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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五正忙著新鋪?zhàn)永锏氖聝耗兀龅谋豁樏鹘辛嘶貋?還當(dāng)狗娃子出了什么事,心都慌了,忙問順明，聽說狗娃子好著呢,心里才放了切實(shí),又問：“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這小子吱吱嗚嗚的說不清楚,就跟小五道：“是姑娘叫您家去,回去就知道了。”
    順明幾個(gè)心里明鏡兒似的,喜妹跟臨山屯周家老三勾搭上的事兒,他跟順和一清二楚，喜妹跟周家老三鉆桃林子干那檔子事兒的時(shí)候,正巧給自己跟順和遇上。
    那天順明想到山上逮只兔子送給姑娘院里的冬時(shí),冬月順明不敢惦記，忒厲害,冬時(shí)性子溫溫柔柔,又是深州的老鄉(xiāng),長得還好看,順明心里就想著，趕明兒討回家當(dāng)媳婦兒,故此，一有機(jī)會就往冬時(shí)跟前湊。
    不知聽誰說冬時(shí)候稀罕兔子,就叫上順和,就著晌午頭的空兒,兩人出來，打算去山上逮只兔子給冬時(shí)。
    兩人抄近路從桃林子里進(jìn)去,還沒到山下頭呢,忽聽見有聲響兒傳來,仔細(xì)聽了聽，仿佛是人喘氣的聲兒,可誰喘氣這么大聲兒啊,還夾雜著詭異的叫聲，倆小子對看一眼,就順著聲兒尋過去了。
    山下這片桃林有些年頭了,樹干粗大,桃花也開得密實(shí),結(jié)出的桃子都比別處的好,故此，林子邊兒上搭了了窩棚,如今是沒用,等桃子快熟的時(shí)候,沈管事就會派人輪流在這兒看著,免得有人來偷桃子。
    說起這個(gè),順明心里真瞧不上臨山屯那些人,桃子下來的時(shí)候,姑娘叫人挨著家的送,誰家沒白吃桃子,姑娘心善大方,這一百畝桃林，養(yǎng)著多少張嘴呢,他們這些深州來的，心里門清呢,就是不懂事的孩子,都知道不禍害桃林,更別提偷桃子了。
    守著這么大片林子,誰家也不缺桃子吃,雖說分的都是撿出來不大好看的,可這有什么,不礙著吃就成了,跟那些好看的，大的，一樣甜。
    可就有人不厚道,貪著桃子能賣錢,鉆著心眼子來偷,專找大個(gè)的偷,偷了桃子還罷,把那些沒熟的桃子也禍害了一地。
    去年可把沈管事氣的不行,不是姑娘說著,沈管事非把這個(gè)偷桃的賊抓著不可,后來就在這兒搭了個(gè)窩棚,如今聲兒就是從窩棚里傳出來的。
    兩小子繞了過去,躲在桃樹后往窩棚里頭看,正看見一個(gè)白花花的大屁，股,一聳一聳的,底下是兩條女人的腿,細(xì)白細(xì)白的不停晃蕩……那聲兒也不知是疼還是難受,叫喚的人心忙……
    兩小子滿臉通紅,卻仍眼睜睜盯著看,知道不該看,可就是控制不住,兩人還說誰這么大膽子，跑這兒干事來了，沒出聲兒。
    一會兒事完了,一前一后走出去倆人,前頭的臨山屯的周家老三周叔文,他爹拿銀子捐了個(gè)縣丞,一家子就成了精,前些日子又修房子,又?jǐn)[酒的,前幾天不知抽什么風(fēng),帶著一幫子人,跑到桃林來說要飲酒賦詩,開個(gè)什么桃花詩社,讓沈管事趕跑了。
    當(dāng)時(shí)就有這個(gè)周家老三,大熱天穿著一身綢子長衫,手里還捏著把扇子,搖頭晃腦跟有多大學(xué)問似的,武陵源誰不知道,周家就是一家子懶貨,賣了祖宗傳下的地，才捐了個(gè)官兒。
    周家老三娶的是王家村里長的大閨女桃花,這事兒武陵源沒有不知道的,莫非兩口子覺著在家里炕頭上折騰不給勁兒,跑外頭來找刺激來了。
    正想著，就見楊喜妹從后頭出來了,兩人出來還摟著親了半天嘴兒，才各自散了。
    順明順和互看一眼,還有啥不明白的,怪不得這丫頭有事兒沒事兒就往臨山屯跑呢,這是有□□了啊。
