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31個孩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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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隱藏的所謂真實,不管在何種場合下,大多都是殘酷的。
——(日)石田翠
1
床頭柜上的手機嗡嗡作響。
一只胳膊從被窩里掙扎著出來,跟著冒出來的還有蕭朗的一頭亂發(fā)。
他皺著眉,在床頭柜上摸了一把,終于扣住了依然震動不止的手機。一大早的,不知道進了多少個電話,好好的暑假,睡個懶覺怎么這么難?
蕭朗一身的起床氣正要發(fā)作,卻一眼瞥見手機屏幕上的三個大字:“唐鐺鐺”。
他一骨碌坐起身來,下意識地揉著頭發(fā),清了清嗓子,接通了電話。
“蕭朗,你怎么這么久才接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唐鐺鐺的聲音。很久沒聯(lián)系,聽到她清亮的聲音,蕭朗依然忍不住揚起笑容:“唐大小姐,都一個學(xué)期沒見了,接您電話前,我總得沐浴更衣,梳妝打扮,以示我的景仰之情吧!”
“別鬧,學(xué)了一年考古,真把自己當(dāng)成古人啦!”唐鐺鐺在電話那邊咯咯地笑起來。蕭朗想著她此刻臉頰上的酒窩,不自覺心情大好,一邊拿著手機通話,一邊歡快地把地板上散亂的臭襪子一一撿起,丟進筐子。
“對啦,你回南安了嗎?”唐鐺鐺問。
“回了,在我姥姥家呢。”
“要不,你來找我吧!”
聽到這句話,蕭朗差點兒被自己絆倒:“哎?唐大小姐,你不是想我了吧?”
“想什么呢,我是想拜托你帶我去看看蕭望哥,”唐鐺鐺的語氣忽然害羞起來,“蕭望哥這個暑假開始當(dāng)實習(xí)民警了,你不想去看看他嗎?”
電話這邊,蕭朗已經(jīng)失去了繼續(xù)整理房間的興致,他聳了聳肩膀:“這樣啊……去看我哥可以,我這個帶路的,有什么好處沒?”
“嗯……回頭我請你吃大餐,餐廳你挑!”唐鐺鐺笑起來。
唐鐺鐺顯然是悉心打扮了一番。
一年前兩人各自出發(fā)去上大學(xué)的時候,唐鐺鐺還是怯生生的高中生模樣。然而此時,站在蕭朗面前的唐鐺鐺,出落得亭亭玉立,竟然還稍微化了一點兒淡妝,看起來竟有種少女初長成的感覺了。
“天哪,誰教你化的妝?我都差點兒不敢認(rèn)你了!”蕭朗一驚一乍地端詳著唐鐺鐺。
“好看嗎?奇怪嗎?”唐鐺鐺被看得一臉緊張,“化妝這種事,我爸一點兒都不懂,所以我也只能看視頻自學(xué)了,看起來還好嗎?不奇怪吧?”
“看起來就還好,但是這味道吧……”蕭朗一本正經(jīng)點評道,“這味道啊……”
“什么味道?”唐鐺鐺緊張地嗅了嗅自己,生怕自己身上有什么異味。
“這味道……”蕭朗一臉狡黠,“我聞著怎么是金針菇燉排骨味呢?”
唐鐺鐺撲哧樂了,緊張的神態(tài)一掃而空:“你真是狗鼻子!”她打開手中層層包裹的保溫桶,掀開蓋子讓蕭朗看了一眼,滿是得意,“怎么樣?早上給你打了那么多電話不接,差點兒以為這湯沒法送到蕭望哥手里了。這可是我一大早起來照著菜譜燉的,百分百真材實料啊!”
