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一更
紀繁音這次的“客戶”是另一邊的客戶。</br> 不是職業(yè)替身扮演那邊的,而是影視工作那一邊。</br> 盡管來到的世界是一個在影視文化上相似又不有所不同的世界,但紀繁音所擁有的影視知識在這個新的世界里仍然有著用武之地。</br> 影評大爆以后,章凝驚訝地給紀繁音打過一個電話,表示她雖然想過合作可能會很順利,但沒想到效果居然比想象中的還要好。</br> 章凝這天特地約紀繁音見了個面,本來是試圖說服紀繁音簽個長期合作的合約,但紀繁音思考過后還是拒絕了。</br> 一來是時間不太好平衡,而來是影評人這個職業(yè)其實是相對自由的。</br> 想看哪部電影、對哪部電影做評價,都可以隨自己的意愿挑選。</br> 只要找準了角度,也能獲得不少的情感值加成。</br> 首映式之類快人一步的操作,也只是錦上添花,最終重要的還是電影、影評的水準。</br> 有些人專批爛片也能舌綻蓮花令觀眾捧腹大笑,俗稱“影評比電影好看”,這樣的影評自然也能火。</br> 又或者有些人收黑心錢專門抹黑污蔑他人的電影,這種也能引來大量的負面效應(yīng)。</br> 如果和章凝簽了合同,之后在牽扯到章凝、賀深、賀深工作室的事情上,立場就不那么自由了。</br> 于是紀繁音婉拒了章凝的邀請,并向她表示以后還可以繼續(xù)像這次一樣的合作。</br> “賀深的電影我很喜歡。”紀繁音向章凝表示,“這不是恭維,是希望他團隊以后的選片目光也可以繼續(xù)保持這樣的水準。”</br> 章凝笑嘻嘻地“沒問題,我會幫你轉(zhuǎn)告的――對了,有個后輩問我要你的聯(lián)系方式,我想說還是先問問你本人的意思看看給不給?”</br> 她這么一說,紀繁音已經(jīng)猜到了是誰,但還是姑且問了一嘴。</br> 果不其然,章凝說“岑向陽。”</br> 紀繁音當然加了。</br> 岑向陽也很滑頭,這通電話之后好幾個小時才姍姍來遲地發(fā)了好友申請,說自己剛剛在忙。</br> 看到消息的紀繁音笑了笑,也晾了他好幾個小時,去忙自己的工作了。</br> 韭菜三號岑向陽和韭菜二號白晝不一樣。</br> 白晝是直接撞破了紀繁音和宋時遇見面的現(xiàn)場,最后宋時遇為了拉他下水必然會做這個中間人;可岑向陽恐怕是走不了這條路線的。</br> 宋時遇又不是傻子,他不會連犯兩次一樣的錯。</br> 不過紀繁音清楚地記得,岑向陽和她搭上線,就應(yīng)該是宋時遇牽線搭橋的。</br> 紀欣欣去了法國之后,宋時遇對替身的需求劇增,“紀繁音”對他來說有點像一個可以用來炫耀的擺件。</br> 于是炫耀著炫耀著,“紀繁音”逐漸就有了知名度。</br> 岑向陽自然而然地加入了其中。</br> 不過這么一說,“未來”和現(xiàn)在這兩條世界線是有區(qū)別的。</br> 最大的區(qū)別應(yīng)該就在于準入門檻。</br> 原來的情況下,宋時遇并沒有設(shè)什么苛刻的要求,但凡他樂意,就會把“紀繁音”借出去。</br> 因為“紀繁音”喜歡他,即使心里不愿意也還是聽從了他的命令。</br> 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br> 一來,宋時遇沒有控制紀繁音的資格;二來,紀繁音自己設(shè)置了不低的準入門檻。</br> 十萬一個小時說高不高說低不低,對于普通人來說并不是可以隨意負擔得起的價格。</br> 嗯……不過上次首映式上岑向陽和宋時遇說過話,應(yīng)該是認識的人。