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刺耳的警車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一輛輛警車在黑夜中駛向了遠方。
“那么,再見了,灰原。”站在車前的少年說道。
灰原低頭不語,慢慢握緊了雙拳,她有許多話想說,卻又像是被噎住了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半晌,她松開手,開口徒勞地勸道:“你,工藤,不能不去嗎?”
柯南表情平淡,像是早就猜到了她會說什么,他面對著她開口道:“灰原,你應該清楚的,我必須要去的。”
“我不清楚!”平靜的表象被打破,灰原突然情緒失控地吼道:“有這么多的警察,這么多的FBI探員,為什么非要你去!你知道那里有多危險嗎,你知道你這一去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嗎!你……”
觸及到柯南堅定的眼神,灰原的態(tài)度一下子又軟了下去,她無力道:“你什么時候,能聽我一次勸呢。”
可她又無比清楚,這個人認定的事,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的。
柯南抬頭望天,東京的夜空一如既往的漆黑,不見星光,“灰原,你是明白的,我們和他們之間的恩怨,這一年多來,他們加諸在你我甚至更多人身上的痛苦,這一切,我必須要親手去做一個了斷。”
灰原偏了偏頭,滿心苦笑——哪里是他們兩人呢,最重要的是有那個人的關(guān)系在內(nèi)吧。只為了那個人所感到痛苦,他又怎么可能會輕易放過他們呢。
“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話,我和你一起。”知道勸說無用,灰原換了個說法,她道:“工藤,這其中有屬于我的責任,我不能讓你替我承擔,你也不能替我承擔。”
柯南神情肅穆地搖搖頭,“灰原,這件事情你想都不要想了,就算我同意了,赤井先生也不會同意的。”
提到那個人的名字,灰原怔了怔,她慢慢低下了頭去。是的,她明白,自從赤井秀一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后就一直在護著她,不管是是因為她姐姐還是別的什么,他都不會讓她處到危險之中的。
知道自己無法阻止,甚至連陪在他身邊的機會也沒有,灰原內(nèi)心苦澀萬分。
沉默片刻,她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既然如此,那這大概是我唯一能幫到你的地方了。”
柯南心中一喜,這樣的瓶子能裝的東西根本不用另做他想。粗略一看,柯南心中暗自估量一下,覺得那藥能撐上一個星期左右,心中更是歡喜。
他謹慎地把藥收好,感激道:“灰原,謝謝你。”
灰原苦笑,此時此刻,她也不知道她做的究竟是對是錯了。
警車一輛接一輛的離去,司機開始催促了,他也不能再做耽擱,站在車門前,他和灰原做著最后的告別——
“回去吧,灰原。”
“工藤,你萬事小心。”
目送載著他的警車離去,灰原心中酸澀不已,她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禱著。
工藤,一定要活著回來啊!
——
遠方的黑暗中傳來了腳步聲,同樣身處黑暗的新一小心地往前挪動著,生怕被那人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
拐過眼前的一個拐角,新一微微一愣,冷汗瞬間冒了出來。
死路!他居然在慌亂中走進了一條死路!
身后的人越來越近了,他卻避無可避,他咬緊了牙,額頭一滴冷汗落下。
那人在轉(zhuǎn)瞬之間到達了他的藏身之處,手電的光芒下所有痕跡都無處隱藏,然而轉(zhuǎn)角之處根本沒有人。那人疑惑地皺了下眉,轉(zhuǎn)身往遠處走去了。
黑暗寂靜的房間內(nèi),新一能夠清楚地聽到自己因緊張而發(fā)出的粗喘聲,同時也能清楚地感覺到從身后之人身上傳來的溫度。
剛剛在他以為自己就要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他依靠的墻突然轉(zhuǎn)動了起來,他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被人拽入了懷中。那人攬著他靠在他剛剛依靠的墻上,雖然只有一墻之隔,卻剛好能讓外面的人發(fā)現(xiàn)不了他。
雖然以身后之人的態(tài)度來看應該不是敵人,但是在這種危險的地方,任何人都不能輕信。想著,他慢慢摸向腰間的槍。
手剛摸到槍的瞬間就有另一只溫暖干燥的手覆到了他的手上,驚懼之下新一下意識將槍拔了出來,同時從那人懷中掙了開來。
黑暗之中他仿佛聽到了“嘖”的一聲,緊接著手上的槍就被那人搶了過去。那人開口道:“你怎么還帶著這么危險的東西啊。”
這聲音……
短暫的愣怔之后新一震驚道:“是你?!”
對面的人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抱怨的話語響起,“什么嘛,你居然沒認出我來。”
新一這才想起來,剛剛面前這人拽他進來的時候好像有說過一句“別動”,只是他當時太過緊張了,這人聲音又小,他愣是沒注意。
如果當時聽到了,他肯定是不會拔槍的。
那人把槍塞到他手里,從他身邊過的時候嘟囔道:“剛才居然還想對我開槍。”
新一愈加不好意思,轉(zhuǎn)過身來沖著他的方向歉意道:“抱歉抱歉,剛才沒聽到你說話,所以沒認出來。”
說著新一眉間微蹙,“話說回來,你怎么會在這里?”
