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徐宰輔
“留在長陽城,主公萬分保重。”賈周起身拱手,“莊子里的事情,有我和大夫人在,主公可安心。若事有不吉,還請速速回莊。”
徐牧也穩(wěn)穩(wěn)抱拳,“得文龍相助,乃天下第一幸事。”
“主公,有些酸了。”
賈周露出笑容,不再停留,在幾個虎堂死士的護衛(wèi)下,沉著腳步,消失在了青石巷前方。
徐牧有想過,讓賈周留在長陽幫襯,但終歸不放心莊子那邊,畢竟有賈周在,除非是大隊人馬圍剿,否則,應當是安全無虞的。
“牧哥兒,你吃不吃?”
坐在門樁子上,司虎一邊吃得滿嘴流油,一邊抬著頭,有些擔心地發(fā)問。
“牧哥兒在皇宮吃過了的,應當是不吃了。”
“怎的不吃?我媳婦兒給我做的!”
“牧哥兒少吃點。”
……
除夕一過,便是正月。
按照欽天監(jiān)和那些老臣子的說法,正月初一,便是登基的大吉之日。
張燈結(jié)彩自然不在話下。早早的,不僅是皇宮之內(nèi),連著整座長陽城,都是一副沸騰的歡慶景象。
遺老們等不及參拜新帝,難得穿了最干凈的袍子,激動地擁堵在皇宮外的街路,久久跪伏在地。
一輛輛馬車碾過濕漉漉的雪地,隨著車夫和護衛(wèi)的吆喝,致仕的老官兒們,以及那些自詡愛國的富紳,也開始下了馬車,步入皇宮前的大街,坐在早早搭建好的棚蓋里,欣喜地舉目遠眺。
“時辰到——”
立在中門前的老太監(jiān),憋紅了臉,似是用盡了生平的氣力,拖著尖嗓高唱起來。
霎時間,數(shù)不清的爆竹和花炮,齊齊崩上了天空,與黑沉沉的天色,裹成了一大團。
萬萬千千的人影,循著整條皇宮大街,齊整整地屈膝跪下,三呼萬歲。
穿著銀甲,徐牧微微抬頭,看著面前袁安的人影,分明帶著幾分顫栗,隨著宣禮的老太監(jiān),一步一步登上筑好的鹿臺。
“朕今日登基,乃大紀之榮幸,百姓之安樂。朕登基后,當行仁孝之道,以禮治國,以孝治國……”
“盛世開基,宜年號永昌,謹詔。”
永昌,永世昌盛么。
徐牧莫名地沉默起來。
“朕欲效英武二帝,廣納賢才……赦封昭武副尉于文,為正三品金刀衛(wèi),領(lǐng)四千御林軍。”
……
“虎威將軍陳長慶,從龍有功,封征南將軍,定南侯,增三千戶食邑。”
圣旨剛落,四周圍之間,聽得見那些暮云州鐵衛(wèi)的欣喜低呼。要知道,大紀極少封侯,四百余年的基業(yè)到現(xiàn)在,封侯的人數(shù),也不到五十之數(shù)。
徐牧登時皺眉,心頭略有不喜。
袁陶自不用說,哪怕是他的岳祖李如成,那也是三十多年,一刀一劍殺出來的軍功。
“四等子爵徐牧,厚德載物,高風亮節(jié),從龍亦是首功,封一品宰輔,忠勇侯,增三千戶食邑。”
這一下,附近的地方,不少皇宮守軍,統(tǒng)領(lǐng)裨將,甚至是那些太監(jiān)宮娥,都不時有人發(fā)出驚喜的歡呼。
徐牧表情冷靜,無悲無喜。
若是一個盛世王朝,年紀輕輕的,他混到這個份上,都可以考慮延續(xù)家名和香火了。
可惜不是,這是一場風云暗涌的亂世。
而且,實打?qū)嵉卣f,他和陳長慶的封賜,并沒有太大的差別。當然,他也明白袁安的意思,算是一種平衡的手段,讓他和陳長慶兩人,互相制衡。