    誰不知道楊喜妹是小五管事沒過門的媳婦兒,這白菜還沒收呢，就讓周家老三這頭豬給拱了,倆小子心里雖氣憤,到底不好聲張,這種事兒聲張出來，楊喜妹不算,小五管事這臉可也丟盡了，還有狗娃子呢,楊喜妹可是狗娃子的親姨呢。
    故此，就算小五這會兒問,順明也不好說,又不是啥光彩的事兒,說出來對誰都沒好處,不過，這事兒估摸也瞞不住了,楊喜妹一家子都來了,準(zhǔn)是出事兒了,十有□□是整出小的來了,這才想把臟水潑小五管事身上,真想的美，有姑娘在呢,楊家這事兒成不了。
    小五問不出來,只得往回趕,進(jìn)了前廳，見丈母娘,大舅子四口子都在，不禁愣了楞。喜妹兒低著頭縮在她娘后頭,見小五來了,連頭不敢抬。
    碧青觀察喜妹半天了,假如喜妹肚子里的孩子真是小五的,以她的性子，絕不會如此,一定會開口要東西。
    這丫頭跟秀娘一點(diǎn)兒相似之處都沒有,也不知是不是過得日子太貧苦了,以至于如此虛榮,不應(yīng)該說虛榮,應(yīng)該說糊涂,真虛榮就會知道跟著小五就有好日子,老老實(shí)實(shí)的待兩年,嫁給小五，往后要什么沒有,可她卻偏偏跟別人勾搭上,還有了孩子,這樣糊涂簡直就是愚蠢。
    還想栽到小五頭上,真不知怎么想的,莫非這丫頭惦記著，小五會看在她姐的份上,認(rèn)下這個(gè)啞巴虧。
    碧青暗暗搖頭,小五心眼是好,對秀娘更是心懷愧疚,可畢竟是個(gè)男人,只要是男人就不會認(rèn)下這種事兒,給別人養(yǎng)野種,小五恐怕沒這么大的度量。
    小五先給他丈母娘見了禮：“您老人家怎么過來了？”
    這事兒畢竟不大光彩,喜妹娘不好意思開口,看向大兒媳婦兒,老大媳婦兒站起來道：“知道姑爺忙,不是實(shí)在等不得了,也不敢耽擱姑爺?shù)恼聝?這回來是想著讓姑娘幫著挑個(gè)日子,好娶喜妹兒過門,這人都是姑爺?shù)牧?再這么沒名沒分的住著，算怎么回事兒呢。”
    小五眉頭一皺：“這是什么話兒,什么人是俺的了？既然俺說了要給秀娘守兩年喪,就是兩年,難道俺還能說了不算嗎。”
    老二媳婦兒道：“俺們也知道姑爺是個(gè)長情的,也明白姑爺一個(gè)男人家跟前兒沒個(gè)女人不是事兒,好在都是自己人,俺們也不怨姑爺,就是這聘禮可得多些兒,不能委屈了咱喜妹兒。”
    小五越聽越糊涂：“嫂子的話，不如說的更明白些。”
    楊家老大忽道：“還有啥不明白的,俺妹子肚子有了你的種,你不娶她過門,難道讓她一個(gè)大姑娘在娘家生孩子不成。”
    小五腦袋嗡一下,雖說前些日子喜妹總想往自己跟前靠,自己也不是多厭煩喜妹,只是一看見喜妹這張臉，就不由會想起秀娘來,想著答應(yīng)了兩年就兩年,再說，人沒娶進(jìn)來,就動小姨子的身子,算怎么回事兒啊,故此躲了。
    自己根本連喜妹的身子都沒挨一下,怎么就出來孩子了。喜妹雖說自己沒娶進(jìn)來,可武陵源誰不知道她是自己沒過門的媳婦兒,如今喜妹有了孩子,這頂綠頭巾扣在腦袋上,饒是小五脾氣再好，也忍不住要發(fā)作，虧了楊家還好意思找上門來要聘禮,是把自己當(dāng)活王八了啊。
    想到此,冷哼了一聲,不跟楊家人說,只跟碧青道：“嫂子,俺對天發(fā)誓,一指頭都沒碰過喜妹兒,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跟俺沒干系,好在這親事未成,如今正好作罷。”
    小五一句話,楊家人都站了起來,老大媳婦兒指著小五道：“還當(dāng)姑爺是個(gè)老實(shí)人,原來也是個(gè)做了不認(rèn)賬的,這事兒擺在這兒呢,由不得你不認(rèn),你說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啊,這王家除了你還有誰？莫非……”
