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害我被他揍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害我被他揍了
    “笑哥!!”秦菜喊了一聲,掙扎著想從浴缸里爬出來。白芨把談笑抵在墻上,還想來第二下,秦菜站不起來,卟通一聲摔浴缸里,水很快沒了頂。
    她倒是不慌——只要這具身體徹底死亡,酒精對她魂魄的影響就會消失,她就能出來。白芨往后看了一眼,松開談笑,一把將秦菜從水里撈了起來。
    談笑額頭上全是汗,捂著腰腹處,連臉色都變了。這時候見白芨神色森然地把秦菜提溜出來,他也顧不得痛,趕緊上前:“白先生!這身體現(xiàn)在新陳代謝太快,她受不住。等排完酒精,還要再用精油把血液循環(huán)降下來。您別這樣,處理不好她會腐爛的。”
    白芨一想,也就松了手。他是沒那個耐性給秦菜做什么精油按摩的。如果真把談笑弄死了,后面還不知道有多麻煩。
    他把秦菜丟回浴缸里,談笑趕緊上前,繼續(xù)替她控出酒精。他臉色蒼白,眉峰微皺,秦菜伸手去擦他額上的汗珠:“先去看醫(yī)生,我沒事的。”
    談笑手下力道不減,從涌泉穴替她按起:“沒事,等按完了我就去,乖,別亂動。”
    他一點一點極為細致地替秦菜按摩,白芨就有些悻悻然,轉(zhuǎn)身出了門。
    兩個小時之后,秦菜感覺身體能夠自主了,她不由分說,強行把談笑送去了醫(yī)院。
    而這幾天,秩序的人關(guān)注點明顯又不一樣——他們在研究當(dāng)時村民們手上被化成了水的鋤頭、扁擔(dān)。那水就是普通的泉水,怎么會是由木和鐵結(jié)構(gòu)的鋤頭、扁擔(dān)所化呢?
    燕重歡和呂裂石都理解不透,不得不通知了白河。那時候月莧已經(jīng)五個月身孕了,白河雖然不說時刻守著她,太遠的地方卻也是不去的。
    只是這次事關(guān)秦菜,他還是瞞著月莧趕了過來。
    一行人細細研究了那水半天,最后得出了一個大家都不愿承認的結(jié)論——她是不是……參透了元素轉(zhuǎn)換的奧秘?
    這實在不是一個讓人愉悅的答案,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如果說白河的異眼追朔天地本源已經(jīng)算是驚人,那么元素轉(zhuǎn)換,就是恐怖。
    自古以來,無論八卦還是五行,講究的都是平衡。能量守恒是一種平衡,元素守恒也是一種平衡。元素守恒被打破不重要,但如果是被人間的先知打破,對于秩序,就太重要了。
    一行人很久都沒有說話,彼此對望。呂裂石這次開口,倒還算是有些長者風(fēng)范:“老白,我倒不是針對她,實在是以她的年紀(jì),如果真有這樣的本事……人間的實力于秩序?qū)嵲谑悄蟮耐{。”
    白河倒是沒有其他人的不安,他的回復(fù)帶著幾分無奈:“不錯,她是我的弟子,但是老呂,如果是你,有了這種能力,即使有師如我,又能如何?”
    呂裂石和燕重歡打的主意又不同:“老呂,這丫頭雖然法術(shù)來路怪異,但總還是念及舊情的。趁其還不成氣候,不如趁早除去。你若出手,她必有所顧忌。屆時我等再相呼應(yīng),必可除之。”
    白河仍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連眉頭也沒有皺上一分:“老呂,你既知道她是我的弟子,又怎知我不會顧念舊情?若我應(yīng)你之策,有師如此,她何必顧忌?”
    呂裂石的臉色也變了:“你這么說,是不想再管秩序的事了?”
    白河還在打量地上未干的水跡,語聲超乎尋常地淡然:“裂石,重歡,一個孩子跟我說過一些話,我以為我已經(jīng)看得很通透,卻還是無法看破。”
    我所堅持的,到底是秩序還是自己曾經(jīng)固守的正義?
    秩序的所為,到底是捍衛(wèi)的天道還是自己玄門領(lǐng)袖的地位?