“唉,我算是服了。”蕭朗無奈,“還以為這好吃的是酬勞我的呢,你啊,還是百分百我哥的小迷妹!走吧走吧,我?guī)闳フ宜 ?br/>
“蕭朗,你最好啦。”唐鐺鐺梨渦蕩漾。
轉(zhuǎn)眼間,車子停在了南安市大學(xué)城派出所的門口。
盡管父親和姥爺都是警察出身,蕭朗卻從未去過他們辦公的地方。第一次這么近距離接觸派出所,蕭朗不由得大失所望。門口值班處,坐著一個看報紙的保安,除此之外,整個院子靜悄悄的,像是放了長假的校園。
“找誰?”保安抬起頭,隔著玻璃窗問。
“找我哥,蕭望。”蕭朗說。
“蕭望?”保安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說,“哦,刑警學(xué)院的那個實習(xí)生吧,有證件嗎?沒證件就登記下。”
蕭朗和唐鐺鐺乖乖照辦。
保安粗略一檢查,給他們指了下蕭望辦公室的位置,示意他們倆可以進去了。
“他們居然不知道你哥是公安局局長的兒子!”蕭朗邁開步在前面走,唐鐺鐺緊隨其后,小聲說道。
“這有什么好知道的?”蕭朗說,“要是我,我也不會說的,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更何況我哥那么低調(diào)的人。”
唐鐺鐺認(rèn)真地點點頭,想到自己惦記的蕭望哥就在走廊盡頭的某個辦公室里,不由得臉上又浮起兩朵紅暈。
這個辦公室還真的地處偏僻。本以為派出所這么小,很容易找到哥哥的辦公室,沒想到東繞西拐之后,蕭朗才在靠近樓梯間的角落里,找到了保安所說的“信息采集室”的字樣。推開門,通風(fēng)不暢的潮熱感撲面而來。這間辦公室不算大,靠里的墻邊是一排老式的文件柜,密密麻麻地塞滿了檔案。
房間的小窗邊,靠墻橫放著一張孤零零的辦公桌,上面有臺老式電腦。
電腦后面,坐著一個瘦削的男子。門一開,他便本能地直起身來,順手扶了扶眼鏡。
“哥?”暑假回來后,為了逃避父親的目光,蕭朗一早就跑去姥姥家住了。這還是這個暑假他第一次看到久別的哥哥。蕭望看起來瘦多了,臉色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微微泛白,眼鏡搭在他鼻梁上,顯得那么斯文,簡直不像是個警察。
“你們怎么來了!”蕭望滿臉意外。他從座位上起來,迎上前去,看看高大的弟弟,又看看嬌小的唐鐺鐺,忍不住笑了。他挨個摟了摟兩人的肩膀,然后轉(zhuǎn)向蕭朗:“臭小子,是不是又長個兒了?”
唐鐺鐺被擁抱了一下,臉色緋紅。蕭朗怕蕭望下一句話就要說出“為什么躲在姥姥家”的問題,趕緊轉(zhuǎn)移話題,四下張望了下,說:“喂喂喂,哥,這就是你暑假實習(xí)的地方嗎?你一個堂堂的刑警學(xué)院準(zhǔn)畢業(yè)生,怎么被打入冷宮干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了?”
蕭朗說的沒錯,信息采集室的另一面墻壁上縱向貼著刻度標(biāo)尺,桌上除了蕭望的電腦,還有一臺指紋捺印儀。說白了,派出所抓回來的涉案嫌疑人,都會在這里先捧著個名牌照相,然后捺印指紋。信息采集室就是做這個用途的,這里面的警察,也就負(fù)責(zé)這點兒小事。
“派出所人手不夠,內(nèi)勤都要去處警,我又沒有執(zhí)法權(quán),所以就被放在這里了。”蕭望笑笑。
“我本來還以為來派出所,可以圍觀你破案呢,再不行,圍觀你審問個小偷什么的也挺酷的。”蕭朗沒有察覺到哥哥笑容里的不自然,一邊四下瞄著屋子里的陳設(shè),一邊大大咧咧地開著玩笑,“看來這兒的事兒不多,咱們是不是可以提前下班,溜出去一起吃個飯呀?唐鐺鐺說她請客呢!”