    想著，不禁看向碧青,目光閃了閃,心說，莫非是沈家那位小少爺?shù)?要真是沈碧海,自家可是賺大了。
    沈碧海可是上頭這位的親兄弟,這位出了名兒的疼弟妹,喜妹真要是能嫁給沈家,可比小五強(qiáng)遠(yuǎn)了,這往后一家子吃喝穿用,還愁什么啊,有的是銀子，撒歡了使。
    想到此,一把把喜妹兒扯了出來：“妹子別怕,有娘跟哥嫂在呢,多大的事兒，嫂子都能給你撐著,你跟嫂子說實(shí)話,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不管是誰,哥嫂都能給你做主。”
    楊喜妹緊緊咬著唇,半天方小聲道：“是姐夫。”
    老大媳婦兒不禁有些失望,小五氣的差點(diǎn)兒背過氣去：“喜妹兒,姐夫是心眼好,可這沒來由的孩子姐夫也不能認(rèn),就算為了狗娃子,姐夫也不能讓人在后頭戳脊梁骨,不過，你也別怕,是誰的跟姐夫說,姐夫去叫那人把你娶回家就是,你放心,你的嫁妝，姐夫包了,保證把你嫁的風(fēng)風(fēng)光光。”
    喜妹兒仍是不說話,把小五急的在屋里只轉(zhuǎn)磨,碧青琢磨這么下去也不是事兒,這個(gè)時(shí)候也沒有dna檢測,楊喜妹死咬著孩子是小五的,小五不認(rèn)能怎么辦,這不成打嘴架了嗎,傳出去不僅楊家沒臉,小五的名聲也不好聽。
    心里暗恨喜妹不厚道,明明孩子不是小五的，非要折到小五身上,什么東西啊。
    這兒正僵著,忽狗娃子跑了進(jìn)來,指著楊喜妹跟碧青道：“姑姑,姑姑,狗娃子聽見順明跟順和私下說,在桃林邊兒的窩棚了，瞧見小姨跟周家老三在一處,衣裳都脫了,光著屁，股在窩棚里打架呢,可熱鬧了。”
    狗娃子的話一出口,楊家人臉色都變了,老大媳婦兒忙過來拽著狗娃子：“狗娃子可不許胡說,這話兒是誰說的,看舅母不撕了他的嘴。”
    碧青雖驚訝，竟是桃花的男人,卻也松了口氣,有人看見,事兒就好辦多了,楊喜妹兒想把臟水潑小五身上也不可能了，開口叫順明順和進(jìn)來。
    順明順和本來在外頭偷聽來著,不想狗娃子不知什么時(shí)候竄進(jìn)去,把他們倆給賣了,狗娃子那些話,自己是跟順和私下里頭說過,可真不知狗娃子啥時(shí)候聽去的,這時(shí)候說出來,兩人躲也躲不過去,再說，也實(shí)在看過眼,什么東西啊,明明野種就是周家老三的,卻非要扣小五管事頭上,這頂綠帽子小五管事戴的忒冤了。
    兩人一進(jìn)來,碧青道：“你倆說說，可是親眼瞅見周叔文跟喜妹兒在一處的？”
    順明跟順和齊聲道：“親眼瞅見的,那天晌午，俺倆去山里頭逮兔子,正好瞧見兩人在桃林的窩棚里干那事兒,回來也不敢提,只在私下說了幾句,不想給狗娃子聽了去。”
    順明話音剛落,楊家老大媳婦兒就沖了過來,抓著順明撕扯：“你這小子胡說,俺家喜妹兒怎會跟周家的混賬男人在一處……”
    順明哪會跟她客氣,一推推開她：“你跟俺說什么,問你小姑子楊喜妹去啊,問她怎么怎跟周家老三在一處的,俺瞧著，可不是干一回兩回了,兩人熟的很,從窩棚里出來還摟著抱著親了半天嘴呢。”
    “你胡說,胡說,……”
    老大媳婦兒瘋了一般又沖上來,又要跟順明撕扯,碧青一拍桌子：“還有沒有規(guī)矩了。”
    老大媳婦兒只得放開順明,跟碧青道：“不是俺沒規(guī)矩,這小子胡說八道壞了喜妹的名聲,這往后讓俺們楊家怎么做人啊。”
    碧青懶得搭理她,直接問喜妹：“喜妹兒，事兒到這份兒上了,你就說句實(shí)話吧,孩子到底是誰的？你要非說是小五的也成,咱們就等著孩子生下來,找李神醫(yī)滴血驗(yàn)親,到時(shí)候，如果孩子真是小五的,我替你做主,叫小五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娶你進(jìn)門,武陵源的房子,你看著挑一棟,嫂子送你當(dāng)嫁妝,可咱丑話也得說在前頭,如果孩子不是小五的,那就對不住了，告你一個(gè)訛詐，免不了要進(jìn)大牢吃苦。”
