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咽回去
蔣母跟向以征對視了兩眼,就率先敗下陣來。
可是這個男人,分明欺負了她閨女,她怎么還能這樣?
蔣母的視線往里看,結(jié)果一眼就看到,蔣慧凡縮在被窩里小小的一團,身上全部都是曖昧的痕跡。海藻一樣的長發(fā)這會兒正胡亂的鋪在床上,像一具被弄壞的芭比娃娃。
饒是她跟蔣慧凡再不親,這會兒臉色也不由得一變,哪怕是害怕了面前的向以征,還是忍不住道:"向先生,你怎么,怎么能干出這種事情呢?我們家小蔣,是許了人的,我們國人,也沒有你這種在國外待久的人開放。"
因為樓下的人身份特殊,盡管她憤怒,卻不得不壓低音量。
向以征一邊整理著衣著。一邊淡淡道:"小蔣這會兒困了,您小點聲。"
蔣母道:"我是她母親,你難道不需要給我道個歉么?"
向以征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里頭的蔣慧凡就有氣無力的開口道:"算了。"
蔣母依舊看著向以征:"你得給我道個歉。"
"我說算了。"里頭的蔣慧凡聲音也冷,"他睡得是我,為什么要給您道歉?事情發(fā)生都發(fā)生了,爭一個道歉又有什么用?"
蔣母啞口無言,訕訕低頭。
只不過斷定,剛才她敲門,他當做沒聽到,其實是一種挑釁。
向以征往房間里掃了眼,手上的動作緩了下來,似乎在整理措辭。
也就是在這時,樓下傳來了曲賀陽的聲音:"蔣阿姨,小蔣睡了嗎?"
蔣母臉色難看的說:"睡了。"
"我上來看看她。"
蔣母忙道:"里頭門鎖了,你先別上來,不然開門要吵醒她了。"
于此同時,蔣慧凡轉(zhuǎn)過來壓低聲音對向以征說:"進來。"
男人站著沒動。
蔣慧凡皺著眉道:"我叫你進來。"
向以征不情不愿的往房間里走。
也就是在鎖上門的一刻,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
曲賀陽還是打算上來看看蔣慧凡,不然他不放心,上樓梯時他也放輕腳步,蔣母就站在樓梯口,怕他察覺到自己情緒不對,偏著頭沒有看他。
好在他心思都在蔣慧凡身上,他試探性的在門口敲了下門。
里頭傳來一句不耐煩的:"睡覺敲什么敲啊?吵死了!"
曲賀陽摸了摸鼻子,倒是不太介意她對自己兇,又看蔣母臉色差。頓了頓,提了一句。
蔣母道:"小蔣這丫頭,脾氣最近是越來越差了。"
想必她剛剛也是被兇了。
曲賀陽怎么可能讓別人這么說她,忍不住替她開口找理由:"最近是真的睡眠不太好,有些起床氣。蔣阿姨,咱們下去吧。"
蔣母掃了眼房門,抿著唇不說話,下樓去了。
曲賀陽看出她有心事,卻不知道緣由。更是做夢都想不到,有人居然會這么大膽,敢在眼皮子底下干出那種事。
換作是其他任何一個地方,他或許都會起疑,只不過蔣家,蔣慧凡父母都在,相比之下,他還是放心的。
房間里的那位,顯然也是抓住了這一點,最危險的地方。可不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要是是在其他地方,向以征也不敢這么沖動,只是蔣家,一來不惹人猜忌,二來蔣國攀和蔣母,再怎么樣,也是不會出賣蔣慧凡的。
看似沖動,實際上,利益得失早就被計算過了。
蔣慧凡躺在床上,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不想說,也懶得說。
她現(xiàn)在煩的要命。
辦事的時候感覺是不錯,可是后續(xù)的麻煩事情一大堆,比如樓下那兩位長輩,她還不知道要如何開口解釋。
蔣母跟蔣國攀,不會出去亂說什么,但是肯定少不了一頓對她的質(zhì)問的。只要想到父母要質(zhì)問她這種事情,這種話題太窒息了,她只要想想,就能尷尬的在地上摳出三室一廳。
更讓她生氣的是,身后的罪魁禍首,甚至沒覺得自己有什么錯。雖然跟她道歉了,可是她聽不出什么誠意。
所以哪怕他現(xiàn)在親昵的在跟她咬耳朵,她也不想給他半點回應(yīng)。
"蔣小姐。"
她裝死。
"蔣小姐?"
