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壹】
【肆拾壹】</br> “含香的故事,應該告一段落了!”</br> “我們也該去創(chuàng)造新的故事了!”</br> 大家回到房里,就開始討論今后的計劃和去向。看到連老歐的農(nóng)莊,都有官兵來搜查,大家心里都明白,除了“逃亡”,再也沒有第二條路了。</br> “老歐這個農(nóng)莊,剛剛被官兵檢查過關了,就不會再有第二批官兵過來,所以,目前,這兒是安全的!”爾康說,“我們正好利用這兩天,觀望一下,也打聽一下宮里的消息!如果阿瑪、額娘、令妃娘娘、晴兒都沒事,我們?nèi)煲院螅蛣由砟舷拢 ?lt;/br> 小燕子很興奮,不住口地追問:</br> “我們?nèi)ツ睦铮咳ズ贾莺貌缓茫柯犝f那兒的風景美極了,好玩得不得了!連皇……不是,連‘瞌睡龍’都很喜歡去!”</br> “你以為我們是去郊游還是旅行呀?我們是逃命啊!那些著名的城市,我們都不能夠去!皇……龍找我們,也很可能從這些有名的城市下手!”永琪說。</br> “黃龍是誰?是派來找我們的大官嗎?”小燕子睜大眼睛問。</br> “我沒有辦法像你那樣沒規(guī)矩,我不能稱呼我爹是‘瞌睡龍’,勉勉強強,我喊他‘皇龍’吧!”</br> “好了!我們不要把話扯遠!我和簫劍,已經(jīng)決定了路線!我們?nèi)ゴ罄恚∧菞l給蒙丹的路線,仍然是最理想的一條路!那個‘臥龍幫幫主’一定不會猜到我們跑到那么遙遠和偏遠的地方去!沿路有山有水,要藏身都很容易!”爾康認真地說。</br> 簫劍就誠摯地接口:</br> “而且,那是我生長的地方,還有我的義父在那兒,我們不會變成舉目無親!生活也會比較容易!只是,這條路非常漫長,大家一定要有吃苦耐勞的精神!”</br> “這個你放心!在進宮以前,我和柳青、柳紅,什么苦都吃過,也沒餓死!”小燕子說。</br> 簫劍仔細看小燕子,關心地問:</br> “你吃過很多苦嗎?”</br> “可不是!有一頓沒一頓的日子多著呢!冬天,連棉被都沒有,凍得耳朵都快掉了!小時候,去偷柴火,被人打得半死!十歲的時候,被人賣到一個人家當丫頭,那個主人好兇,每天要我做苦工,幸虧我會逃……”</br> “你被誰賣了?你還有家人?”簫劍聽得出神,眼光深深地看著小燕子。</br> “不知道被誰賣了,大概是個壞蛋,撿了我去賣!要不然就是騙了我去賣!反正被賣了就對了!”</br> “怎么你以前都沒說過?”永琪也聽得出神。</br> “沒人問過我啊!那么多事,哪里說得清楚?”</br> 爾康咳了一聲:</br> “好了,小燕子的故事,慢慢再說!我們現(xiàn)在要決定的,是兵分幾路!我的意思是,蒙丹和含香一路,剩下我們八個,要怎樣分組?”</br> “大家一路不好嗎?為什么要分開呢?”含香不舍地問。</br> “不行!蒙丹和含香,一定要單獨走!”簫劍看著蒙丹和含香,“現(xiàn)在,被小燕子他們一鬧,弄得官兵挨家挨戶搜查,北京已經(jīng)不安全了!含香的身份特殊,萬一被捉回去,又是羊入虎口!”</br> “就是!你們把握住好不容易得來的自由,趕快走吧!中國那么大,哪兒都可以容身!千萬不要再被我們這一大群人拖累了!”紫薇跟著說。</br> “好!我們就聽你們大家的話!”蒙丹決定了,“我們的行裝,是已經(jīng)準備好了的!