那人似乎走到了一面墻前面,在墻上動作起來。房間內(nèi)四下無光,新一看不到他在做什么,眼睛適應了房內(nèi)的暗度后依稀能看到他的身影,心中好奇,就朝著他的方向走了過去。
“和你一樣啊。”那人回答道。
和他一樣?新一不解,什么叫和他一樣,他也是對付組織的?
“那你呢?”那人又問道:“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送死嗎?”
新一撇嘴,送死說的也太難聽了吧,他就這么沒用嗎,他們每個人都覺得他不能活著出去。
“我和FBI的人一起進來的,之前不小心走散了。”他解釋了一句。
那人好似只是隨口一問,對他的回答不置可否,隨便地應和了一聲。
新一終于忍不住問道:“你在做什么?”
那人微微側(cè)身,露出他身前泛著熒光色的密碼鎖,“開鎖呀,剛剛進來的那條路有人不能走,這里有條密道,從這里走會比較安全。”
對他開鎖的技術(shù)新一自然是不會懷疑的,只是這樣的情景莫名讓新一想起之前在鈴木家開最強金庫的那次,心有余悸的他不由默默蹭到了那人身旁。
察覺到他的動作,那人開鎖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后戲謔的聲音響起,“喂,你該不會是害怕了吧,要不要我借你我寬闊的臂膀靠一靠呀?”
新一臉色微紅,好在黑暗中看不清,他惱怒道:“笨蛋,怎么可能啊!”可卻奇跡般的,他一直緊張的情緒在那人說了這句話之后穩(wěn)定了下來。
那人不再逗他,不知道是不是也想到了往事,他輕笑了兩聲。
新一臉上發(fā)燙,咬牙問道:“用不用我?guī)兔Π。俊?br />
話音剛落,兩人都愣了,然后那人便嗤嗤笑了起來。新一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為了轉(zhuǎn)移話題說了什么,惱羞成怒道:“喂!你夠了啊!”
那人搖了搖頭,意識到他看不到才開口,聲音仍帶著笑意,“不用了,雖然有點麻煩,不過這種程度的鎖還難不到我。”
仿佛是為了驗證他的話,兩人都清楚的聽到了“滴”的一聲,面前的一道墻悄無聲息地打開了。
光芒從眼前長不見頭的走廊一直照進了黑暗的密室內(nèi)。
新一心下大喜,不自覺往前走了幾步。
“好了,從這里出去往前直走,走到盡頭就可以看到出口了。”那人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聞言,新一的喜悅之情卻漸漸收斂下去,他搖了搖頭,說道:“不行,我還不能走,我還有東西沒有找到。”
那人輕嘆一聲,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么說,“往前走,進第二個岔路口,然后直走到第一個岔路口,再右轉(zhuǎn)直走到底,那里有你要的東西。不過那里現(xiàn)在還有沒有人看守,我就不清楚了。”
新一猛地扭過頭來,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比相比較喜悅來說更多的還是震驚,“你怎么對這里這么清楚?”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zhàn)不殆啊。”那人聳聳肩,笑味地看著他,“都像你這樣什么都不懂的來這里,不是白白送死嗎?”
又一次被取笑了,這一次在明亮燈光的照耀下,新一臉上的紅暈也無從遮掩了。
被新一的反應取悅到,那人眼中笑意愈甚,面上正色道:“好了,抓緊時間走吧。”
“嗯。”時間緊迫,新一也無暇顧及其他了,應答一聲后徑直往前走去。走出兩步后他腳步微頓,轉(zhuǎn)身疑惑道:“你不走嗎?”