“謝主隆恩。”徐牧沉沉開口。
……
登基事畢,散了朝,又與新帝商討了一番事宜。徐牧在于文的陪伴下,在天色黃昏之際,慢慢走出皇宮。
“徐將軍……該改口了,叫徐宰輔。”于文依然激動,“我便說了,徐宰輔是破長陽的首功,陛下定然要厚恩的。”
“我等以后便跟著徐宰輔,匡扶江山社稷。”
“好說了。”
告辭之后,徐牧剛要轉(zhuǎn)身。
“徐宰輔,忠勇侯。”
徐牧眼色驀然發(fā)冷,重新回了頭,發(fā)現(xiàn)不知什么時候,陳長慶已經(jīng)帶著數(shù)千的鐵衛(wèi),堂而皇之地走過來。
于文冷著臉,緊緊護在徐牧身前。
“金刀衛(wèi),你是個甚意思,還怕我動手殺人不成。”陳長慶笑了笑。
“于兄,讓他過來。”徐牧冷笑,“陳將軍,不如你我去那邊談談。”
陳長慶瞇了瞇眼睛,“不敢,我怕你真要殺我。你瞧著,我一天到晚的,可都穿著內(nèi)甲和外鐵甲。”
“何止,還有數(shù)千的鐵衛(wèi)。”
“金刀衛(wèi),我有些事和徐宰輔相談,不如你先離開,如何?”陳長慶側(cè)了頭,語氣有些不耐。
于文朝徐牧看去,發(fā)現(xiàn)徐牧點頭后,才心有不甘地抱著拳,退到了中門之后。
陳長慶仰著頭,看向黃昏的天色。
“我敢猜,徐宰輔的周圍,埋伏著不下幾百個死士,對了,還有一頭老虎。不過,我的人也不差。”
“你想說什么。”徐牧皺住眉頭。
“侯爺給你留了話?”
“怎講。”
“無冤無仇的,不然你一直盯著我作甚。”
“你又何嘗不是盯著我。”
陳長慶面色不悅,“你我都知,新帝并非大才,若是時間充裕,估摸著小侯爺都不會選他。”
“陳將軍,慎言吧。”
“無礙。新朝能倚靠的,無非是我們兩個,徐宰輔,不如這樣如何。你我握手言和?”
陳長慶堆上笑容,“你也知,在長陽我有三萬大軍,哪怕在暮云州那邊,我亦有兩萬大軍留守。”
“并非是托大,而是想著,你我都是侯爺留下來的人,不該如此針鋒相對。”
“陳長慶,你知道小侯爺,為什么選我做托孤大臣,偏不選你。”
“為何。”陳長慶瞇起眼睛。
“我只講一次,你細細聽好。”徐牧冷著臉,小心按住腰下的長劍。
陳長慶急忙將頭湊過去。
鏘——
一陣劍光割到他的鐵甲上,燎起粒粒的火星子,順帶著,將他額前的一縷發(fā)梢,從中割斷。
“徐牧!爾敢!”陳長慶驚得連連后退,縮到鐵衛(wèi)軍的陣列中。
徐牧冷冷回了劍。
“把甲胄穿穩(wěn),日日像狗一樣躲著我走,不然哪一日,你都不知怎么死的。”
數(shù)千的鐵衛(wèi)面色惱怒,只待陳長慶一聲令下,便立即提刀沖殺。
但在此時,兩端的宮墻上,也同時有一道道的黑色人影,穩(wěn)穩(wěn)落在徐牧身后。
只要陳長慶敢動手,定然是一場混戰(zhàn)廝殺。
“你這個瘋子,到底想做什么。”陳長慶咬著牙,若非是穿了兩層鐵甲,估摸著真要受傷。
“我只說一次,在長陽,新帝之下,是我徐牧說了算。”徐牧冷冷開口,“再瞞著我取軍備庫里的器甲,私自抄家滅口,本相第一個斬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