過兩天,我們就先上路!如果你們?nèi)ゴ罄恚A備怎么走?”</br> “我們八個,可以分成兩組……”爾康看著大家。</br> “這一定有困難!”金鎖立即反對,“我和小姐不能分開,小燕子和五阿哥不能分開,爾康少爺和小姐不能分開,柳青、柳紅兄妹最好不要分開,小燕子和小姐又分不開……”</br> 金鎖話沒說完,紫薇就拼命點頭,說:</br> “金鎖說得對!我們八個,最好不要再分開了!大家就是為了要在一起,才闖下那么多禍,如果還是四分五裂,怎么算是一個‘家庭’呢?我們就‘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吧!何況,‘單絲不成線,單木不成排’!團聚有團聚的力量!”</br> 紫薇這樣一說,小燕子就嚷著:</br> “就是!就是!紫薇說得對極了!我們不要再分開了,如果被抓到了,也是‘有頭一起砍,有血一起流’!”</br> 小燕子說得豪邁,紫薇說得感性,大家都心有戚戚焉。</br> “既然紫薇和小燕子都這么說,我們就不要分開了吧?”柳青看著爾康。</br> 其實,爾康心里也是一百萬個不愿意分開,只是理智地分析,似乎分開比較安全。現(xiàn)在,聽到幾個姑娘這樣情深意重,就下了決心:</br> “好!我‘從善如流’!就這么決定了,三天以后動身,我們這么多人,只好化裝成一家兄弟妯娌,從北邊搬家到南邊的大家族!既然是大家族,衣著最好不要太寒酸。我們走嵩山南陽這條路,經(jīng)過三峽去云南。蒙丹,如果你們也去云南,最好走洛陽均縣金沙江那條路,我們以一年為期,看看能不能‘殊途同歸’!在大理見面!”</br> 小燕子聽到可以不分開了,就跳起身子歡呼道:</br> “好!就讓‘蟲子’和‘鱔魚’一起‘溜’,‘兔子’和‘烏龜’一起跑!大家在大理見面!”</br> “蟲子鱔魚?兔子烏龜?這是什么啞謎嗎?”簫劍納悶地問。</br> “‘從善如流’和‘殊途同歸’!”紫薇笑了,“小燕子碰到成語,通通跟‘動物’有關系!你對于她的語言,還沒習慣,久而久之,就見怪不怪了!”</br> 眾人大笑。柳紅看著蒙丹:</br> “蒙丹,你們還是化裝成賣香料的!我們先送你們上路,我們再出發(fā)!”</br> 含香立刻充滿離愁別緒了,黯然地看著大家。小燕子就走上前去,一手拉住蒙丹,一手拉住含香,誠懇地說:</br> “師父,師母!你們兩個要先走,徒弟沒有什么東西可以送你們。我想,今晚,給你們辦個婚事!在這農(nóng)莊里,我們大家的祝福下,你們成親了吧!”</br> 眾人一聽,就瘋狂地鼓起掌來。爾康由衷地說:</br> “小燕子這個提議太好了!在經(jīng)過‘砍頭’這樣悲壯的事情之后,在必須面對離別的場面之前,有個小而隆重的婚禮,正好調適一下我們大家的情緒!”</br> “可是,只能鳳冠霞帔一下,花轎也免了!我知道回人結婚,一定要有阿訇在!我們這兒沒有阿訇,你們就入鄉(xiāng)隨俗吧!”紫薇說。</br> 蒙丹和含香互視,兩人的眼眶都濕潤了。</br> 那一夜,含香和蒙丹就在小燕子等人的簇擁下,成親了。在農(nóng)莊的院子里拜了天地,在農(nóng)莊的廳房里拜了堂。雙方都沒有父母參加,一對新人一定要對永琪、爾康等人行大禮,眾人攔也攔不住,拉也拉不住,只好由他們了。婚禮雖然簡單,倒也別開生面,喜燭鞭炮,樣樣俱全。