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把簽拿回了家，方丈到最后也沒有說，這是吉簽還是兇簽。
    不過方丈說了三個字：“自己悟！”老夫人感覺，除了方丈，沒有第二人能知曉林沐瑤的未來命運。她問白虎：“你說這是吉簽，還是兇簽？”
    白虎不敢說：從字面意思來看，這是兇簽！
    老夫人從字面意思來看，也是兇簽！可是方丈的神情又在告訴她：這不是兇簽！因為方丈一直在笑，自始自終都在笑。
    白虎不禁脫口而出：“您見過方丈那么多次，方丈哪次不是笑？”在白虎的心里，方丈就是一個笑面虎。不過豹頭陪老爺上去的時候，就見過方丈沒笑，板著一張臉特別不好靠近的樣子。所以，方丈不是笑面虎。
    老夫人一夜沒睡，舉著這支簽想了一夜。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她頭暈眼花還不忘叮囑白虎：“顧瀾清那邊先瞞著，不要讓他知道。”
    “能瞞多久？”
    “瞞到不瞞不住的時候再說。或者，等林沐瑤醒了再說。”再問：“還沒消息嗎？”
    老夫人幾乎是隔一個小時問一次，這一夜就沒消停。白虎說：“沒消息就是好消息，說明人還在。”
    的確！
    林沐瑤還活著，也只是活著而已。她的手術基本做完，她割了一個脾，肋骨和腿折全部打上了石膏。肋骨刺透肺，肺部出血且嚴重損傷，凌醫(yī)生做了保守治療，暫時沒有切除受傷的部位，讓她自我先愈合。右腿同樣做了保守治療。
    林沐瑤的手術雖然已經做完，但是還沒有脫離危險，生命體癥也很微弱。凌醫(yī)生守在她旁邊，跟她說話，把她知道的事情都說給她聽。
    “這些年，你父親一直很自責。他覺得自己沒有做好父親，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
    “他花了很大的價錢聘用我，讓我研究譚家長女的怪病。”
    “這些年，他一直在找你，我一直在研究。”
    “林沐瑤，你這個病能治，并沒有傳說的那么可怕。這個病我分析的結果，還是腦部神經的問題。但為什么只遺傳長女，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有些事情醫(yī)學也是沒法解釋的。”
    “林沐瑤，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治好你。”
    “我拿了譚先生那么多錢，不把你治好，我都覺得對不起他的錢。但是，你們都別想讓我把錢退回來，我都花了，沒錢了。”
    ……
    凌醫(yī)生就這樣碎碎念念，念了三天終于給了確定的消息：“她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譚景松了一口氣，也在松口氣的同時，放聲大哭。哭得就像一個無能為力的孩子，不知道要怎么辦。沒有人勸他，讓他發(fā)泄情緒。
    這個消息傳到老夫人那里的時候，老夫人沒有哭，而是瘋狂的轉動佛珠，瘋狂的念經。
    念到最后，體力透支，站都站不起來，白虎過去扶她的時候，發(fā)現她在哆嗦。扶她臥室休息，等白虎離開了她才捂著嘴巴哭：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林沐瑤，對不起！
    譚景沒有回家，他去了附近的酒店，洗了一個澡，補了一個覺。傍晚的時候又忽的驚醒又匆匆趕往醫(yī)院，夏管家在后面追著他跑：“老爺，你慢點，大小姐還在重癥室，你去了也沒法看到她。凌醫(yī)生在里面陪著，說一切都穩(wěn)定。”400
    “她有沒有醒過來？”譚景可以申請，重癥室可以進去探望。如果她醒了，他就進去看看她，告訴她：別怕，爸爸一直都在。
    夏管家搖搖頭：“凌醫(yī)生說情況穩(wěn)住，但一直沒有醒。老爺也知道，大小姐這次傷得很重，除了身上的傷，頭部也有重傷。”所以……懂嗎？
    譚景匆忙的腳步倏的打住：“你的意思：瑤瑤會像阿雅一樣，失憶？”忘記他！忘記顧瀾清！忘記身邊所有人？
    夏管家知道這個推測不好，可是不代表沒有可能性：太太能和他結婚生子，不就是因為失憶嗎？如果不失憶，太太又怎么可能嫁給他？
    譚景莫名的就感覺心慌，他找了二十幾年，二十幾年啊！不過，不怕，她就在他身邊，她就算失憶，他也會告訴她：他是爸爸！
    可是，譚景做夢都沒有想到：林沐瑤的情況會比失憶更糟蹋！
    當然，這是后話。
    趕到醫(yī)院，平靜又安靜，幾個保鏢守在過道上。豹頭要隨時反饋情況，他一直都呆在醫(yī)院盯著，累了就在隔壁病房睡一覺。譚景的意思是包一層，但病房比較緊缺，醫(yī)院只能給他三間，讓保鏢輪著休息。
    豹頭見他過來，又立即匯報新的情況：“老爺，大小姐的情況一切妥當。大約十分鐘之前，大小姐睜開了眼睛，看了一圈又睡了。”
    譚景喜出望外：“這是醒了？”
    豹頭說：“不算完全醒，但是情況日漸轉好，老爺可以放寬心思。”見譚景面露笑容，他又緊著說：“老爺，齊苒已經醒了，被警方控制在病房，老爺要過去看看嗎？”
    譚景當然要過去看，不過過去看之前，他要先看看林沐瑤。豹頭又攔住他：“凌醫(yī)生說了，大小姐雖然脫離了危險，但現在還不能探病，要防止細菌感染。大小姐的傷口太口，萬一帶入細菌，極易感染加重。”
    “我消毒還不行？”
    “凌醫(yī)生說了，來日方長，何必急這一時。”
    “我……”
    “凌醫(yī)生說，是大小姐的命重要？還是老爺的私念重要？”
    譚景語塞了，他是有私念，可相比之下，還是林沐瑤的命更重要。而凌醫(yī)生不讓他見面的主要原因，并不是怕感染，而是林沐瑤太丑。
    臉上浮腫，青黑。
    傷口縱橫交錯，紗布就像衣服的補丁似的，這里一塊那里一塊。
    這要讓譚景看到，譚景還不哭瞎？不如等幾天，等她的傷勢好些再說。
    譚景去了樓下，齊苒傷得不重，此時正靠在床頭看電視。她撞車之前減了速，又有所防備，所以她的傷主要的在手上和腿上。右腿骨折，右手骨折，打著石膏吊著。
    看到譚景進去，她一點慌張都沒有，還邪惡地笑了笑：“林沐瑤死了嗎？”
    譚景從來不打女人，甚至很少和女人吵架。他吵得最多的女人還是阿雅，阿雅總是限制他這樣那樣。但這會兒，他不但想吵更想掐死齊苒：“你死了她也不會死。”
    齊苒的邪笑僵在那里：“不可能！她不可能活著！那么重的車禍，她怎么可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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