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潘多拉之盒
林柚自然不會傻到說實話。</br> 她就默默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眼下的困境,就差明說一句那些家伙已經(jīng)被她收拾得差不多、不用再跟空氣斗智斗勇了。</br> 好歹是忍住了。</br> “對對。”</br> 新來的隊友附和道“最重要的還是小心。”</br> “說起來,”他留著個短短的板寸頭,瞧上去倒是挺精神的,“走來走去,碰上的都是玩家,說是咱們身份是什么被當(dāng)成罪犯關(guān)押的d級人員,那原來那些研究員呢”</br> “死了啊。”</br> 另一人隨口答道,他長了張寬額頭的方臉。</br> 他見他們都紛紛望向自己,馬上說。</br> “你們沒看到嗎”這會兒也辨不清是東南西北,他只得隨便指了個方向,“我剛出來的時候撞見過,有個穿白大褂的人從天花板上掉下來了。連胸牌都被弄臟了,看前面的頭銜像是個博士。”</br> 林柚“弄臟了”</br> 她好奇地問了句,就見對方點點頭。</br> “掉下來的那塊地方也是。”</br> 他回憶著說“跟黑泥一樣滴滴答答的,像被腐蝕過,然后那個博士身上就也沾了點”</br> “不過他那時候已經(jīng)死了。”</br> 那隊友又補(bǔ)充道。</br> “臉上手上就跟活生生地干裂似的,雖然我還是忍著去找了下,可啥都沒翻著。”</br> 林柚和那個金絲邊眼鏡男的臉上都現(xiàn)出點了然。</br> 聽這描述,是恐怖老人無疑了。</br> 只是兩人想的還不太一樣,比起在考慮著身邊潛伏著的危險的隊友,林柚腦海里浮現(xiàn)出的全是那個如臺風(fēng)過境般凄慘的“口袋次元”。</br> 這個站點為什么不剩多少活口,也很容易想明白。</br> sc們突破收容,最先遭殃的是臨近的員工。第一批的犧牲者出現(xiàn),反應(yīng)過來的基金會會盡快撤離剩下的人員,但要說到d級,就不在他們的保護(hù)范圍內(nèi)了。</br> 畢竟本來也是些死刑犯,緊急情況下也一時管不上被關(guān)在“牢房”里的他們了。基金會到現(xiàn)在還沒有用核彈直接打擊基地的最大原因,八成是以防那些異常項目徹底失控。</br> 特別是sc682,基金會遲遲不用核試驗來解決它,就是怕它進(jìn)化出對核輻射的適應(yīng)性,這樣會大大喪失他們對其握有的底牌。</br> 某種意義上,林柚想,他們搞不好還得感謝不滅孽蜥。</br> “可惜了,”板寸頭嘀咕道,“要是能找到一兩個活人,也能弄清楚這一切都是怎么發(fā)生的啊。”</br> 顯然,不止是林柚準(zhǔn)備去調(diào)查這場收容失效背后的真相,也有人想到了一塊兒去。</br> “等會兒。”</br> 板寸頭忽然回過味來。</br> “剛才是不是有誰說,聽到直升機(jī)上的聲音了”</br> “我說的我說的。”那人連忙舉手,“怎么個講法”</br> “直升機(jī)離得不遠(yuǎn)吧”</br> “挺近的,感覺就天花板再往上兩三米左右。”</br> 板寸頭嘿嘿一樂,“這就成了。”</br> 他干脆原地盤腿坐下,不知怎的從背包里搬出臺電腦。他把筆記本電腦放在面前打開,不出幾秒,就看屏幕亮了起來。</br> 林柚還真考慮了一會兒要不要告訴他們sc682就癱在不遠(yuǎn)處,最后還是決定作罷。</br> 反正離這兒還有段距離,如果它真完全恢復(fù)了,依它那暴脾氣,肯定會為了發(fā)泄搞出不小的動靜。</br> 到時候再溜也來得及。</br> 她估摸著這就是板寸頭的能力了。她看他不斷敲打著鍵盤,又扯出兩只耳機(jī)來一邊一個地戴上,神情越發(fā)聚精會神起來。</br> “聽到了。”