小燕子、紫薇、爾康、永琪、簫劍、柳青都穿著簡單的紅衣,組成了一支小小的樂隊,簫劍吹簫,小燕子打鼓,爾康敲鑼,永琪吹嗩吶,紫薇彈月琴,居然演奏得有聲有色。金鎖和柳紅,就扶著含香,在鞭炮聲、喜樂聲中,和蒙丹行禮如儀。老歐夫婦,是唯一的嘉賓。</br> 洞房就是農(nóng)莊的臥房,帳子上,貼著“囍”字,房間里也是紅燭高燒,整個房間貼滿“囍”字,喜氣洋洋。新郎新娘就被大家歡天喜地地送進了新房。</br> 蒙丹挑起含香的紅巾。新娘裝的含香,另有一番風味,美若天仙,含羞帶怯。</br> 眾人立刻掌聲雷動。</br> “哇!我太感動了,這一條路,他們走得好辛苦!”紫薇驚嘆著。</br> “雖然辛苦,總算有了今天!他們遠從新疆走到這里,用了多少血淚,才營造了這個婚禮!蒙丹終于等到他的新娘了!”永琪感慨地說。</br> “好美的新娘,好美的婚禮,我都快要哭了!”小燕子激動得不得了。</br> 金鎖端上喜盤,上面放著喜酒。</br> “請新郎新娘喝交杯酒!從此長長久久!”</br> 含香羞答答,蒙丹喜洋洋,兩人喝了交杯酒。</br> 大家瘋狂地鼓掌。小燕子就沖上前去,說:</br> “恭喜恭喜!師父師母!請受徒兒一拜!”</br> 小燕子說著,就跪了下去。蒙丹一把就把她拎了起來,感動地說:</br> “你這個徒兒,把我們兩個一路送進洞房,為了我們,你幾乎丟了性命,帶著所有的人,冒險犯難!我們心里的感激,已經(jīng)不是言語可以形容!哪里還能讓你拜我們?謝了,小燕子!謝了,眾兄弟姐妹!”</br> 蒙丹回身,對眾人抱拳為禮,感動至深。</br> 含香戴著鳳冠,起立,站在蒙丹身邊,向大家行禮,眼淚奪眶而出,哽咽地說:</br> “我還能說什么?這么多這么多的事,哪里是一個‘謝’字可以表達!”</br> 紫薇急忙上前,為含香拭淚:</br> “今天晚上,不可以掉眼淚!要討個吉利!”</br> 大家就全部上前,齊聲說:</br> “恭喜恭喜,甜甜蜜蜜!長長久久,永遠不分離!”</br> 蒙丹和含香感動得一塌糊涂。爾康就體貼地說:</br> “閑雜人等,一概退出洞房!”</br> 大家嘻嘻哈哈地全部退出洞房。</br> 含香和蒙丹對視,恍如隔世,簡直不能相信彼此已成夫妻。終于,兩人緊緊地、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了。</br> 婚禮的第二天,大家就在曠野里,送走了含香和蒙丹。</br> 含香和蒙丹的馬車是簡單而樸素的,車里,載滿了香料。含香一身清裝,和她的回族裝束完全不同,依然嬌美。大家站在曠野里,秋風起兮,草木蕭蕭。含香上車前,握著紫薇、小燕子的手,依依不舍,幾經(jīng)催促,都不肯上車。最后,還是爾康命令地說:</br> “好了,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大家就在這兒分手吧!”</br> 小燕子、紫薇、金鎖、柳紅一聽,紛紛抱著含香不放。</br> “含香,真舍不得你!保重!保重啊!”紫薇喊。</br> “你們也是!要小心大家的腦袋啊!小燕子,你最粗心大意了,以后要謹慎一點!紫薇,要注意身體!金鎖,柳紅,保護她們兩個!”</br> “上車吧!”蒙丹拉著含香,含香一步一回頭,終于上了車。</br> “師父,你要照顧師母!”小燕子追著馬車喊,“你還欠我好多武功,到大理之后,你再還給我!你們一定要去大理啊!我們什么兔什么龜,一言為定!”