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二更
既然是宋時遇會選擇吃第二次、第三次的餐廳,想當然是味道不錯的。</br> 并不挑食的紀繁音就算在服務過程中嚴格按照紀欣欣的愛好來進食,也吃得十分愉快。</br> 她甚至想著自己以后一個人也可以考慮來這家吃。</br> 用餐過程中兩人聊著天,紀繁音邊享受美食邊駕輕就熟地接宋時遇遞出的話頭。</br> 宋時遇提起自己回家了一趟,她就順著宋時遇的話問了問宋家父母的近況,就像任何一個交往中的女朋友那樣關(guān)心對方的家庭。</br> 宋時遇說起最近好像要降溫,她就體貼地提醒他該準備好厚衣服和雨傘免得感冒生病。</br> ……諸如此類。</br> 但譬如剛才相親那個女孩子的事情,只要宋時遇不說,紀繁音是絕對不會主動提起來的。</br> 誰知道那對宋時遇來說是不是個地雷呢?</br> 直到菜品進行到最后海參撈飯這一項、紀繁音主動將濃稠的湯汁倒入小碗中幫宋時遇拌勻時,她才聽到宋時遇問“剛才在這里看見的事情,你不準備問問我是怎么回事嗎?”</br> 紀繁音抬頭看了看宋時遇,花了一秒鐘琢磨他問這話的意圖究竟是什么。</br> 是希望“紀欣欣”吃醋,還是別的什么?</br> 短暫的思考后,紀繁音把拌好的撈飯放到了宋時遇面前,一笑“我隨時準備著聽你的解釋呀。”</br> ――她機智地把球踢回給了宋時遇自己。</br> 宋時遇沉默片刻“……是我媽安排的相親,我之前并不知情。剛才,我也好好拒絕過他了。”</br> 他這么一說,紀繁音就懂了。</br> 她垂眼攪拌著自己的那碗撈飯“雖然我知道你肯定不會移情別戀啦……但在你解釋之前還是忍不住很擔心。”</br> “對不起,應該早點和你解釋。”宋時遇說。</br> “又不是你的錯,”紀繁音抬起頭來,展露放心的笑容,“但現(xiàn)在你全都解釋清楚,說明我信任你果然沒有錯。”</br> 坐在桌對面的宋時遇也笑了起來“嗯,謝謝你的信任。”</br> 紀繁音心想沒錯,我尤其特別信任你的錢包。</br> 嗯,撈飯真好吃。</br> 從私房菜離開時,宋時遇買的單。</br> 紀繁音瞄了一眼小票。</br> 兩頓飯加起來四千多,不愧是私房菜。</br> 不過再怎么說也沒有白晝那天的貴……</br> …………嗯?</br> 紀繁音想到這里,待辦事項里的一項突然回歸腦海。</br> ――白晝是不是好像還沒報銷她那天的食材費?</br> 一萬多呢,不能就這么草草帶過。</br> 報銷之前絕不能給白晝預約權(quán)限。</br> “接下來你有什么事?”宋時遇收起手機,問,“我送你過去。”</br> 紀繁音回過神來,看了看墻上的掛鐘,發(fā)現(xiàn)距離服務結(jié)束還差幾分鐘,于是笑笑沒有拒絕宋時遇。</br> 升降電梯就在私房菜邊上不遠處,服務員恭敬地將兩人送出門外,甚至還服務到位地替他們按好了樓層按鍵,深深鞠躬道謝“歡迎下次光臨。”</br> 同為服務業(yè)從業(yè)人員,紀繁音內(nèi)心深刻地對他感同身受。</br> ――賺點錢容易嗎?</br> 把宋時遇送到地下車庫之后,紀繁音壓根沒上車。</br> 兩人剛走到車前,紀繁音的鬧鐘就響了。</br> 宋時遇的腳步一頓。</br> 紀繁音也停了下來,她站在宋時遇的停車位旁揮了揮手“再見。”</br> 雖然她神情還帶著點笑,可是整個人怎么看怎么就跟剛才不不太一樣,連一個擺手的動作似乎都挺漫不經(jīng)心的。</br> 宋時遇大概經(jīng)過幾次經(jīng)驗后終于有了心理抗性,這時候終于沒有露出幻想破滅的表情,他朝紀繁音看了一眼,像是要在她臉上找出什么來似的盯著看了幾秒鐘。