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晏雍之武勇
蜀陣里,晁義皺住眉頭。
“晁將軍,且讓我去!”一個在旁的裨將,怒不可遏地高喊。
晁義搖頭,他看得出來,面前的那位賣米軍統(tǒng)領(lǐng),不是個簡單人物。老余當?shù)乃淖樱m然不算頂尖的武將,但至少有著一股子的蠻力。即便如此,依然不是三合之將。
“晁兄。”此時的晏雍,已經(jīng)踏步出列。
“吾晏雍入蜀,久不得寸功,這一輪,還請晁兄遂了我的心愿。賣米軍固然是精銳,但我西蜀虎步,又何嘗不是。那位賣米軍統(tǒng)領(lǐng)固然勇不可當,但我西蜀虎步的統(tǒng)領(lǐng)——”
“又何嘗不是!”
晏雍抬起頭,遠眺前方,聲音里有股說不出的戰(zhàn)意。
“取馬!”
待麾下取來戰(zhàn)馬,抓過一柄鐵槍的晏雍,早已經(jīng)飛身而上。晁義目光微凜,這等的光景之下,似乎也只有晏雍,能替他這位主將,贏下斗將的勝利。
“晏兄,小心一些。”
晏雍面容沉穩(wěn),戰(zhàn)意一下子內(nèi)斂,他并未立即回話,而是轉(zhuǎn)了身,看著后邊的三千虎步。
在領(lǐng)任為虎步軍統(tǒng)領(lǐng)的時候,他第一次露面,并不算能服眾。畢竟他這張臉,不管是五官還是輪廓,都和中原人不同。在蜀人的心底,西域可以助戰(zhàn),可以附庸,但如何能成為一軍統(tǒng)帥。
“雖久在西域,但吾晏雍的骨血,亦屬于中原,屬于西蜀!”
三千虎步軍都紛紛抬頭,看著自家的統(tǒng)領(lǐng),單人一騎,抓著長鐵槍便殺了出去。
……
挑了余當豹,士氣大振的喝彩之中,常霄停馬而立。待聽到異動,才冷冷抬頭,看著一騎朝他奔襲而來的人影。
“來將何人!”
“安州晏家后人,晏雍是也!”只等近了距離,晏雍飛馬而起,手里的長鐵槍,趁著落馬之際,便朝著常霄的門面刺去。
“好膽!”
常霄怒極反笑,抬槍去擋,旋出的槍花,與晏雍的刺勢相撞,“鐺”的一聲,常霄人馬搖晃,臉龐面露驚色。
晏雍策馬穩(wěn)住,手中垂下的長槍,即將發(fā)起第二輪的進攻。
常霄皺了皺眉。他終于發(fā)現(xiàn),這一次約莫來了個硬茬子。不過,似乎在以前,并未聽過這樣的人物。
安州晏家?紀朝開國虎將晏氏的后人?
只思索了會,常霄不動聲色地垂下手,從懷里捏出幾枚毒鏢。對于什么將名,以后史書上什么義薄云天的生平,他全然不在乎,只要幫助常氏一脈,取得這萬里江山,便不枉此生。
“鼠將,再來!”
晏雍大怒,復(fù)而提槍,從邊上繞騎,朝著常霄殺去。
地面上泥煙彌漫,只聽得相斗的錚錚之音,約莫有數(shù)十回合,常霄才慢慢不敵,趁著機會轉(zhuǎn)了馬,喊了一句“鼠將來日再戰(zhàn)”,便要往本陣里逃。
晏雍沉著臉色,提槍前追。
逃奔中,常霄面露殺意,算計著后方的追殺,驀然間一個回手,將手里的七八枚毒鏢,盡數(shù)潑了出去。
昂——
后邊的戰(zhàn)馬,發(fā)出一聲凄厲的長嘶。
等常霄回頭,才發(fā)現(xiàn)那位晏氏蜀將,極為聰明地借著戰(zhàn)馬,避過了毒鏢的射殺,整個人在泥塵中滾了好一會。
并未惱怒,相反,在看到晏雍墜馬之后,常霄重新露出笑容。斗將無馬,幾乎是必死之局。
他調(diào)轉(zhuǎn)戰(zhàn)馬,握了梨花槍,欲要趁著機會,將墜馬的晏雍,陣斬在兩軍之前。一個虎步軍的統(tǒng)領(lǐng),若是被陣斬,只怕士氣要徹底崩潰。
“鼠將受死!”
