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軍師，快要到了！”
    北面的方向，那扮作商舵的馬車長伍上，居中的一輛，隱約有人探出了頭。
    從河州到南方，何止千里迢迢。再者，還需避開蜀人的眼線，其中的難度可想而知。
    坐在馬車?yán)铮俚哪抗猓]有任何遲疑。他的手里，還捧著一份江南的情報。
    情報里說，陳水關(guān)下戰(zhàn)事僵持。東路軍大將蔣蒙，并沒有選擇夾攻，而是在等待時機(jī)。
    常勝滿意一笑。對于蔣蒙，他還是放心的。
    這一場定計，也準(zhǔn)備到南方了，也該是時候動刀了。
    在先前，他最為在乎的，便是這一次的西蜀，來馳援的人會是誰？陳水關(guān)的方向，更像是一出誘餌。任整個天下，都無人能想到，他常勝從河州急返江南，將要開啟一場襲殺。
    若換成其他人在江南，常勝或許不敢冒險，但若是蔣蒙，那再好不過。蔣蒙性子沉穩(wěn)，且能忍得住脾氣，這一回，仿佛在無意之中，形成了圍城之勢。
    “閻辟，你可知這一次，是誰來江南救援青鳳？”
    “小軍師，當(dāng)是一位西蜀大將。”
    常勝笑著搖頭，“情報已經(jīng)送過來了，我雖然不知，為何徐蜀王如此在意一個青鳳。但這一回，他仿佛是跳入了圈套里。”
    “小軍師的意思是？”
    “截路，襲殺徐蜀王！”
    閻辟沉思了下，“我亦懂兵法，若論趕到江南的時間，無疑是徐蜀王快一些，我等慢一些。”
    “他自然是快一些。但我，已經(jīng)擺出了誘餌。一支暴露的北渝援軍，此時，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入了徐蜀王的眼線。這支援軍，會拖慢徐蜀王入江南的時間，隨后，便該我常勝登場了。”
    “軍師，青鳳那邊，要不要攻關(guān)？”
    “自然要，我早說過了，這一次的計，原本就是一竿打二蛇。青鳳是一蛇，而徐蜀王，恰好是第二條蛇。我常勝最大的機(jī)會，便是避過跛人的目光，方有可能奇襲成功。”
    “告訴蔣蒙，配合本軍師，是時候開始夾攻了。這一次，大計可期矣。”
    ……
    “行軍——”
    過了峪關(guān)，到了白鷺郡，準(zhǔn)備泛江而下的時候，卻在這時，站在船頭的徐牧，收到了一方情報。
    “主公，情報里說，在鯉州下方些的位置，出現(xiàn)了一支北渝的援軍。正循著恪州陳水關(guān)的方向，急急奔赴而去。”這一次，作為副將的陳盛，急步走來開口。
    徐牧接過情報，皺眉看了幾輪。
    如今的恪州，陳水關(guān)的方向，老黃和蔣蒙正在對峙，當(dāng)然，陳水關(guān)的另一邊，還有一支北渝敵軍，伺機(jī)而動。
    弓狗那邊，雖然不斷疲兵，但那場火燒密林，已然是損失慘重。換句話說，現(xiàn)在的老黃和陳水關(guān)，已經(jīng)是岌岌可危。
    現(xiàn)在的情報里，又多出一支北渝援軍。這陣仗，當(dāng)真是想將老黃困死恪州。
    “主公，距離不算太遠(yuǎn)，又出了鯉州，說不得——”
    陳盛的意思，徐牧很明白，是想借著機(jī)會，截殺這支援軍。
    一南一北，西蜀和北渝，仿佛是兩支援軍，同時在奔赴恪州的目的地。
    徐牧沉思著，放在以前，他是最喜歡這種打援的辦法，來多少堵多少，便能從另一個戰(zhàn)場，解了陳水關(guān)的圍城之勢。
    “莫急，若我想想。”
    和東方敬一樣，他現(xiàn)在需要度勢。若是陳水關(guān)還在對峙，便沒必要橫生枝節(jié)。反之，若陳水關(guān)開始夾攻，那么，這一支援軍于情于理，都必須堵截了。
    沒隔一日，在恪州的方向，又傳來了一道，讓徐牧沉默的消息。
    如他所想，從前兩日開始，陳水關(guān)那邊，蔣蒙一下子叩關(guān)了。陳水關(guān)左右，兩支北渝的大軍，正奮力地廝殺叩關(guān)。
    徐牧沉下目光。
    現(xiàn)在的戰(zhàn)勢，似是越來越亂。而老黃那邊，越發(fā)的岌岌可危。
    固然，老黃的初衷是極好的。只要在陳水關(guān)那邊，形成牽制之勢，到時候，東方敬在定州的壓力，會大大的減小，也使得整個北渝的防線與軍勢，變得迅速混亂。
    但無疑，老黃的賭局，把自個也當(dāng)成了賭本，都搭進(jìn)去了。
    在徐牧的心里，對于老黃，不僅是老友之情。他更希望，這位矢志投蜀的糧王五戶，能長命百歲。至少，黃家不能死太多人了。
    一年至此，徐牧咬了咬牙。
    “陳盛，準(zhǔn)備渡江。運(yùn)送糧草輜重的民夫，讓他們也加緊一些，在渡江之后，跟上大軍的腳步。”
    “遵主公令！”陳盛單臂成拳，迅速轉(zhuǎn)身離開，吩咐旗營的人，準(zhǔn)備打旗令。
    浩浩的江面之上，徐牧面色堅毅。陳水關(guān)危急，不管再怎么急行軍，他始終無法短時間內(nèi)，大破蔣蒙，解開陳水關(guān)之圍。
    但只要堵了北渝的這支援軍，那么，兵力不足之下，說不得老黃還有機(jī)會。畢竟糧草輜重什么的，老黃早早就埋下來了。
    一日之后，合計兩萬人的西蜀大軍，開始循著白鷺郡對岸的荒野地，往前行軍。
    在先前的時候，從定州帶出一萬人馬。等到了白鷺郡，陳盛又帶著一萬人馬會合，現(xiàn)在，除開苗通的兩萬多水師，跟隨的這兩萬人，幾乎是西蜀在南方，最后的一支大軍了。
    除非說，從定州把兵力回調(diào)。若不然，繼續(xù)動用各個南方西蜀關(guān)卡的駐軍。
    徐牧呼了口氣。
    他很明白，在離開定州之時，東方敬臉龐上的那份擔(dān)心，是所為何事。
    “陳盛，關(guān)于常勝的情報，最近可有？”
    “前幾日送了一回，主公也看了啊。”
    徐牧沉默點(diǎn)頭。
    由于河州離得太遠(yuǎn)，情報來往的話，并不算頻繁。前幾日的那一封密信，還是殷鵠送過來的。
    信里說，他在河州逗留了幾日，亦查探了關(guān)于常勝的消息。并無出錯，常勝確實(shí)人在河州，甚至還帶著不少護(hù)衛(wèi)，一度出城查看河州城的工事。
    雖然時間有滯慢，但常勝出現(xiàn)在河州，確是鐵一般的事實(shí)。最近，不管是定州，或是江南，隱約中也不見常勝的身影。
    但按著步步為營的性子，徐牧沒有盡信。常勝是個善用奇謀的人，若是不防的話，只需要露出一個破綻，讓常勝抓住，極可能全盤皆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