林柚用腳尖踢了踢,隨意把它們攏作一堆。</br> 豎鋸“”</br> “我沒有讓他出手啊,”林柚聲明道,“砸燈泡的每一步都是我自己干的。你只規(guī)定了這兩條。”</br> 豎鋸緩緩向后靠在椅背上,深呼吸,再深呼吸。</br> 他是有原則的,說出來的話是硬著頭皮也要認(rèn)。</br> “對,”他說,“我說的。”</br> 有他這句話作保,林柚又揮起了斧頭。sie在一旁呆呆地看著,看她幾下打碎了大半的燈泡,房間立時昏暗下來。</br> 再次偏頭躲過燈泡的玻璃渣,林柚清楚地看見有一把小拇指長的銅鑰匙一同落進(jìn)了碎玻璃堆里。</br> 但現(xiàn)在也用不上它了。</br> 她用鞋擋了擋,也把這一堆掃到邊上去。</br> 現(xiàn)如今的房間里黑了大半,林柚自上而下地觀察起自己。</br> 豎鋸說的近乎于字面意思了,她脖子上那項圈的最后一把鑰匙就在那保險柜里,而保險柜的密碼</br> 該是在她自己的身上。</br> 前后上下掃過一圈,然后林柚才看見手背上丁點淺淺的黃色。</br> 她一愣,意識到自己思維跑偏了,第一反應(yīng)居然是去看更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的地方,反而忘了手背。</br> 左手手背的數(shù)字在黑暗中散著淡淡的熒光。</br> 62442。</br> 林柚盯著這串?dāng)?shù)字。</br> 如果換個人,再真在上一關(guān)聽了豎鋸的話,肯定會為保全慣用手而選擇切掉不慣用的那只手。</br> 她是右利手,數(shù)字就標(biāo)在左手手背。要是這時沒了左手就意味著找不到最后的密碼,還是只能留在這房間里等死。</br> 再想想第一關(guān),要她下水去找鑰匙。如果這顏料不防水</br> 林柚搖搖頭,也不想這些了。</br> 反正,是她贏了。</br> 她對著保險箱的表盤轉(zhuǎn)出那串?dāng)?shù)字,箱門的鎖栓彈開,里面果然躺著一把和她之前用的那兩把差不多大小的鑰匙。</br> 林柚將它插入最后那個鎖孔。</br> 這回不僅僅是示意開鎖的輕響。項環(huán)自中間彈開,林柚取下項環(huán),在內(nèi)側(cè)看到一點小小的針尖。</br> 把它扔到那堆玻璃碴子里,她將斧頭也遞還給sie,后者這才安心地抱著斧子消失了。</br> 也就是在這時,只聽“吱呀”一聲。</br> 林柚猛地回頭。</br> 一道暗門打開了。</br> 這偽裝工作做得極好,哪怕是在那樣的強光下,她也沒有發(fā)覺它的存在。但此時此刻,它就這么大開著。</br> 只聽細(xì)微的金屬摩擦聲,木偶比利穿著一身小西裝,蹬著它的紅色三輪自行車出現(xiàn)了。</br> “呃,”林柚問,“你終于改了主意,準(zhǔn)備把木偶送我了”</br> 還帶送貨上門的。</br> 豎鋸“”</br> 比利蹬小三輪的動作一停。</br> “不,”它胸前別著的擴(kuò)音器里,豎鋸的聲音惱怒地拒絕道,“這只是慣例環(huán)節(jié)。”</br> 哪怕中間出了這么多岔子,畫風(fēng)跑偏了這么多,在游戲最后這么來上一番是他最后的堅持。</br> “恭喜你。”</br> 木偶一邊向前騎一邊嘴巴張張合合,那白漆漆得光滑的臉龐在黑暗中使人脊背發(fā)毛,“你還活著。”</br> 它兩條腿緩緩地蹬著腳蹬,僵直的上半身隨之搖搖晃晃。</br> 林柚“那什么”</br> “你,”比利的眼珠通紅,光看它的樣子,仿佛就能看出豎鋸現(xiàn)在有多氣不順,“聽我說完。”</br> 林柚“”</br> 好好好,她閉嘴。</br> “人活著多半不知感激。”</br> 看她安靜了,比利繼續(xù)向前蹬著小三輪,“但你”</br> 豎鋸的聲音一頓。</br> 木偶突然蹬不動自行車了,林柚默默看著比利的一條腿又向前抬起試了試,依舊沒踩動。</br> 裝著針孔攝像頭的猩紅眼珠向下轉(zhuǎn)動,于是,屏幕另一邊的豎鋸也看到了</br> 一片當(dāng)了漏網(wǎng)之魚、沒被掃到旁邊的玻璃碎片嵌進(jìn)自行車的車胎,它再一蹬下來,扎得更深了。</br> 三輪車的前胎,在他們的注視中緩慢地癟了下去。</br> 估計是想起什么,木偶抬起腦袋,望向林柚。</br> “我本來想提醒你。”</br> 對上它的目光,后者一攤手,“你不讓我說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