    為什么自己一直敬畏的師父,最后竟然淪落人間?他一直以為那個人已經(jīng)飛升了啊。
    秩序的先知為什么會莫名死亡,那些疑點,無一不是指向尊主。這到底是一場怎樣的謎局?
    在場的還有幾個秩序的高管,這話他沒有說,他只是徐徐道:“我修行一輩子,不知道為什么,離道越近,就越多困惑。”
    他話沒說完,呂裂石就有些沉不住氣了:“我看你就是被女人消磨了意志!白河,你要看破的不是別的,就是紅塵色相。”
    白河笑了一下:“或許吧,我只想找個地方,作個逍遙散修。玄門之事,請恕白河無能為力了。”
    他突然提出退出秩序,呂裂石還是不明所以。難道這些年在秩序作牛作馬,這個傻逼終于悟了?那邊燕重歡已然接話:“老白,這緊急關(guān)頭,你難道要袖手旁觀不成?你可是秩序的尊主使者,難道因為困惑,就可以忘了初衷,忘了信仰?”
    白河卻異常堅決:“讓我先想明白什么是初衷,什么是信仰吧。”
    他轉(zhuǎn)身離去,臨了卻轉(zhuǎn)了一趟秦菜的老家。那時候喪事已畢,門口還有散落的紙錢和鞭炮的殘骸。他聽人說了最近發(fā)生的事,不用看就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秦菜的媽媽肯定是那孩子救活的。
    但是那孩子從小到大,做事還是很靠譜的,沒有十足的把握,她怎么會亂來,甚至傷及人命?他給秦菜打了電話,兩個人約了地方聚聚。這次他選的地方,終于也是在酒吧了。
    白河其人,是極其不適應(yīng)這種燈紅酒綠的地方的。所以秦菜到場的時候非常意外。兩個人在角落里一個人少的地方坐下來,白河點了三**酒和一些小吃,秦菜笑得很壞:“師父,這里消費很貴的。”
    在他面前的秦菜,確實放松很多。白河卻沒跟她開玩笑——以往的她,是會在自己面前表露悲傷的。而現(xiàn)在……
    他給秦菜倒酒,顯然是沒什么經(jīng)驗。秦菜習(xí)慣性地拿綠茶兌了酒,給他倒上:“師娘懷孕已經(jīng)五個多月了吧?師父怎么有空找我?”
    問這話的時候,她突然又笑了:“為什么問這句話的時候,我會心酸呢?”
    白河把裝零食的小竹籃擺在她面前,其實又何止她一人心酸?曾經(jīng)相依為命的兩個人,如今終究是……
    他突然握住秦菜的手,慢慢地讓她靠在自己胸口,音樂震耳欲聾,掩蓋了感傷的音色:“我的愛徒想走得快一點,更快一點,想要跟上風(fēng),超過光,追上時間。而你身邊的人跟不上你的腳步,就只能慢慢地落在身后。當(dāng)你發(fā)現(xiàn)周圍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別害怕,因為想要跟上風(fēng),就要有風(fēng)的灑脫,想要超過光,就不能畏懼黑暗,想要追上時間,就要忍耐聚散……直到最后,習(xí)慣世事的無常。”
    秦菜閉著眼睛細聽他的心跳:“可是我不想跟上風(fēng),我不想超過光,我也不想追上時間。我只希望所有我愛的人都在我身邊。”
    白河拍拍她的背,輕聲嘆了一口氣:“以前一直不懂,為什么前人總把希望寄托在后人身上。現(xiàn)在終于明白了。菜菜,不論如何,堅持本心,你是師父最出色的弟子。”
    他以為秦菜會哭,但是出乎意料地,秦菜沒有。對于周碧華的死,她醉了一個星期,醒來后再不提及。這時候也沒有再提:“我會的,師父。其實這次來,我有問題想問師父。我身上的異眼,師父想必看出來了吧?”
    白河一怔,想不到她如此直接。秦菜照舊不遮不掩:“我只想問師父,我以我的血救我媽媽,再輔以純凈的妖物內(nèi)丹,按理她能夠借自己的修煉成妖,為什么會成魔?”