</br> 永琪拍拍小燕子的肩:</br> “不要依依不舍了!我們這樣一大群人,站在這兒話別,也是很危險的!讓蒙丹和含香走吧!我們也要趕快回農(nóng)莊里去!”就對蒙丹和含香一抱拳,“后會有期!”</br> “暫時再見了!大家珍重!后會有期!”</br> 蒙丹喊著,一拉馬韁,馬車絕塵而去了。</br> 含香把頭從車窗伸出來,瘋狂地和大家揮著帕子。</br> “再見……再見……再見……”</br> 眾人站在曠野里,看著那輛馬車,越跑越遠,越來越小,終于消失在地平線。</br> 紫薇眼里含著淚,微笑地說道:</br> “含香的故事,應該告一段落了!”</br> 爾康深深地看著她:</br> “我們也該去創(chuàng)造新的故事了!”</br> 小燕子充滿了離愁別緒,勉強地笑著,眼角滑下一滴淚。她揮去眼淚,極力要揮去悲傷,就跳跳蹦蹦起來:</br> “我才不會為了分別掉眼淚,反正過不了多久,大家還會見面!我不要傷心,我要去做一點事,那邊有個水塘,我去撈幾條活魚,給歐嫂做午餐!”</br> 小燕子說完,就撒開大步,飛奔而去。永琪急喊:</br> “小燕子……小燕子……你一個人去哪里?等等我!”急忙追著小燕子而去。</br> 柳青看著二人的背影,不放心地說:</br> “他們這樣跑開,行嗎?會不會碰到官兵呀?”</br> “要不要我去保護他們?”柳紅問。</br> “不用了!這附近,官兵都搜查過了!今天不會再來第二遍的!讓她去散散心也好!”簫劍說。</br> 大家就掉轉身子,帶著幾分安慰,幾分離愁,往農(nóng)莊走去。</br> 小燕子一口氣,跑進了一片柿子林。永琪追在后面,東張西望地問:</br> “水塘在哪里?你別亂跑,等會兒迷了路,這個鄉(xiāng)下地方,我們兩個都不熟!”</br> “穿過這片樹林就是!你跟我走就沒錯,我認路的本領是一流的!怎么會迷路呢?你不要老是怕這個怕那個!”</br> 小燕子說著,忽然發(fā)現(xiàn)置身在一片柿子林里,看到一棵棵的柿子樹,都結著累累的果實,小燕子就興奮起來,驚喜地大喊:“哇!又紅又大的柿子!摘回去給大家吃!”</br> “這樣不好!這好像是個果園,大概是有主人的!”永琪慌忙阻止。</br> 小燕子四面張望:</br> “哪兒有主人?一個人也沒看見!沒關系啦!我上去摘柿子,你在下面待著!等會兒如果主人來了,你付錢就是了!來來來!把你的外衣脫下來,我要包柿子!”</br> 永琪放聲大喊:</br> “喂喂!主人在哪兒?喂喂!有沒有人?我們要買柿子!”</br> 四周靜悄悄,一個人也沒有。小燕子不耐煩地嚷:</br> “你真啰唆!以后,我們要一起跑江湖,都像你這樣‘君子’,大家什么都吃不到!我告訴你一個生存法則,有人的地方給錢,沒人的地方,嘿嘿,就算了!小小的‘偷’,不算‘偷’!何況,看樣子,這是一片野生的柿子林!”</br> 小燕子說著,一跳,就上了樹,飛快地摘了幾個柿子,對永琪喊:</br> “把你的衣服脫下來,鋪在地上包柿子,我把柿子扔下來了!你幫我撿!”</br> 小燕子就把柿子一個個丟了下來。永琪看她興致那么高,不忍阻止,只得脫下那件農(nóng)裝的藍布上衣,做成包袱,忙著到處撿柿子。小燕子越摘越高興,越丟越多。</br> “夠了夠了!你把人家一棵樹上的柿子都摘光了!剩一點給別人嘛!”永琪喊。</br> “干嗎?我們有十個人吔!