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月08日B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6月08日b章
水泥柱比想象得硬得多,繩子更是用的蛇形繩。秩序的高管們都沒有離開,頂樓的天臺秦菜還是第一次上來,看來這里和不羈閣確實(shí)是兩個空間,是有人通過術(shù)法銜接起來的。
能夠銜接空間,難道是秩序的尊主干的?
天色快亮了,折騰了一夜,高管們都有些累了。杜芳更是很少熬夜的,但是今天不同。她是先知,是秩序的女主人,本該是獨(dú)一無二的。因?yàn)樘斓赖腷ug,出現(xiàn)了一個和她擁有同樣能力的女人。
可是今天之后,一切都不存在了,再沒有人會威脅她的地位。
天色將亮了,東方泛起了魚肚白。呂裂石拉扯了幾次,白河也沒有離開。呂裂石生怕他搞破壞,把他盯得死緊:“不要亂來,如果你出手,這一趟她就白來了。”
白河雙手緊握,他怎么會不清楚燕重歡的意圖,但是就這么看著太陽升起來嗎?
曙光漸現(xiàn),秦菜已經(jīng)感覺微微的灼熱。她這時候倒是想起一件事來,沙井村阿蘭的事,還得需要白河去掃尾。她叫了一聲:“師父。”
聲音很輕,但白河還是聽見了,他很快上前,蹲在秦菜面前。對視許久,他伸手揉揉秦菜的頭發(fā):“怎么還是這么傻呢?”
秦菜剛要說話,杜芳突然來到她身邊,她的笑容倒是十分愉悅:“既然叛徒已經(jīng)審判了,白總部長的任職大會,還是繼續(xù)召開吧。”
秦菜猛然抬頭,下面上百位管理也是面面相視——這時候提任總部長,形勢大家都非常明白。白河上任本就不在計(jì)劃當(dāng)中,只是他徒弟的事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到秩序諸人對他的信任程度,需要他出來表明自己的忠誠。
但這時候……他的徒弟已經(jīng)伏法了,看起來似乎這事也和他沒有關(guān)系。還要提任總部長嗎?
周圍安靜了一分鐘,隨后響起一陣低聲議論。呂裂石第一個說話:“先知,既然事情已經(jīng)有頭緒了……”
可惜杜芳粗暴打斷了他的話:“既然事情已經(jīng)有頭緒了,任職大會當(dāng)然可以繼續(xù)舉行了。”
這是學(xué)習(xí)秦菜,公然地不要臉了。
但是她畢竟是先知,是秩序除尊主外最至高無上的存在。這時候她要捅破這層窗紙,直接達(dá)到自己的目的,旁人能怎么辦?
這種獨(dú)斷當(dāng)然會引起秩序一些人的不滿,但杜芳也不在乎——秦菜死了,就算這些人再不滿,能怎么辦?
廢了她這個先知嗎?
她冷笑。
秦菜臉上的憤怒她看在眼里,更覺得舒心:“不過也不急,太陽馬上就要升起了,等到日出之后再繼續(xù)開會也不遲。”
“杜芳!!”秦菜的怒氣終于爆發(fā)出來,如果說開始推任白河作總部長還算是順應(yīng)秩序人心的話,這時候就純粹是泄私怨了。
杜芳居高臨下,看著被綁在水泥柱上的秦菜。四目相對,她湊近秦菜耳邊,聲音放得極低:“權(quán)力掌握在誰手上,誰的話才有份量。你費(fèi)盡心機(jī)又怎么樣?”
秦菜眼睛里似要噴出火來:“你這頭豬!人間的判官長有多厲害你知道嗎?如果這時候你犧牲了我?guī)煾福刃蚰檬裁慈谷碎g?!”
二月的天亮得晚,但黑夜終究抵不住漸明的天光。秦菜終于摒棄了私怨,她將知道所知的全部告訴杜芳:“人間的判官長已經(jīng)可以御劍,我懷疑他的法寶已經(jīng)修成劍靈。這樣的實(shí)力,放眼現(xiàn)在的秩序,誰能抵抗?而且判官長肯定不是人間的真正領(lǐng)導(dǎo)者,他上面還有誰我們一無所知。相信我,剿除人間的幾個線,只是可笑的勝利。就算端掉人間的守望者培訓(xùn)中心,也只是傷到這個組織的皮毛。你……”
回應(yīng)她的只是杜芳的冷笑:“你需要你來教我嗎?”她湊在秦菜眼前,兩個人其實(shí)沒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就是不爽彼此的存在。而這時候,她贏了:“你不過是秩序的一個叛徒而已,有什么資格教我應(yīng)該怎么做?”
