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寶貝?!
謝喬懵了, 從被子里鉆出來, 謹(jǐn)慎地環(huán)顧房屋四周:“虞先生, 你在叫誰?”
虞寒生面無表情地?fù)嵯虑嗄曷N起的頭發(fā),語氣不帶絲毫波瀾:“你覺得呢。”
謝喬:…………我覺得我不叫謝寶貝
不過大大緩解了他之前的尷尬, 虞先生這么冷冰冰的人還叫寶貝,他在虞先生手上撒撒嬌又怎么了。
只不過沒想到虞先生也會開玩笑,他下床時腦子里依然徘徊著虞先生那句“寶貝”。
不行, 不能想了。
再想虞先生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要崩了。
他坐到桌前, 專心吃著提莫西草。
虞寒生望著屏幕里吃草的青年,繼續(xù)看著翻開另一本資料。
安城四戰(zhàn)之地,扼江東咽喉,從古至今便是軍事要地。
人懼他貪。
四月, 邊城進(jìn)入暮春, 林苑·明島的項目進(jìn)入了尾聲, 工程檢收合格后便交了房。
微舟低價檔家用機器人銷量不如預(yù)期,不再繼續(xù)死磕, 推出了九千元起步的機器人。
虞氏卻沒有任何動作,重心似乎放在了地產(chǎn)上,三億元拿下安城一千畝地, 業(yè)內(nèi)幾乎無人看好,只有孫總跟著買了一塊。
【白熊財經(jīng)】眾所周知灰霧蔓延的速度沒有因為研究會的干預(yù)而停下,有敏銳度的企業(yè)都搬遷到了北方,安城現(xiàn)在的地是便宜,可問題來了, 賣給誰?
虞氏的大手筆買地導(dǎo)致有意投資虞氏的投資者紛紛觀望,管理者也是衡量的重要標(biāo)準(zhǔn)。
然而李澤倒是松了口氣,總算沒那么多人來詢問入股投資了,更好的消息是——
研究會撤出了邊城外。
或許是研究會自己想明白了,在邊城耗著得不到什么好處,只不過明面上撤出華國后,在國外捕捉的怪物更多了,邊城出現(xiàn)的新面孔也越來越多。
而屏幕里的謝喬望著最后窗外最后一抹雪,翻開了收藏圖鑒。
圖鑒上多出了一行對于雪怪的介紹,但沒有圖片。
——雪怪生活在春冬的冰雪里,當(dāng)夏天到了它們就會毫不猶豫地離開,作為獨居生物,它們不會和任何人接觸,小心它們喚來冬天
吸引謝喬的是底下一行黑色的印刷體小字。
——完成該種生物收集獎勵植物快速生長液!
植物快速生長液的話,樹妖也用得上吧,現(xiàn)在的樹妖還是不到兩厘米的幼芽,把葉子藏起來不讓尼尼看,他希望樹妖能在生長液的促進(jìn)下長得快點。
謝喬合上收藏圖鑒。
或許是收集的生物逐漸多了起來,向來膽小的收藏圖鑒膽子也大了一點,悄悄地在封面的角落寫自己作的詩:
一本書,大又厚。
它有個秘密呀。
全世界的書也沒它好看。
謝喬抽了抽眼角,不發(fā)表評價,把自說自話的收藏圖鑒裝進(jìn)了書桌的柜子里。
他系上圍裙,走到了廚房里。
今天是春天的最后一天,明天便會迎來夏天,是他收集雪怪最后的機會了。
這段日子以來雪怪總是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食物倒是吃得一干二凈。
他今天打算換一種思路。
什么食物拿到雪怪手里都會迅速結(jié)成冰,為什么不直接做冰淇淋呢?
