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非守成之將,乃破虜之將
踏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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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的陳忠,臉龐帶著肅殺之色。東方小軍師離開之前,曾叮囑于他,切不可貿(mào)然出城。他亦是如此,守在這大宛關(guān)里,一直想方設(shè)法,取得前線的消息。直至羊倌的出現(xiàn),西蜀斥候帶回的消息,讓他隱約明白,在前線的方向,北渝已經(jīng)是逐漸失勢(s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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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相信,以自家小軍師的本事,發(fā)現(xiàn)斥候無(wú)法回返本營(yíng),定要派出人馬,回援急奔大宛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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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xù)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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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忠昂著頭,面容里滿是冷靜。直至現(xiàn)在他還記得,那一天在峪關(guān),毒鶚先生親至勸降,告訴他的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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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主使你成為守成之犬,但雄主,會(huì)教你揮軍北上,踏平雪山和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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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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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陳忠,尚在追擊。但不知為何,騎陣無(wú)比謹(jǐn)慎,埋伏的銀戟衛(wèi),短時(shí)內(nèi)無(wú)法截?cái)嚓囆汀\妿煟藭r(shí)攻不攻。若攻,當(dāng)發(fā)出鳴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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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的羊倌,眉頭微皺起來(lái)。按著他的所想,誘出陳忠之后,該是一場(chǎng)殺局。但此時(shí)的情報(bào)所述,那位西蜀之盾,比想象中的還要謹(jǐn)慎難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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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鳴鏑箭,讓后方的數(shù)百埋伏,以通鼓角號(hào),吸引陳忠分兵回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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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鳴鏑箭的聲音,一下子響徹了天空。那位銀戟衛(wèi)的統(tǒng)領(lǐng),卻很快又皺眉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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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師,陳忠……并未理會(huì)。眼看著,他便要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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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倌面色發(fā)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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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誓要?dú)⑽摇5蚁氩煌ǎ贿^(guò)出城的二千騎,怎敢的?我自問,他不會(huì)傻到以為,我當(dāng)真只有百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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皺住眉頭,羊倌多想了一會(huì),一張老態(tài)龍鐘的臉,驀然變得發(fā)白。他急急側(cè)頭,看向了東面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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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東面,前線的廝殺,隱約還浮現(xiàn)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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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膽,陳忠仗著輕騎追擊,想夾擊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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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師,他不過(guò)二千人,我等乃是五千精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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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前說(shuō),時(shí)間已經(jīng)不多,若無(wú)猜錯(cuò),陳忠約莫在賭,賭東方敬會(huì)派出一支后軍。若這支后軍及時(shí)趕來(lái),再加上陳忠的二千輕騎,一路堵截追擊,我等便成為受擊之勢(s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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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未想過(guò),先前一個(gè)蜀州的降將,會(huì)有這般豪壯的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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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倌迅速冷靜下來(l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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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個(gè)選擇。一個(gè)迅速離開,但陳忠會(huì)帶著輕騎,一路侵?jǐn)_截?fù)簟A硪粋€(gè),則是沉著西蜀后軍未到,以埋伏的銀戟衛(wèi),先殲殺陳忠的二千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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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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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軍,行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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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陳忠所想,東方敬在發(fā)現(xiàn)不對(duì)之后,斥候回返的時(shí)間滯慢,便迅速派出了人馬。此時(shí),上官述帶領(lǐng)的萬(wàn)余義軍,正以長(zhǎng)蛇之陣,急急往大宛關(guān)的方向行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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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wàn)人的俠兒軍,和蜀卒一般,著清一色的白甲,不同的是,其中有近千人的俠兒,在白甲之上,更系著一襲披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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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徐牧成為三十州總舵主后,天下的俠兒,已經(jīng)慢慢拜入西蜀,由堂主上官述,統(tǒng)一調(diào)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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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在馬上,此時(shí)是上官述,滿臉都是焦急。