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清白不保
恰好綠燈亮起,傅沉俞牽著他的手,拉著他過了馬路。
兩個人的顏值都很出挑,身高在人群中也很顯眼,就這么拉著,不一會兒就吸引了不少女生的視線。
季眠被看得很不好意思,借口說自己要拿餐巾紙,不動聲『色』地把手從傅沉俞手心里拿出來。
傅沉俞假裝沒注意到他的動作,去前臺取票。
季眠抬著頭看上方的顯示屏幕,這才注意到傅沉俞買了一部驚悚片電影。
“你怎么看的是鬼片啊?”
傅沉俞沒有壓力的回答:“清涼,降溫。”
大夏天的……
好像有點兒道理。
季眠一時無法反駁。
“要喝什么?”傅沉俞問他。
“冰可樂。”季眠想起宋文棋的沉沒陳本,沉默了一瞬,生硬地改口:“要大杯。十五塊的。”
喝貴一點……應(yīng)該沒事吧。
季眠在心中默默算著傅沉俞的零花錢,感覺他十五塊應(yīng)該出得起。
“還有呢?”傅沉俞挑眉。
季眠深吸一口氣,又點了雞翅和爆米花,還有薯片,并且在點完之后,對售貨員說:“都要最大的。”
他不好意思說最貴的,心想,反正都點最大份,那應(yīng)該都是很貴的。
林林總總花了一百多,季眠又反過來替傅沉俞心疼錢。
……會不會太過分了。
季眠開始心虛,又很想退掉一點。
傅沉俞站著沒動:“其他的還要嗎?”
季眠『摸』了『摸』鼻尖:“太多了,吃不完。”
傅沉俞似笑非笑:“不是還有貴的沒點嗎?”
季眠仿佛被抓住了小辮子,身體僵硬了一瞬。
在傅沉俞的眼神下,他有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季眠在內(nèi)心吶喊:他不會知道了什么吧!
季眠理直氣壯:“點太多,怕你零花錢不夠。”
售貨員整理好季眠的零食,傅沉俞替他端著,“哦”了一聲,“養(yǎng)你夠了。”
他頓了下,不動聲『色』地問:“你這是在暗示我把工資卡交給你嗎?”
季眠瞬間反駁:“我哪有啊,冤枉人。”
傅沉俞慢條斯理:“男人的工資卡都只交給妻子的。”
他想了想,很無辜:“你還,挺著急的?”
季眠知道自己說不過他,干脆拿著票走進(jìn)電影院里。
票座十四排,在最后一排,還好不是情侶座,不然季眠能羞恥死。
電影開場之前,季眠想起來一件事,他問道:“傅沉俞,你是不是……有點怕鬼啊?”
傅沉俞毫無壓力地點頭。
季眠想起之前在宿舍跟教室的那一次,似乎傅沉俞確實有點兒逃避驚悚片的感覺。
他以前好像沒發(fā)現(xiàn)傅沉俞怕這個?
他怕黑是真的……季眠回憶起自己和他的初遇,只有五歲大的傅沉俞總是被人遺棄在每一個夜晚。
季眠心臟酸澀了幾分,開始了無窮無盡地自責(zé),不免想到,自己那時候要是早一點幫他就好了……
“那我們換個看吧。”季眠提議:“我請你看。”
這次電影票就算是浪費了,好在加起來也就八十多塊錢,不是很肉疼。
“看這個不行嗎?”傅沉俞問他。
季眠:“你不是怕鬼嗎?能看這個?”
“嗯。”傅沉俞笑著說:“所以你保護(hù)我。”
季眠:……
他有點搞不懂傅沉俞了!
于是在電影開始之前,季眠只好場外求助他的戀愛軍師宋文棋。
季眠省略了前因后果,只說現(xiàn)在他們出來……算是在約會了。
看得驚悚電影,然后把傅沉俞的話轉(zhuǎn)述了一遍,問宋文棋什么意思。
宋文棋糾結(jié)一會兒,發(fā)消息:【一般來說,看鬼片,都是想要占你點便宜。比如你害怕到尖叫的時候鉆他懷里什么的,展現(xiàn)自己的男友力嘛!】
季眠:……
宋文棋:【但是聽你說得情況,是他怕,你不怕?】
季眠:【兔兔費解表情包.jpg】
宋文棋:【所以……】
季眠:【所以?】
宋文棋:【所以,可能,大概,是,他想要讓你占他便宜。】
季眠:【!】
“你在跟誰聊天?”傅沉俞冷不丁開口。
季眠蓋上手機,有點臉紅地撒謊:“同學(xué)。你不認(rèn)識。”
他腦子里還回『蕩』著宋文棋那句話。
傅沉俞,難道,想讓自己占他便宜?