他從她身后抱住她,低頭下來,用鼻子蹭了蹭她。
蔣慧凡更加無語了,這副死樣子,不就是曲渡么,偏偏他就是不肯承認,在她面前也從來沒有松過嘴。
可轉(zhuǎn)念一想,他也就是嘴上不承認,行動上倒是沒有半點隱瞞。第一次的時候,他脫衣服時,背上的傷疤那么顯眼,要是真不想讓她認出來,倒也不至于那么坦坦蕩蕩的就脫了。
蔣慧凡一想到他背上的傷,她就心軟了一大半。那么生氣。倒也沒有。只是還是不想溫和的跟他說話,她這么替他考慮,他居然還會覺得她是對曲賀陽心軟了。
這也太讓人心寒了。
天知道她在曲賀陽面前演戲有多累。
"大門你是出不去了,從窗戶走吧。"蔣慧凡平靜的說,"向先生國外長大的,應(yīng)該比較擅長跑酷這類運動,從二樓下去,對您來說應(yīng)該也不是什么難事吧?"
向以征道:"我想再待一會兒。"
"那可不成,再待下去,曲賀陽就得發(fā)現(xiàn)了。也不知道前幾天是哪位說,朋友妻不可欺的。這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她停住,不說下去了。
片刻后,催促道:"趕緊走。"
向以征微哂:"蔣小姐可真是不好說話。"
可他也沒有再耽誤下去,衣服也被整理得妥帖,往外一站,就是禁欲系的溫文爾雅貴公子。
蔣慧凡在他往窗戶走的時候,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開口問了一句:"向先生,您真不是曲渡?"
他淺淺笑道:"我真不是。你也知道,雙生子是一模一樣的,或許,看女人的品味也相同。"
說完,他就從樓上翻下去了。
蔣慧凡看著他的動作,有些許無奈,一個從小到大的商人,可以會跆拳道,可以會散打。可這種從樓上翻下去的本事,不可能人人都會。
這一套行云流水的動作也就只有曲渡那種男人會,其實身份已經(jīng)暴露得差不多了。
只不過,他的嘴里,依舊不肯給自己一句準話。
蔣慧凡理解,可很多時候,也會疲倦。
……
送走了向以征,蔣慧凡進浴室洗了個澡,把自己身上的味道都沖了。
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消息不停的震。
有幾條是姜城的。
那個大學生,文璐的表哥,他最近給他發(fā)過不少消息的,但是她自己的事情都忙不過來,也就沒有回復(fù)過他。
今天他發(fā)過來的消息是:︹你跟曲賀陽是一對嗎?感覺他挺有本事的,你喜歡他?︿
發(fā)這條信息的時間是在她回蔣家之前。
蔣慧凡不知道他是不是跟富婆一起待多了,才會變得有些八卦。
盡管姜城只是一個大學生,應(yīng)該不至于會參和進曲賀陽向以征他們之間的事情,但總歸來說,也是個陌生人,蔣慧凡可不敢跟他聊太多跟自己有關(guān)的事情。所以她依舊沒有回。
還有傅清也問她想要什么禮物的消息,她想了想,回道:︹相當小滾球干媽。︿
傅清也:︹已經(jīng)認了曲賀陽當干爹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話也行。︿
蔣慧凡飛快的回:︹我介意。︿
傅清也:︹那照片怎么回事?︿
蔣慧凡:︹總之我沒有很樂意,我有其他有好感的對象,另一半總之不可能是他。︿
她回完消息,才往樓下走,這會兒蔣國攀他們已經(jīng)吃飽了,正坐在沙發(fā)上閑聊。蔣母倒是不在。
蔣慧凡坐了過去。
曲賀陽笑道:"你今天收到的這些禮物,都夠買一套房子的了。"
蔣慧凡沒吭聲。
"今天怎么困成這樣,現(xiàn)在睡飽了?"他開口問道。
她的心跳依舊很快,勉強敷衍的"嗯"了一聲。
蔣國攀的臉色看上去倒是正常,只不過卻多看了蔣慧凡好幾眼。
曲賀陽離開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
蔣慧凡本來打算上樓,蔣國攀卻叫住了她:"小蔣,有事跟你談?wù)劇?amp;quot;
他的臉色在曲賀陽離開以后,已經(jīng)沉了下來。
"爸。沒什么好說的了,實際上,我并沒有跟曲賀陽結(jié)婚的打算。分開了就是分開了,有什么藕斷絲連的必要呢?"她道,"另外,向先生進我房間,是我也同意的,你沒必要把事情全部都怪到他身上。"
她坦坦蕩蕩的模樣,終于讓蔣國攀升出了一股子火氣,伸手打了她一耳光,喘著粗氣道:"我就是這么教你的?"