一個人吃兩個,也要二十個才夠!反正沒主的柿子,誰見到就是誰的……”</br> 小燕子把柿子噼里啪啦往下丟,永琪忙著撿。</br> 忽然之間,一聲大吼傳來,一個孔武有力的農(nóng)夫跑了出來,大叫:</br> “小偷!賊!原來偷我們果園的,是你們兩個!”就揚聲大喊,“大牛!二牛!快來幫忙抓小偷!”</br> 農(nóng)夫這一喊,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就跑出好多大漢,個個手拿扁擔,氣勢洶洶地奔了過來,嘴里大喊大叫:</br> “打!打!捉起來打……小偷!賊!打……”</br> “不要誤會!不要誤會!”永琪急忙喊,“我們是來買柿子的,不是賊!因為喊了半天,沒有見到人,這才自己去摘!你們看看,多少錢,我付就是了!”</br> 那些農(nóng)夫奔到樹下,看到一地的柿子,氣憤地大吼:</br> “爬到樹上,把整棵樹都給摘光了,還說不是小偷!打……打……打……”</br> 農(nóng)夫們舉起扁擔,就要打永琪。小燕子從樹上一躍而下,大喊:</br> “我們是小偷?你們才是土匪呢!說了給錢就是了,你們算算多少錢,我們照付!你們兇什么?再兇,我把你們?nèi)w送給官兵去!這幾天,官兵在這兒搜查逃犯,大概就是你們幾個!”</br> 那些農(nóng)夫給小燕子一吼,呆了,七嘴八舌地問:</br> “什么?逃犯?我們是逃犯?”</br> “就是!我看你們就是逃犯!說!是從哪個監(jiān)牢逃出來的?”</br> 永琪急忙拉住她,對農(nóng)夫賠笑說:“我們付錢!我們買這些柿子……你趕快算一下要多少錢?”</br> 農(nóng)夫就開始數(shù)柿子:</br> “好了!好了!算我們倒霉!一共五吊錢!”</br> “五吊錢?”小燕子掀眉瞪眼,“你們是強盜啊?這些柿子頂多只要一吊錢!再說,這樹上又沒有刻名字,誰知道是不是你們的?”</br> 農(nóng)夫們一聽,掄起扁擔就吼:</br> “打……打……打……不要跟她啰唆……打……”</br> 永琪急于息事寧人,急忙說:</br> “五吊錢,就五吊錢,不要吵了!”</br> 他伸手去摸錢袋,一摸之下,傻了,原來換了衣服,忘了帶錢袋。</br> “糟糕!沒有帶錢袋!小燕子,你身上有錢嗎?”</br> 小燕子一聽,情況不妙,抓起地上的那袋柿子,拔腿就跑,嘴里大喊:</br> “永琪!跑呀!”</br> 小燕子一跑,永琪只好跟著就跑。農(nóng)夫們大怒,紛紛大喊:</br> “賊!小偷!渾蛋!抓賊啊……抓賊啊……”</br> 永琪站住,還想講理:</br> “各位不要激動,我家就在那邊,我回去拿錢給你們……或者,哪一位跟我回去拿錢!我一定付……”</br> 永琪話沒說完,忽然聽到一陣狗叫,再一看,幾只兇惡的大狗,正狂奔而來。</br> “狗兒!去咬他們!去追他們……”農(nóng)夫們吆喝著。</br> 一群大狗就兇惡地,狂吠著沖了過來。</br> 小燕子回頭一看,糟了!打架還不怕,大狗可斗不過!就大喊:</br> “永琪!逃呀!不要跟他們講理了……跑呀……”</br> 永琪見到那些狗窮兇極惡地沖來,不跑不行了,拉著小燕子,就往前狂奔。兇狗緊緊地追著。小燕子還抱著一大包柿子,這一跑,柿子一個個掉落地,她又舍不得柿子,掙脫永琪,還要去撿柿子。</br> “算了!