</br> 只要稍微用上心思吊著岑向陽,不違反職業(yè)道德地透露一點宋時遇的消息,成熟的客戶就會自動介紹新客戶來了吧?</br> 紀繁音覺得很有道理。</br> 她看完一部電影、寫了影評,才拿起充滿電的手機不緊不慢地回岑向陽的信息不好意思,我以為你在忙,就把手機放下去工作了。章凝說你找我有事?</br> 她回完這一條,心想如果岑向陽還要欲擒故縱,那她也不介意和他直接開展跨時區(qū)聊天,一天只來回發(fā)個三四條消息互相知會對方自己還活著就行。</br> 不過岑向陽沒再重復(fù)用同一招,他兩分鐘就回復(fù)了還是那份織夢家的工作嗎?我什么時候也能體驗一下?</br> 紀繁音喝了口水單手打字有機會的話當然可以。</br> 岑向陽什么時候到盆里,就要看宋時遇什么時候讓他進那個花盆里了。</br> 至于岑向陽像是無意似的跳過了她問的另一個問題這點,紀繁音寬容地選擇了輕拿輕放。</br> 和岑向陽聊了幾句后,紀繁音借口自己要去做晚飯準備結(jié)束對話。</br> 她準備等會兒發(fā)個什么朋友圈之類的再給岑向陽一個搭話的理由。</br> 不過紀繁音才剛站起身,岑向陽先給她發(fā)了一張照片。</br> 他問猜猜我在這里剛剛見到了誰?</br> 紀繁音點開照片看了看。占了大部分面積的是岑向陽的自拍,背景里看起來像是個小型的聚會現(xiàn)場,岑向陽身上的衣服看起來也是商務(wù)休閑風(fēng)。</br> 再者,紀繁音和岑向陽之間共同認識的人也就那么幾個。</br> 宋時遇?紀繁音問。</br> b!我想你第一時間猜到的人也應(yīng)該就是他。不過這里還有另外一個你應(yīng)該也認識的人……</br> 岑向陽又發(fā)了一張照片。</br> 紀繁音點開照片后放大找了會兒才發(fā)現(xiàn)被幾個人圍在中央的白晝。</br> 少年難得穿了一身長衫和休閑褲,跟在一個中年男人身旁,眉目緊皺一幅生人勿近的樣子。</br> 白晝參加這種他最討厭的推杯換盞的聚會?恐怕很不好過。</br> 紀繁音忍不住幸災(zāi)樂禍地笑了一下。</br> 不過宋時遇白晝岑向陽同聚一堂,指不定今天就能介紹來三號韭菜呢。</br> 她還沒打完回復(fù)的話,岑向陽又搶先了。</br> 哎呀,打架了。他頗有點看熱鬧地說,這下要有好戲看了。</br> ……</br> 今晚本來是白晝和紀欣欣約好打游戲的日子。</br> 本來對游戲不怎么感興趣的紀欣欣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對游戲燃起了持久的熱情,這段時間一直拉著白晝打游戲。</br> 白晝樂意奉陪,但紀欣欣的水平上升得不快,兩人的排位與其說在打排位不如說是在打娛樂賽。</br> 但畢竟醉翁之意不在酒,白晝的大多數(shù)時間還是都花在了游戲上。</br> 紀欣欣只要一喊,他半個小時之內(nèi)就立刻上線。</br> 更何況今天這種提前和紀欣欣約好的機會,誰知道他親爹的秘書突然來了,說讓他去參加一個小型晚會。</br> 白晝反抗失敗,被強迫換了一身衣服帶上了車。</br> “等到晚宴結(jié)束之后,我就將手機還給您,在那之前請放心地交給我保管吧。”秘書微微一笑,把白晝的手機也給沒收了。</br> 白晝沒好氣地往椅背上一靠,左腳大爺?shù)芈N到右腿上“什么晚宴一定要我去參加?老頭子來這兒了?”</br> “白先生想讓您見兩個人。”</br> “什么人?”</br> 能做到白晝他爹首席大秘這個位置上的人,口風(fēng)當然是滴水不漏“您見了就會知道。”