塵煙之中,常霄飛馬而起,手中梨花槍并無任何的憐憫,朝著起身的晏雍,槍出如龍,直直戳了下去。
若無意外,那位什么余當豹,便是最好的前例。
“晏兄——”
晁義見狀大驚,恨不得騎了馬前去搭救,但如何趕得及。
他怒睜眼睛,眼神里,滿是遮不住的怒火……但轉(zhuǎn)瞬間,怒火慢慢的,又變成了錯愕,以及狂喜。
在他的身后左右,無數(shù)的蜀騎,還有虎步軍,盡是發(fā)出激動的狂吼。
塵煙散盡——
在前方,不知何時,墜馬的晏雍,手里的那桿長鐵槍,已經(jīng)戳入了常霄戰(zhàn)馬的馬腹。
“吼!”即便肩膀重傷,晏雍當頭怒吼,漲紅了臉。隨即沉步前踏,手中長槍一掀,連人帶馬,整個掀飛出去。
半空中,常霄一聲驚喝,高高摔了下來。拾了梨花槍,剛要跳起身子。
“渝賊——”
晏雍狂奔幾步,似是用盡了最后的力氣,將長槍擲了出去。
剛起身的常霄,還來不及動作,便被迅速擲來的長鐵槍,從后背扎入,整個人被串到了十步之外。
晏雍冷著臉,往倒地的常霄,迅速躍了過去。
常霄臉龐慘白,止不住地咳血。他撐著身子,硬生生將扎入左腹的長槍,血淋淋地抽了出來,再扔到地上。
在后的許多北渝士卒,驚得騎馬奔來。
“取吾的首級,或是我讓人放降?”
晏雍皺著眉,停了動作。
“放降!”常霄咬著牙,在趕來士卒的扶持下,迅速上馬。
不多時,被俘的數(shù)百士卒,以及小將魯當,都被解綁放降。奔過來的蜀騎,迅速趕到接應(yīng)。
“晏將軍,身手了得——”
一個趕來的裨將,剛開了口。
卻在這時,忽然發(fā)現(xiàn)手里的長槍,驀的被人奪去。在他面前的晏將軍,已經(jīng)提槍狂奔,在跑出數(shù)步之后,再度將長槍擲了出去。
……
砰。
聽得后頭的墜馬聲,奄奄一息的常霄,驚得急忙回頭。一下子,便看見了二三騎,約莫是相撞,紛紛跟著墜馬。
在嘈雜人影之后,他分明還看見了,那位晏氏的蜀將,正孤身立在后邊,冷冷朝他看來。
若無猜錯,那柄擲來的長槍,便是沖著他的。
常霄目眥欲裂,卻又無可奈何。斗將陣斬不成,又歷經(jīng)大敗,身受重傷,只怕會適得其反。
原先還想借著機會,拖住蜀軍,等待弓騎反剿。現(xiàn)在看來,已經(jīng)是不行了。
“統(tǒng)領(lǐng),常統(tǒng)領(lǐng)……蜀人接回戰(zhàn)俘之后,開始殺過來了!”
常霄痛苦閉目,只覺得身子上的傷,又重了幾分。
若是不放降,只怕他當場要被殺死。再者,若他一死,這支賣米軍,以及相輔的步卒,都會立即士氣崩潰,直至潰不成軍。
真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傳令……放棄圍殺蜀人,趕去前方,先和杜鞏的人會合。”常霄聲音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