    白河細問了她救治的過程,他所見所聞確實廣博,當(dāng)下就出了答案:“依你所言,平時周碧華有意識,那說明妖丹沒有問題。但你的血本來就是僵尸血,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在你為她找到妖丹之前,她吸了人血。僵尸對血有天生的依賴,一旦吸入人血,她的身體就會適應(yīng)這種模式。這時候再植入妖丹……自然就成魔了。”
    秦菜一手握著酒杯,五指緩緩用力:“我的血雖然是僵尸血,但是經(jīng)異眼補充過陽氣。而僵尸吸血,是需要陽氣。在陽氣充足的情況下,她不可能吸食人血。”
    白河沒有說話,秦菜也明白了——即使周碧華沒有喝血的,如果有人用人血誘食呢?即使是人在沒有饑餓感的情況下,也是很難抗拒美食的,何況那時候她形同僵尸?
    秦菜沒作猜測,白河拍拍她的肩:“我先回去了。”
    秦菜這才問了一句:“不在三畫市住一晚嗎?”
    白河揉揉她的頭發(fā):“月莧一個人在家,師父不放心。”
    秦菜站起身來,看白河掏錢付賬,突然搖頭:“師父,其實我真是后悔,真的。”
    舞臺處傳來一陣尖叫,音樂太洪亮,這聲音終究沒能傳到白河耳畔。
    驅(qū)車回到天廬灣,談笑還在住院。天廬灣有專門的醫(yī)院,環(huán)境設(shè)備都十分良好。秦菜換了談笑一號的身體過去陪他,他是外傷導(dǎo)至脾臟破裂出血,這幾天都在住院。
    秦菜買了些水果,剛在床邊坐下,他就醒了。四目相對,他伸出手把秦菜攬到床邊:“不用去星宿廳?”
    秦菜完全無所謂,雖然建立了星宿廳,但是陸少淮并沒有給她多少實職。她如今不過就是個先知的架子。星宿廳的一應(yīng)事務(wù),都有陸少淮的人處理。就連談笑也只是處理一下后勤內(nèi)務(wù)。
    她在談笑旁邊睡下來,看著這張熟悉的臉,談笑不免還是想到當(dāng)時的那一張水泥臉。但他也知道自己必須克制,而且早晚會克制,所以也不以為意。秦菜趴著給他削著水果,不時蹭蹭她的臉。
    談笑本來還擔(dān)心她為秦媽媽的事太過傷心,這時候看來倒也不覺得,于是也放了心。兩個人溫存了一陣,他不想住在醫(yī)院里,還是想回去。
    見他難受,秦菜也心疼:“我給你換個脾臟吧?”
    談笑搖頭:“別!我是外傷,換脾很快也會壞掉。而且我不能接受不是自己的器官出現(xiàn)在自己身上。”
    秦菜也不勉強他,削了水果一塊一塊地喂他。談笑展臂把她抱到懷里,吻吻額頭又親親嘴唇。兩個人正你儂我儂之時,突然有人推門進來。秦菜翻身坐起來,外面林冰冰一臉尷尬:“先……先知。對不起我不知道您在這里。”
    秦菜皺了眉,談笑倒是握住秦菜的手,十分坦然:“我讓她幫我送今天的采購單子,一些東西部門里急著要的。”
    秦菜倒也沒說什么,林冰冰把文件放在床頭柜上,手里還提了一籃水果:“談……談特助,”剛才驚到秦菜,她還是有些緊張,“知道您病了,我特地買了些水果。”
    談笑讓秦菜繼續(xù)趴在自己胸口,順著她的長發(fā):“沒事,晚了,你先回去吧。”
    林冰冰應(yīng)了一聲,又不安地看了秦菜一眼。秦菜沒作表示,她也就打了個招呼:“先知……我先走了。”
    秦菜這才應(yīng)了一聲。
    等到她出了門,還沒等秦菜拷問,談笑就主動招了:“真的是送采購單的,我核實一下明天要買的。”
    秦菜也不給喂水果了:“我來了當(dāng)然是送采購單了,我不來是不是就留下來過夜了?”
    談笑都忍不住笑了:“天地良心,她就算留下來過夜,我……咳咳,我疼成這樣能做什么啊!”