</br> 白晝翻了個白眼,打算按照他老子的意思見那兩個人一眼之后立刻就走。</br> 管它見這兩個人的目的是什么。</br> 結(jié)果下車進了酒店以后,白晝最先見到、勉強算得上熟人的面孔居然是宋時遇。</br> 兩人還正好是在入場的地方前后腳撞上的。</br> 宋時遇剛剛經(jīng)過安檢,正在重新戴上手表,而白晝正好插著口袋六親不認地從外面進來,兩人對上視線的時候距離只有那么區(qū)區(qū)三米。</br> “宋大少。”秘書彬彬有禮地先問了聲好,“宋先生和宋夫人別來無恙?”</br> 宋時遇扣上表帶“他們很好。……也麻煩替我轉(zhuǎn)達對白叔叔的問候。”</br> “先生常提起您,說您年少有為。”秘書微笑道,“還說希望自己的兒子能跟您學(xué)學(xué)。”</br> 白晝正在后面摘一條真皮金屬手環(huán),聽見這兩人的對話,很不屑地從鼻子里哼了一聲“跟他有什么可學(xué)的?”</br> 率先過了安檢的秘書面不改色,好像根本沒聽見這一句似的,朝宋時遇稍稍點了一下頭“我還有些事要安排,先走一步,失禮了。”</br> 他說完還不忘回頭朝白晝晃了晃那只剛被沒收的手機。</br> 白晝“……你趕緊消失!”</br> 白晝走過安檢門,睨了一眼宋時遇,發(fā)出挑釁的輕哼。</br> 宋時遇卻問“剛剛她和你在一起?”</br> 白晝想也不想“我趕回去還能和姐姐一起打游戲,你別想了。”</br> 宋時遇頓了一下“我是說紀繁音。”</br> 白晝詫異地扭頭看他,質(zhì)疑了一下自己的耳朵“你問紀繁音?”</br> 他和宋時遇對視了一會兒,像是覺得很沒趣地嘖了一聲“今天沒有。”</br> “昨天是你?”宋時遇又問。</br> 白晝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里的深意,突然不知道怎么的有點兒來勁了“昨天你果然給她打電話了?打不通吧?”</br> 宋時遇從白晝的回答里得到了答案,他甚至還多獲得了一個信息紀繁音的手機是白晝關(guān)機的。</br> 宋時遇低頭沉思了一下。</br> 紀繁音中午時說她要去見客戶。</br> 如果這個“客戶”指的不是白晝,那似乎只剩下了一個可能的人選……岑向陽。</br> 而這時候的白晝也回過味兒來宋時遇為什么問這幾個問題了,他哼笑著嘲諷“怎么,這個女人一邊說喜歡你一邊和別的男人約會,你心里就覺得自己的東西被其他人碰了不高興?”</br> 宋時遇只看了白晝一眼,就又把目光收了回去。</br> 拉白晝下水,不過是因為那時候沒有別的選擇而已。</br> 但岑向陽,宋時遇是準備讓紀繁音避開他的。</br> 當然,那是由于岑向陽這個人性格的問題,而非對紀繁音有什么偏袒的心思。</br> “――所有人都說紀繁音喜歡你,我看事實根本不是。”白晝剛過安檢,在旁邊插著口袋說風(fēng)涼話,“她要是真喜歡你,怎么可能去陪別的男人。昨天是我,今天她又換了誰?哦,反正都不是你就對了。”</br> 兩個人是眾所周知的情敵,家世背景都較為相近,更何況白晝他爹還時不時地把宋時遇當做別人家的孩子來教育他,所以白晝和宋時遇彼此之間特別看不順眼。</br> 好不容易抓到一個能瘋狂輸出宋時遇的機會,雖然覺得這番嘲諷好像總是聽起來不太對味,但白晝還是立刻不浪費機會地嘴炮了個爽。</br> 聽完嘴炮的宋時遇用黑沉沉的眼睛覷了白晝兩秒,突然露出勝利者的微笑。</br> “昨晚我生病,她在我家待了一整晚照顧我。”他說完前半句,頓了頓又強調(diào)地補充后半句,“沒收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