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五十四章
姜黎感覺被食肉動物的目光掃過, 他打了一個冷顫。
這氣質(zhì)果然像是養(yǎng)垂耳兔這種猛獸的人。
他不得不出聲稱贊:“但不失可愛。”
虞寒生這才收回冷淡的目光。
姜黎松了口氣, 緊接著又擔(dān)心起謝喬。
如果沒記錯的話, 他面前的這位是上次光明正大和謝喬擁抱的男朋友。
他都不忍心想象謝喬生活在怎樣的水深火熱里了,不僅有個氣息可怕的男朋友, 還要天天和愛啃草的垂耳兔生活在一起。
想到這兒,他給謝喬發(fā)了條短信。
被虞寒生抱在手臂上的謝喬渾然不覺,作為垂耳兔族最高的一只垂耳兔, 原型經(jīng)常收不到該有的尊重, 姜黎還是第一個夸他原型兇猛的人。
他還要再聽的時候,虞寒生抱著他,走向停在片場馬路上的車。
方和坐在車上歇息,望見獨自走來的虞寒生:“虞總, 你看見喬喬了嗎?”
巴掌大的垂耳兔立馬把小腦袋埋進了男人的懷里, 明顯不愿意全公司都知道他是一只垂耳兔。
虞寒生瞥了藏在自己懷里的垂耳兔一眼, 稍稍垂下眼臉:“先回去了。”
方和有些意外,不過也沒有多問, 他在邊城還有事要處理,到機場就下了車,下車前忽然瞄見謝喬的背包躺在后座上:“我給喬喬帶回去吧。”
“不用了。”
虞寒生似乎看出方和的疑惑, 難得多提了一句:“我給他帶回去。”
“麻煩虞總了。”
方和帶著不安地下了車,也給謝喬發(fā)了條消息。
司機送虞寒生到了酒店,到了酒店房間,垂耳兔從虞寒生懷里跳到了地板上,蹦蹦跳跳到衛(wèi)生間里恢復(fù)了人形。
他從背包里取出手機, 發(fā)現(xiàn)多了好幾條信息。
最先發(fā)來的是姜黎。
——謝哥,這周有沒有時間來我家里玩,我外婆她們會做很多好吃的,你可以一個人來,不讓你男朋友知道,放松下緊張的心情,把這兒當(dāng)成你另一個家
謝喬:…………首先,他要有一個男朋友
其次,要不是姜黎的家人也在,這口吻怎么看怎么像偷情短信。
背包里的收藏圖鑒突然蹦了出來,在封面上寫字。
——這棵草是我見過膽子最大的草,邀請?zhí)鞌车郊依锍燥垼慌掳讶叶汲粤藛幔?br/>
謝喬:??!!
難怪姜黎第一次就對他陰陽怪氣,原來是株草啊,還真和收容處那群嘰嘰喳喳的小草挺像。
為了避免產(chǎn)生滅門慘案,謝喬婉言拒絕了姜黎的請求。
他劃開下一條消息,是方和留給他的。
——喬喬到家沒?
他立馬回了句。
——快到了。
確定他安全后,方和又扔來好幾個公眾號文章鏈接,《勇敢對潛規(guī)則說不》、《職場沒有捷徑》、《做好自己的人生最美麗》……
謝喬啞然,立馬明白方和多想了,可方和沒有明說,他也不好回什么,只能關(guān)了手機。
“今天謝謝虞總了。”
他向虞寒生說了句謝謝,背上背包:“我先去機場了,祝您明天參加會議順利,再見。”
虞寒生坐在椅子上,忽然停下敲打鍵盤的手,聲音聽不出任何波瀾地問:“你就這么想走?”
謝喬打開門的手停了會兒,虞寒生的口吻無比自然,自然得會讓他覺得……他們從前認(rèn)識。
不過他還是打開了門:“我明天還要回公司直播。”
虞寒生沒再說話。
謝喬壓下心里的異樣,背著背包出門,剛一出門,他就看到走廊的盡頭有密密麻麻的尸倀在蠕動,可他抬頭,還想仔細看時,黑壓壓的尸倀卻消失了。
只剩地上蠕動過的墨跡,空中輕飄飄地升起一團灰霧。
謝喬頓時關(guān)上了門,不敢往外走一步。
巨蛇不意外地斂下眸。
“虞總,我能和你睡一晚嗎?”之前說什么都要走的謝喬吞吞吐吐地開口。
“隨便。”
虞寒生的嗓音克制。
謝喬猜不準(zhǔn)這個“隨便”是可以還是不可以的意思,應(yīng)該是可以吧?
晚上洗完澡,他自覺地窩在了對于他略顯擁擠的沙發(fā)上,蓋著外套閉上眼,忽然眼前恍若投下陰影。
他睜開眼,不知什么時候虞寒生高大的身軀走到了沙發(fā)邊,投下的陰影團團包裹出他,強烈的氣息在空氣中蔓延,他直覺感到了危險。
他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時,虞寒生忽然攔腰將他抱起,他身體驟然懸空,只能攀附住虞寒生寬厚的肩。
“虞總!”
他的心臟飛速不安地跳動,激烈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從胸膛破蛹而出:“有什么事好好說,能不能放我下來?”