“還有半個小時才到飯點呢。”蕭望無奈地笑笑,岔開話題,“你們要是餓了,要不先去點菜?沒事,這頓飯我來請,鐺鐺來一次也不容易。”
“沒事,我可以在這里等你一起。”鐺鐺連忙說道,她瞄了一眼蕭望的電腦,小聲說,“你的電腦……沒事吧?”
蕭望回頭看了一眼電腦的藍(lán)屏,搖了搖頭:“電腦出了點兒問題,試半天了也沒動靜。負(fù)責(zé)電腦技術(shù)的同事今天正好沒在。你們進來那會兒,我剛重啟了一遍,但看來還是沒什么用啊。”
唐鐺鐺的積極性一下子被調(diào)動起來了:“要不……讓我來試試?”
蕭望有些猶豫,看到唐鐺鐺一臉躍躍欲試的樣子,于是笑了笑:“好,你試試。能順利開機就好。這臺電腦太老了,我感覺我應(yīng)該是它最后一位主人了。”
看起來嬌小可愛的唐鐺鐺,雙手一接觸到鍵盤,整個人的氣場就不同了。她手指翻飛,屏幕上跳動的字符像是自動生長的光點,起起落落,忽明忽暗。幾分鐘,也就是幾分鐘的時間,蕭朗伸手開個窗戶的工夫,沉睡的電腦像是忽然吸進了一口新鮮的空氣,一下子精神煥發(fā)起來。
“嘀。”
電腦進入了正常的開機畫面。
然后,屏幕上跳出了蕭望之前瀏覽的文檔。
“2016年7月11日南安市入室盜竊幼兒案”的大字赫然出現(xiàn)在眼前。
蕭朗忍不住湊過來,讀著屏幕上的文字:“這是……昨晚的事?”
“是啊。”蕭望說,“從昨天晚上開始一直到現(xiàn)在,派出所六個警組,除了兩個警組交替接警值班以外,其他四個警組的人馬全部取消休假壓到這個案子上了。”
“你沒去?”
“所長說信息采集室不能離人,沒讓我去。”蕭望說,“這個案子,我還不太了解,只是聽出警回來的師兄們說過兩句,入室偷孩子,這倒真是不多見。我本來想進辦案協(xié)同系統(tǒng)看看這個案子的具體情況,沒想到剛打開頁面,電腦就崩潰了。”
“入室偷孩子啊……”蕭朗揉了揉鼻梁,“這個人膽子好大。”
唐鐺鐺也被勾起了興趣,她好奇地看看桌面上的系統(tǒng)窗口:“所以,警察的辦案系統(tǒng)都已經(jīng)聯(lián)網(wǎng)了嗎?”
“十五年前,基本就普及公安網(wǎng)辦案了。”蕭望指了指旁邊的檔案柜說,“但法律手續(xù)上也還是需要實體文書的,那里面就保存了派出所二十多年里辦過的所有案件。”
“這么多啊。”唐鐺鐺感嘆。她將遠(yuǎn)眺的目光收回,再落到蕭望身上時,蕭望卻已經(jīng)專注地看起了屏幕。從小到大,每次蕭望認(rèn)真地做著什么事的時候,他那種專注的表情總是讓她心跳加速。她曾經(jīng)偷偷許過愿,以后一定要讓蕭望用這樣認(rèn)真的眼神看一次自己,哪怕一次也好。
蕭朗都看在眼里。他知道哥哥一直是個要強的人,想做的事,無論如何都要做到。蕭望的電腦一修好,他的心就已經(jīng)跑到那個偷小孩的案子上了,就算拉他去吃飯,他的心也不在那兒。于是他咳了幾聲,成功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然后笑道:“哥,我知道你這會兒滿腦子都是這案子。中午這頓飯,你可以不跟我們出去吃,先欠著,沒事兒。但是,今天有人大清早起來燉了湯給你,你要不嘗一下啊,某人可能就要哭了……”
“喂喂,誰會哭啊……”唐鐺鐺臉一紅,不打自招。
蕭望笑了。他接過唐鐺鐺手里一直提著的保溫壺,一層一層揭開,直到一壺?zé)狎v騰的排骨湯赫然出現(xiàn)在面前。看得出來,唐鐺鐺的確費了不少心。
“沒想到鐺鐺都會自己做飯了。”蕭望感嘆。他小心地從保溫壺里盛出一碗來。
唐鐺鐺又是得意又是害羞。蕭朗一邊附和,一邊覬覦著哥哥碗里的湯:“是啊,小時候唐鐺鐺老來咱們家蹭飯,我媽可說了,你吃了我們家飯,以后就是我們家的人了。”
“說什么呢!”唐鐺鐺的酒窩都快燃燒起來了,她伸手打開蕭朗躍躍欲試的手,“你著什么急嘛,能不能讓你哥先喝完這一口啦!”