</br> 紀繁音歪頭和他對視,縱然不出聲,那表情看起來也還是很隨意,就好像一個人在路邊站久發(fā)現(xiàn)自己被人盯著看之后的反應一樣正常。</br> ――紀繁音確實是這么想的。</br> 她腦子里還在思考如果宋時遇要續(xù)費的話,她是同意還是不同意。</br> “你剛剛來時眼睛是紅的,哭過了?”宋時遇突然問。</br> 紀繁音恍然地啊了一聲“哭過了。”</br> 當然是因為電影哭的。</br> “為什么不去找個男朋友?”宋時遇點了根煙,“淡忘一段感情最快的方式是開啟另一段感情。”</br> 紀繁音不置可否“以后會的。”從職業(yè)替身這份工作里賺夠錢以后。</br> 至于現(xiàn)在,莫得感情地周旋在兩個男人里的她暫時沒有談戀愛的余裕。</br> 宋時遇眼神很復雜地看了她一眼。</br> 開始當影評人的紀繁音差點想給他做個閱讀理解。</br> 不過營業(yè)時間以外,紀繁音實在不太care宋時遇在想什么,她朝宋時遇的車揚了揚下巴“還不走嗎?”</br> 宋時遇“……”地進了駕駛座離開。</br> 紀繁音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機,正準備給白晝發(fā)個短信禮貌催一下款時,她身后響起了一聲有點忐忑的招呼“那個……你好?”</br> 紀繁音以為自己是擋住了別人的路,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搭話的人有點眼熟。</br> 她回想了一下,回憶起來是那天在公交站臺等待白晝時碰見的男孩子。</br> 男孩子這會兒單肩挎著個電腦包,渾身上下飛揚著大學生的氣息。</br> 他有點緊張地抓著自己的電腦包帶子,語氣里又帶點驚喜期待“姐姐,你還記得我嗎?”</br> 紀繁音笑了笑,她低頭飛快地把催款短信打完“正好,那一關(guān)我到現(xiàn)在還沒通關(guān)。”</br> 男孩子眼睛亮了起來“我來試試!”</br> 他說完,這次率先飛快地掏出自己的手機解鎖遞給了紀繁音“你先拿著我的手機……還有電腦!就不擔心我拿著你的手機跑了!”</br> 于是兩人在地下停車場的一根柱子旁邊認真研究起來小游戲的關(guān)卡怎么過。</br> 男孩子試第一次時沒成功,立刻著急地解釋“等等等等,我找到規(guī)律了,再試一次就能過!我真的不是騙子!”</br> 紀繁音有點好笑“我沒說你是。”</br> 第二次果然一次過關(guān),男孩子長舒了一口氣,把顯示著過關(guān)的手機遞到紀繁音面前,神采飛揚地求夸獎“我?guī)徒憬氵^關(guān)了。”</br> 紀繁音接過手機道了聲謝。</br> “那作為通關(guān)的獎勵……我可不可以問一個問題?”男孩子試探地問。</br> 紀繁音關(guān)掉游戲,語氣輕松地“好啊。”</br> 不用猜也知道對方想問的是什么,那問題簡直已經(jīng)寫在他的臉上了。</br> 果然,男孩子緊張地舔舔嘴唇,問“剛才和姐姐一起出來的男人,是姐姐的男朋友嗎?”</br> “男朋友?”紀繁音晃著手機,“我如果有男朋友,就不會理任何一個向我搭訕的陌生人了。”</br> 男孩子長舒一口氣,開心得原地蹦了一下“太好了!那就是普通朋友。”</br> “也不是朋友,”紀繁音否認宋時遇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只是個客戶。”</br> “那現(xiàn)在工作結(jié)束了嗎?”男孩子有點不好意思地提議,“上次沒機會,這次正好有緣,姐姐想不想吃什么?我請你。”