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家
他看著粗心大意,其實做事很周到,一旦他涉獵了就不會出錯,沒一會,一只手就貼好了。</br> 甲片與她契合的非常完美,她張開五指,認真的看著自己的手,感覺很好看,真的很好看,就是指甲有些長,這樣平時怎么做事呀。</br> 裴景行聽她感慨,寵溺地說:“公主都是讓下人做事,這只手,就是不該沾上臟東西才對。”</br> 閔媛:“哪有什么下人?!?lt;/br> 裴景行:“我不是?”</br> 她以為裴景行暗指他總是做了很多事,連忙解釋:“你不是的,你是我很重要的人……”</br> 裴景行扶起她另一只手,低頭粘其他的甲片:“你不知道,在古代社會能為公主服侍的下人都很自豪嗎?”</br> 閔媛愣了下,他繼續(xù)說:“公主只有一個,下人卻有無數(shù),而在那么多人中,公主只選擇了他。”</br> 明明只是主仆關(guān)系,卻被他說的那么浪漫。</br> 閔媛:“我不是公主,你也不是下人?!?lt;/br> 裴景行:“那是什么?!?lt;/br> 閔媛:“就是裴景行,景行和媛媛。”</br> 他唇角勾起個弧度:“非要說個古代的身份呢,你覺得是什么?!?lt;/br> 她本來想抱抱裴景行,貼好甲片的手指甲很長,很容易不小心撓到他,她才忍住沒有這樣做,小腳晃蕩,認認真真地想了一會。</br> “嗯……那就是普通的夫妻呀,過著平凡的生活,你耕地,我織布,還要有好多小孩,在院子里跑跑跳跳喊我們爹娘?!?lt;/br> 裴景行:“那么多,養(yǎng)的過來么。就算我養(yǎng)得起,我也不舍得媛媛生,生孩子太疼了?!?lt;/br> 忘了他在什么地方看到過,如果把疼痛排列個等級,上限是十級,那么生孩子的疼痛是十一級。</br> 雖然他沒有親身經(jīng)歷過,從文字中就能知道那一定不是尋常的事情。</br> 如果閔媛不想,他寧愿一個都不要。</br> 閔媛卻沒想那些:“有個小孩熱鬧些,古代不都是一家好多好多孩子嗎?!?lt;/br> 只是設(shè)想的話,應(yīng)該還可以,裴景行嗯了聲,甲片還沒貼完,就讓她繼續(xù)說。</br> 裴景行:“還有呢。”</br> 閔媛接著剛才的方向想,卻想不出什么了,只覺得那就是最好的生活。</br> 閔媛:“可能還要種一些好看的花和樹,放在院子里,等到夏天開好多好多花,很漂亮。”</br> 裴景行:“嗯,這些都是修飾?!?lt;/br> 閔媛:“讓家里變得更溫暖,看了心情好?!?lt;/br> 他想象到那畫面,他穿著布衣,閔媛也穿著最樸素的服裝,不過如果真是那樣他一定不舍得,就算傾盡存款也要給她買最漂亮的衣服,他的媛媛哪里是平凡之身,在古代必是個大家閨秀,皇權(quán)子嗣。</br> 裴景行:“我們媛媛真好哄,這就夠了。別人都想著當(dāng)王權(quán)富貴的人,錢權(quán)總歸占一樣,你卻一樣都不要?!?lt;/br> 閔媛:“那些東西雖好,在我眼里卻不好,得到了容易浮躁,古今多少英雄豪杰都敗給了它們,何況它們本就不屬于我。如果你問我最想要什么,就是一個家,像爸媽,小軒、小泰,還有我,這樣一個家。”</br> 裴景行已經(jīng)貼完甲片,順勢握住她的手:“我給你?!?lt;/br> 他說完,直接把閔媛抱到床上欺身而上,吻住她的唇。</br> 閔媛忍不住躲,緊張地說:“等一下,不要傳給你……”</br> 她感冒了。</br> 裴景行怎在乎這個,他只想給閔媛一個家,他自己也想有個家。</br> 他聲音低啞,順手關(guān)上燈:“看著我,別想其他?!?lt;/br> 黑暗中,她漸漸沉溺于裴景行的溫柔霸道。</br> ……</br> 裴景行很小的時候就失去了父母。</br> 接到他們死訊的那天,他還在上學(xué),老師把他叫到走廊,讓他趕快回家。</br> 家里很多長輩,他們都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著他,小心翼翼地說:“景行呀,你要乖,知不知道?”</br> 后來他被親戚領(lǐng)養(yǎng),對方霸占了他父母的房子,一開始還有面上的平和,時間長了就嫌他只花不入,他在一個人不能生存的階段對方給了他住的地方和吃的食物,他還是心懷感激的,畢竟很少有人愿意撿個拖油瓶。</br> 剛有生活能力,他就從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出來了。</br> 裴景行對家的概念,始終停留在很早很早以前,那時他還不會說話,媽媽抱著他上街賣貨,爸爸在一旁幫襯著,他坐在小小的嬰兒車上,每一張陌生的臉龐都對他施以笑意,說上一句類似:“這是你家孩子啊,真可愛,你們多有福氣”的話,爸爸哈哈大笑,媽媽點頭有點害羞地應(yīng)和。</br> “是啊,有福?!?lt;/br> ……</br> 事畢,他躺在床上,攏著閔媛熱熱的身子。</br> 貼她額頭,還好,沒有發(fā)熱的跡象。</br> 裴景行忽然說:“媛媛,我不知道什么是家,一個家該是什么樣子,剛才你告訴我,有我,有你,有幾個孩子就是家,院子里有幾棵樹,種上花草就是家,你要的平平淡淡我不能給你,但我會盡力,其他的,只要你想到,跟我說,我再給你個家,好嗎?!?lt;/br> 閔媛昏昏欲睡之際聽到他這話,心底卻彌漫起無盡的心疼。</br> 她主動抱住裴景行:“你聽錯了,那些都不重要?!?lt;/br> 裴景行困惑地低頭:“嗯?怎么會聽錯?!?lt;/br> 閔媛:“是我表達錯了,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景行,你抱著我,那這一方天地,就是我的家。無論在床上還是田野或是其他任何廣闊的地方,家很渺小,有你有我就是家?!?lt;/br> 裴景行心底震懾。</br> 這比情話還令人感動。</br> 半晌,他才找回說話的能力:“是嗎,那我也有個家了。”</br> 閔媛心疼不已:“你也是這樣想的嗎?”</br> 裴景行:“我不知道家是什么,你告訴我是什么樣的,那就是什么樣的?!?lt;/br> 閔媛心疼的想哭:“傻不傻?!?lt;/br> 裴景行一笑:“對你哪里算傻,再傻也有個高級詞匯?!?lt;/br> 他愛憐地在她額頭上留下一吻:“叫深情?!?lt;/br> 砰!</br> 外面不知誰在炸煙花。</br> 照亮此刻靜謐安寧的房間。</br> 除了煙花,他們眼中只有彼此。</br> 裴景行說:“新年快樂?!?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