蕭朗偏要搗蛋。從小他就覺得東西搶著吃最好吃,但哥哥總是讓著他,于是他只能跟跑來他家玩的唐鐺鐺搶吃的,雖然最后每次都免不了被母親訓(xùn)斥一頓,他還是樂此不疲。或許他就是喜歡看到唐鐺鐺那么緊張在意的樣子。
但這次他似乎玩過了火。蕭朗躲開唐鐺鐺的那一刻,不小心撞上了旁邊的檔案柜。蕭朗不像他哥哥那么瘦弱,這一撞,整個檔案柜都被撞得一晃,搖搖欲墜。蕭朗和蕭望眼見不妙,趕緊伸手去扶,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不僅沒有扶住檔案柜,反而打翻了辦公桌上的保溫桶。第一個檔案柜哐當(dāng)一聲向后倒去,撞得后面的幾個檔案柜像多米諾骨牌一樣,逐一倒下。檔案柜里的檔案嘩啦啦全部散落了出來,而一桶熱湯一股腦兒地全部澆在散落出來的檔案上。
幾個人一下子都傻了眼。
“怪我,怪我,我來收拾。”蕭朗第一個蹲下身去收拾檔案。
唐鐺鐺也跟著蹲下來,一聲不吭地?fù)炱饳n案來。房間里彌漫著排骨湯的香氣。她越是不說話,蕭朗就越是心慌。
蕭望趕緊把兩人都勸起身來:“好啦好啦。都別忙了。這里的事兒,你們都別管了。”
“可是蕭望哥,這么多檔案……”唐鐺鐺心疼地看著一地的狼藉。
“沒事。你們不知道這些檔案的順序,在這里也是幫倒忙。一會兒其他人回來了,看到你們在這里忙活,還得跟我說說文檔保密的事呢。我比你們熟悉這些檔案的位置,一會兒就弄好了。”
“可是……”唐鐺鐺還想說點兒什么。
蕭望按住她的肩膀:“鐺鐺,你親自給我煮湯,我已經(jīng)很感動了。抱歉今天不能陪你們?nèi)コ燥垼奶煅a上吧。最后,交給你一個任務(wù),替我把這臭小子帶回家去。”
“啊?”蕭朗措手不及。
蕭望拍拍他的肩:“臭小子,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躲在姥姥家這么多天了,也該回家看看爸爸媽媽了。”他將兩人半推半勸,送到門口,“回去吧,晚上見。”
那兩人終于走了。蕭望蹲在地上,一邊撿起檔案夾,用抹布輕輕地擦拭,一邊想著這兩個弟弟妹妹的點點滴滴,心里涌起了萬般的溫暖。
猛然間,他在散亂的文件中看到了一本卷宗。
“2007年7月21日南安市國慶小區(qū)入室盜竊嬰兒案”。
一樣的案件?蕭望想著,以為是自己眼花了。他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一看。沒有錯,九年前,大學(xué)城派出所也受理了和昨天發(fā)生的極為相似的案件。不知道案情如何,但僅從案件名稱來看,確實十分相似。
卷宗的封面上蓋著一個紅章,上面有“未破”兩個字。這說明是一起未破的積案,說明它真的有可能和昨天的案件有著一些聯(lián)系。
蕭望加快了速度,把散落在地面上的上千本卷宗一一整理起來,想從這些卷宗中,再發(fā)現(xiàn)與之相似的案件。