    楊家兩個(gè)媳婦兒聽了眼都藍(lán)了,武陵源的宅子,那可值老錢了,真要是弄一棟到手,可發(fā)大了,要是賣出去,還種地干啥啊。忙扯著喜妹兒：“妹子你快答應(yīng)著,咱就這么辦,本來就是小五的種兒,怕啥,咱就把孩子生下來讓他驗(yàn)。”
    楊喜妹臉色煞白，半晌兒方道：“孩子不是姐夫的。”
    碧青提到嗓子眼的心，終于徹底放了下來,哪有什么滴血認(rèn)親啊,這都是古人自己騙著自己玩的把戲,自己之所以這么說,就是想讓楊喜妹心虛,明知道孩子不是小五的,不敢滴血認(rèn)親。
    楊喜妹一句話,楊家人都傻了,她娘顫顫巍巍的站起來,過來一把抓住喜妹兒又捶又打：“喜妹兒啊這話可不能瞎說,孩子不是小五的能是誰的啊,是誰的啊？你可要急死娘不成。”
    碧青道：“定富你去一趟間河縣,把咱們縣丞周大人給請過來,就說我這兒有要事商量,。”
    定富領(lǐng)命去了,碧青看向小五：“難得回來一趟,今兒就別走了,狗娃子成天念叨你，不回來瞧他,這買賣上的事兒哪有忙完的,今兒就先撂撂,好好陪陪狗娃子。”
    小五點(diǎn)點(diǎn)頭,沖狗娃子張開手,狗娃子高興的不行,一蹦就撲到小五懷里,小五舉起兒子騎在自己肩膀上。
    楊家老大媳婦兒要攔,給狗娃子踢了一腳,小家伙嘟著嘴大聲道：“小姨肚子里才不不是俺兄弟呢,爹,狗娃子說的對不對？”
    小五點(diǎn)點(diǎn)頭：“對，爹就俺家狗娃子一個(gè),走咧,咱們?nèi)ヲT大馬。”爺倆出去了。
    楊家是徹底傻了眼,老大媳婦兒這會兒悔的腸子都青了,早知就不給喜妹兒出這個(gè)主意了,誰能想到她這么糊涂呢,放著小五這么個(gè)好男人不勾,非要去勾周家的混賬男人,還弄出了孩子,周家老三可早娶了媳婦兒,孩子都生倆了,如今小姑子這事兒可怎么了。
    不多時(shí)，周守仁就來了，周守仁這個(gè)縣丞走的是崔家的門路，拐彎抹角的攀上了崔家一個(gè)遠(yuǎn)房親戚，才謀了間河縣的縣丞，縣丞是當(dāng)上了，可也不敢得罪王家。
    王家如今可不是他一個(gè)芝麻綠豆小官能碰的，人家背后有的是大靠山，不說這些，就憑人家大門上太子爺親筆題的積善人家四個(gè)字，也沒人敢上門找不自在。
    周守仁心里雖不瞞，前些日子沈定山把自己一行人從桃林趕出來，可沈定富親自上門來請，也不好駁面子，還以為縣官不如現(xiàn)管，王家這是要跟自己套交情呢，忙著就來了。進(jìn)來一見這架勢，心里不免有些迷糊。
    好歹人家是官，又是富貴叔的秦家，自己怎么也得給些面子，碧青客氣的讓著周守仁坐下，看向楊喜妹：“喜妹，這是周家老爺，你跟他家老三的事兒，周老爺能給你做主。”
    碧青一句話，周守仁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前兩天老三兩口子鬧了起來，莫非因?yàn)檫@丫頭……
    想著，不禁打量喜妹幾眼：“這位是……”
    沈定富道：“這是我們小五管事的小姨，從開春就在我們這兒住著了。”
    周守仁目光閃了閃，擱以前，他死活也不會瞧上阮小五的，如今不然，阮小五雖名義上是王家的管事，私底下可是拿著桃林的分紅呢，這事兒武陵源沒有不知道的，跟他家爹娘鬧翻了，不也因?yàn)檫@事兒，可如今怎么著，別看人行五，阮家的祖墳就在人手里捏著，他那哥嫂爹娘，眼饞也沒用，人家就是有本事死死攀住王家，要是能跟他沾上親，恐怕會大有好處，老三雖說行徑荒唐，倒是也會挑人。
    想到此，站起來一拱手道：“姑娘莫說了，是下官家教不嚴(yán)，以至出了這樣的逆子，我這就把叔文叫過來，商量著把人娶過門，不過，姑娘也知道，叔文早娶了媳婦兒，老三媳婦兒當(dāng)初還是姑娘親自送的親呢，如今孩子都生倆了，又未犯七出之罪，不能休妻，故此，老三娶這姑娘不難，卻只能是二房。”
