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宛關(guān)上，陳忠眉頭緊皺。城外的情況，讓他更加心生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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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三百騎，約莫是在截殺。”旁邊有裨將沉聲開(kāi)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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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然知曉。”陳忠臉色猶豫。按道理講，他該死守在大宛關(guān)，提防北渝人的。但現(xiàn)在，前線戰(zhàn)事變幻，消息也一直無(wú)法送來(l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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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然，他愿意相信，自家小軍師發(fā)現(xiàn)不對(duì)，肯定會(huì)第一時(shí)間想辦法，來(lái)遏制這種勢(sh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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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忠咬著牙，深思之后，還是沒(méi)有打算派軍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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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jiǎng)樱俚纫恍r(shí)間，說(shuō)不得小軍師那邊，很快派人過(guò)來(l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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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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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蜀之盾，名不虛傳。”羊倌荀平子仰面朝天，看著前方大宛關(guān)的輪廓，聲音充滿了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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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次用計(jì)，都無(wú)法將陳忠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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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shí)間不多了。”羊倌語(yǔ)氣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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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師，那現(xiàn)在怎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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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次用計(jì)不成，陳忠已經(jīng)生出防范之心。”只說(shuō)著，羊倌又面色嘆息，“撼山易，撼蜀人之志，難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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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旁的二三裨將，都聽(tīng)得臉色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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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倌收回思慮，想了想又開(kāi)口，“我先前就說(shuō)，時(shí)間已經(jīng)不多。若如此，我只得冒險(xiǎn)一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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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師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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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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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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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倌認(rèn)真點(diǎn)頭，“時(shí)間已經(jīng)不多，陳忠謹(jǐn)慎無(wú)比，我只得以身作使，錯(cuò)開(kāi)陳忠的目光。到時(shí)候，我會(huì)以西蜀大敗為由，勸其投降。如此一來(lái)，陳忠的目光，只會(huì)放在我這個(gè)使臣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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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了頓，羊倌繼續(xù)開(kāi)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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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后，便放開(kāi)堵截的信道，讓蜀騎回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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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師，若蜀騎回關(guān)……陳忠那邊，豈非是發(fā)現(xiàn)了前方戰(zhàn)場(chǎng)的虛實(s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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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羊倌聲音凝沉，“我便問(wèn)你，若陳忠知曉，發(fā)現(xiàn)我這位北渝羊倌，不過(guò)是用詭計(jì)，想賺城的時(shí)候，他會(huì)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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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盡辦法，殺死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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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是。到時(shí)候，陳忠只會(huì)以為，我羊倌是在用詐計(jì)，生怒之時(shí)，又確定了西蜀并無(wú)大敗，這一輪，極可能會(huì)出軍，來(lái)討我的性命。再怎么講，我雖是個(gè)拙劣之人，但終歸有一份名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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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三裨將，聽(tīng)得臉色大驚，“羊倌軍師，這如何使得！若軍師出了事情，我等如何自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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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身入局，是如今最好的辦法了。我等離開(kāi)的時(shí)間越長(zhǎng)，以跛人的犀利，要不了多久，定然要發(fā)現(xiàn)的。若是發(fā)現(xiàn)，便會(huì)派軍回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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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旁的裨將，都聽(tīng)得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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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準(zhǔn)備吧。”羊倌瞇起眼睛，“只要陳忠出城，五千的銀戟衛(wèi)，便有一番機(jī)會(huì)。另外，城中當(dāng)有不少先前的北渝降卒，若是能救出，便算一支大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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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師高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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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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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頭上，一直盯著外頭的陳忠，看著城下的光景，一時(shí)皺住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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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下有百余人的模樣，為首的，赫然是北渝的羊倌。