那些柿子不要了!”</br> “不行!不行!”</br> 小燕子抱著柿子跑,聽到狗叫越來越近,她狼狽地回頭看,沒有看到前面有個大斜坡,腳下一個踩空,身子就骨碌骨碌往下滾去。永琪驚喊:</br> “小燕子!”急忙施展輕功,飛撲過去救小燕子。</br> 誰知,斜坡下面,是個水塘,永琪伸手一撈沒撈到,小燕子就尖叫著滾進了水里。</br> “救命啊……”</br> 只見水花飛濺。</br> 小燕子落了水,紫薇、爾康他們也險象環(huán)生。</br> 原來,大家從曠野回到歐家的農(nóng)莊,才跨進院子,就聽到歐嫂在很大聲地說:</br> “各位軍爺,多喝一點,沒關系!沒關系……”</br> 大家抬頭一看,不禁大驚。原來,前天來過的那幾個官兵,居然又來了。歐嫂正著急地對外張望,一面倒酒招待著那些官兵。大家一怔,已經(jīng)來不及躲藏。</br> 歐嫂看到眾人,機警地笑著喊:</br> “你們回來啦?趕快幫忙干活,這谷子再不翻一翻,就要返潮了!今年收成已經(jīng)不好,大家麻利一點,那么多張口要吃飯哪!”</br> 爾康反應最快,立刻飛快地答道:</br> “是!是!我們這就來了!”就推推紫薇和金鎖,“我把金妞銀妞帶來幫忙,給翠妞做點針線活!”</br> “哦,哦!那真好!”歐嫂應著,就看著那些官兵,指指柳紅說道,“翠妞是我家小姑,再過幾天就要成親了!陪嫁衣裳到現(xiàn)在也沒做好!”</br> 官兵好奇地打量著紫薇和金鎖:</br> “你家人口挺多啊?聽說昨晚也有吹吹打打,辦喜事啊?這么多喜事?”</br> “昨晚不是辦喜事,只是練習一下吹吹打打!窮人家辦喜事,還不是窮湊合!”簫劍接口說,一面猛對柳紅使眼色,“翠妞,你還不帶金妞、銀妞進房去!”</br> “是!”柳紅拉著紫薇和金鎖,“走吧,我們進去干活!”</br> 紫薇、金鎖、柳紅就緊張地、急急地進房去。</br> 爾康、簫劍、柳青就急忙拿起耙子,開始耙殼子。</br> 歐嫂熱心地給官兵們倒著酒,眼神還緊張地瞄向院子外面,奇怪著小燕子和永琪怎么不見,心里快要急死了,尤其,那個小燕子長得濃眉大眼,和畫像上一模一樣,萬一猛然出現(xiàn),說不定會被認出來。她的怪招又特別多,只怕自己接招接不住。</br> 爾康、簫劍、柳青也不住地往外看,大家都牽掛著小燕子和永琪,人人緊張。</br> 柳青就忍不住問:</br> “軍爺,你們那個‘逃犯’還沒抓到嗎?”</br> 官兵非常享受地喝著酒,慢吞吞地說:</br> “哪有這么容易?每天都叫我們搜查!老百姓家家叫苦,咱們負責城郊還好,可以走動走動……大嬸,你這酒釀得真好!天冷,喝點酒全身都熱乎乎了!再添一點吧……”</br> “是!”歐嫂忙不迭地倒酒。</br> 紫薇、金鎖、柳紅在房間里,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趴在窗子上對外看,三個人又急又慌。紫薇低低說:</br> “怎么辦?小燕子和永琪還沒回來,萬一闖了進來,大家不是面對面了嗎?”</br> “別慌別慌!剛剛我們也面對面了,那些官兵也沒認出來!畫像和真人還是有段距離。何況,我們現(xiàn)在這身打扮,跟那些畫像,已經(jīng)差了十萬八千里!”金鎖說。</br> “這些官兵在磨蹭些什么,慢吞吞的一直不走?”柳紅急得要命,為小燕子和永琪捏把冷汗。</br> “看情形,都給歐嫂的酒喂壞了!