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三歲
王昊最開始就是打出名聲的。</br> 他在沒遇到裴景行的時候,是他們那片戰(zhàn)神,十二歲出來混,初生牛犢不怕虎,直接把欺負(fù)他姐的黑社會頭子打的跪在地上喊他爺爺。</br> 他是真能打,但他沒有章法,純靠蠻力,有一回和人拼殺,手筋被人砍斷了重新接上,就有點使不出力氣,放在年輕氣盛的時候還有狠勁,人到絕境的時候,這股狠勁就有可能逆轉(zhuǎn)局勢,但是和裴景行單純打拳,他第一,技巧比不過裴景行,第二,實戰(zhàn)經(jīng)驗也沒裴景行多。</br> 十分鐘,他就宣告暫停,勾勾手指。</br> 王昊:“英縱,英縱,你來?!?lt;/br> 徐英縱腦袋扭的像波浪鼓,抱住自己可憐兮兮的樣子:“昊哥,我胳膊還沒好呢啊。”</br> 他前段時間在場子和人打架的時候被人砍了胳膊,這才接上幾個月,然而他們這個圈子,缺胳膊少腿常有的事,完全不值得同情。</br> 王昊:“快點,別磨蹭!我踹你?。 ?lt;/br> 裴景行一手纏著毛巾,塞手套里。</br> 裴景行:“你倆一起上?!?lt;/br> 徐英縱不得已,上場:“謝謝兩位大哥厚愛,將來小弟胳膊徹底廢了,都是大哥們的功勞,小弟必定銘記一輩子?!?lt;/br> 王昊哈哈大笑:“記一輩子?那你以后和媳婦兒滾床單的時候記得想你昊哥啊?!?lt;/br> 他無比惡寒,嫌棄地推開王昊:“閉嘴吧你!”</br> 倆人一起上,才勉強(qiáng)應(yīng)付的來裴景行猛烈如暴風(fēng)雨的攻勢。</br> 他的攻擊強(qiáng)而有力,且十分密集,如果把這個環(huán)境想象成深海,他就是操控海洋的人,他能把抓不住的海水凝聚成巨大的鐵錘,以雷霆之力狠狠砸出去,這力道地動山搖,任何人在他面前都脆弱的不堪一擊。</br> 王昊先被打倒,只剩下徐英縱,裴景行開始消磨他的體力。</br> 又過了十五分鐘,徐英縱做暫停姿勢,氣喘吁吁地躺在地上,天花板都是模糊的。</br> 徐英縱:“我說真的,哥,愛情使人痛不欲生,主要現(xiàn)在你還傳播痛苦,你知道我們多痛苦嗎?你有什么不順心的,不行弟替你跟嫂子商量商量,求求你放過我們吧?!?lt;/br> 王昊嘻嘻哈哈的,因為太累了,躺在地上一邊喘氣一邊捂住肚子笑:“不是,你還好意思提這事呢,誰之前偷偷摸摸找嫂子搶男人,被老大揍的半死罰掃半個月廁所來著?”</br> 他瞪大眼睛:“我靠,我能為我哥利益不顧一切,挨揍我也干,你能嗎!”</br> 王昊和他躺的位置擱了些距離,用大嗓門回嘴:“老子長腦子?!?lt;/br> 徐英縱:“你才沒腦子!”</br> 王昊:“你沒腦子!”</br> 徐英縱:“你沒有你沒有你沒有!”</br> 裴景行摘下拳套,左一邊丟王昊,右一邊砸徐英縱。</br> 裴景行:“加起來三歲沒?我給二位報個幼兒班?”</br> 王昊雙手抱頭擋住飛馳而來的拳套攻擊:“他幼兒園,我高低幼小銜接?!?lt;/br> 徐英縱:“我操,我必須是小學(xué)!”</br> 裴景行:“……”</br> 半晌,他嘴唇動了動。</br> 裴景行:“兩個傻逼?!?lt;/br> 他轉(zhuǎn)身就走,倆人看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老大,你上哪去!”</br> 他沒回話,徑直出門,往車庫的方向去了。</br> 王昊轉(zhuǎn)頭,過了會從地上爬起來,看著同樣很狼狽的徐英縱,頗有種恨鐵不成鋼的即視感。</br> 王昊:“你看看你,師出同門,老大一拳打你兩個。”</br> 徐英縱的格斗技巧都是裴景行親自教的,平時看著挺像那么回事,和老大真打起來才看出差距多少。</br> 他相當(dāng)不忿:“你好意思說我?你不也是老大教的嗎?!?lt;/br> 王昊:“誒,我比你學(xué)的晚?!?lt;/br> 徐英縱:“叫師兄來,小廢物?!?lt;/br> 王昊一拳頭掄過去:“你特么要上天?。 ?lt;/br> ……</br> ……</br> 裴景行給閔媛打了電話,她沒接。</br> 隨即調(diào)出定位器,他在閔媛的手機(jī)里安裝了定位她位置的程序,但是他一直沒用過這個功能。</br> 起初安裝這個東西的目的,就是擔(dān)心他的身份給媛媛帶來危險,關(guān)鍵時候能救命。</br> 他絕對不可能用它監(jiān)視媛媛的一舉一動,自從他們結(jié)婚到現(xiàn)在,他第一次使用這個功能。</br> 定位的位置,卻出乎他意料。</br> 他反復(fù)看了幾遍,放下手機(jī),開車向金壇山的方向駛近。</br> ……</br> 下山的路比上山好走。</br> 這就像人生,付出無數(shù)倍的努力才能登上頂點,可一旦墮落,就只需要比付出花費(fèi)的一半時間都不到。</br> 閔媛小心翼翼地揣著平安牌,她還拿了好多臨摹的經(jīng)卷,用梵文寫的,回去手抄三百遍,為裴景行祈福。</br> 想著,她腳步停頓,因為前方有人堵住了她的去路。</br> 秦眾沒走。</br> 他像魔癥了一樣守在他們分開的位置,等她下來。</br> 理所當(dāng)然的,看見她手中小心翼翼攥著的平安牌。</br> 平安牌,平安牌,為誰祈禱平安。</br> 他一下子想到裴景行,胸腔堵塞的仿佛快要炸裂,一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硬生生掰開她的手掌。</br> 那平安牌的背后,果然寫的是裴景行的名字。</br> 秦眾不能接受。</br> 秦眾:“你愛上他了?你們才認(rèn)識多久,你就愛上他了?!”</br> 她吃痛,抽手,這一次秦眾卻沒有放過她,攥的相當(dāng)有力。</br> 她小眉頭微蹙,也生氣了:“秦眾,你要做什么,放開!”</br> 他看著她小心翼翼護(hù)著的平安牌,從未有過的憤怒。</br> 秦眾:“你知不知道我為你求了多少平安牌,這玩意要是真的有用,你早就病好了,還有今天?!”</br> 他一手打掉佛牌,啪嗒一聲落到地上。</br> 閔媛心急,不顧一切地蹲下身撿,也沒時間在意秦眾說了什么。</br> 他說他為她求過平安牌?</br> 什么時候?</br> 她完全不知道。</br> 秦眾一看到她緊張的樣子,更是紅了眼,在她快撿起來前一秒,一腳把它踢開。</br> 他抱住閔媛:“媛媛,我是為你好,和他分開!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怕!他會害了你!”</br> 她從來沒見過這么癲狂的秦眾。</br> 他在她心里一直都是溫文儒雅的樣子,她從不知道還有這么強(qiáng)硬的一面,劇烈的反差令她沒由來的害怕,脫口而出:“你才是那個可怕的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