    碧青眉頭皺了皺眉，這事兒怎么想，怎么不妥當(dāng)，就是看在富貴叔的份上，怎么好給桃花添這個(gè)堵，可不添堵，楊喜妹這肚子里都有了周老三的種了，不嫁給周老三，還能怎么辦。
    想到此，碧青看向楊家兩個(gè)嫂子：“事情到現(xiàn)在，想來你們也明白了，瞧著商量吧。”說完站起來走了。
    給這檔子事兒膈應(yīng)的直犯惡心，就周叔文那德行，簡直就是個(gè)繡花枕頭，內(nèi)里還不是稻草，是大糞，可這樣的混賬男人，楊喜妹兒偏偏就往前湊。
    不過，這樣也好，總比嫁給小五強(qiáng)，要是楊喜妹這種人嫁給了小五，往后可有得麻煩了，只是，自己終有負(fù)秀娘所托，心里不免有些悶的慌。
    進(jìn)了屋，冬月勸道：“姑娘何必如此，這事兒也不是姑娘唆使的，奴婢瞧著這樣才好呢，狗娃子也不喜歡楊喜妹兒，趕明兒真成了后娘，不定怎么著呢，倒不如這會兒一拍兩散的好，您就別愁了，為肚子里的小少爺也不能愁。”
    碧青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四個(gè)月一過，就跟吹氣似的，嗖嗖的長，這還不到六個(gè)月，就已經(jīng)圓滾滾的，跟扣了個(gè)小西瓜似的，伸手摸了摸，不瞞的道：“你怎么知道就是小少爺，別胡說。”
    冬月道：“李神醫(yī)都說了，還能有假不成，奴婢聽人說，李神醫(yī)瞧這個(gè)最準(zhǔn)，只要過了兩個(gè)月，一搭脈就知道男女，那些豪門大戶的夫人們，捧著銀子叫李神醫(yī)瞧呢，就希望生個(gè)男胎，可李神醫(yī)就是不開金口，多少銀子也不看在眼里，姑娘不一樣，咱都沒問，李神醫(yī)自己就說了，想是知道姑娘不在意。”
    碧青道：“誰說我不在意。”
    冬月笑了起來：“，婢知道姑娘心里想要小小姐，可這是王家頭一個(gè)，還是生個(gè)小少爺?shù)暮茫仡^等姑爺回來，再生小小姐就是了。”
    碧青白了她一眼：“你當(dāng)我是母豬啊，一個(gè)接著一個(gè)的生。”
    冬月笑道：“姑娘瞧瞧咱武陵源，誰家不是一窩孩子，不是姑爺在外頭打仗，三年抱倆才好呢。”
    碧青一口水噴了出來：“越說越離譜了。”放下茶碗，側(cè)頭往窗外看了看，快八月了，進(jìn)了八月就望著中秋節(jié)了，人都說月圓人圓，也不知自己跟大郎什么時(shí)候才能團(tuán)圓，是不是等肚子里的孩子生下來，都見不著親爹。
    楊喜妹最終嫁進(jìn)了周家，楊家這一盆臟水沒潑到小五身上，過后卻仍腆著臉來找小五要喜妹的嫁妝，冬月冬時(shí)幾個(gè)說起這事兒，都替小五氣的慌。
    小五人厚道，看著秀娘的面兒，給喜妹兒置辦了一套嫁妝，楊家想讓周家大肆操辦，被碧青攔了，楊喜妹嫁給周家，自己已覺對不住富貴叔了，再大肆操辦，桃花往后的日子怎么過。
    碧青知道楊家的意思，是想借自己的光，讓喜妹這個(gè)二房把大房壓下去，想什么呢，論遠(yuǎn)近，不是秀娘，自己認(rèn)識楊家是誰啊，自己可不是小五，由著這些人腆著臉占便宜，直接就跟周家說，酒都不用擺，末了，周家只用了一頂小轎把喜妹兒抬了去，就算成了。
    碧青琢摸著，得給小五說個(gè)有心路的媳婦兒才成，要不，總讓阮家跟楊家這樣的極品親戚牽累，日子還過不過了，眼瞅狗娃子就長大了，不能總讓這些極品親戚予取予求，可一時(shí)也想不出誰合適來，只得先擱在一邊兒，反正小五現(xiàn)在也沒這些心思，等兩年也不晚。
    今年的中秋,碧青過得尤其凄涼，許是心境的關(guān)系，即使熱熱鬧鬧得擺了一桌子菜，二郎也回來了，可一看自己身邊兒空著的位子，碧青就莫名難過.