秦菜知道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了,杜芳不會聽她的。大敵當(dāng)前,這位秩序的先前只想著鏟除異己,鞏固自己的地位。
而自己更可笑,居然以為人心所向,必然能夠改變杜芳的決定。
身上的灼熱感更強(qiáng)烈了,她緊緊咬著唇——不甘心,怎么可能甘心?
自己從秩序掙扎逃命,為什么?
在工地搬磚提灰,躲避追捕,為什么?
在人間百般算計(jì)周旋,為什么?
成了僵尸之后,寧愿躲在黑暗里,茹毛飲血,為什么?
為了活下去。可如今就因?yàn)檫@個可笑的人,自己就要這么不明不白地被曬死在這里嗎?
就算我有罪,這樣一個鼠目寸光、自私自利的小人,又憑什么審判?!
杜芳當(dāng)然看見了她眼底的憤恨和不甘,她笑容更愉悅了——這才是她希望看見的場景,秦菜要真的平平淡淡地死了,那才叫沒意思呢。
天色終于亮了,秦菜的身上開始冒出白煙。煙霧越來越濃,那種痛連著魂魄,秦菜齒間咯咯直響,□的地方開始犯出黑色的痕跡。一股焦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不能就這樣死,秦菜試圖打開蛇形繩的禁錮,白煙遮擋了杜芳的視線,有灰白色的劫灰掉落一地。
杜芳轉(zhuǎn)過身,心腹大患就這么解決掉了,真是一身輕松。
身后只聽見一聲長嘯,杜芳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見燕重歡搶身而上。但是晚了,她只覺得肩上一緊,一只手——一只被燒得只剩白骨的手抓住了她!
她心中一驚,就覺得自己被猛然抓離地面,兩個起落已經(jīng)躲進(jìn)了樓道的陰影里。
她轉(zhuǎn)頭一看,頓時也是尖叫了一聲——這時候的秦菜依然穿著連帽的黑色風(fēng)衣,但她的臉被燒得一塌糊涂。這時候她喘著氣,獠牙長長地伸出來,鋒利而恐怖。
“重歡!”她叫了一聲,燕重歡已經(jīng)趕到:“先知!!”他喊了一聲,轉(zhuǎn)而怒喝:“秦菜,馬上放開先知!”
秦菜笑了一聲,身上無處不痛,魂魄肯定也受傷了,她急需一個地方調(diào)養(yǎng)。
可這時候外面是白天,她根本就出不去。
她緊緊抓住杜芳,那是她最后保命的東西:“如果不想我咬她的話,給我足夠的血。”她聲音啞得不成樣子,這時候鮮活的杜芳,里面的血液散發(fā)出迷人的香氣。對她而言,確實(shí)是誘惑不小。
杜芳直到現(xiàn)在都不相信——蛇形繩的威力她很清楚。秩序用它捕捉了多少邪派高人,秦菜是怎么解開的?
她獠牙越伸越長,杜芳的恐懼終于漫延開來:“給她血!”她尖聲叫。
燕重歡有一瞬間的猶豫——這時候的秦菜虛弱不已,要捕捉她真的是再輕松不過的事情。但是如果給了她血,她恢復(fù)過來,只怕……
但是杜芳在她手里,有什么辦法?!!
燕重歡很快命人準(zhǔn)備了血,十幾包血送到秦菜面前,秦菜扯開一包,突然看見人群中白河的表情。白河目光矛盾,最后還是微不可察地?fù)u了搖頭。
秦菜破蛇形繩的剎那,只有他看出了方法——她用的油符,而且材料是活人燒出的尸油。雖然油未必是她所煉,但是使用這些……她真的是和正道無緣了。
但是燕重歡往血里摻朱砂他卻是可以料到的——這個人本就陰險,不可能錯失這樣一個斬殺秦菜的機(jī)會。
秦菜將血扔在地上,指甲如刀,一把劃開杜芳腕間的皮肉。杜芳又是一聲驚叫,連帶秩序中幾個人都喊出聲來:“住手!!”
秦菜就著杜芳的手喝了個飽,她的身體還是沒有恢復(fù),這需要時間,不是一點(diǎn)血可以解決的。但是如今杜芳在手,她可不會任人宰割了!