這,不能吧,不太好吧。大佬會不會太奔放了一點。
沒在一起,多不尊重他……
雖然如此,但是季眠竟然也有點心動。
他這幾天一直被傅沉俞壓著欺負(fù),如今感覺能掰回一局,立刻正襟危坐:“傅沉俞,你要是怕的話,可以抓住我的手。”
傅沉俞挑眉,季眠很淡然:“我可以保護(hù)你。”
傅沉俞點頭:“我記住了。”
所以,放映廳暗下來的一瞬間,傅沉俞就抓住了季眠的手。
他的體溫一直都比正常人低,冷冷地,卻燙的季眠手心戰(zhàn)栗。
季眠心里一跳,轉(zhuǎn)過頭看他,傅沉俞毫無壓力:“有點怕。”
季眠憋了會兒,吐槽:“電影都還沒開始。”
傅沉俞沉默了會兒:“所以練習(xí)一下。怕太黑,等下找不到你的手。”
季眠臉有點紅:“好吧。那你練習(xí)好了沒有?”
傅沉俞想了想,說:“多練習(xí)幾次。”
就這么讓他牽著,季眠連電影什么時候開始的都不知道。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兩人相牽的手,季眠心里默數(shù)了一百下,才把手拿出來。
傅沉俞低垂著眼睫,季眠為了不太尷尬,轉(zhuǎn)而用手去拿爆米花吃。
電影看到一半,驚悚地場景一一展開,季眠無心看屏幕,余光一直撇著傅沉俞。
傅沉俞看得挺專注,就是沒表現(xiàn)出害怕的樣子,讓季眠心里一陣一陣失落。
他還以為,按照傅沉俞的『性』格,就算不怕也一定會找借口和他有肢體接觸呢。
傅沉俞似乎注意到他的神情,挑眉:“季眠。”
季眠“嗯?”了聲。
傅沉俞懶洋洋地說:“不要擺出這個希望我對你做什么事情的表情。我會,當(dāng)你在暗示我。”
季眠:……
-
電影看完,暮『色』四合。
季眠秉承著不浪費的精神,把點的東西全都吃完,扶著墻出了電影院。
宋文棋那個餿主意是不能再繼續(xù)執(zhí)行了,他害怕自己都等不到跟傅沉俞談戀愛,就先死在半路。
傅沉俞送他回家樓下,讓季眠有點不自在。
他站在門口:“傅沉俞,你不用每次都送我回來。”
傅沉俞垂著眼睫看他:“我不是在追人嗎?不殷勤一點,怎么追得到。”
聽他提起這件事,季眠心里動了一下。
他覺得,他自己喜歡傅沉俞,表現(xiàn)得還挺明顯。
傅沉俞那么聰明,也不可能完全看不出來。
那他會不會覺得自己現(xiàn)在這樣有點兒作。
季眠心里患得患失的感覺又冒了出來。
他是喜歡傅沉俞,并且知道自己很喜歡他,就算沒有辦法成為愛人,也想成為一輩子的朋友,走到時間的盡頭。
但他不確定傅沉俞對他的喜歡有多少,只是一時興起的好感,還是其他什么。
這一刻,他竟然有點兒退縮。
雖然很喜歡傅沉俞,但更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只是做朋友,也不是,不可以。
季眠猶豫了一瞬,小聲問:“傅沉俞,你這樣追我,會不會覺得很煩啊。”
傅沉俞:“不會。”他想了想:“畢竟,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季眠頭暈:“這什么奇怪的比喻啊?”
傅沉俞:“怕你不接受。追你是想告訴你,我對你是認(rèn)真的。不是因為我是彎的,就隨便找個好看的、離我近的男生下手。”
心中的糾結(jié)被挑破,季眠心悸片刻,這才明白傅沉俞的考量。
同時,他也感到一陣害怕,心想,大佬不愧是大佬,原著中對人心的把握掌握的分毫不差。
傅沉俞見他半天沒說話,狐貍眼又彎了起來:“等你什么時候放心,什么時候再告訴我答案。”
季眠一想到自己這些天的糾結(jié)都被傅沉俞看在眼里,頓時羞恥地要死,甚至轉(zhuǎn)變成了惱羞成怒的感覺:“你就不怕我的答案是拒絕嗎。”
傅沉俞:“有點。”
根本不怕的樣子,他說:“那我就去告訴林阿姨。”
季眠:?
