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過節(jié)
蔣慧凡的臉色在一瞬間,就白了下去。
面前的男人神色依舊如常,只不過一句話,卻驚起了不小的風浪,直接敲打在了蔣慧凡的心上。
她勉強淡定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你知道的。"曲賀陽盯著她道,"向以征是曲渡,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蔣慧凡額頭上冒出冷汗,面無表情的聽著他的言語,她知道他這是已經(jīng)確定了曲渡的身份,她不由得擔心起向以征的事情來。
曲賀陽氣定神閑道:"他潛伏在我身邊,就說明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辦法跟我正面對抗。小蔣,你確定等他在一起有未來嗎?"
"關你什么事?"她冷著聲音打算撕破臉。
曲賀陽大概覺得她的偏執(zhí)有些好笑,道:"小蔣,你知道的,我跟曲渡之間,只有你死我活,你認為我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難道還會放過他不成?而且。你越替他著想,我就更加不可能放過他。"
蔣慧凡的臉色更冷了一點,"你不怕我告訴他?"
"我既然敢直接在你面前問出這個問題,我還會怕他知道?"男人胸有成竹的捏了捏她的臉,說,"小蔣,很快他就會一無所有。你相不相信,他要是什么都沒有了,絕對不會多看你一眼?"
"對他來說,感情這玩意,只不過是錦上添花。自顧不暇的時候,他可不是還會繼續(xù)去想這些風花雪月的人。你還記不記得,他有個未婚妻,你覺得他的未婚妻是干什么用的?"
曲賀陽說的篤定,曲渡不是向以征,可是那個未婚妻,未必就跟他沒有關系。找一個要家世有家世,要地位有地位的女人,很難不會讓人多想他的目的,其他人可能貪戀的是女方的美色,可是曲渡,絕對是給自己尋求一個保障。
蔣慧凡突然笑了笑,風輕云淡的說:"他不是這樣的人。"
"他能為了不暴露自己,跟小葉虛與委蛇,你覺得他跟其他人不會這樣?"曲賀陽的手又上去輕輕撫摸他的側臉,"小蔣,不要太高估人心。"
"反正他不會的。"蔣慧凡道。
曲賀陽道:"那我們拭目以待。"
蔣慧凡有種預感。很強烈,她心跳得很快,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情等著她。
她得去找曲渡,如果真有什么危險了,她希望自己跟他一塊兒,起碼他身邊能有個人,不需要自己孤軍奮戰(zhàn)。
正想著,她便伸手去拉車門。奈何車門紋絲不動。
蔣慧凡回頭去看曲賀陽,道:"放我下去。"
"恐怕不能。"曲賀陽道,"小蔣,這段時間,恐怕你得在我那兒去待著了。"
她有點難以置信,都已經(jīng)這個年代了,他居然還想搞囚禁她的事情。
"曲賀陽,你有病么?你想關著我?"蔣慧凡的臉色難看極了。
男人有些復雜的看著她,最后收回視線,面無表情:"但凡你愿意在我身上多花點心思,事情也不至于到這一步。說起來。這一切也都是你自找的。"
他說著,不知道在她面前揮了什么,她很快感到一陣眩暈感傳來,很快就暈了過去。
再等她醒來,果然已經(jīng)在曲賀陽家里待著了。
曲賀陽自己已經(jīng)不在了,他只讓家里的傭人告訴她,他很快就會回來。要是無聊,會找人來陪她。
蔣慧凡聽完傭人的轉告以后,只覺得有些好笑,心底卻冰涼到了極點:"他真喜歡我么?"
女傭柔聲道:"蔣小姐,曲總很喜歡你,你不需要懷疑。今天抱你回來,整個人的臉色非常柔和,一看就心疼你心疼到了極點。"
蔣慧凡連眼皮也不抬。
她并不覺得是這樣,之前,曲賀陽就從來沒有逼迫過安琪,哪怕喜歡人家喜歡到了極點,只要是安琪不愿意,他就沒有去打擾她。
這才是喜歡。
對自己這樣的行為,相比起對安琪的,很可笑是不是?