因為沒有煉乳,他只能做簡易版冰淇淋,先把奶油加白砂糖打全發(fā),再加入酸奶攪拌均勻。
最后撒入提前切好的黑巧克力碎,淋上一層新鮮的天然藍(lán)莓醬,放進(jìn)冰箱冷凍至完全變硬,一大碗黑巧克力藍(lán)莓冰淇淋就做好了。
他給每人都做了一碗,因為都是一樣大小的碗,尼尼費勁地拖著勺子挖。
吃的過程很艱辛。
但甜絲絲的冰淇淋化到嘴里,藍(lán)莓果醬泛著酸甜,再黑巧克力散發(fā)出回甘的苦味,疊加的味道好極了,根本不會膩。
尼尼一邊凍得發(fā)抖,一邊捏著小勺子吃。
魅魔就不一樣了,她最近從他的儲物間里翻了不少過期雜志看,把時尚板塊都剪出來貼在墻上,以便時時研讀,她嚴(yán)肅地指出冰淇淋熱量太高了。
然而看著尼尼他們吃得停不下來,連阿克斯也矜持地把冰淇淋碗舔了一遍。
她沒忍住吃了第一口,再來一口吧……
最終她把滿滿一大碗冰淇淋全吃光了。
謝喬并不意外,他拿著剩下的一碗冰淇淋走出了收容處,他深呼吸了一口氣,蹲下身,把冰淇淋放在了門邊。
這次他沒有退到門后,而是大大方方地等著雪怪的出現(xiàn)。
地上的雪都融化了,雪怪知道自己離開的時候到了,它看著門邊的食物條件反射地想跑過去,可又看了看那個皮膚白皙的青年,陷入了躊躇。
好想吃。
可要是被抓了怎么辦。
雪怪心里有兩個小雪怪在打架,一個黑色的小雪怪在說過去吧,一個白色的小雪怪在說不可以喔。
黑色的小雪怪打贏了白色的小雪怪,雪怪鼓起勇氣跑到了門邊,端起了冰淇淋碗。
它像往常一樣倒進(jìn)嘴里,可倒不進(jìn)去,它疑惑地放下碗。
近距離和雪怪接觸,謝喬才看清了它的模樣,渾身都堆著細(xì)密的雪,連睫毛上都沾著冰。
或許是由于春天到了的關(guān)系,它身上的雪開始融化,在地上濕噠噠地淌水。
謝喬把勺子遞過去,示范了一遍后,耐心地說:“可以用這個。”
雪怪看了看他,飛快地接過了勺子,勺子一到雪怪手上,就凝上了一層冰霧。
雪怪習(xí)以為常了,它試著用勺子挖冰淇淋,它嘗到第一口時眼睛都涼了,它從來不知道冰凍的食物也能這么好吃。
謝喬見雪怪埋頭吃著,趁機提出了請求:“你愿意留下來嗎?”
雪怪立馬抱著碗,警惕地躲到了巖石后,謝喬沒放棄,耐心地說道:“你會有很多冰淇淋吃。”
但聽了他的話,雪怪念念不舍地把碗和勺子放下了,消失在了融雪的巖石后。
謝喬嘆了口氣,也沒收碗筷,從收容處回到了家。
周三下午是他和虞先生約好鍛煉的時間,可他在跑步機上跑著也沒什么精神,身體越縮越小,逐漸回到了原型。
跑步機上,一只圓滾滾的垂耳兔有氣無力地在蹦蹦跳跳,小聲地對著空氣問:“虞先生,能不能……不跑了?”
屏幕外的虞寒生還在開會,瞄了一眼手機,挑了挑眉。
您的伴侶正慢吞吞地在跑步機上跑步,或許您應(yīng)該告訴他加快速度?
他并不指望謝喬加快速度,但為了一個好身體,每周需要一定的運動量。
他發(fā)了一條消息過去。
——還沒到時間。
屏幕里的垂耳兔看到手機上顯示的消息后如遭雷擊,從跑步機上頹然地掉到了地板上。
在掉下去的一瞬間,小毛團雙目緊閉、渾身僵硬,呼吸和心跳全都暫停,如同死了一樣。
警告!您的伴侶生命特征消失!