蔣慧凡知道,他是真的生氣,她的所作所為站在父母的角度來看,確實不對,所以她什么都沒有反駁,也沒有生氣,耐心的受著。
蔣母站在樓梯上,臉色復(fù)雜,幾分擔憂,還有一些其他情緒。
這一刻,時間就像是禁止了一樣。
蔣國攀冷靜了好一會兒,才讓自己的情緒穩(wěn)定下去,道:"什么時候開始的?"
蔣慧凡平靜的說:"反正不是第一次了,我主動的,責任不在他身上。"
自己女兒被人占了便宜,反而還替人家說話,哪一個父親接受得了這樣子的事情?
但蔣國攀太心疼蔣慧凡了。到底還是不忍心太過責怪她,只深呼吸幾下,問道:"就因為,他長得像曲渡?"
蔣慧凡笑了笑:"對。"
只不過看見蔣國攀擔心的臉色,又開口道:"不過,您別擔心,也就只有這一次了。"
暫時只有這一次,除非等到向以征把所有的事情都料理清楚來。她才會重新見他。
蔣國攀嘆了口氣,道:"怪爸動手嗎?"
她搖搖頭:"我知道是我做錯了。是我不自愛,您教訓的是。"
他又道:"小蔣,你嫁不嫁曲賀陽沒關(guān)系,爸看好他,也是因為他最近對你不錯。總得來說,還是為了你的幸福。但是不適合的人,你會受苦,爸舍不得你受苦。"
蔣慧凡想說,吃不吃苦是一回事,愿不愿意吃苦又是另外一回事。她自愿的,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可這些話說出來,會讓父親寒心,所以她什么都沒有說。
蔣慧凡回到房間的時候,這回是蔣母走到了她身邊。
她在她床邊坐了好一會兒,才有氣無力的開口道:"小蔣,你怎么能這么做呢?媽在外面聽著,都覺得丟人得不得了。而且你看看,他對媽那個態(tài)度。哪里有那么跟長輩說話的?"
蔣慧凡笑著說:"是啊,我只會丟你的人。從小成績不是最好的,也沒有什么特長,帶出去也沒有人家孩子長得可愛,所以媽你一直不喜歡我對嗎?"
蔣母皺眉道:"你這孩子怎么又開始說傻話了?"
蔣慧凡笑著笑著,突然就有些心酸,那是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失望,這種失望讓她整個人充滿了負面情緒。
"媽,我大概還會做出很多讓你失望的事情。我以后,盡量會不出現(xiàn)在你面前的。"她保證道,"我一定不會出現(xiàn)在你面前,礙你的眼。"
蔣母怔了怔,似乎想伸手上來拉她一下,卻被她給避開了。
"我要睡了,您先去休息吧。"她說。
蔣母在她身邊待了好一會兒,到底是沒有說話,最后卻給她蓋上了被子。
蔣慧凡有些僵硬,只不過在她離開以后,到底是忍不住在被窩里面淚流不止。
……
第二天一大早,蔣慧凡就起來了。
她走的時候,蔣母正在做早飯,她猶豫了很久,道:"要不要吃了早飯再走?"
