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凌霄上午在夫子那里學了幾篇文章,不到中午就告了假回侯府了。
凌儒學今天休沐,照例要回來考較他和凌軒的文章的。凌軒,就是夏蘭生的那個兒子,凌儒學的長子。
凌霄對凌儒學一直沒有好感,即使是一起生活了十幾年也不行,一點感情也培養(yǎng)不出來,凌儒學也是如此,他對先妻留下的兩個孩子也沒有什么感情,倒是對夏蘭的生的兩個孩子疼愛有加,因此也總受凌侯爺?shù)慕逃枴?br/>
凌儒學現(xiàn)在也不是當年的那個傻的不通氣,讓人恨的牙癢癢的少年了,馬上就要到天命之年,凌儒學穩(wěn)重了很多。但他才能有限,凌侯爺怎么提拔也只能到了刑部員外郎的位子,怎么也爬不動了。
凌侯爺當年陪著□□打天下的時候也是才高志遠,天下數(shù)的著的人物,現(xiàn)在兒子不爭氣,老爺子多少有點感慨,萬幸孫子凌霄是個極靈透的孩子,不到十歲的時候就曾設(shè)計出一把準頭極好的弓箭,一舉改良了軍隊的□□,□□爺也大加嘉獎過,很是讓凌侯爺長臉。
其實那對凌霄很簡單,他本就是從事工科力學研究的大學生,多少前人珍貴的定律公式裝在肚子里,又是男孩子,本身就對這些軍用器械感興趣,難的不會,但改良這些冷兵器還是很容易的,要不是怕惹起麻煩他能造出更多的東西來。
但凌霄從小由凌侯爺教導(dǎo)長大,深知收斂鋒芒的重要,當年凌春秋輔助□□打下江山,獲不賞之功,最后三辭□□封王的決定,苦勸下只肯受了一個壽康侯的封號。而后二十年里,七位異姓王的相繼落馬,大家才明白了當年凌春秋的睿智。
凌霄從小由凌侯爺教導(dǎo),深知其理,這天凌儒學考較他們文章的時候凌霄是隨口答應(yīng)著,并不十分用心。
凌軒開蒙早,由凌儒學親自教導(dǎo),自然比凌霄強了不少。
凌儒學又問了一會兒,撫須欣慰道:“軒兒又長進了不少,凌霄!多和你大哥學學,去吧。”
“是。”凌霄低頭應(yīng)了,抬頭挑起一邊的眉毛看了凌軒一眼,凌軒沒來由的心里一慌,跟著答應(yīng)著出了書房。
出了凌儒學的書房凌軒明顯放松了不少,笑笑拍拍凌霄的肩膀:“今兒個有事不?杜侍郎的兒子請我去喝酒,你也跟著?”
凌霄一笑,一雙大大的丹鳳眼瞇起來:“不了,大哥自去自在吧,我文章不好,還要抽空多看看書。”
凌霄雖然不喜歡打聽凌軒的事,但同一個府里的事他多多少少還是能知道一點,凌軒已經(jīng)十六,凌儒學正準備給他捐個官,現(xiàn)在凌軒已經(jīng)儼然以有了功名的人自居,這幾個月總是和世家子弟們出去喝花酒賭錢,不過只瞞著里頭罷了。
凌霄每每見著凌軒在凌儒學和凌侯爺面前一副有志青年的樣子就難受,不屑多說,轉(zhuǎn)身進了后院。
凌霄在外面首飾店里給凌雉定的頭面昨天就做好了,是凌霄自己設(shè)計的樣子選了最好的料子請了師傅打出來的,因為昨天回來的晚了不方便進凌雉的漱玉軒,這會兒才得了空進來。
凌雉的教引嬤嬤正在教著凌雉做針線,見凌霄來了紛紛見禮,凌霄讓她們下去了,凌雉也幾天沒見凌霄了,小姑娘才十歲,還是很粘人的年紀,下了床笑道:“哥哥怎么今天才來看我,爹回來了么?”
凌霄一笑,從背后拿出個精致的描金檀木匣子來,笑道:“自己打開看看。”
凌雉咯咯笑著抱過去打開,匣子里是分隔的,最外面是一只金步搖,不大,但上面竟雕著十幾朵牡丹,中間的幾朵大牡丹心里墜出水滴似的一粒粒紅寶石,串在細細的金鏈上垂下來,巧奪天工。
還有兩只金釵,是鏤空雕牡丹花的,但淡雅了很多,更添大氣。還有一副金累絲的手鐲,也是由水珠樣的紅寶石裝飾,一看就知道是一套設(shè)計出來的。
凌雉雖然小但也到了愛美的年紀,這個樣式的首飾她還從沒見哪家的小姐們戴過,一看就知道又是哥哥親自給她畫的新樣子打得,高興的拉著凌霄的手笑一下,捧著那只華麗精致的步搖愛不釋手,喜道:“謝謝哥哥,真好看……我明天就戴出來,真好看……”
凌雉一出生就沒了母親,比凌霄還不如,又是女孩,沒有母親教導(dǎo)疼愛到底顯得可憐,好在上有爺爺和姑祖母慈愛,下有凌霄這么個親哥哥,在吃穿用度上從來沒有受過委屈。
“喜歡現(xiàn)在就戴上吧,也讓哥看看。”凌霄坐到榻上拿了小點心吃,喜道,“是松子的!”