存心來討酒喝!”紫薇說。</br> 金鎖小聲驚喊:“回來了……小燕子回來了……”</br> 三個人急忙湊到窗戶縫去看。</br> 小燕子確實回來了,她一身的水,頭發(fā)凌亂,身上掛著水草,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地直沖進來,嘴里大叫大嚷著:</br> “柳青……柳紅……趕快拿家伙,有一群土匪,放了狗來咬我……”</br> 歐嫂忙著咳嗽,爾康、柳青、簫劍咳的咳,嚷的嚷。柳青想遮掉小燕子的聲音,喊得驚天動地:</br> “這谷子怎么翻不動?我來好好地翻一翻……”</br> 柳青不只喊得驚天動地,動作也夸張得離譜,把谷子揚了起來,揚得官兵一頭一臉。官兵急忙跳開:</br> “哎哎!別弄臟了好酒!”</br> 小燕子一看官兵在,趕緊剎住了車,睜大眼睛驚愕地看著。永琪隨后沖進院子,頓時傻了,急忙低下頭去。爾康急中生智,一個箭步跑了過去,抓住小燕子喊:</br> “傻妞!你又闖禍了?”</br> 歐嫂立即順著爾康的話,對官兵不好意思地笑著說:</br> “我家傻妞……”對自己的腦袋比畫著,“腦子有點問題,小時候生病發(fā)燒,把腦袋燒壞了……”</br> 小燕子眼珠子一轉,明白了,就往地上一坐,雙手拍打著地,拉扯著自己的頭發(fā),指著永琪,對歐嫂哭喊道:</br> “娘!爹……隔壁小虎子欺負我,搶了我的柿子,大柿子……這么這么大……”用手比畫著,“還放狗狗咬我……哇!哇哇……”</br> 永琪當了一輩子的阿哥,哪兒演過這樣的戲碼?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小虎子”,完全不會接招,狼狽地低頭說道:</br> “大嬸!這個傻妞……我給你送回來了,我還要去干活,我走了……”</br> 埋著頭就往外走,心想,自己是阿哥,很多人認識,三十六計,躲為上策!</br> 誰知道,小燕子直跳起來,伸手把永琪一把拉住,哭鬧著:</br> “不許走!你還我柿子來!還我……還我……”就對永琪拳打腳踢起來。</br> “哎哎!這個……這個……那個……那個……”永琪不會演戲,又怕官兵看出自己來,低著頭遮遮掩掩,手忙腳亂。</br> 小燕子卻越演越有勁:</br> “什么這個那個……我打你!打你……這個也打!那個也打!你欺負我……還我柿子……”扭著永琪不放。</br> 眾人心驚膽戰(zhàn),個個瞪著小燕子,又恨不得把她掐死。</br> 簫劍急忙沖上前去,一把扣住小燕子的手腕,對永琪賠笑說道:</br> “對不起!對不起!我家傻妞……你知道的,就是這樣子!你快去干活吧!”</br> 永琪低頭就走,誰知,那些官兵已經(jīng)越看越奇,一個官兵喊道:</br> “站住!給我們瞧瞧!”就去翻畫像,要比對比對。</br> 小燕子一看,情況不妙,撲上前去,把那個官兵撞翻在地。她就劈手奪過畫像,大叫:</br> “我的柿子!原來你搶了我的柿子……”</br> 官兵莫名其妙地問:</br> “什么柿子?這哪兒是柿子……”</br> 小燕子急切中,老方法又來了,把那張圖塞進嘴里,又嚼又咽。</br> 眾官兵急忙去搶:</br> “哎哎哎!你怎么把我們的畫像給吃了?”</br> 官兵們搶的搶,奪的奪,哪兒還搶得回來。大家嚷著叫著,亂成一團。</br> 永琪乘機溜了。</br> “傻妞!”