</br> 他驀地說。</br> “我攔截到他們的信號,但只破解了一部分。”板寸頭擰著眉頭,似是而非地重復(fù)道,“跟剛才那誰說的一樣,常駐特工全滅批準(zhǔn)援助請求,還有什么機(jī)動特遣隊oga7”</br> “你確定是oga7”眼鏡男馬上打斷了他。</br> 板寸頭“啊”了聲,“我肯定沒聽錯。”</br> “怎么”他狐疑地問。</br> “oga7只是代號,如果是那支特遣隊,”金絲邊眼鏡男說,“他們的名字是潘多拉之盒。”</br> 林柚沒吱聲。</br> 看來,他們是處于o7還在活躍的時間點。</br> 機(jī)動特遣隊是基金會轄下的特殊武裝力量。</br> 如若某個站點出現(xiàn)了那里的特工們無法解決的情況,譬如說高危險級的收容失效,就會從別處調(diào)來特遣隊幫忙鎮(zhèn)壓。</br> 而“oga7”最特殊的一點,也是被叫做“潘多拉之盒”的原因</br> 它是唯一一支有sc參與的特遣隊。</br> 或者說,它干脆就是以某位人形sc為核心而建立的。</br> 于是,“潘多拉之盒”顧名思義,基金會開始一定地動用超自然生物的力量,就像是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br> “那個隊長是個暴力狂。”</br> 眼鏡男習(xí)慣性地推推眼鏡,“當(dāng)初只差一點點就打死了sc682,要真碰上他就全完了。”</br> “那我們豈不是得趕緊跑”板寸頭“啪”地一聲合上電腦,“再找點武器什么的。”</br> 雖然打不過是肯定打不過,但好歹拿著安心啊</br> “這附近是不是能找到點東西”</br> 他扭過頭,“看,這房間沒上鎖,要不再進(jìn)去翻翻”</br> 林柚一開始被占據(jù)面具領(lǐng)到這里時,還真沒注意旁邊還有道門。不過仔細(xì)想想,也估計放不了太重要的東西。</br> 其他人十有八九也是這么個想法,但總想著個萬一。懷揣著一丁點期待,五人都涌了進(jìn)去。</br> 看上去像個休息室,供員工們短時間歇息用的。</br> 眼鏡男第一個拉開了柜門。</br> “這兒有個手電筒,”看見里面的東西,他眼前一亮,“還有張防毒面具。”</br> “我找到一把刀”</br> 板寸頭興奮的語氣隨即變得訕訕,“雖然是把水果刀。”</br> 比起他們兩個,只摸到個煙盒的林柚就稱得上是一無所獲了。</br> 她嘆氣到一半,突然覺得不對。</br> 既然之前待在這里的是個愛抽煙的,也就意味著</br> 林柚飛快拉開桌子的幾個抽屜,前面的都空空如也,但好在她真的在最底下那個的角落里瞧見了個打火機(jī)。</br> 捏著那只打火機(jī)上下拋了拋,又試著打了下火,林柚心說至少可以用來照個明。</br> 就是不知道燃料還剩多少。</br> 休息室本來也挺空,正如他們所想,沒什么東西可翻。</br> “哎呀。”</br> 等再出了門,轉(zhuǎn)過拐角,走在林柚旁邊的那名隊友嘆口氣。</br> “我就找見半個爛果核,你說這是個什么事。”</br> “前面指不定還有。”墜在最末的板寸頭扶了下墻,心不在焉地說,“我”</br> 他的話頭猛地停住了。</br> 他的臉上現(xiàn)出一種夾雜著迷惑的夢幻般的神色,就那么佇立在原地,像是沉浸在了巨大的幸福中。</br> “喂。”</br> 就走在他前面的人察覺出不對,回過頭,“怎么”</br> 再往后的字眼,在后者看清眼前的情形時消失了。</br> 干巴瘦的老太太披頭散發(fā),伏在板寸頭肩上,嘴角沾著血,沖他陰惻惻一笑。</br> 她已經(jīng)硬生生地扯掉了他肩膀的一塊肉,正咬在嘴里大嚼特嚼。下一秒,在所有人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之際,再次張開口,徑直啃向板寸頭的喉嚨。