蔣慧凡也不想計較這些了,她根本不在意曲賀陽,他對她而言早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了。
此刻,她更加擔心曲渡的安全問題。
曲渡要怎么樣才能知道,曲賀陽已經(jīng)對他的身份知無不曉了呢?
"蔣小姐,曲總吩咐我,等您醒來,記得把藥給喝了。"女傭道,"曲總說您不愛惜身體,得讓你開始養(yǎng)胃。"
她沒什么情緒的看了一眼,并沒有理會。
"蔣小姐……"
蔣慧凡說:"你要么放我走,要么,我就從樓上跳下去。他不讓我走,我自己總有辦法。麻煩你替我把這句話轉告給他。"
"蔣小姐,何必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呢?"女傭臉色慘白。
她是真的被威脅到了,如果蔣慧凡出事了。怎么著也有她的責任。
……
曲賀陽在跟姜總那邊人開會的時候,接到了女傭打過來的電話。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并不打算破壞此刻正在進行的會議。
可電話那邊一直響個不停。
曲賀陽做了個終止會議的手勢,跟對方說了一句抱歉,才拿起手機走了出去。
女傭在電話那頭不安的把蔣慧凡說的話重復了一遍:"曲總,蔣小姐要是真做傻事了,要怎么辦?"
曲賀陽面無表情的聽著,冷笑了一聲:"讓她跳就是了。她要為了一個男人尋死覓活,我能有什么辦法?"
女傭聽出了他此刻隱隱的不耐,更加知道他說的是氣話,不敢吭聲。
這是打翻了醋壇子,正在說胡話呢。
曲賀陽掛了電話,原本打算再次去聽聽他們開會的內容,只不過這會兒腦子里無論怎么樣也沒法放心下來,最后開口道:"剩下的事情,我們明天再談。"
對方頓了頓,皺眉道:"曲總,何必再浪費一天的工作時間?我還以為,你是極其講究效率的人。"
"覺得我沒誠意?"曲賀陽平靜道,"你們姜總都不愿意親自出面,到底是誰沒誠意?"
對方啞然,最后嘆口氣:"我們姜總是真的國外的事情抽不開身,不然也不至于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回來。畢竟,他跟曲渡之間的過節(jié),比你想象中的還要深很多。也罷,既然曲總有事,那接下來的事情就明天聊吧。"
"你們放心,我會盡快處理向以征的事情。只不過還是那句話,你們姜總,還是得跟我見一面。"
曲賀陽匆匆忙忙趕回家時,蔣慧凡倒也沒有跟他所說的那樣,想從樓上跳下去。而是躺在床上,背對著他。
曲賀陽微微松了一口氣,輕輕道:"小蔣,你又何必胡鬧?"
蔣慧凡不吭聲,并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說話。"他忍不住皺眉。
"有什么好說的?你想關我,關著我就是了。"她俗套的說,"你除了關著我的身體,還能怎么樣?心總歸不在你這里的。"
曲賀陽聽了她的話,火氣就忍不住蹭蹭往上冒,只不過卻活生生忍耐了下來。
他轉身去了書房,不再聽她的話受氣。
這回蔣慧凡,也不跟前幾次那樣,拿絕食威脅他,曲賀陽才放下心。又聽見她沒什么語氣的說:"不好好吃飯,怎么等著他過來接我?"
一句話,又將他氣得七竅生煙。
末了還要加上一句諷刺的話:"曲賀陽,曲渡沒你想得那么蠢。"
男人心里窩火,面上卻不動聲色:"是嗎?"