    秦菜冷哼了一聲,見他咳嗽,又忍不住替他順了順背:“要不要叫醫(yī)生?”
    談笑搖搖頭,又把她拉過來靠在自己胸口:“都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樣的人,你還不了解嗎?不要胡思亂想。”
    秦菜兩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兩個人再度吻到了一處。
    手術(shù)時間安排在明天,晚上談笑不愿在醫(yī)院住院,堅持回家。反正相距也不遠,秦菜就把他扶回了天廬灣別墅。他不能亂動,秦菜倒也親自下廚,做了幾個小菜。
    桑骨泥人最近線上趕業(yè)績,晚上沒回來。通陽子倒是在,只是這時候躲在負一樓,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沙鷹也沒見著。秦菜半喂半挾菜,“伺候”談笑吃完東西,又把他扶回房間。
    秦菜洗澡的時間,他房門被推開,卻是沙鷹進來。談笑很意外:“什么時候回來的?”
    沙鷹在他面前蹲下來,看看他的傷勢,答得漫不經(jīng)心:“回來兩天了。”
    談笑莫名其妙:“那你干嘛不去白先生家?”他呲牙,“害我被他揍了。”
    沙鷹頭也沒抬:“我去肯定也得挨揍,再說了,那個愛哭菜看見我不哭死才怪。”
    談笑吸了一口氣,沙鷹摁到他的傷處了:“你輕點,應(yīng)該不會哭,今天情緒挺好的。”
    沙鷹哼了一聲:“看見我就不好了,我說你又不是林妹妹,怎么就傷得這么嚴(yán)重?”
    談笑沒好氣:“廢話!你挨他一拳試試!”
    沙鷹嘆了口氣:“明天得做脾摘除手術(shù)吧?”
    談笑應(yīng)了一聲,沙鷹更是嘆氣:“早知道還不如我去呢。”
    談笑根本懶得理他。
    秦菜洗完澡出來,本來心情挺好的,驀地看見沙鷹。然后她的笑容就漸漸凝固了,沙鷹嘆了口氣,她一步一步走上前來,眼里水光欲滴。
    沙鷹站起身來,秦菜猛然撲到他懷里,大放悲聲:“沙鷹,你把我媽埋哪了?”
    沙鷹拍拍她的背,語聲無奈又溫柔:“一個很清靜的地方,她會喜歡的。”
    秦菜在他懷里哭到聲嘶力竭,最后只是安靜流淚。沙鷹把她抱到談笑旁邊的床上,自己也躺上去。談笑一號沒有多少眼淚,談笑緩緩伸手拭去她臉頰淚痕:“沙鷹,給她倒點水。”
    沙鷹果真倒了水,太燙,秦菜一口飲下去,嘴角都起了泡。談笑氣得脾臟差點就成真性破裂了,把沙鷹好一頓痛罵。
    沙鷹把秦菜推到談笑身上:“你哄著,她是想媽媽了我有什么辦法?我又沒奶!”
    談笑悖然大怒:“廢話!難道我就有奶了?!”
    結(jié)果是秦菜哭了半夜,他倆斗了一夜的嘴。
    第二天,談笑做手術(shù),秦菜在醫(yī)院外面等了足足一個上午。沙鷹只好陪著——雖然他是覺得完全沒必要。
    他猜測不錯,秦菜實在是不想看到他。他是周碧華一生的句號,代表徹底的完結(jié)。但是經(jīng)過一個星期的大醉和昨晚的渲泄,現(xiàn)在的她連痛都麻木了許多。
    “我媽的葬禮……鎮(zhèn)上有人去嗎?”她坐在手術(shù)室外的長椅上,沙鷹倚墻而立:“沒有。”
    秦菜將頭埋在膝蓋上,長久地沉默。
    半個小時之后,她突然抬起頭來:“打電話給青瞎子,我要知道我媽第一次死亡復(fù)活之后的三天內(nèi),是不是吸過人血。”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趕另一個稿子,這文真的拖了一陣,感謝寶貝兒們一直以來的不離不棄,這文今天開始渣一盡量日更到完結(jié)哈,愛你們~=3=</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