    或許女人懷了孩子，就會變得脆弱感性，反正她現(xiàn)在一想到大郎，眼眶就忍不住發(fā)酸，也沒心思照管生意上的事兒了，蓋房的事兒都交給陸明鈞，鋪?zhàn)咏唤o小五，桃林教給沈定山，自己一心研究睡袋，袖弩……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不知做了干什么，可就是想做出來了。
    家里人生怕碧青難過，沒人敢提大郎，碧青想干什么都由著她，外頭的事兒盡量不讓她知道，可有些事兒，不讓碧青知道也不成。
    過了九月重陽，天就冷了，夜里下一夜寒霜，早上起來花草上都是一層白，碧青總覺著家里有事瞞著她，誰見了自己都是躲躲閃閃的，而且，二郎也回來了，太學(xué)可還沒放假呢，他回來做什么，天天往師傅哪兒鉆是為什么？
    還有崔九，一個(gè)月里回來了七八趟，看見自己就跑，這不對頭。可明知道不對頭，又找不出原因，碧青郁悶非常，摸著自己的肚子低聲道：“兒子，人都說一孕傻三年，你這沒生出來呢，娘就開始傻了。”
    今兒日頭還好，雖說有些鳳，卻不會太冷，碧青就想出去散散，站在院子里，叫冬月回去拿斗篷，狗娃子跑了來，懂事的扶著她。
    碧青笑著摸摸狗娃子的發(fā)頂：“還是我家狗娃子好。”
    狗娃子眨了眨眼道：“姑姑你別難過了，姑父不再還有狗娃子呢，等以后狗娃子長大了，娶姑姑當(dāng)媳婦兒。”
    碧青笑了起來：“行，等咱們狗娃子長大了，姑姑不要姑父了，給咱們狗娃子當(dāng)媳婦兒。”
    狗娃子眨巴眨巴眼，卻忽的大哭了起來：“姑姑，姑姑，可狗娃子還是想姑父，狗娃子聽見他們說姑父不見了，八成是回不來了，狗娃子喜歡姑姑，也喜歡姑父，嗚嗚嗚……”
    碧青只覺眼前一黑，不是冬月扶著，一跤差點(diǎn)兒栽地上，冬月就知道壞了，防了所有人，就忘了狗娃子，小孩子知道什么，不知聽誰說了，就藏不住了。
    忙扶著碧青道姑娘：“您別聽狗娃子瞎說，姑爺好著呢。”
    碧青閉了閉眼：“你們都當(dāng)我是傻子，什么都瞞著我，這事兒不用你說，我去問師傅。”說著推開她往老爺子院里去了。
    冬月想攔，江婆婆嘆口氣道：“別攔了，這事兒早晚姑娘得知道，瞞不住。”
    碧青快步進(jìn)了老爺子的書房，一進(jìn)來就看見崔九跟二郎都在，兩人一臉焦灼正跟老爺子商量什么呢，見碧青進(jìn)來，同時(shí)站了起來。
    二郎道：“嫂，嫂子，您怎么來了？”
    崔九道：“那個(gè)，深州還有點(diǎn)兒急事兒，我先走了。”說著就要跑，奈何碧青就堵在門口，挺著大肚子瞪著他問：“大郎究竟出了什么事兒？今兒你不說清楚，甭想出去。”
    崔九裝傻道：“什么大郎，你發(fā)夜癥了，大郎不是在北胡打仗呢嗎？”
    見碧青仍然一瞬不瞬的瞪著自己，頹然道：“你就別問了，我真不知道，知道也不能跟你說。”
    忽的老爺子開口道：“別瞞了，丫頭今兒既然找過來，還瞞什么？”說著看向碧青：“師傅告訴你，你要答應(yīng)師傅，不能著急。”
    碧青臉色都變了，師傅這么說肯定是相當(dāng)嚴(yán)重了，深深吸了一口氣點(diǎn)點(diǎn)頭：“碧青不著急。”
    老爺子才道：“北征大軍在雁門與北胡人對峙了數(shù)月，上月雙方大戰(zhàn)，北胡人敗走，大郎帶著五百人奉命追擊，一開始還有消息，后來就沒消息了，派出去的人找遍了，也沒找著人，到今兒已快一個(gè)月了。”
    碧青就覺透體冰涼，一個(gè)月沒消息意味著什么，不用說也知道，那里是茫茫草原，如今更是冰天雪地，就算凍也能凍死，更何況，還有狼，有兇猛的北胡人，不，不對，大郎不會死，他答應(yīng)過自己會活著回來，他還沒見過自己未出生的孩子，怎么舍得死，他怎么舍得丟下自己，自己不信，死也不信。
    碧青一把抓住崔九：“我要去雁門，現(xiàn)在就去。”
