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耿東來
    正午,陽光熾烈。
    經(jīng)過一上午的烘烤,氣溫終于升高了一些,棉衣這時候就已經(jīng)穿不成了,套在身上一會就捂一身汗,于是楚主任就索性脫掉了外衣,穿著那件小舅子同款的黑色毛衣出了辦公室。
    孫大姨見他要出門的架勢,趕忙小跑著追上來,問道:“小楚,干嘛去啊?”
    楚恒停下腳,笑道:“我買塊豆腐送家去。”
    “正好,你給我?guī)б环菟幘啤!睂O打姨說著伸手從兜里掏出五分錢遞給他。
    自打他開始賣虎鞭酒,楚主任就成了正兒八經(jīng)的婦女之友,現(xiàn)在單位大姨們已經(jīng)成了他最忠實(shí)的簇?fù)恚瑢⑺暈樾念^好,手上寶,誰要敢說他一句壞話,大嘴巴抽死你!
    楚恒接過錢,笑著打趣:“我說孫姨,您這前兩天剛要一份,這今天又來,您家我姨父身子骨能行嘛?”
    “臭小子,拿我開涮是吧。”
    孫大姨白了他一眼,一點(diǎn)不懼這話題,抬腳就是一個地板油:“你姨父身子骨行不行不重要,我身子骨行就成唄,他只要躺好就行了。”Xιèωèи.CoM
    工具人?!
    “您厲害。”楚恒豎起大拇哥,在心底給那位沒見過的姨父默哀三秒,然后就趕緊滾遠(yuǎn),這車速他可把握不住。
    出門騎上車,他轉(zhuǎn)頭就去了副食店。
    連名字都不配擁有的死魚眼一見楚主任親臨,滿臉復(fù)雜的迎了上來,熱情招呼道:“您今兒要點(diǎn)啥?”
    去年冬日,他還跟眼前這人硬鋼來著,轉(zhuǎn)眼以初春,他還是那個沒名字的死魚眼,眼前人卻成了他高不可攀的大佬。
    可真是世事無常,江湖險惡啊!
    “來塊豆腐,有新的嘛?”楚主任依舊憑億近人,笑么呵的遞上根大前門,同時還有錢票跟一個飯盒。
    死魚眼受寵若驚的接過來,趕忙道:“前腳剛送來一板豆腐,我這就給您裝去。”
    “您受累。”楚恒客氣道。
    不一會,死魚眼就端著裝著豆腐的飯盒回來,還有些諂媚的賣了個好:“給您多裝了點(diǎn),千萬別說出去。”
    “哎喲,太感謝了。”楚恒樂呵呵的接過來,抹身就離開了鋪?zhàn)印?br/>
    一路緊行慢行,不一會他便回到了家中。
    小倪姑娘已經(jīng)做好飯在等他,她的好朋友于麗正懶洋洋的坐在躺椅上跟她說著話。
    楚恒走進(jìn)屋,笑呵呵的招呼道:“于麗來了。”
    “楚主任回來了。”
    于麗費(fèi)力的挪動了下沉重的身子,稍稍有些發(fā)胖的她看起來更具一分熟韻,宛若一只多汁鮮嫩的艷紅水蜜桃,她笑語嫣然的道:“剛才映紅我倆還說你呢。”
    “說我壞話呢吧?”楚恒搞怪的唬起臉。
    于麗笑道:“咋可能,都快給你夸上天了。”
    “我說你壞話干嘛!”
    倪映紅款款上前,接過他手上的飯盒,又扯扯他身上毛衣,責(zé)怪道:“你怎么不穿外套啊,感冒了怎么辦!”
