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二更
紀繁音覺得九點下班還算是個合理的時間。</br> 至少比以前的零點好多了。</br> 大概是被之前那一頓懟得心塞,白晝后來的三個小時里沒找紀繁音什么麻煩,但沒說什么話。</br> 就特別乖,紀繁音說往東他就絕不往西,蔬菜都吃得干干凈凈。</br> 紀繁音尋思這可能是被開除客戶籍的威脅嚇到了。</br> 她要離開、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穿長靴的時候,白晝就一直站在不遠處看著她。</br> 紀繁音穿好鞋,輕輕蹬了一下地墊踩實腳跟,頭問了白晝一個至關(guān)緊要的問題:“你的錢夠用嗎?”</br> 白晝還是學(xué)生,家里再怎么他錢,再怎么不關(guān)心他的私生活,看見這千萬上億的支出,怎么該稍微關(guān)心一下?</br> 紀繁音在心都想過一個“白媽媽拿著八個億支票上門”的劇本了。</br> 那結(jié)局當然是拿了支票走人。</br> “要你管。”白晝冷冷地說。</br> 紀繁音想了想,確實不用她管。</br> 如白家人有意見,那白家人總會有動作。</br> 等他們找上門來的時候再解決不遲。</br> “那再見。”紀繁音圍上圍巾就去開門。</br> 白晝又忍不住在她身后“喂”了一聲。</br> 紀繁音回頭看他一眼,只詢問地揚了下眉。</br> “你為什么這么缺錢?”白晝咬了咬嘴唇,沒好氣地問,“你欠了高利貸還是什么?還差多少錢,我?guī)湍氵€。”</br> “一百億。”紀繁音坦誠地告訴他金額。</br> 白晝:“……”</br> 他左臉寫著“你他媽驢誰”,右臉寫著“老子不信”。</br> 紀繁音笑了起來,她朝白晝揮了揮手,打開了公寓的門。</br> 接下來的幾天里,又發(fā)生了兩件大事。</br> 第一件,是紀欣欣申請了暫時回國的交換項目,帶隊一群法國學(xué)生到華國的學(xué)府進行交流活動,她個人算是領(lǐng)隊,因為活動范圍就在湖城,臨湖大學(xué)包括在其中。</br> 時間是一個學(xué)期。</br> 紀繁音想這大概是紀欣欣想好的戰(zhàn)場,可能還自帶了一些火力支援什么的。</br> 第二件,是白家確實有人找上門來了。</br> 又或者說,不是白家,而是和白家有關(guān)系的某人。</br> 紀繁音這幾天剛看了幾套房子,還沒決定要買哪一套——除了安全性和宜居性之外,為了賺錢,她也得考慮升值空間。</br> 用自己賬戶里的錢買一套房子,當下并不會在【家的誘惑】產(chǎn)生任何收益。</br> 打個比方,買了兩千萬的房子,房子當前的市值就是兩千萬,價格沒有變動。</br> 但一個月后,房子的價格升到了兩千五百萬,那么APP就會特別智能地計入五百萬新收入。</br> 因此APP的數(shù)字,自從紀繁音有了各種資產(chǎn)以后就在不停地上下波動著。</br> 總而言之——紀繁音還沒買安保特別好的新房,她還住在原來那個小區(qū),地址后被厲宵行、紀家父母找上門過的那個。</br> 第三個找上門的是一名看起來貴婦打扮、長相清秀淡雅的女性。</br> 正準備開門拿外賣的紀繁音和她撞了下眼神。</br> “你好,紀繁音小姐。”貴婦微笑道,“今天來,是想和你說一說白晝的事情。”</br> 紀繁音還沒說話,貴婦背后先有人火急火燎地插了話:“不好意思讓一下謝謝!”</br> 那是個穿著每日○鮮工作服的外送員,手提著兩個塑料袋。</br> “是我的外賣,”紀繁音伸手去接,“謝謝。”</br> 外送員交了單,立刻拿著手機小跑離開了。</br> 紀繁音提著袋子看了一眼貴婦:“你好。請問是白晝的什么人?”</br> 被在旁晾了一會兒的貴婦看起來并不生氣:“我和白晝沒有血緣關(guān)系,不過我的兒子會是他的弟弟。”</br> 從白晝口中聽過這段豪門破事的紀繁音揚了揚眉。</br> 哦,是白晝他爸那個生了私生子的情婦。</br> “找我什么事?”紀繁音直截了當?shù)貑枴?lt;/br> 貴婦微微一笑,不疾不徐:“能進去說嗎?我查了一些你和白晝之間的事,你是個理智、冷靜、會自我管理的女人,我覺得我們應(yīng)該可以進行友好的交談。”</br> 是個狠角。</br> 不然也沒辦法在白晝他媽眼皮子底下生了兒子,還養(yǎng)到那么大,甚至這個私生子的存在還被夫妻雙方都接受了。</br> 紀繁音笑了笑,側(cè)身請她進門。</br> “白晝也來過這嗎?”貴婦進門時像是不經(jīng)意、純好奇地問道。</br> “他不知道我住這。”</br> 貴婦哦了一聲,輕笑:“你會保護自己,真是個聰明的孩子。”</br> 紀繁音回頭看了看她。</br> 本來還想意思意思倒杯水她,看這倚老賣老的樣子還是算了。</br> “坐吧。”紀繁音指了指客廳的沙發(fā)。</br> “不倒杯茶嗎?”貴婦邊坐下邊笑著問。</br> “你是來喝茶的嗎?”紀繁音反問。</br> 貴婦笑道:“紀小姐說話不留情面啊,我有點好奇你是怎么做到讓白晝對你著迷、揮金如土的?”</br> “你比我更精通吧。”紀繁音反諷她。