傅沉俞慢條斯理:“說你玩弄我的感情,花光了我的零花錢之后,還把我甩了。”
“我傷心欲絕,一蹶不振,成績也下滑,考不上大學(xué),前途全毀了,人生從此慘淡無光。等你老了,妻兒成群,就能看到我孤苦伶仃地在大馬路上要飯。”傅沉俞毫無心理壓力地對季眠進(jìn)行道德綁架:“都是你害得。”
季眠:!
氣得:“你、你要不要臉啊……”
可怕的是他竟然有一瞬間,真的被傅沉俞描述的未來給唬住了。
那一刻,季眠心里的酸澀不是假的,不為別的,原著小說《陌路柔情》中傅沉俞也是孤單一人,直到死,連塊墓碑都沒人給他立。
季眠壓下酸澀,想了想,又說:“你以前都不是這么對我的。”
哎,開始懷念以前那個對自己愛理不理的傅沉俞了。
傅沉俞笑了聲:“朋友和男朋友,當(dāng)然不一樣。”
“我想當(dāng)你男朋友,當(dāng)然——要對你特殊一點。”
-
期末考試成績出來之后,高二下半學(xué)期的暑假開始了——只有七天。
七天之后,實驗班的同學(xué)被全都召喚回了學(xué)校開始進(jìn)行高三沖刺,為還有一年到來的高考爭分奪秒的學(xué)習(xí)。
季眠跟傅沉俞的成績都算好,盡管如此,在這么高強度的學(xué)習(xí)之下,依然有了吃力的感覺。
從早上六點鐘睜眼開始,就算上學(xué)習(xí)時間了,一直到晚上十一點下晚自習(xí),回到宿舍還有室友繼續(xù)挑燈夜讀,兩人之間的曖昧被緊張的氣氛給吹散了一些。
傅沉俞雖然在追他,但吃飯睡覺住宿都跟同學(xué)在一起,基本沒有兩人獨處的時間。
其實追不追差別都不大,這么緊張的時刻,似乎也不是談戀愛的好時候。
有一天晚自習(xí)下課,傅沉俞有點郁悶地喊住了他:“季眠。”
季眠正寫物理試卷寫得天昏地暗,滿腦子都是電磁小球往哪兒滾,聽到傅沉俞喊他,下意識就說:“正好,我有道物理大題不會,你寫完了嗎……”
——給我講講。
傅沉俞的語氣于是更加冷硬:“你把我當(dāng)參考答案呢。”
季眠“鐺鐺”一下清醒了不少,滿臉愁容:“沒有。”
傅沉俞看到季眠最近念書念得臉都瘦了一圈,嘆了口氣:“你的成績已經(jīng)足夠考公大了。”
季眠嘆了口氣:“雖然是這么說,但總是不放心。還有一年,誰說的準(zhǔn),萬一我成績下滑了呢。”
想到傅沉俞前段時間跟他說的話,幽幽道:“老了以后就只能去孤零零大馬路上討飯。”
“哦。”傅沉俞問他:“為什么孤零零?”
季眠沒注意自己進(jìn)套了,順其自然說:“我又沒有兒女——”
然后閉口不言。
傅沉俞已經(jīng)聽完,悶笑了一聲:“為什么沒有兒女?”