凌霄隨了凌侯爺?shù)囊粋€大嗜好:喜愛堅果。凡是堅果,松子、瓜子、花生、核桃、榛子……就沒有這爺孫倆不喜歡的,每日的零食必備的就是堅果。
凌雉靦腆一笑:“嬤嬤教我做的……我就做了松子的,哥哥喜歡就好。”
凌霄聞言又吃了幾塊,贊道:“妹妹現(xiàn)在真是長大了,不錯……一會兒也給爺爺送一碟子過去,肯定喜歡的。”
凌雉的丫頭們服侍著她打散了頭發(fā)換了個高發(fā)髻,把新打的首飾戴了上去,凌雉攬鏡自照,笑靨如花:“太好看了……”說著拉起凌霄的手,憨笑道:“那我回來給哥哥多做點兒點心。”
凌霄一點凌雉的鼻尖:“越來越乖了。”
正談笑著施夫人身邊的李媽媽過來了,一福身笑道:“二爺和二小姐都在呢,太太讓我來說一句,中午的時候讓二爺和二小姐過去一起吃,熱鬧一點。”
李媽媽本就是施夫人的陪嫁丫頭,也算是凌家的老人,又是年老有功的奴婢,頗有些體面,見凌雉頭上的步搖笑道:“我越發(fā)眼花了,看著二小姐這頭上金燦燦的一片,這寶石珠子像從頭上的牡丹花上流下來一樣……嘖嘖,我活了這么大還沒見過這么好看的呢。”
“媽媽又拿我們打趣了。”凌霄一笑,“妹妹本來就有點臉紅,經(jīng)你一說紅的更好看了。”
李媽媽看了眼桌子上新打的匣子,一猜就知道又是凌霄弄了來哄凌雉開心的,笑吟吟道:“二爺這樣子做的越來越好了,我打包票,不出一個月,皇都里的小姐們頭上的花樣子又都要變了。”說著又奉承了幾句,躬身去了。
中午的時候凌霄和凌雉一起去了施夫人的院子,剛請了安凌依就進來了,凌依就是夏蘭生下的那個小姐。彼此見過了按序坐好,施夫人年逾七十,但精神氣頭還很好,朗聲問道:“軒小子呢?沒讓人叫去?”
施夫人的一個大丫頭寧兒答應(yīng)著:“大少爺出門了,說是有個什么侍郎的公子請呢。”
凌依也知道自己哥哥要做官的事,眉梢眼角帶著藏不住的得意,笑道:“是呢,哥哥也說最近總有這些世家的子弟請他出去應(yīng)酬,總不好不去的。”
“嗯,凌軒是越來越出息了。”施夫人對凌軒和凌依雖然不很喜歡,但大面上的事不會錯,這些年她當家也從未虧待過他們,份立從來都是和凌霄和凌依一樣的,凌儒學要給凌軒捐官的事她也知道一點,施夫人表面上不動聲色,其實也是覺得凌儒學有點著急了,凌軒才多大,這么著急做什么?施夫人心里冷笑,這不一定沒有西院里夏氏的功勞呢。
一瞬間的尷尬,李媽媽適時的插話笑道:“太太看看二小姐頭上的步搖,我從來就沒見過這么好看的,那珠子活脫脫像是要流下來似的,還是二少爺心思巧,難為他這么個年紀怎么想來的。”
施夫人這才注意到凌雉頭上新戴的步搖,喜道:“過來讓姑祖母好好看看……又是你哥給你置辦的吧。”凌雉一笑走到施夫人身邊,施夫人把凌雉攬進懷里好好欣賞了一會兒,笑道:“真是不錯!樣子料子都是難得的好的……就是再帶著東珠的耳墜就不相宜了。”說著又想起什么來,招呼李媽媽去后面:“去,我記著我有一副紅寶石的耳墜,拿過來讓二小姐換上,那才好看呢……嗯,也把那副貓眼石的耳墜拿來,給大小姐。”
凌雉和凌依連忙謝過,施夫人拿過耳墜親自給凌雉換上,越看越愛:“這才好看……”
凌霄在一邊悠哉悠哉的攬著瓜子匣子磕瓜子,嘆道:“就是沒有我的賞。”施夫人爽朗一笑:“你還要什么賞!我這沒有你能戴的。”
正說笑著有丫頭來問是不是擺飯了,施夫人笑笑:“是呢,吃飯吧。”
寢不言,飯不語。
一頓飯下來紛紛吃茶,凌依看著凌雉頭上的步搖越看越心動,忍不住笑道:“二妹妹這個步搖真好看,二哥!你也給我打一副吧,要一樣的。”
凌霄慢悠悠的放下茶盞,轉(zhuǎn)頭深深的看了凌依一眼,凌依不知怎么的心里有點心虛害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