在明白自家小軍師的意圖之后,他一下子知曉,后方的大宛關(guān),極可能被北渝人染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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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多遠(y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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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主,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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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并非斬狗官,這是打仗,請(qǐng)喊我上官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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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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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述罵罵咧咧,但很快又恢復(fù)了冷峻之色。離著已經(jīng)不遠(yuǎn),若發(fā)現(xiàn)北渝敵軍,該要廝殺一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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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上,夜色一去,一場(chǎng)青天白日重新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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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晰的視物之下,一路回趕的上官述,只等抬起頭,遠(yuǎn)遠(yuǎn)的,便望見了大宛關(guān)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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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不知名的歡喜,迅速蔓延了他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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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宛關(guān)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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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北渝次席大謀的羊倌,終歸選擇了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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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著臉,羊倌面龐發(fā)冷。那位西蜀之盾,一直沒有中計(jì),使他耗去了太多的時(shí)間。斥候久久不歸,以跛人的謹(jǐn)慎,便要看出端倪,派出馳援大宛關(guān)的人馬。若陳忠賭對(duì),從此刻開始,要不了多久,他便要陷入夾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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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shí),哪怕他要回去,也已經(jīng)不可能。陳忠二千騎出城,便如一群兇狼,死死將他咬住。埋伏的銀戟衛(wèi),并未起太大的伏殺作用。陳忠的二千騎,一直在提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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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辦法,以最快的時(shí)間,殲殺陳忠的蜀騎營(y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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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戟衛(wèi),長(zhǎng)戟何在!”銀戟衛(wèi)的大統(tǒng)領(lǐng),面生寒色,著甲踏步,手中的佩刀高高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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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前方,二三千的銀戟衛(wèi),循著老羊倌的命令,列陣橫戟。擋住了蜀騎營(yíng)的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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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光景,騎在馬上的陳忠,驀的露出笑容。他要的,便是羊倌無(wú)所遁形,直至最后,被趕來(lái)的西蜀后軍,合力夾擊,剿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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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守在大宛關(guān),固然能保城關(guān)不失。但若是騎營(yíng)出城,追擊死咬不放,殺死北渝羊倌,便有最大的機(jī)會(hu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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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說(shuō)我陳忠,只如盾固守,但今日,吾陳忠,便要做一次破敵的長(zhǎng)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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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蜀州的兒郎們!”陳忠舉槍。在他的身后,皆是追隨了多年的老部下,從蜀中王到西蜀王,從峪關(guān)到大宛關(guān),唯一不變的,只有衛(wèi)蜀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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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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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列的騎陣殺出,與堵截的銀戟衛(wèi),戰(zhàn)成一團(t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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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峪營(yíng),左右二翼,各留下三百人!若無(wú)猜錯(cuò),這老羊倌兒,定要作一輪埋伏!與我齊喊,北渝老羊倌兒,命絕大宛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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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渝老羊倌兒,命絕大宛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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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傳來(lái),雖然有些雜亂,但在軍陣?yán)锏能髌阶樱€是聽清了。他瞇著眼睛,看著前方的西蜀之將,怒極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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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換成其他人,說(shuō)不得早成功了。三度用計(jì),皆不可破,反而白白耗了時(shí)間。西蜀王徐牧手下,還有多少大將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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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者,與我夾擊蜀人!”聽著的銀戟衛(wèi)統(tǒng)領(lǐng),驀然大怒,軍令急急傳出。既選擇在此擋陣,那么,埋伏的人也該動(dò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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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速戰(zhàn)速?zèng)Q!”羊倌沉著聲音,目光不斷環(huán)顧。陳忠咬得太死,使他無(wú)法迅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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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戰(zhàn)!”陳忠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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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僅要?dú)⒀蛸模谝院螅€要成為出征之將,跟隨自己的主公,帶著白甲大軍,踏平草原與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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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聽聞西蜀陳忠,非守成之將,乃破虜之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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