巨蛇捏緊手機,力氣大得像要把屏幕捏碎,他從椅子上站起來,面色冰冷地走出了會議室。
李澤擔(dān)憂地望了虞寒生一眼,他從未見過虞寒生如此失態(tài),不過他還是反應(yīng)快速地走上前,維持會議室的秩序:“下面由我代表子公司做第一季度的報告……”
手機里,閉著眼的謝喬聽見虞先生情緒極其隱忍的一句:“別死。”
語氣里蘊含著他理解不了的情感,謝喬頓時慌了,他立馬從地上爬起來:“虞先生,我沒事的。”
他為了顯示他沒事,在貓爬架上蹦蹦跳跳了好幾下,沒什么底氣地解釋道:“就……我們兔子天生就會裝死。”
一般是遇到天敵逃不掉的時候會裝死,他以前也和熟悉的朋友這么玩過,還被夸過裝死技能滿分。
這次本來是想耍賴不跑步,躺一兩分鐘就立馬爬起來,沒想到虞先生這么敏銳。
聽到謝喬的話,虞寒生緊緊地握著手機的手才不再發(fā)顫,恢復(fù)了以往的鎮(zhèn)靜,可唇依舊抿成一條薄線。
過了好半晌,他才垂下眸,關(guān)閉了手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句話也沒有對謝喬說。
謝喬是真的慌了,他坐在書桌前檢討自己,可一直到晚上,虞先生也沒有和他說話。
他連晚飯也沒有吃,他打開臺燈,埋頭在書桌上畫東西,打了一個哈欠。
差幾分鐘到十二點時,他聽見有人在敲門。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魅魔他們從不敲門,有什么事就直接進(jìn)來了,他正準(zhǔn)備繼續(xù)畫的時候,又聽見了一陣更為急促的敲門聲。
謝喬干了一個他今年到現(xiàn)在為止最正確的決定,他放下手里的筆,走到客廳邊上,打開了家和收容處隔著的那道防盜門。
打開門的剎那間,他驚訝地揉了揉眼,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渾身上下濕噠噠的雪怪抱著空蕩蕩的碗和勺子,怯生生地問:“我可以住下來嗎?”
謝喬下意識看了客廳墻上懸掛的時鐘,還差一分鐘就十二點了,雪怪也即將消失在這個世界,他想也沒想地點頭:“當(dāng)然可以。”
他話音剛落下,手上多了一瓶綠色的藥水。
應(yīng)該就是植物快速生長液了吧。
他打量了一遍藥水瓶,上面什么也沒寫,如果按嚴(yán)格標(biāo)準(zhǔn)算是三無產(chǎn)品,不過他還是全噴在了樹妖的花盆里,惹得一群小草不痛快了。
“噴吧噴吧,噴完了還是小矮子。”
“瞧這殷殷切切的樣子,花盆里還能長出樹不成?”
“哼,我沒酸!”
小草們的酸意都要沖出房間,謝喬只好給它們澆了一遍水,小草們才打著哈欠睡著了,齊齊整整地向右倒。
謝喬澆完水,發(fā)現(xiàn)花盆里的樹妖長勢喜人,才一會兒的功夫就長成了一棵小樹苗,嘩啦啦地?fù)u晃樹葉向謝喬問好。
謝喬覺得,明早小草們看到又要酸了,花盆里還真能長出一棵小樹。
他走出房間,給雪怪收拾出了住的隔間,就在魅魔的隔間旁。
不過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雪怪壓根不需要家具,它走到隔間里坐下,隔間里立馬多了一層厚實的冰雪。
有雪做的床,有雪做的椅子……甚至還有雪做的臺燈!
一旁的尼尼打了一個哆嗦,都看呆了,眼里不禁透露出欽佩,顯然是很羨慕帶家具行走的雪怪。
安置好雪怪,謝喬才回到書房,繼續(xù)畫他的畫冊。
到了凌晨快三點,他才畫完一本手掌大小的漫畫。
他想著虞先生睡了,本來想明天送給虞先生,可鬼使神差地問了句:“虞先生,你在嗎?我想和你說一句對不起。”
“這是我送你的畫冊。”他把畫冊遞到半空中,“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就丟了。”
他從小到大看漫畫,自己也會畫兩筆,可和科班出身的不能比,畫的都是潦草的簡筆畫。
虞寒生的辦公室一直亮著燈,他沒看手機,直到手機上閃現(xiàn)《怪物收容處》的推送消息。
——您的伴侶送給了您一份禮物,快回到游戲查看吧。
他斂了斂眸,點進(jìn)了游戲。
——是一本畫冊。
畫冊里,一只垂耳兔經(jīng)歷重重困難,闖入迷宮,打敗惡龍,拯救了一條被困在洞穴的九頭蛇,他們成了很好很好的朋友。
手機里的謝喬沒得到回音,虞先生果然是睡了,他準(zhǔn)備收回畫冊時,等明天再送給虞先生時,手里的畫冊出乎意料地不見了。
謝喬愣了愣,緩慢地眨了眨眼睛后,小心翼翼地問:“虞先生,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可虞先生依舊沒回他,他沒多想地問了句:“我難道不是你的小寶貝嗎?”這可是虞先生自己說的,怎么還要生寶貝的氣。
當(dāng)然,謝喬的話一出口就后悔了,虞先生聽了這話只會更生氣吧,正當(dāng)他想開口補救時——
他聽到了一聲極為冷淡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