"不用了。"蔣慧凡平靜的說。
蔣母看見她微微泛紅的眼睛,稍微頓了頓,道:"還是吃過再走吧,外頭飯菜都不干凈。你離開以后,我就不相信你會去給自己買早飯。"
"真不用了。"
蔣慧凡對于她的示好,到底是有幾分心軟,又補充說,"我會管好我自己的。"
蔣母道:"對了,你跟賀陽是真的不可能了嗎?媽真覺得他不錯。"
蔣慧凡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她,沒想到倒頭來,她還是為了曲賀陽的事情擔憂。
可是她還想著什么呢?她抱什么期望呢?
所以她什么也沒有說,就從家里走了出去。
剩下的幾天。她跟曲賀陽那張照片的事情漸漸沒了風聲,只是偶爾跟朋友出去見面,會被別人打趣。開口一句又一句"你男人"。
你男人還不夠好啊?
要是你男人愿意要我,我做夢都能笑醒。你還在不知足什么?
蔣慧凡對于這些話題,相當?shù)呐懦狻?br/>
可是她什么都不能反駁。
所以她開始變得不愛出門了。只有曲賀陽來找她,她偶爾才會出門幾次。
到了月底,蔣慧凡聽說自家父親跟向以征的合同,最后沒談成。
她不知道這當中是不是有那天在蔣家那件事情的原因,反正聽說蔣國攀動手打了向以征,最后冷著臉色揚長而去。
曲賀陽倒是跟蔣慧凡說,是因為向以征在利益方面獅子大開口,她父親才會這么生氣。
真相是什么,誰知道呢?
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蔣國攀這邊的事情沒有談成,蔣易凡那邊又出了事情。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居然被關(guān)進去了。
蔣國攀對此束手無策,那邊的人,跟他關(guān)系不算好。自然不肯賣他面子,事情就得按照規(guī)矩處理。
蔣母哭得淚流滿面,居然去找了曲賀陽,低聲下氣的求人家?guī)兔Γ?amp;quot;賀陽,都是一家人,你得幫幫你弟弟啊。"
當時蔣慧凡就在辦公室里,臉色難看。她看不慣她母親這樣子的道德綁架,可是血源關(guān)系,也沒法眼睜睜看著蔣易凡出事。
他再畜牲,再冷血,那也是一家人。
她這樣子的女孩兒最慘,哪怕知道母親和弟弟對自己有多么淡泊,卻還是感性的替他們操心。她恨自己不能跟家里真正的斷絕關(guān)系。不然也不會這么矛盾這么煎熬。
曲賀陽掃了她一眼,安慰蔣母道:"阿姨,您別難過,我來想辦法。"
他是真的把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特地花功夫去找了負責人。約對方吃了一個晚飯。
光有錢,那是不能辦成大事的。還得有權(quán)。在有權(quán)的人面前,曲賀陽也不得不低頭,哄著人家。
蔣慧凡就在一旁,看著他被別人灌了無數(shù)杯酒,最后眼睛都花了。
晚上她送他回去的時候,他難受得在路邊吐了好久。
蔣慧凡在他身后,不停的給他順著背:"何必呢。"
"你家人,我不能不管。"
蔣慧凡有些許自責,她似乎只把他當成了工具。看似對他溫溫柔柔,不再像剛開始那樣子冷漠,可實際上,她依舊沒有對他再動半分心。
假以時日,她或許真的能成為以為演戲高手。
其實在最開始分手的時候,她也曾想過要假意接近他扮做離不開他,最后狠狠把他拋棄。可那會兒,她做不到給自己戴上面具。沒想到現(xiàn)在,卻能這么淡然的藏起自己的感情。
蔣慧凡也不清楚。自己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了的。
曲賀陽緩了好一會兒,才稍微好過了點,他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說:"小蔣,你今晚帶我回去好不好?"
蔣慧凡的拒絕到了嘴邊。
只不過想起蔣易凡,到底是給咽了回去。
回到車上傅時候,他笑了笑,說:"小蔣,蔣易凡的事情,其實是向以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