那人搖了搖頭,他半隱在黑暗中,新一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聽他說道:“不了,我還有其他事要做,就不和你一起走了。”
“那么,祝你好運了,大偵探。”
新一看著那扇石門在自己眼前關(guān)上,腦海中還響著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話。
他只在原地遲疑了片刻,便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離去,在這里,他沒有任何一條后路可選,只能往前,不斷地往前。
不知道是那人指給他的這一條路太過隱蔽,還是因為警方的到來對組織的打擊過大,新一這一路走來竟然都未曾見到一個人。
他在那人所指的房間外徘徊片刻,確定里面沒有人后才敢進去。那是個實驗室,屋里只有一臺電腦,房間的主人應該離開的很匆忙,連電腦也沒有來得及關(guān),這倒是方便了他。
從電腦中找到有關(guān)APTX-4869的資料,新一將它們都拷在了一張硬盤中貼身放好。困擾了一年多的問題終于看見了解決的希望,哪怕現(xiàn)在還沒有從這里出去,新一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有了這個,他就可以恢復自己的身體,組織也被摧毀的差不多了。從今往后,他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活下去,和她一起……
想起蘭,新一的眼神變得無比溫柔。他的蘭,等了他那么久,痛苦了那么久,往后他再也不會離開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從這里出去,為了蘭,他也要平平安安地回去。
順著原路返回最開始的走廊,再走到走廊盡頭,新一終于看到了那扇象征著生機的鐵門。不知道門后會有什么,他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推開了門。
門外沒有人守著,只是這一處的安寧也不過是假象,他能聽到槍聲在整座山上不停地響起。他手里只有一把槍,如果他主動去找朱蒂老師他們,能不能自保還是個問題。
下一刻,他就無暇思考這些了。有組織的人在逃離的時候從他這里經(jīng)過,那人手里拿著的槍讓新一不得不舉槍應對。可是他既不是警察,不能隨便殺人,也更不想殺人,好在他槍法不錯,一槍打飛敵人的手槍,再一槍打到那人腿上。不必殺人,也能讓敵人失去行動能力。
一系列動作做完,新一才有時間去看他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這一看之下不由心道不好。他沒想到,他會在山崖邊上,這位置可不利于他逃生。怎么辦,要等著朱蒂老師他們來救他嗎?
還未想出對策,新一便聽到了簌簌的樹葉晃動的聲響,想來是槍聲驚動了這附近的組織的人,瞬間就又有三個人沖向了他。新一如法炮制地解決掉來人,還未來得及喘過一口氣,就聽到身后有槍響聲。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他側(cè)過身躲閃了一下,幸好開槍之人并非刻意瞄準了他,才讓他躲了過去。
他轉(zhuǎn)身舉槍對準來人,在看清來人面孔的時候瞳孔微縮,從喉嚨深處擠出了一個名字——“GIN!”
琴酒也不曾想到自己舉槍就射的人居然認得他,定睛一看,也覺得對面之人有些眼熟。從久遠的記憶中翻出眼前之人的姓名,琴酒的眼神變得危險起來。
“居然是你,你還活著。”難怪……琴酒腦海中閃過不少片段,過往的疑惑在這一瞬間得到解答,他也明白了眼前之人在組織覆滅中起了多大作用。萬萬沒想到居然是自己的失誤讓組織走到如今的地步,琴酒眼中有一絲悔恨閃過,更多的還是嗜殺之意。
新一隨著琴酒和他的屬下的步步逼近而步步后退,努力使自己持槍的手保持穩(wěn)定,可額上的冷汗不斷冒出。他的槍已經(jīng)沒有子彈了,就算還有子彈,琴酒加上他的屬下總共十幾個人,他怎么也是逃不過的。難道今天就要葬身于此了嗎?新一絕望的想到。
“讓你多活了這么久你就該感激了,現(xiàn)在,你就去死吧。”琴酒并不多做廢話,舉槍就射。他的屬下已經(jīng)漸成包圍圈,將獵物圈住了,這樣的距離他根本不擔心自己會打不中。
槍聲響起的瞬間新一心中閃過好多人的面孔,蘭、灰原、服部、園子、博士……最后是那張和他相似的面孔和那人的聲音——祝你好運了,大偵探。
誰能想到他最后想到的人居然是他所認可的一生的對手,緩緩閉上了眼睛,他嘴角有一抹笑意。混蛋,你小子指的路居然是條“死路”,如果能再見到你,我一定要痛揍你一頓。
想著新一又是苦笑,哪里還有什么如果,他現(xiàn)在就要死在這里了。
預想中的被槍打中的痛楚并未來臨,反而是被人推倒在地了。新一震驚的睜開眼,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人,不是熟悉的臉,可卻是熟悉的聲音。
那人低聲說道:“快起來,往懸崖下跳。”
新一瞬間明白過來他的意思,就著他的力度一同站了起來。其他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呆在了原地,琴酒最先反應過來,立刻就暴怒了。
好啊,叛徒,居然又是個叛徒,都是因為這些叛徒組織才會被毀掉。他冷聲道:“好啊,原來你也是叛徒,既然這樣,那你也一起下地獄去吧。”
新一和那人早已跑到懸崖邊,琴酒見他兩人像是要跳崖,顧不得瞄準,舉槍連開數(shù)發(fā)。在所有人都以為跳下去的兩人必死無疑的時候,那兩人居然乘著白色的滑翔翼飛了起來。
“怪盜基德!是怪盜基德!”手下有人大喊起來,顯然是通過滑翔翼認出了另一人的身份。
怪盜基德?琴酒沒想到他居然也會插手進來,眼下滑翔翼已經(jīng)飛出一段距離,他就是再想殺了他倆也來不及了。
重重地喘了一口氣,琴酒轉(zhuǎn)身離去,嘴中命令道:“撤!”
不到片刻,這里便沒了任何人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