他不放過季眠:“沒想到,你一直對我有非分之想。”
季眠漲紅了臉,分明知道傅沉俞在欺負(fù)他,索『性』一咬牙:“我不孕不育行嗎。”
“我不跟你說話了,我寫試卷。”季眠重新拿起試卷。
時間悄悄地流逝,季眠的整個暑假都在學(xué)校里度過,到了九月開學(xué)之前,鎮(zhèn)南高三四班有個女生在晚自習(xí)暈倒了,一查是勞累過度。
年級主任怕學(xué)生太辛苦,終于給他們放了兩天假,走讀生晚自習(xí)可以回家自習(xí),住校生的晚自習(xí)可以在宿舍自習(xí),課程也安排的輕松了一些,不再是兩節(jié)課兩節(jié)課連上,學(xué)校里也增加了一點兒娛樂『性』的橫幅,放送同學(xué)們的身心。
沒日沒夜地學(xué)了一個多月,季眠的神經(jīng)也緊繃到了極限,需要好好放松一下。所以當(dāng)體委提出大家一起出去吃燒烤的時候,他松了一口氣,幾乎立刻就答應(yīng)了。
正好這個時間點正好傅沉俞的生日,體委他們知道之后,就商量著順便把傅沉俞的生日一起過了,季眠提前訂了一個蛋糕,然后又訂了ktv的包廂。
下午最后一節(jié)生物課結(jié)束,季眠就回宿舍換了衣服,傅沉俞過完今年的生日就是十八歲了。
季眠用攢了挺久的零花錢,給傅沉俞買了一些電腦相關(guān)的配件,他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鍵盤也可以賣到五六千!
林建一在建京出差,沒來得及趕回來給傅沉俞過生日,于是訂了禮物送回了家。
是一套八千左右的西裝,以及一塊兩萬的腕表,折合成現(xiàn)金大概是林建一兩個月的工資,也正是因為是傅沉俞的成年生日,他才敢買一些貴重的東西給孩子。
前幾年林希的成年是在國外過的,他也沒來得及趕過去,送得也是西裝和手表。
平時三個小孩的吃穿住行都以節(jié)儉為主,自己也過得比較清貧,平日里掛在嘴邊最多的話就是做表率,即便是送了傅沉俞貴重的禮物,也叫他要低調(diào)一些,公開場合不要顯山『露』水。
九月開學(xué),實驗班大部分同學(xué)都邁入了十八歲的年紀(jì),去ktv的時候豪爽的點了好幾箱啤酒。
體委一喝多,就摟著傅沉俞的肩膀,嘿嘿地笑:“老傅,恭喜你正式成為一個大人!從今天起,你跟季眠就不一樣了!”
季眠驟然被點名,無語道:“我就差幾個月,好嗎。”
體委喝大了,講話都大舌頭:“差幾個月也是差!虛歲18能叫18歲嗎!你、你別喝酒啊……”
季眠懶得跟體委拌嘴,其他同學(xué)開始起哄讓季眠唱歌。
季眠干脆安安靜靜唱了幾首,把氣氛給調(diào)動起來。后面有個同學(xué)點了一首比較『露』骨的英文歌,唱著唱著,ktv包廂的氛圍就變了。
女孩子們都在二樓吃水果、啃鴨脖,下面就只有一幫荷爾蒙旺盛的少年。
有人提議玩真心話大冒險,一開始還正經(jīng)著,隨著氣氛的烘托,越來越多人喝醉,話題直接拐一個大彎,朝著搞顏『色』的齷齪內(nèi)容一騎絕塵!
體委最先提出來,用杯子指著他們:“說!你們丫還有幾個是處男的!”
季眠臉一紅,體委見了他,賤賤地:“小朋友到一邊去,現(xiàn)在這是大人的時間!”
季眠:……
體委“嘿嘿”一聲,看著傅沉俞,哥倆好道:“老傅,你那個沒。”
季眠心想傅沉俞理你才有鬼,體委也只有喝醉了敢對傅沉俞犯上作『亂』,不然就傅沉俞那個冷冰冰的模樣,誰看了不敬而遠(yuǎn)之。
說起來,大佬怎么在別人面前當(dāng)高嶺之花,在自己面前就那么臭不要臉呢!
小伙子居然還有兩幅面孔……
體委得寸進(jìn)尺,神神秘秘問傅沉俞:“你還是處男嗎?”
傅沉俞冷淡地坐著,掀了眼皮。
季眠不知怎么就坐立不安起來,虛張聲勢:“曹宇!你有毒吧你。”
曹宇就是體委大名兒,他稀奇:“季眠,干嘛呢,我又沒問你,你別激動,下一個就問你。”
季眠吐槽:“我看你是喝多了……”
傅沉俞“嗯”了一聲,可能是回答體委的提問。
體委驚呆了:“哥,你這么帥,居然還守身如玉!!連我的清白都早已經(jīng)保不住了!”
傅沉俞懶散地說:“我倒是想清白不保。”M.
他的目光落在季眠身上,季眠瞬間坐直了,聽到傅沉俞冷冽的,又有點笑意的話:“有人也要給我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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