虞寒生沒有理會他的話,一直抱他走到了床邊,把他扔到了床上,單手解開了襯衫上的領(lǐng)帶,露出衣領(lǐng)下遮掩的喉結(jié)。
謝喬的呼吸立刻頓住了,可令他沒想到的是,虞寒生換了深色睡衣,只是躺在了他旁邊,關(guān)了夜燈。
黑暗里,他身旁的男人說了句:“可以睡一晚。”
謝喬怔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是之前他問能不能和虞寒生睡一晚的答復(fù)吧,虞總真是一個傲慢又別扭的人。
不過身材挺好的。
他腦子里突然冒出虞寒生剛剛換衣服的畫面,白皙的臉紅了紅。
更確切來說,是非常好。
第二天,謝喬是在虞寒生懷里醒來的,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睡著睡著,跑到男人懷里去了。
兩人貼得異常近,男人緊緊箍著他的腰肢,他都能感覺有什么變化不對,可他無法掙脫,只能化成了原型鉆下了床。
他今天該回邊城了。
垂耳兔跳到了門邊,卻怎么也不敢打開門,圓蓬蓬的毛發(fā)顯得都有點萎靡不振,一大早懨懨的。
可虞寒生今天要參加行業(yè)會議,受邀名額都是定好的,他肯定不能跟著去。
不過他的視線落到虞寒生懸掛在衣架上的西服口袋上,低頭望了望自己的身軀,下了一個決定。
虞寒生醒來時,懷里的青年不見了,他眼眸里的溫度變得異常冰冷,五官冷峭的臉散發(fā)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質(zhì),連眼旁的淚痣也失去了光澤。
直到巨蛇抬頭,望見了西服袋的邊緣露出了軟趴趴的圓弧狀毛發(fā),眼里的徹骨寒光才化為極淡的笑意。
——簌而不見。
燕城,高新技術(shù)產(chǎn)業(yè)化工作會議。
會議十點才正式開始,來往的企業(yè)代表都是細分行業(yè)內(nèi)的頂尖企業(yè),其中市值最高的莫過于剛登上國內(nèi)資產(chǎn)榜前十不久的虞氏科技。
國內(nèi)機器人市場已塵埃落定,在虞氏銷售渠道和技術(shù)龐大的護城河下,過去與虞氏勢同水火的微舟也不得不淡然了,微舟的總裁施平甚至能和虞寒生心平靜和討論se。
“se發(fā)布了國內(nèi)限定款,今年大概率進攻國內(nèi)市場,你就一點都不慌?怎么也是如日中天的國外大企業(yè)。”
施平挪動椅子,坐在了虞寒生身邊。
虞寒生靜靜地聽著施平的話,過了會兒答:“未來人類社會將是人工智能的時代,機器人行業(yè)是重要命脈,不可能不做約束。”
施平了然:“不過在共同協(xié)助灰霧的背景下,對外資企業(yè)卡得也不會特別嚴(yán),如果不早做打算,損失的市場份額還是不小。”
他希望虞氏能有效應(yīng)對se的進攻,行業(yè)內(nèi)老大老二打架,最終無一幸免,都是老三遭殃,最怕的就是打價格戰(zhàn)。
高新技術(shù)本來就是極高風(fēng)險與極高回報共存的一個行業(yè),虞氏有地產(chǎn)輸血,燒得起錢。
微舟燒不起。
會議開始了,虞寒生沒再多談。
而巨蛇西服口袋里的垂耳兔奮力地鉆出了頭,貪婪地呼吸新鮮空氣,肚子也有點餓。
只不過小垂耳兔剛想悄悄鉆出去時,被一只骨節(jié)清晰的手按住腦袋,給按了回去。
謝喬猝不及防被嚇到,叫了一聲,因為音量太高,聽起來就像小狗叫。
“怎么感覺有什么東西在叫。”一旁的施平往四周望去,唯獨沒留意西服穿得一絲不茍的虞寒生。
口袋里垂耳兔的身軀驀地一動不動了,這是被發(fā)現(xiàn)了嗎,他只想寸步不離地跟著虞寒生回邊城……
他把自己縮成巴掌大的一團,盡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而突然那只手往袋子里投來了一塊放在桌上的餅干。
好香啊。
謝喬沒能忍住誘惑,咔嚓、咔嚓地小聲吃了起來,幸好臺上的人拿著話筒在講話,沒人注意到他這邊的動靜。
不過謝喬最怕開會,一開會他就想睡。
他剛有這個念頭不久,便打了一個小哈欠,閉上了眼睛,睡在了虞寒生的西服口袋里。
認(rèn)真聽著發(fā)言的巨蛇斂了斂眸,微微打開西服口袋,好讓熟睡的伴侶呼吸到的空氣更多一點。
“下面有請虞氏科技的總裁虞寒生上臺談一談對于國內(nèi)高新產(chǎn)業(yè)發(fā)展的看法。”
主講人退下了臺。
虞寒生背脊挺拔地走上臺,和之前講話的人不同的是,他沒有帶稿子,調(diào)高話筒后,提出論題:“國內(nèi)企業(yè)也應(yīng)尋求海外化發(fā)展……”
虞寒生說的東西并不是什么新東西,更側(cè)重于理念的整合,在場的其他人沒有太大的反應(yīng)。
可施平目光驚愕,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將是虞氏科技下一步戰(zhàn)略。
比起防守,虞氏更喜歡主動出擊。
大膽也好,激進也罷,都表明了一個虞氏的態(tài)度,國內(nèi)市場放在這兒,你拿不了,但海外市場,我一定會拿。
他有預(yù)感,在國外沒有任何對手的se將會遇上最為頭疼的一個對手。
會議全程有新聞直播,后排都是舉著鏡頭的記者,當(dāng)這位神情冷漠的資本新貴結(jié)束講話,準(zhǔn)備從臺下走下時。
嚴(yán)肅的會議堂里突然安靜了。
因為從虞寒生西服下衣擺的口袋里,爬出了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垂耳兔,似乎剛睡醒,還在給自己揉眼睛。
頓時——
新聞記者的快門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