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印記
裴景行:“你應該看過那個采訪了吧。”</br> 她沒答復。</br> 他摸了摸她的頭:“她救過我,很早以前,她愛好野外生存,有次我遇到危險在沙漠里困了好幾天,她給了我一口水,把我?guī)Я顺鋈ィ莻€采訪是答謝,我知道有些緋聞,說我跟她?!?lt;/br> 他坦白:“不可否認,有過念頭?!?lt;/br> 裴景行也是個男人,習慣了槍林彈雨并不意味著喜歡孤獨,他也想試試有女人陪的滋味,但那個時候正是薄蘭事業(yè)上升期,忙的天旋地轉(zhuǎn),根本沒時間和他發(fā)生什么,他主動過兩次,沒回應,就算了,他也沒什么特別深刻的感覺,從那以后就把她當成普通朋友看待。</br> 裴景行:“我不想騙你,因為沒什么可隱瞞的。至于那個紋身,我不知道她有,王昊告訴我我才知道的,當初我紋它就是為了好看,道上混的都有,我沒有,沒威懾力,不好管教他們,都十來年了,那時候我還不認識薄蘭呢?!?lt;/br> 他聲音變得很溫柔,帶著哄的意味:“別瞎想了,嗯?”</br> 閔媛忽然很愧疚。</br> 薄蘭救過裴先生的命,她什么都不能做,還亂吃味。</br> 對比起來,她真的很不堪。</br> 閔媛:“對不起……”</br> 裴景行無聲嘆息:“我不要你說對不起,又沒錯?!?lt;/br> 閔媛:“你不會覺得我很煩嗎?”</br> 他訝異:“為什么這么問?!?lt;/br> 閔媛:“……一無是處還無理取鬧?!?lt;/br> 裴景行:“那是你那么覺得,我從來不這么想。”</br> 閔媛:“我想好起來,替你分擔?!?lt;/br> 他心都快化了:“寶貝兒,生著病呢,先把你身子養(yǎng)好再想別的,不然我心得滴血?!?lt;/br> 他對她的愛護簡直到了一種瘋魔的程度。</br> ……</br> 第二天,裴景行就預約了洗紋身。</br> 王昊陪著去的。</br> 紋身疼,洗紋身更疼。</br> 但對于裴景行這種習慣受傷的人,算不上什么。</br> 梵文復雜,洗一遍就花費三個小時。</br> 他手臂的紋身處一片紅腫。</br> 王昊:“老大,你要金盆洗手啊?”</br> 裴景行一手套上衣,動作英俊瀟灑:“那你們要飯去?”</br> 王昊嘆口氣:“嫂子也沒說什么,你看看你?!?lt;/br> 她不說歸不說,他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br> 洗紋身之后不能碰水,很快就被閔媛發(fā)現(xiàn)了端倪。</br> 捧著她的胳膊,她陷入深深的沉思。</br> “不用做到這個地步的?!?lt;/br> 裴景行:“看著礙眼?!?lt;/br> 然后隔天,閔媛跑到他預約的紋身房,拉著他的手:“紋個新的好不好?”</br> 他低頭:“疼?!?lt;/br> 他不疼,主要怕閔媛疼。</br> 她搖搖頭,在紙上畫下裴景行的梵文名字,給紋身老師看。</br> “就這個,可以嗎,部位就……鎖骨吧?!?lt;/br> 她見過有人在鎖骨紋對方的名字,她覺得很好看。</br> 裴景行已經(jīng)知道那是他的名字了,啞然良久,把她說過的話又還了回去。</br> 裴景行:“不必如此?!?lt;/br> 閔媛:“我想留下點印記,這樣下輩子還能見到你?!?lt;/br> 裴景行心猛地一怵。</br> ……</br> 紋的時候,她只能穿胸衣。</br> 紋身師是女孩,全身上下裸露在外的地方都是各種各樣的花紋。</br> 筆碰一下,閔媛就微微發(fā)顫,紋身師就有些不忍心了。</br> “要不緩緩?”</br> 閔媛?lián)u搖頭,執(zhí)意:“繼續(xù)吧?!?lt;/br> 裴景行守在她身邊,靜靜地看著她閉上眼睛,既害怕又執(zhí)拗的模樣。</br> 有時候,他會考慮些很無聊的問題。</br> 比如他命算不算好之類的。</br> 能得到閔媛,是他這輩子最幸福的事,別的他沒奢求。</br> 她能好好在身邊,讓他睜開眼睛就能看見,閉上眼睛之前也能看見,就夠了。</br> 媛媛卻不止給了他這些東西。</br> 她溫柔,善良,還在身上留下他的名字,讓他有種做夢的錯覺。</br> 因為一切都美好的太不可思議。</br> 他從不認為自己是有資格得到這些的人。</br> 他的家庭,相當復雜。</br> 養(yǎng)父養(yǎng)母離世后,親生父母找上他。</br> 他沒接受,對方卻相當執(zhí)著,他們地位非常高,受人敬仰,重水的操控就是他們暗中牽線,換言之,是他們給他搭了一條通往人上人的橋梁。</br> 過不了多久,媛媛就會被他們知道。</br> 他原本打算,到時再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br> 但媛媛為他做到這個份上,他再不為他們的未來考慮,說不過去。</br> 找個機會和他們見一面吧。</br> 年前,必須和他們說清楚。</br> ……</br> 薄蘭遲遲等不到消息,漸漸坐不住了。</br> 她再次來到rilin,開誠布公地邀請他參加《時光》節(jié)目錄制。</br> 裴景行頭都不抬:“說了不去就不去,別磨嘰這點事?!?lt;/br> 薄蘭拿出殺手锏:“這是叔叔的意思?!?lt;/br> 他動作一頓,抬眸:“你去找他了?”</br> 薄蘭:“沒有,昨天他來我家跟我爸喝酒。不信你給他打個電話?”</br> 裴景行撥過去,一個中年人的聲音傳出。</br> “上面現(xiàn)在需要一個擺在明面上的明星公司,蘭蘭和你熟悉,節(jié)目熱度又高,上次你們的節(jié)目我看了,反響很好,高層希望你們能再次合作?!?lt;/br> 裴景行:“……知道了,過幾天我去你那一趟?!?lt;/br> 掛斷電話后,他冷冷看著薄蘭。</br> 裴景行:“得逞的感覺是不是挺爽的?”</br> 薄蘭很不舒服,她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就有種他非常芥蒂自己的直覺。</br> 她承認,叔叔喝醉后她有意提及節(jié)目和裴景行的拒絕,刻意引導這件事發(fā)展的方向。</br> 但她也是為了裴景行好,本來就不算什么,他卻很刻薄,好像嘲諷她是個好人。</br> 笑臉逐漸僵硬。</br> 不過畢竟是她強迫裴景行做了他不愿意的事情,她心里不滿意,也沒說什么。</br> 薄蘭:“好了,中午有時間一起吃個飯吧,我們好久沒單獨聊聊了?!?lt;/br> 裴景行:“沒空,你回去吧,錄制時間提前一天告訴我,其他時候別聯(lián)系?!?lt;/br> 她有點急了:“不至于因為這點事和我發(fā)脾氣吧,景行,我們風風雨雨都過來了,不是最好的朋友嗎?”</br> 裴景行:“朋友不會互相算計。”</br> 他扯動衣袖,薄蘭倏地注意到他手臂的變化。</br> 紋身不見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