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逸睡醒的時候已經(jīng)是日上三竿。
    實際昨天的酒對比他平時的酒量，并不算多。但人若在喝酒的時候心情不好，便極其容易喝醉。這后遺癥甚至?xí)掷m(xù)到第二天。意識清醒后，緊接而來的是太陽穴劇烈的跳動，帶得他的整個腦袋都時強時弱的疼。而胃口也并不好受。想吐和饑餓竟然混在了一起。他只能大力地揉了揉胃口，似乎這樣就可以將這種強烈的不適壓制下去。
    習(xí)慣性地，程嘉逸伸手去拿床柜旁邊的水。水溫正好，微甜，里面應(yīng)該是放了蜂蜜。
    程嘉逸在心里這樣判斷后，將那水一飲而盡后，他總算是舒服了一點。而直到這時，他才抬眼開始打量起自己的周遭環(huán)境來。
    在程嘉逸最后的印象中，他是倒在了沙發(fā)里的。想到他醉酒后，陳澤將他拖進房間。而再看對面的衣架上，昨天被他一頓亂甩的衣服正掛在上面。從陳澤做事的周到判斷，這件衣服已經(jīng)洗好烘干了。不然他怎么可能一點酒味都沒有聞到？
    雖然陳澤是顧知安的秘書，他也沒什么義務(wù)照顧自己。程嘉逸就感覺到一陣不好意思，同時心中暗罵：“顧知安這種爛人到底在哪里找了一個這么好的秘書？”
    恰巧就在這時，他聽到了客臥外面似有聲響。大概是陳澤在準備早飯。
    程嘉逸動作迅速地打理好自己。為了不再給陳澤添多余的麻煩，他順便收拾了一下客臥。做完這一切，他走出房間，陳澤正好將煎蛋擺上餐桌。
    “醒了？”陳澤抬眼看了程嘉逸一眼，直接坐在了對面的餐桌上。
    “嗯。”程嘉逸在他對面落座：“昨天晚上還真是謝謝你了。”
    “舉手之勞。”陳澤點頭：“不過我的建議是下次買醉還是去酒吧好一點。”
    “這話你倒是說的沒錯。”程嘉逸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昨天我本來想要拉著你好好喝一頓。陳澤，你在顧知安這么多年，他那么變態(tài)，你肯定也有不少苦水吧？我本來還想聽聽的。但真有你的，竟然真的可以眼睜睜地看著我一瓶一瓶地往下灌，你無動于衷。簡直是意志力王者。”
    陳澤聳了聳肩笑：“我不喜歡酒精的味道，也不喜歡失態(tài)。”
    “那就更奇怪了。顧知安階段性發(fā)瘋，你居然忍得下去。”
    程嘉逸一邊說著，一邊將醬汁澆到面里。同時，他突然想起，在好幾年前，他也是為情所困，大中午的跑到了顧知安那里，當時陳澤恰巧也在，全程目睹了程嘉逸的事態(tài)。他醒酒以后，似乎是說了，想吃澆汁面。
    陳澤真不愧是個人精，舊年他只提過一次的習(xí)慣，居然在今天還能記得。
    不過這種事情特意提起有些尷尬。程嘉逸吞下一大口面后，抬頭對陳澤道：“不過，都已經(jīng)這個時間了，你怎么沒去顧知安那里？我記得，你應(yīng)該是沒有休息的吧。”
    “這種情況已經(jīng)好幾天了。沒有可靠的線索之前，顧總大概是想要一個人呆著。這個時候如果往上湊，很可能引火上身。”
    陳澤的話，讓程嘉逸的心頭一墜——想來周嵐珊就是倒了這個霉。
    一想到這件事，程嘉逸就胸口發(fā)悶，眼前的餐食也變得索然無味。他像是泄憤一般卷起面大口地吃了下去。
    陳澤在一旁看著這堪稱慘不忍睹的吃相，真的是怕這個人噎死，提醒道：“慢點。”
    一碗面，被程嘉逸風(fēng)卷殘云般吃完了。他將碗往前一推：“所以，也就是說你們成功地瞞住了顧知安小沐同學(xué)的下落？所以她人現(xiàn)在到底在哪？”
    陳澤沒答。看他表情程嘉逸就知道這小子還是沒有打算和自己透露。
    程嘉逸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陳澤，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跟顧知安那個王八蛋分道揚鑣了，我從此跟他一刀兩斷！都這個地步了你還要瞞著我？”
    陳澤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程嘉逸瞪著眼睛：“你笑什么？”
    “只是覺得你剛剛說的話，好像你和顧總不是兄弟，而是情侶。”
    “放屁！”程嘉逸就喊了起來：“快告訴我，小沐同學(xué)現(xiàn)在到底在哪里？”
    陳澤頓了頓，收斂了笑意看他：“可以。但是你要先告訴我，為什么突然對沐清歌興趣甚大。”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句話你應(yīng)該聽過吧？”程嘉逸說著，放在桌面上的那只手不由得握緊了拳：“顧知安這么對待她，不管兩個人之間是什么關(guān)系，有著怎么樣的契約效應(yīng)，只要她沐清歌還是個正常人，就不會放過這么作踐自己的人。我找她，當然是要聯(lián)合她的那份力量，一起給顧知安好看！”
    縱然是程嘉逸這番話說的慷慨激昂，但陳澤聽來，卻是沒有任何反應(yīng)。
    他太了解顧知安了，也多少了解程嘉逸。這兩個人之所以成為朋友最大的原因是性格的迥然不同——顧知安表面看著溫潤如玉，謙謙君子，其實內(nèi)心陰暗，手段狠毒。而程嘉逸，雖然是一副渣男做派，但性格卻是溫柔豁達。
    喜歡的女人被自己的兄弟睡了這件事雖然給程嘉逸帶來了不小的打擊，但程嘉逸好歹也是按照企業(yè)接班人的方向去培養(yǎng)的，他還沒有那么無腦用情。
    所以于情于理，他也不會做什么報復(fù)顧知安的事情。而現(xiàn)在這個檔口，告訴程嘉逸沐清歌的下落，也的確沒什么。
    陳澤想到這里，下意識地抬頭，看到程嘉逸瞪著一雙掛著黑眼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怨氣呼之欲出。
    “你還記不記得，在你剛回國的時候，和顧總?cè)ゲ蛷d吃飯，正好撞見了沐清歌和一個女孩兒求婚？”
    “當然記得，怎么了？”程嘉逸這個問題剛說出口，他就馬上反應(yīng)過來了。此前的不滿被震驚所取代：“等等，陳澤，你該不會是把她送到那里去了吧？”
    陳澤平靜地點頭。
    “我的天？陳澤，真有你的！怪不得顧知安瘋了一樣都找不到她人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