她用白芨的油符法咒破蛇形繩的事,秩序可不止一人看出來。但這時候燕重歡也顧不得別的了,他只有和白河商量:“先且放下私怨,白河,如果先知有什么閃失的話,想想后果。”
白河低頭不語,連呂裂石都忍不住用手肘碰了他一下:“老白,這下恐怕真的只有你出面了。”
白河當(dāng)然清楚,現(xiàn)在秩序的高人大多引退,連他都一度游走在秩序之外。秩序的力量……其實(shí)已經(jīng)大不如前了。但是只要先知還在,秩序就代表天道,代表正義。
如果先知不在了,下一輪出現(xiàn),就要再等五十幾年。五十幾年里,秩序沒有先知,公信力肯定會下降。
那時節(jié)會發(fā)生什么事?
他只有徐徐走近秦菜,溫言安撫:“冷靜一點(diǎn),不要傷害她。”
秦菜怒氣未平:“師父!在她眼里,有考慮過一丁點(diǎn)兒秩序的利益嗎?!她知道什么是正義,明白怎么去維護(hù)正義嗎?我不懂,為什么你們一定要尊她為先知?就因?yàn)樘斓览锩妫邢戎拿瘢浚】墒怯邢戎竦娜耍鸵欢ㄊ窍戎獑幔俊?br/>
白河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杜芳的能力和心思,他們能不管嗎?
但是在天道中,她偏偏就是先知的命格,怎么辦?
秦菜的指甲橫在杜芳脖子上,只要輕輕一劃,杜芳必然倒斃當(dāng)場:“師父,她根本就不配為秩序的領(lǐng)導(dǎo),難道天道里面記載了一頭豬擁有先知的命格,你們也要尊它為先知嗎?你一直教我,正直、謙卑、良善。可是堅(jiān)持這些的人是什么下場,堅(jiān)持這些的你又是什么下場?”
白河沒有說話,就算他已經(jīng)修出異眼,還是有太多事情令他也無解。
秦菜拖著杜芳步步后退:“這樣一個烏煙瘴氣的秩序,有沒有先知又有什么關(guān)系?”
白河終于說了一句話:“放開她。”
秦菜搖頭:“不。”
她是驢一樣的脾氣,一犯起犟來,白河也沒辦法。
雙方就這么僵持,
杜芳失血過多,這時候臉色蒼白得嚇人,燕重歡只得再度向白河施壓。白河站在離秦菜二十米外的樓梯口,低聲哄她:“乖,先放開她。”
秦菜看見他右手掐訣了,是伏魔咒。她頓時摔開一包血,用摻朱砂的血給自己加持了一身符咒——這時候她太虛弱了,如果白河真的用一個伏魔咒,很可能直接將她拿下。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到中午,在極陽轉(zhuǎn)陰的一剎那,秦菜帶起杜芳,飛一般躍出了六號教學(xué)樓!!
諸人都是一陣驚呼,極陽轉(zhuǎn)陰的時刻他們當(dāng)然知道,只是不想這個僵尸會有這么大的膽子。
秦菜帶起杜芳,飛一般往三畫職中外面跑。眾人奮起直追,又不敢阻攔。秦菜很快躍出了圍墻,她曝露在天光之下,難受固然難受,但這時候陰氣極盛,不不至于死亡。
手里的杜芳掙扎得越來越厲害,秦菜哪有時間管她。
但是她跑出三畫職中不到一分鐘,突然發(fā)現(xiàn)右手拎著的杜芳再沒有一絲動靜。她低頭看過去,發(fā)現(xiàn)在她手里的杜芳一臉青灰。
——她死了。
不對,自己雖然跑得匆忙,但絕對沒有傷害她,她怎么會就死了?!
腦子里閃過萬般不解,最后,秦菜突然想起了那個夢——不羈閣上層的小溪邊,杜芳被糊滿黑色的泥土,埋在土里。
她腦子里一聲巨響,整個人都有些木。
為什么先知不允許走出三畫職中一步?!
絕對不是為了保護(hù)!!而是有人把先知的魂魄埋在了不羈閣上層,而兩個空間是通過極高明的陣法銜接在一起的,所以魂魄與身體隔得不遠(yuǎn),她完全可以指揮自己的身體。
而不羈閣的靈氣為什么那么重?就是為了保持先知尸身不腐!!
先知不能走出三畫職中,是因?yàn)槊恳蝗蔚南戎`魂都已經(jīng)被禁錮在了不羈閣,一旦走出法陣范圍,就會暴露!
所以每一任的先知根本不是輪回,她們的靈魂一直被埋在不羈閣上層,從未輪回過。
那么……哪來尊主和先知那個凄美的狗屁傳說?
秦菜渾身發(fā)軟——那么秩序的尊主,到底是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