短短的一句反問,卻勾起了蔣慧凡那顆不安的心。
她在曲賀陽這兒,根本不可能得到外面的情況,要說真的一點都不擔心,是不可能的。
但她有力無心。
唯一能做的。是不讓曲賀陽從她這里套出半句話。
從這天開始,任憑曲賀陽說什么,她都半句話不搭理他。
最先前,他還能穩(wěn)坐如山。只是一個星期以后,他到底是有點擔心,她這樣不做聲,怕憋壞了自己。
曲賀陽到底是不忍心,叫了蔣母過來看他。
蔣母過來的那天,蔣慧凡其實也沒有預料到。看到她的時候,愣了一會兒。
"慧凡,媽今天過來,還帶了你喜歡的菜。"蔣母道。
蔣慧凡看了她兩眼,沒吭聲。
蔣母道:"小蔣,你在這邊住著,賀陽不會虧待你的。你就不要賭氣了。"
她頓了一頓,有些遲疑的說,"何況,向以征最近的日子,并不好過。你跟著他,能有什么好日子過。"
蔣慧凡道:"他怎么了?"
曲母卻不再吭聲,說什么都不肯開口。
蔣慧凡心里擔心的不行,蔣母卻還要開口勸她不要跟曲賀陽置氣,她忍不住發(fā)了火,"您要是是來說這些的,那你還是回去吧。你覺得一個關著我的男人,算是什么好男人?"
"你這孩子。"
"您以后還是不要過來了。"
蔣母怔了怔,有些失落的垂眸。可是在第二天,卻依舊過來,同樣帶著她準備的晚飯。
蔣慧凡一口也沒有吃。
蔣母嘆口氣道:"小蔣,這也是媽特地給你做的,你怎么著也吃兩口,不然媽心里還是挺難過的。"
蔣慧凡還是碰都沒有碰一下。只是突然笑了笑:"媽,其實有些時候,我挺恨你的。世界上總有那些重男輕女的人,自己從來不覺得。媽。是你的重男輕女,害我的生活過成這樣,因為你,我從小就是討好型人格。你大概不知道,因為我的討好型人格,我在跟曲賀陽戀愛的時候,吃了多少苦。"
蔣母臉色難看。
"我之前很想讓你在意我一點,但是現(xiàn)在我不在意了。"蔣慧凡說,"我不怪你了。但是希望你也不要來打擾我。"
蔣母似乎想張嘴說點什么,但最后到底什么都沒有說。
當天蔣母離開的時候,曲賀陽正好回來,兩個人不知道在客廳里聊了什么,她站在樓上看著離開的蔣母,能看見她發(fā)紅的眼圈。
蔣慧凡怔了怔。
曲賀陽從樓下抬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往后幾天,蔣母并沒有過來。
蔣慧凡在曲賀陽這兒待了幾天,又開始恢復成了沉默不語的模樣。
曲賀陽任憑說什么,她都不回答一句。
最后他沒了耐心,冷冷的說:"隨便你怎么樣吧,你要不開口,那就不開口好了。"
蔣慧凡對于他的態(tài)度,根本就不在意。
她以為,按照曲賀陽這種性格,高高在上慣了,這氣怎么著也得生上幾天,她自己一個人能清凈也是好事。
但是當天晚上。姜城居然來了她這里。
蔣慧凡有些意外,男人垂眸看著她說:"蔣小姐,我來看看你。"
她一時無言,到底是沒辦法不說話了。
"你……"她說,"曲賀陽喊你過來的?"
姜城點點頭,說:"蔣小姐,你好像瘦了。"
她頓了頓,不太在意:"你最近大概很忙吧?"
她看著他,已經(jīng)習慣了他戴口罩的樣子。反正不戴,也不怎么樣。戴了,起碼那雙眼睛長的好看。
"也還好。"
姜城給她做了飯。
蔣慧凡就在他身后看著他的身影,突然之間有些感慨。她往身后看了一眼,突然開口說:"姜同學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男人回頭看了她一眼。
鍋里的菜,滋滋的響著,使得氣氛不至于太過安靜。
"什么?"
蔣慧凡的話在嘴里斟酌了幾次,最后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姜同學,你能不能帶我出去?"
男人眉頭鎖了一下。
這很讓人為難。
蔣慧凡一鼓作氣說:"我的男人在外面可能很危險,他現(xiàn)在處境不好,我想出去看看他。所以,你能不能帶我出去?"