    “今兒外頭太熱。”楚恒寵溺的捏捏她的小手:“趕緊開飯,早餓了。”
    “洗洗手再吃。”倪映紅忙端起臉盤,走去外屋給他打水。
    “那我去拿飯。”楚恒也跟著出屋。
    看著眼前這琴瑟和鳴的一幕,這段時間與家里那位鬧別扭的于麗又有點(diǎn)酸了,更不想在這啃狗糧,于是就捧著肚子起身往出走:“我也得回去吃飯了,過會兒再來。”
    楚恒剛從鍋里端出窩頭,聞言忙道:“嫂子在這吃吧。”
    “不了不了。”她笑著擺擺手,慢騰騰的挪出屋子。
    楚恒也沒真留的意思,抹身把一盆窩頭端進(jìn)屋,又拿來碗筷跟一盤炒白菜,小兩口就甜膩膩的吃起了午餐。
    時間緊任務(wù)重,吃飽喝足了這貨就趕緊拉上窗簾,鎖上門,開始放飛自我。
    啪啪打臉!
    ……
    日升月落,晃眼已是數(shù)日光陰。
    這日一早,楚主任到單位冒了個頭,就趕忙帶著粉彩小碗溜了出去。
    今兒是那清遠(yuǎn)聚會的日子,他這小字輩的去太晚不好,顯得不尊重長輩,而且怎么說他也是那老頭半個徒弟,早些去幫著收拾收拾是應(yīng)該的。
    風(fēng)風(fēng)火火一路騎行,不一會他就騎車到地方。
    今兒來的客人多,老頭就沒有關(guān)門,兩扇朱紅大門敞開,廣納八方來客。
    此時那老頭正在前院拾掇北廂房那間聚會用屋子,聽到有腳步聲進(jìn)院,趕忙出門迎接,見竟然是這孫子來了,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吹胡子瞪眼的罵道:“你個王八羔子,還特娘的好意思來!我那倆玉呢!趕緊給我還回來!”
    “還什么還?我不都給你錢了嗎。”
    楚恒嬉皮笑臉的上前,摸出煙塞進(jìn)老頭嘴里:“怎么說您也是我?guī)煾赴。絻菏钦嫦矚g那兩塊玉,您就讓我得了。”
    “認(rèn)識你我特娘的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老頭猶自忿忿。
    “消消氣,消消氣。”楚恒很有眼力見的從老頭手上拿過抹布,溜溜滾進(jìn)他剛出來的那屋,一邊擦桌抹凳,一邊詢問:“今兒來的都什么人啊?”
    “問那么多干嘛,一會來人你自然就認(rèn)識了。”有這個免費(fèi)勞力在,老頭索性也不干活了,摸出火機(jī)點(diǎn)上煙,掐著腰在一旁指揮起來:“麻利兒擦,完事了燒壺水去。”
    “得嘞。”楚恒連忙的應(yīng)了聲,擦得更起勁了。
    老頭的這間屋子里的家什可不少,單紅木官帽椅就有十六張官,兩兩一對貼墻擺著,中間夾著個放茶具的小方桌,除此之外,屋子中央還有一張大書案,上面鋪著大紅的絨布,想來應(yīng)該是放寶貝用的。
    楚恒吭哧吭哧忙活半晌,才把桌椅給擦干凈,然后又屁顛顛的跑去廚房,生火燒水,灌了滿滿倆暖壺。
    等他拎著水壺回來時,正好有客人來,是位五十多歲的小老頭,身量不高,有些微胖,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顯得斯斯文文的。
    他手里還抱著一碩大的箱子,從手臂上鼓起的筋肉來看,這箱子應(yīng)該是挺沉。
    楚恒出于好心,連忙放下水壺,走過去幫忙:“來來來,我?guī)湍谩!?br/>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成,先謝謝您了,小伙子。”那人卻不領(lǐng)情,笑著對他搖搖頭,側(cè)身避開他,一步一步的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走進(jìn)會客室,小心翼翼的將箱子輕輕放在一張官帽椅下面。
    “毛手毛腳。”
    那老頭笑呵呵的給楚恒解釋道:“這是耿東來先生,四九城有名的玉石大家,他箱子里的東西可金貴,要是磕了碰了得心疼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