</br> “不用這么警惕,我不是來和你作對的。”貴婦優(yōu)雅地把雙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相反,我欣賞你的野心。我始終認為女人只有擁有野心之后,能和男人抗爭,成為和他們比肩的強者。”</br> 紀繁音邊整理剛送來的水果邊很敷衍地“嗯”了一聲,等著她繼續(xù)往下說。</br> “你喜歡錢,而我喜歡金錢地位,我們都在利用男人達成這一點……你和我之間的共同之處比你所想象得更多。”</br> 紀繁音揚眉:“所以呢?”</br> 貴婦含笑看這她:“我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和我合作,賺更多的錢呢?”</br> 紀繁音拿了一個蜜橘開剝,聞言輕輕笑了一下。</br> 那也只有一個可能性了。</br> 她想弄垮白晝,好讓自己的私生子上位。</br> 這絕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白晝他媽就不可能讓步,白晝他爸也得在腦子抽了的情況下會同意。</br> “你覺得難?”貴婦并不動怒,“其實我一直這么覺得,但你的出現(xiàn)讓我看到了希望。有時候讓一個男人從高高在上的大少爺變成一文不名的輸家,只需要一個女人就能做到了。”</br> “你想讓我挑起白晝和他爸之間的矛盾,直到他的唯一繼承權(quán)被排除。”紀繁音簡潔明了地對貴婦的話術(shù)做了個精簡。</br> “當然不只讓你一個人去辛苦,我要做的事情不比你少。除此之外,我絕對不會讓你覺得自己的付出是白費的。為此,今天我?guī)砹诉@些。”貴婦說著,從她的愛○仕拿出一個文件袋。</br> 看見她把手伸進去時就開始期待出來的是一張支票或者支票簿的紀繁音居然還有點失望。</br> “這是是一處我名下的房產(chǎn),市值大約一個多億,已經(jīng)在律師陪同下辦過了贈予手續(xù),只要你愿意接受,這套房子就算是我的誠意了。”</br> “就算假設(shè)我同意好了,你打算讓我怎么做?”紀繁音邊吃蜜橘邊問,“白晝的母親那邊不好擺平吧?”</br> “白夫人那里你不用擔心,我會攔住的。”貴婦淡然地說,“我需要的,只是你能維持現(xiàn)狀、或者讓白晝能更鬼迷心竅地栽在你身上,為你花光所有他能花、不能花的錢,就這么簡單,你一定可以做到的。”</br> “費用呢?”</br> 貴婦拂了一下自己耳邊碎發(fā),財大氣粗地:“白晝給你的所有錢,我再另外加上等值的一份。你可以賺雙倍,怎么樣?”</br> 紀繁音想了想。</br> 這大概能算新的狐貍精業(yè)務(wù)。</br> 不過業(yè)務(wù)出現(xiàn),不代表她就一定要接。</br> “不用立刻回答我,你可以再多考慮一下。”貴婦說道,“過幾天我會再聯(lián)絡(luò)你,紀繁音小姐。”</br> 她說完,把文件袋就留在了桌上,施施然站起身,優(yōu)雅地用手背撫了一下自己的裙子背面。</br> 紀繁音看著她的動作:“你不擔心我把事情說出去?”</br> “說給誰呢?”貴婦輕笑道,“說給白晝嗎?他不敢把和你的事情告訴自己的父母吧?說給白先生白夫人嗎?恕我直言,紀繁音小姐應(yīng)該沒有和他們見面的渠道吧?”</br> 她走到門口,輕輕地朝紀繁音一點頭:“你好好考慮,這樣的機會一瞬即逝。”</br> 紀繁音看著貴婦走出門去,又剝了第二個蜜橘。</br> 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了兩下,是章凝發(fā)來的信息。</br> 【你準備好了沒有?我三個小時后來接你。】</br> 紀繁音今天有個小型的晚會要去參加,章凝死活硬要她去,說和院線有關(guān),要見許多大人物。</br> 大概是怕她又和之前首映式那樣穿著衛(wèi)衣就去,提前三天就去試禮服,提前八小時催起床,提前三小時又催準備。</br> 紀繁音上輩子沒被人這么催過。</br> 她把第二個蜜橘一口氣塞進了嘴里,鼓著臉頰進了浴室。</br> 那份一個多億的房產(chǎn)贈予文件就一直放在桌上,連被打開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br> 但上的事情,有時候就是這么巧。</br> 下午,白父的情婦剛剛對紀繁音說過“你沒有見他們的渠道”,晚上紀繁音穿著絲綢禮服摸魚喝香檳的時候,就看見了白父白母一同入場。</br> 而在白父白母身后不遠處,跟著的是穿著一身西裝的白晝。</br> 白晝本來一臉厭煩地掃過全場,看誰都鼻子不是眼睛,但隔著三五十米的距離,他不知道怎么的就一眼鎖定了站在餐桌旁的紀繁音。</br> 紀繁音抿了一口香檳,對白晝遠遠投來的目光視而不見。</br> 她在想自己現(xiàn)在是不是應(yīng)該回家一趟把放在桌子上的贈予文件拿過來,然后想辦法和白夫人做個更大的交易?</br> 雖然也有風險,不過說不定白夫人反手就拿出一張八個億的支票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