    崔九瞪大眼：“你瘋了啊，你看看你的肚子，都七個(gè)多月了，你想去哪兒？先不說雁門如今冰天雪地，就這一路顛簸，你哪能受得住，真要有個(gè)閃失怎么辦？難道你就不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再說，你去能有什么用，難道你去就能找到大郎了。”
    碧青死死抓著他，就是一句話：“我要去，現(xiàn)在就去，求求你……”最后三個(gè)字出口，兩行眼淚也跟著落了下來，祈求的看著崔九。
    崔九呆住了，手無意識的伸出去想替她擦淚，或許也想證明是不是真的，這女人竟然流眼淚了，崔九一直以為，這女人堅(jiān)不可摧，自打認(rèn)識她，她總是那么厲害，什么都會，什么都懂，世間所有難事，在她眼前都不值一提，她只會低著頭過著自己的小日子，規(guī)劃著未來，滿足的期待著幸福，她總是那么胸有成竹，像一個(gè)運(yùn)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的將軍，同時(shí)，她也是驕傲的，她看不上崔家，看不上皇家，看不上京城勛貴大族，所有權(quán)貴在她眼里只有兩個(gè)作用，可利用，不可利用。
    而她對深州的災(zāi)民，王家村的鄉(xiāng)親卻又如此親切，親切的近乎沒有距離，她不跟鄉(xiāng)親們計(jì)較，養(yǎng)著那么多人，卻從來也不會克扣工錢，自己這次去深州，她千叮嚀萬囑咐就是這個(gè)，她說：“那些給咱們干活的，不是卑微的下人，他們是幫著咱們的人，所以必須善待。”
    鄉(xiāng)親們私下里叫她活菩薩，崔家卻暗地里恨得她牙癢癢，嫌她不給崔家面子，可她仍然鳥都不鳥崔家，太子哥說她是最聰明的女人，自己卻覺得，她是最傻的女人，傻得一根筋兒，眼里看不到別人，只有一個(gè)大郎，一聽說大郎出事，整個(gè)人連魂兒都快沒了，這么脆弱，這么無依，這般祈求的望著自己……
    崔九的手最終收了回來，嘆了口氣道：“明天太子哥會押著輜重糧草去雁門，只不過軍營里沒有女人隨行的先例，你想去也成，得說服我太子哥。”
    碧青點(diǎn)點(diǎn)頭，碧青看了師傅一眼，師傅道：“遇事兒多想想，莫著急，有時(shí)候，看似死局，卻也可以置死地而后生，別人或許不可，但師傅信你，去吧。”
    碧青點(diǎn)點(diǎn)頭，囑咐二郎，把自己準(zhǔn)備的東西收拾了送到京城，自己回去拿了個(gè)包袱就跟著崔九進(jìn)京了。
    一路叫旺兒快些，再快些，崔九扯她坐下：“已經(jīng)很快了，放心，爺在呢，保證你能趕得上。”
    碧青抿著唇，半晌兒才道：“謝謝你。”
    崔九心里一堵，揮揮手：“爺不缺你這聲兒謝，只要記得，把我干兒子平安帶回來就成，你別以為爺這么是為了你，爺是為了我干兒子。”說完別開頭，仿佛連看碧青都懶得看。
    碧青也沒心思搭理他，心里想著怎么說服太子，讓他答應(yīng)帶著自己同行。
    碧青進(jìn)東宮的時(shí)候，已經(jīng)是半夜了，宮門早下了鑰，不是自己穿了旺兒的衣裳，根本進(jìn)不來。
    慕容湛并沒有睡，他正在發(fā)愁銀子的事，這次的糧草運(yùn)到雁門，國庫里的銀子也差不多用盡了，不是杜子峰交上來一百萬兩銀子，這次的糧草都籌措不齊，而北胡的戰(zhàn)事膠著，不可能速戰(zhàn)速決，若是再拖個(gè)一年半載，糧草怎么辦？那可是十萬大軍啊，戰(zhàn)士們奮勇殺敵，朝廷若是連糧餉都發(fā)不出，如何能鼓舞士氣，前陣殺敵就靠軍心，若軍心散了，這仗不打已潰。
    慕容湛正想著從哪兒籌措銀子，崔家倒是有，可崔家又怎會拿出來充作軍餉，至于別人，就更不用說了，崔家這個(gè)承恩公府，當(dāng)朝國舅，都一毛不拔，還能指望別人不成。