</br> 而板寸頭本人,仍像一無所覺似的傻笑著站在那里。</br> “跑”</br> 鮮血噴涌而出,濺了離得近的人一身。一反先前的平靜語調(diào),眼鏡男激動喊道“別碰他救不了了”</br> 任誰這樣被扯開喉嚨也救不回來,本人怕是已經(jīng)出局了。林柚沒有半點猶豫,直接轉(zhuǎn)過了身。</br> “保持潛行,”腿上的傷被梁思婷治療過以后也不太影響行動,意識到管家可能要忍不住現(xiàn)身,她壓低聲音,也不知道他聽不聽得見,“別急著出來。”</br> 局勢還不至于完全失控。</br> “靠靠靠”</br> 方臉隊友崩潰道“這他媽又是個啥”</br> “編號352的sc,”林柚抽空回頭,看見枯瘦老太卸下板寸頭的四肢,轉(zhuǎn)頭望向他們,明顯是要追上來的樣子,“雅加婆婆”</br> “那不是個俄羅斯童話里的巫婆嗎”</br> “很顯然不止是個童話”</br> 眼鏡男估計不怎么擅長運(yùn)動,沒跑兩步就有點喘不上氣,“還被收容在這里”</br> “你們沒看他扶的那面墻嗎,仔細(xì)瞧瞧全是半透明的頭發(fā),”他吃力地擠出聲音,“摸上去的瞬間就被纏上了”</br> “啥玩意兒”</br> “我來解釋。”</br> 林柚緩了口氣。</br> “她的毛發(fā)可以隨便長,上面覆蓋了一層?xùn)|西,在碰到人體就會自動反應(yīng),攻擊神經(jīng)系統(tǒng)讓人產(chǎn)生幻覺。”</br> “她喜歡吃人肉,如果光是碰到頭發(fā)還有可能恢復(fù),被咬了就會徹底失去神智任她宰割”</br> 容不得再解釋更多,那方臉隊友回頭看見那老太婆果然追了上來,低低罵了句。等再轉(zhuǎn)過頭,看見前面大開著的門,他宛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br> “門”</br> 他喊道。</br> “前面有扇門”</br> 跑是不可能跑得贏雅加婆婆的她只用短短數(shù)秒就大幅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找個地方躲起來反而成了上策。</br> 等最后一人倉皇闖進(jìn)去,他直接用背撞上了門。兩下擰上門栓,還想繼續(xù)頂著時,突然“啊”地大叫一聲,被彈開似的后退了好幾步。</br> 細(xì)細(xì)密密的毛發(fā)近乎透明,如線頭一樣鉆進(jìn)了門縫,還在嘗試往門栓上蠕動。目的很明確,就是想弄開這扇門,好把他們也都當(dāng)成盤中餐。</br> “這怎么辦,”碰也碰不得,方臉隊友結(jié)巴道,“要是有刀就”</br> “有刀的已經(jīng)被吃了。”</br> 最后進(jìn)門的隊友捂住自己的臉,“再說不按著怎么割,但是你敢摸嗎”</br> “只剩下一個辦法了,”他咬牙,“找找這房間還有沒有別的出口,趕緊甩掉這家伙。”</br> 想想也是這么個理兒,倆人紛紛在這看似封閉的實驗室里左顧右盼起來,恨不得再找到另一扇門或者窗戶,心存僥幸地想會不會還有個暗門什么的。</br> 林柚深吸一口氣。</br> 要她說,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br> 趁他們不注意,林柚悄沒聲地蹲下身,用打火機(jī)一點點探過去。既然是毛發(fā),應(yīng)該能順著燒</br> 也就是念頭一轉(zhuǎn)的功夫,她一抬頭,瞧見了鏡片后有雙眼睛正盯著她看。</br> 林柚“”</br> 眼鏡男“”</br> 來不及收手了。</br> 打火機(jī)頂端的火苗搖搖晃晃,點燃了門縫里的那一撮頭發(fā)。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