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閔城
閔媛中途醒了兩次,意識非常虛弱,甚至連眼前的東西都看不清,這個過程只有幾秒,她又很快地睡去。</br> 好像有聽見急促的儀器聲,有人在大喊著注射什么針管,打什么藥物,那些藥的名字都很陌生,她從來沒聽過。</br>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會是她?”</br> “姐姐你為什么要我的命呢?我只有一個心臟,如果給你我就死了,可不可以把它還給我啊,我好難受,我好疼,嗚嗚嗚……好疼啊,疼!”</br> 女孩哭的越來越撕心裂肺。</br> 閔媛愣住:“可是我不知道,這個心臟是你的嗎?對不起,我把它還給你,別哭了好不好。”</br> 她走進(jìn)黑暗尋找女孩的身影,可是,滿目的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到處都是她的哭聲,她找好幾圈都沒有找到人,這條路仿佛是無盡的,她也不知道終點會通向什么地方。</br> 走著走著,她開始害怕,胸腔里那顆赤紅色的,血淋淋的心臟,已經(jīng)停止跳動。</br> 連接的血管暴露在外,猙獰可怕。</br> “求求你了把它還給我吧,把它還給我……!”</br> 她的聲音忽然變成了鬼魂一樣的尖叫,狠狠的刺進(jìn)她的耳膜。</br> 閔媛睜開眼睛,流了一身的冷汗,她不知道自己是活著還是死了,如果是閻王殿,應(yīng)該不會這么暖和。</br> 稍微一動,就牽扯到儀器。</br> 守在她邊上的竟然是閔城。</br> “小城……?”</br> 閔城見她醒了熱淚盈眶,趕忙去叫醫(yī)生。</br> 聞鶴這幾天一直密切關(guān)注她的情況,根據(jù)他的預(yù)測,今天也是時候該蘇醒了,所以他早有準(zhǔn)備。</br> 各項指標(biāo)都在預(yù)期范圍內(nèi),這說明手術(shù)非常成功。</br> “謝天謝地,我終于能睡個好覺了。”</br> 閔媛由衷地說:“謝謝,聞醫(yī)生?!?lt;/br> 聞鶴打了個哈欠,就在仰頭的時候閔媛注意到,他脖子上有塊紅的,他的皮膚比裴景行還有白,所以特別明顯,一眼就看到了。</br> 經(jīng)過那種事的,都知道那是什么痕跡。</br> 聞醫(yī)生……是謝子靈嗎?</br> “醫(yī)生我送送你?!?lt;/br> 出去以后,閔城直接給他跪下了。又是這種場面,他都不知道見過多少次,聞鶴平靜地把他扶起來說:“這都是我們應(yīng)該做的,你真要謝,就謝那個姓裴的吧?!?lt;/br> “裴……裴景行嗎?”</br> 聞鶴:“不然還有誰?!?lt;/br> 閔城窘迫:“不,只是有些驚訝……”</br> 他就是裴景行叫人接過來的,但是很少在醫(yī)院看見,他應(yīng)該是忙吧,可就算再忙這么大的事也應(yīng)該請假過來啊,閔城對他的觀感不是特別好,可這句話他沒說,因為姐姐能做心臟移植手術(shù),還是因為他。</br> 他點了點頭,再次道謝以后回到病房。</br> 閔媛左看看右看看,都沒有看見裴景行。</br> 他應(yīng)該是有事吧。</br> 醒來的第一件事,她當(dāng)然是希望看到裴景行,可是她兩眼空空,沒看到她想見的身影,難免失落。</br> 閔城回來的時候正好捕捉到這份失落,以為他不舒服,連忙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醫(yī)生?!?lt;/br> 閔媛:“沒有,你怎么會在這兒學(xué)校那邊呢,不是快高考了嗎?”</br> 他委屈極了:“姐,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訴我,還騙我說過幾天才做手術(shù),萬一真的有什么三長兩短,你讓我怎么和小泰交代?”</br> 閔媛勉強(qiáng)的笑笑:“我這不是沒事嗎?別太擔(dān)心了,你看我好好的呢?!?lt;/br> 說著閔城的眼眶已經(jīng)濕潤了,眼淚一滴一滴的順著臉頰往下流。</br> 閔城是和爸爸長得最像的,她看過爸爸年輕時候的照片,閔城就像一個翻版的爸爸。</br> 爸爸不在了,她聯(lián)想到了爸爸,心疼的擦了擦他的臉,她的手還在打針,不能抬得太高,閔城就湊過去給他摸,匍匐在她的身上,小心翼翼的:“姐,我好想以前的我們,爸爸還在的時候什么都不用想,可是爸爸也不在了,什么都變了,我真的不敢想象,如果你再出什么事我們該怎么辦?!?lt;/br> 在閔媛心里弟弟終究是個弟弟,他不該承擔(dān)太多,他還沒成年呢,盡管她的能力微弱,可她還是盡全力的,讓他不用顧及那么多的事情,安安穩(wěn)穩(wěn)的呆在學(xué)校,快快樂樂的學(xué)習(xí)就好了,也不用考太好的成績,那樣壓力太大,她就是希望他能有個快樂的人生。</br> 其實他的問題,閔媛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因為他想過很多年了。</br> 人死了,活著的人會怎么樣呢?</br> 就像爸爸死了,他們會怎么樣。</br> 難過一陣子還是要努力站起來,面對生活。</br> 無非就是這樣,除了這個答案也沒有別的,可是這個答案真的很蒼白,說了和沒說也沒什么區(qū)別。</br> 她拍拍閔城的后背,安撫的說:“小城,等你以后長大了,保護(hù)姐姐好不好?”</br> 閔城重重地點了點頭。</br> 他畢竟也不小了,而且很早熟,如果不是經(jīng)歷這些,他也做不到這么早熟。</br> 哭了一會兒他就擦干眼淚,乖巧懂事的陪在閔媛旁邊,閔媛看他書包還在,就問:“那你學(xué)校的功課怎么辦?。繒粫⒄`?我今天沒關(guān)系的,聞醫(yī)生他很負(fù)責(zé),你不要太擔(dān)心,等你高考完了再回來陪我也是一樣的。”</br> 他搖搖頭:“老師說我的成績很穩(wěn)定,只要繼續(xù)保持下去,高考就沒問題,你看我都把書包帶回來了,這幾天我一直在這里學(xué)習(xí),姐你不用擔(dān)心,我肯定不讓你們操心?!?lt;/br> 小城還真是懂事,閔媛看著出色的弟弟,心里寬慰極了。</br> 過了會兒,她還是忍不住的問:“你怎么過來的?。俊?lt;/br> 閔城攤開練習(xí)題,病房有單獨的桌子,他一邊翻練習(xí)冊一邊說:“是姐夫,姐夫叫人把我?guī)淼模f你是我姐,這么大的事兒,我得看著,因為我是個男人,我要面對,不能一直躲在姐姐的后面?!?lt;/br> 閔媛有些無奈:“你很好,你沒有躲在姐姐的后面,他就是……他這樣說,你不要多心?!?lt;/br> 閔城連忙搖了搖頭:“不是的,姐,我覺得姐夫說的特別有道理,我也是這么想的,我不小了,我真的不小了。姐,等我成年上大學(xué)我就去找個兼職,現(xiàn)在有很多兼職,在網(wǎng)上做的,很賺錢很賺錢,我肯定可以養(yǎng)活你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