    正發(fā)愁呢，蘇全進(jìn)來道：“太子爺，九爺來了，說有要事要見太子爺。”
    慕容湛側(cè)頭看了看架子上的沙漏：“這時(shí)候？”揮揮手：“叫他進(jìn)來吧。”
    碧青跟著崔九走了進(jìn)來，旺兒的衣裳有些大，勉強(qiáng)能遮住自己的肚子，加上天黑，碧青又低著頭，蘇全一時(shí)沒認(rèn)出來，就連慕容湛都沒注意。
    事實(shí)上，碧青跟崔九進(jìn)來的時(shí)候，慕容湛頭都沒抬，正在伏案處理公務(wù)，崔九剛要說話，碧青已經(jīng)跪在地上：“民婦王沈氏給太子殿下扣頭。”
    慕容湛一愣，抬起頭來，看向下頭跪著的碧青，過了半晌兒才道：“大著肚子呢，起來吧，這時(shí)候前來東宮，有何事？”
    碧青道：“民婦謝太子殿□□恤，民婦聽說太子殿下明天會押送糧草輜重去雁門，請?zhí)拥钕聹?zhǔn)許民婦跟隨。”
    慕容湛想了想就明白了，王大郎帶著五百先鋒兵，追擊北胡左賢王賀術(shù)，不見回返，十有□□兇多吉少，沈碧青是擔(dān)心丈夫才想跟自己去雁門。
    慕容湛沉吟半晌兒道：“軍中沒有女子跟隨的先例，再說，你去了又如何？你還大著肚子，怎禁的住這一路顛簸，本宮應(yīng)你，到了雁門，立刻派兵尋找王校尉，你還是回去好生養(yǎng)胎吧。”
    碧青咬了咬唇：“若太子答應(yīng)民婦前往，民婦愿意捐出我王家所有家產(chǎn)充做軍餉，還有，這個(gè)……”碧青從自己懷里拿出一張圖紙遞了上去。
    慕容湛接過一看，不禁大驚：“這，這莫非是失傳已久的諸葛連弩？”
    碧青搖搖頭：“民婦不知是不是，是民婦家中匠人研制出來的。”
    慕容湛站了起來：“你說，這東西已經(jīng)做了出來？”
    碧青點(diǎn)點(diǎn)頭：“因太過復(fù)雜，體積也有些過大，只做出了五架，還有一些，是只可連發(fā)三矢的小弩，另外，民婦叫人趕制出五百個(gè)睡袋，內(nèi)里縫制鴨絨嗎，可抵御北胡之寒。”
    慕容湛深深看著她：“你做這些是為了什么？”
    碧青抬起頭來：“民婦不過一個(gè)鄉(xiāng)野婦人，并無大志，做這些只為了能最大限度的保住夫君性命，國家有難，夫君身為軍人，自然責(zé)無旁貸，這是大義，民婦不能攔，民婦能做的就是盡民婦最大能力幫著夫君，把這一仗打勝，夫君能平安歸家，如此而已。”
    慕容湛道：“你當(dāng)真舍得把你王家的家產(chǎn)都捐出來嗎？”
    碧青苦笑一聲：“若這些家產(chǎn)能換回夫君一命，民婦豈會吝惜這些身外之物。”
    崔九震驚的看著她，從來不知道她竟打的這個(gè)主意，這是堵上了自己全部啊。
    慕容湛道：“你要知道，即使你捐出全部家產(chǎn)，本宮也不能保證王校尉能平安，畢竟他已失去消息近一個(gè)月了，恐怕……”
    慕容湛話沒說完，碧青就道：“不會，他不會死的，他答應(yīng)過我，會平安回來，我信他。”
    慕容湛：“你有這份心，是我大齊之幸，你的家產(chǎn)本宮不能收，桃林里養(yǎng)著眾多百姓，深州亦是如此，本宮若收了你這些家產(chǎn)，豈不是奪了那些百姓的飯碗，那些也是我大齊百姓，不可如此，若你有心，不如這樣，看看能捐出多少就是多少吧，不過，你做的這些連弩跟睡袋，要全數(shù)交給本宮帶走，有這些，或許北胡這一仗不會打太久了。”
    碧青道：“請?zhí)拥钕聹?zhǔn)許民婦隨行。”
    慕容湛看了她良久道：“你要知道，雖本宮是太子，這一路也不會太舒服，你這身子……”
    碧青道：“民婦能受得住。”慕容湛嘆了口氣：“如此就跟在本宮身邊吧。”碧青磕頭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