花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蕭望終于把檔案柜里的檔案整理好了。不過可惜的是,這些陳年舊案中,除了一起拐賣兒童被群眾現(xiàn)場抓獲然后扭送到派出所的案件以外,就再也沒有發(fā)現(xiàn)拐賣兒童的案件了。想想也正常,這畢竟只是一個管轄著十來萬人口的派出所而已,如果發(fā)生的類似案件太多了,就太不正常了。
蕭望慢慢地直起腰,把手中的那本卷宗使勁拍了拍,頓時塵土飛揚。蹲了一下午,腰很疼。蕭望想,如果自己的身體能像弟弟那么健碩結(jié)實就好了。然而,那一場高燒之后,他的身體就一直處在如此虛弱的狀態(tài)。就算這些年自己不懈鍛煉,也只是勉為其難維持住健康而已。稍有松懈,就疾病纏身。
他一直記得,自己五六歲的時候,父親周末帶他去警局加班,把警帽拿下來戴在他的腦袋上。父親那時候說,以后,你就是我的接班人。生病之后,父親再也沒有提起過他們之間的這樁約定。或許父親是不忍心給他太多的壓力,但蕭望始終記得。
當(dāng)他努力考上刑警學(xué)院的時候,當(dāng)他在學(xué)校里不斷靠自己拿到一個又一個獎學(xué)金的時候,當(dāng)他拒絕學(xué)校的留校邀請,簽了南安市公安局的時候,他看到父親一貫嚴(yán)厲的臉上露出的笑容。他就知道,父親和他一樣,從未忘記過這個約定。
有時候,他很羨慕自己的弟弟。弟弟比他晚出生四年,卻和他截然不同。仿佛是上天將他所缺少的全部都給了弟弟,蕭朗從小能蹦會跳,調(diào)皮搗蛋,有使不完的力氣,耗不光的精神,就連嗅覺、聽覺、視覺都比一般人靈敏。如果蕭朗要當(dāng)警察,比自己所走的路或許要順暢很多,但偏偏他不想。不管是叛逆也好,興趣不夠也好,蕭朗一直拒絕父親的建議和安排。一年前他填報大學(xué)志愿,不管是第一第二還是第三志愿,一個警校的影子都沒有,瞎填了一氣,最后上了考古系。為了這事,父親整整一年都沒有跟蕭朗說話。
蕭望苦澀地想,如果自己擁有弟弟那樣的身體,或許事情又會不一樣吧。
大學(xué)最后幾個月,蕭望被分配到了大學(xué)城派出所里實習(xí),負(fù)責(zé)信息采集,管理卷宗,連辦案都沒有參與。在學(xué)校時候的滿腔熱血,被這幾個月的實習(xí)澆得透心涼。
好在七月份是實習(xí)期最后的一個月。也就是說,再過十八天,他就可以把肩膀上的一拐(學(xué)員)變成兩拐(見習(xí)警察)了;再過一年,兩拐就變成一毛一(三級警司)了。更重要的是,實習(xí)期一結(jié)束,他這個刑警學(xué)院的高材生,應(yīng)該就不會被困在派出所里整理資料了。他需要的是進入刑警隊,他需要的是證明自己。這個幼兒偷盜案,或許就是一次轉(zhuǎn)機。
夜幕已經(jīng)不知不覺降臨了,蕭望看見窗戶被院內(nèi)的警燈閃爍得紅藍(lán)相間,知道又有警情了。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使勁地搓了搓手,然后打開辦案協(xié)同系統(tǒng),慢慢地瀏覽著這起案件的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