</br> 都是同齡人,這孩子比白晝可愛太多了。</br> 紀繁音忍不住想。</br> “我請你吧。”她說,“剛才看見有一家冰激凌,有點好奇什么味道。”</br> 主要是那家店里新品冰激凌搞活動,第二個半價,紀繁音又不想自己當街吃兩個冰激凌,遂有點遺憾地放棄,現(xiàn)在正好有機會去享受優(yōu)惠。</br> “好啊!”男孩子立刻點頭同意,是肉眼可見的快樂。</br> 男孩子自述是個大三學生,和白晝同個學校大一屆,身高甚至也差不多。</br> “臨湖大學?”紀繁音掃碼付錢,“這么巧。”</br> “紀繁音”也是這所學校畢業(yè)的。</br> “啊,難道是學姐嗎?”</br> 紀繁音不置可否“我認識你們學校的人。”而且還剛搞過同學聚會。</br> 男孩子笑嘻嘻地“畢竟是本省最有名的學校嘛。姐姐說的是在校生嗎?說不定是我認識的人?”</br> 紀繁音接過店員遞來的兩個粉藍雙色冰激凌,分給身旁人一個“有一個你應該認識。”白晝。</br> “叫什么啊?”男孩子好奇地問。</br> 紀繁音還沒把白小少爺?shù)拿终f出來,一抬頭的功夫,白晝本尊就出現(xiàn)了。</br> ――第三次。</br> 而且不愧是校友,一群人打了個照面就打起招呼。</br> 白晝身旁的幾個小伙伴率先瞪大眼睛揮手“――誒,學長?”</br> “哇!我們是不是好像看到什么不該看到的東西了誒嘿嘿……”</br> “不是坊間傳聞學長沒有女朋友的嗎!”</br> 而紀繁音身邊的男孩子手忙腳亂地擺手解釋“不是,你們誤會了,我們不是這種關(guān)系……”</br> “不是這種關(guān)系怎么會一起吃這種情侶雙份冰激凌啦!”</br> “咦,”突然有人疑惑地說,“我好像在哪里見過學長的女朋友?”</br> “啊!不是據(jù)說去了法國留學的紀欣欣學姐嗎?”</br> 舔著冰激凌的紀繁音看了看嘰嘰喳喳的年輕人們和臭著張臉的白晝,姑且還是解釋了下“紀欣欣是我妹妹。”</br> “咦,親姐妹吧?也太像啦!”</br> 紀繁音漫不經(jīng)心地嗯了一聲“親姐妹。”她回頭指了指冰激凌店“你們吃嗎?學姐我買單。”</br> 胃袋幾乎約等于無限的大學生們不論是處于蹭飯還是看八卦的心態(tài),一個個都熱情地接受了紀繁音的提議往冰激凌店涌去。</br> 只有剛才發(fā)出眼熟疑惑的那個老實人還在疑惑“不是,我是覺得好像今天在什么地方見過……”</br> 但沒人接他的話,他也只好撓了撓頭跟上了眾人。</br> 原本和紀繁音走在一起、手里已經(jīng)拿了個冰激凌的男孩子也被眾人不懷好意地簇擁著走遠了。</br> 唯獨被落在后面的就是沒人敢拉扯的白晝,和一身大佬氣場的紀繁音。</br> 人都走完了,白晝才發(fā)出不屑的嘲諷“你可真忙。姓宋的那邊忙完了又趕了一場?”</br> 紀繁音揚眉“你不記得他了?”</br> “我為什么要認識他?”白晝理所當然地問。</br> 紀繁音想了想。</br> 也是,白晝目中無人是很正常的事情,當然也不可能記得那天公交站臺上和她搭話的人長什么樣。</br> 但她又沒有和白晝解釋的義務,于是舔著冰激凌很無所謂地說“我現(xiàn)在是下班時間。”</br> 如果是上班時間,哪怕是第二個半價的冰激凌都是不可能買給客戶的。</br> 紀繁音說完就朝冰激凌店走去,跨了兩步才突然想起來催款的事情,遂回頭去找白晝。</br> 白晝一臉“有屁快放”的不耐煩表情看著她“現(xiàn)在想道歉,遲了。”</br> “不是。”紀繁音認真地否定了他的推論,“昨天的食材費用,別忘了給我報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