以她一個人,是不可能從這里離開的。
但是有一個男人在,事情恐怕就會好辦許多。
哪怕不可能,她還是忍不住抱了一絲希望。
姜城道:"蔣小姐,你怎么會突然開口跟我提這個?"
她想,他大概是意外,明確點來說。曲賀陽才是他的雇主,他要聽也是聽他的話才是,不知道她怎么敢就這么開口的。
如果不是因為上次的事情,蔣慧凡可能真不敢。
可那天……
蔣慧凡笑了笑,說:"你喜歡我,不是嗎?"
男人的聲音戛然而止,這會兒連帶著鍋里的菜的聲音也擋不住他們倆之間的尷尬氣氛了。
姜城直直的盯著她看。
很奇怪,一個平平無奇的他,居然讓她感覺到了一絲壓迫感。
她勉強故作輕松的說:"那天我睡著了。你把我抱到房間里,你偷親我了,我知道的,那會兒我醒著。"
姜城轉過頭去認真炒菜,也不承認,也不否認。
蔣慧凡突然開始氣餒,說這些有什么用呢,姜城要是放她走,他沒有好果子吃的,曲賀陽不可能不找他麻煩,他就算喜歡自己,也不敢拿他自己冒險。
而且,他可能也沒有辦法帶自己出去的。
蔣慧凡只好退而求其次道:"那你能不能告訴我,向以征現(xiàn)在還好么?"
姜城說:"還好,他沒有什么事,你不用擔心他。蔣小姐,你要照顧好自己,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蔣慧凡皺起眉,其實她隱隱約約覺得他沒有說真話,可是她又找不到他騙自己的理由。
姜城在看著她吃完飯以后,就離開了。
她知道,曲賀陽既然安排他來看自己,就不會只有這么一次。
接下去一天,他果然又來了。只不過不戴口罩了,跟自己說的話也沒有那么多,甚至不敢直視她。
一張口罩,好像他面具一樣,讓他更加大膽,更加表現(xiàn)自己。
蔣慧凡見他不跟自己說話,她就也沒有怎么開口。
曲賀陽那邊估計很忙,這幾天連回來的時間都沒有,可他越忙,蔣慧凡就越擔心,向以征那邊,是不是過得艱難。
一直到某一天晚上。曲賀陽跟魏容兩個人,一起回來了。
兩個人直接去了書房,聊到了大半夜,出來的時候,蔣慧凡喊住了魏容:"魏先生,我有話想問問你。"
曲賀陽其實也聽見了,只不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蔣慧凡越發(fā)不安起來,曲賀陽越發(fā)不在意她知道外頭的情況。她就越發(fā)覺得向以征那邊不太妙。
"魏先生,向先生在外頭怎么樣了?"對于一個背叛曲渡的人,她本來提不起好臉色,可這會兒不得不客客氣氣的說話。
魏容輕輕咳了一聲,沉默不語。
她心往下沉。
蔣慧凡感覺到自己整個人似乎都在顫抖,可是她說話卻是笑著說的,她說:"他是不是不太好?"
魏容聳聳肩:"他現(xiàn)在情況不太好,畢竟是一個人孤軍奮戰(zhàn),這兩天。已經(jīng)出于守勢了。要怪只能怪他當初得罪了太多的人。"
蔣慧凡眼睛紅了。
"那你也在對付他么?"
魏容無奈道:"蔣小姐,不要怪我,我也不過是在謀生。跟著他,總是出于危險的境地。我年紀大了,也有喜歡的人,總該為自己考慮了。"
里頭的曲賀陽也跟了出來,淡淡道:"這兩天魏先生出了不少力氣,我還得感謝感謝他。不過你放心,等到過兩天姜總回來,他才會真正玩完。"
他說:"他現(xiàn)在,不過是一只過街老鼠。"
蔣慧凡喉嚨發(fā)緊。
那樣的男人,這會兒居然卑微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