聯(lián)想到最近的古怪，他有理由懷疑，羊倌此次過(guò)來(lái)，是另有所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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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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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將軍，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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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忠目光清冷，但隨即又有些失望。在城下，那位羊倌極為聰明，并沒(méi)有入弓箭射程。若不然，哪怕背上殺使之名，將這位北渝謀者殺死，他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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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頭上，可是陳忠將軍？”羊倌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了過(guò)來(l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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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忠并未相答，冷冷抬頭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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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忠將軍可知，前方戰(zhàn)事，西蜀已經(jīng)大敗。我家小軍師常勝，顧念陳忠將軍的忠義，特派老夫過(guò)來(lái)，請(qǐng)陳將軍入我北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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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將軍當(dāng)初，可是蜀中王的人，西蜀毒鶚一番相勸，你便投靠了徐蜀王。現(xiàn)如今，徐蜀王一場(chǎng)大敗，跛人東方敬也死在了軍中，陳將軍也該另?yè)衩髦髁恕！?br/>     </p>
    這一番話，陳忠沒(méi)有動(dòng)。反而是四周圍的蜀卒，有些人的臉龐，開(kāi)始臉色焦急起來(l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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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前線戰(zhàn)敗，東方小軍師戰(zhàn)死，是何等的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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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忠將軍，我且告訴你，那跛人戰(zhàn)死之時(shí)，連著那具殘身，都被我北渝的騎營(yíng)，踏成了肉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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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膽！”久不開(kāi)口的陳忠，驀然大怒。在他的身邊，諸多的士卒，也一時(shí)怒火中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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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關(guān)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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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倌面色如常，心底卻是沉默嘆息。他并不想中傷跛人，但沒(méi)法子，他需要一個(gè)契機(jī)，激怒陳忠，激怒大宛關(guān)的守軍。如此一來(lái)，待“東窗事發(fā)”，這些人出城的機(jī)會(huì)，才會(huì)多上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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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了理臉色，羊倌繼續(xù)開(kāi)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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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忠將軍若是不信，稍后，我便讓人取來(lái)竹竿，挑起跛人的頭顱，再請(qǐng)陳將軍來(lái)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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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頭上的陳忠，冷冷咬著牙。恨不得立即出城，將這位北渝羊倌殺死。但謹(jǐn)慎的性子，終歸讓他壓住了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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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將軍當(dāng)初能投西蜀，又為何投不得我北渝？吾荀平子親自過(guò)來(lái)，便是北渝最大的誠(chéng)意！大宛關(guān)的諸位將士好漢，亦是如此，入我北渝者，自有一番榮華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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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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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忠還沒(méi)有開(kāi)口，旁邊的一個(gè)西蜀都尉，莽氣驀然爆發(fā)，顧不得射程，一箭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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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可惜，并未射到羊倌附近，箭鏃孤零零地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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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將，不若讓我出城，殺了此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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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靜。”陳忠皺眉。不同于其他的守卒，即便動(dòng)怒生氣，但他所思慮的東西，要多上不少。除非說(shuō)，他確定了某一種可能，才會(huì)出城殺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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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忠將軍，我好不容易來(lái)此，本是好意，你未免過(guò)于欺人太甚。也罷，我只等兩炷香，若陳忠將軍不愿投渝，要不了多久，我北渝大軍，便會(huì)殺到城關(guān)！不怕告訴陳將軍，便在后方不遠(yuǎn)，我家小軍師已經(jīng)起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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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忠一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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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渝？先不說(shuō)有族人在成都，單單自家主公的恩義，他此生便還不完了。即便是死，他的尸首也要回七十里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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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蜀，亦是他的歸宿，以及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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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盯住城外，我擔(dān)心羊倌還藏著埋伏。”陳忠收回思緒，謹(jǐn)慎開(kāi)口。便如他的名號(hào)，西蜀之盾，既是一面盾牌，如何能輕易讓敵人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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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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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荀平子，雖老，但矛尚利，這一回，便要破了這面西蜀之盾。”在城關(guān)外，羊倌垂頭，沉聲自語(y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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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盾者，乃北渝羊倌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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