歐嫂尖叫,“你怎么什么東西都吃?趕明兒吃到有毒的東西,毒死你!”</br> 爾康就揪著小燕子的衣領,嚷道:</br> “跟人家道歉!說對不起!上次小虎子一本《三字經(jīng)》,也給你吃了!這個看到紙頭就吃的毛病,怎么改不好呢?”</br> “就是!就是!等到軍爺走了,我好好地教訓你!”簫劍跟著罵。</br> 小燕子轉著眼珠,傻笑:</br> “《三字經(jīng)》,我會背《三字經(jīng)》!”就背了起來,“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狗不叫,貓不跳,雞不飛,豬不鬧……爹不疼,娘不要……”</br> 爾康聽到小燕子背得奇奇怪怪,頭有斗大,趕緊對簫劍使了一個眼色:</br> “咱們把她拖進去關起來!不關不行,一天到晚闖禍!”</br> 爾康和簫劍,就挾持著小燕子進房去了。</br> 歐嫂連忙對官兵們打躬作揖:</br> “對不起!對不起……我家傻妞就是這樣,看到什么東西,都當成好吃的……來!多喝一杯,算是我跟各位賠不是了!”</br> 官兵們雖然疑惑,但是,那個小燕子滿頭的水草,一身的濕衣服,滿臉的污泥,瘋瘋癲癲的,實在不像什么格格。大家也就不疑有詐,依舊喝起酒來。</br> 室內(nèi),大家又對小燕子抹脖子,瞪眼睛,比手畫腳。</br> “我演得這么好,你們還不滿意?”小燕子不服氣地嚷。</br> 紫薇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br> 院子里,官兵們終于喝夠了,大家吆喝著出門去。</br> “走吧!走吧!畫像丟了,還得再去補充一份!”官兵看歐嫂,“大嬸!你家人口真復雜啊,到底有幾口人?”</br> “十多口!累啊!以為多子多孫多福氣,怎么知道養(yǎng)起來難啊!”歐嫂搖頭嘆氣。</br> 官兵們一走,永琪就從門外閃身而入。</br> 大家進了房間,就開始你一句、我一句地數(shù)落小燕子。</br> “你們真是奇怪,我演得那么好,簡直就是一個‘傻妞’,這種演技,連我自己都很感動!你們不獎勵我,還要罵我,下次,你們再要我配合演戲的時候,我就不演了!隨你們?nèi)栋桑 毙⊙嘧尤轮?lt;/br> “好了好了!也沒罵你,就是要你小心一點,不要演得太過分了!”永琪說。</br> “怎么過分?我是‘傻妞’,總得傻乎乎的才像呀!那個畫像,我不把它吃了,大家不是都危險了嗎?我真倒霉,以為可以摘很多柿子吃,結果,柿子沒吃成,還摔進水里,給大狗追,還吃了一肚子紙!我怎么跟這個‘紙’過不去,老是吃紙!如果養(yǎng)成習慣,看到紙就想吃,那怎么辦?”</br> 永琪又是心痛,又是好笑:</br> “其實,你把那些畫像撕碎了,丟到地上去踩,或者丟到水溝里,毀掉它就可以了,反正你是裝瘋賣傻嘛!為什么要吃呢?”</br> 小燕子一愣,恍然大悟地說:“是啊!我好笨!為什么要吃呢?難道我真的是個‘傻妞’嗎?”</br> 紫薇安慰地拍拍她:</br> “還好又讓你過關了!這幾個官兵,根本就是拿錢不做事的人,糊弄糊弄,打發(fā)時間就交差,這才讓我們逃了!要不然,這么多狀況,他們看不出問題,也都是一些‘傻兵’了!”</br> “他們不是傻兵,是給我們鬧了一個頭昏腦漲,招架不住了!”爾康說,“小燕子,你那個《三字經(jīng)》要不然就不要背,要背就好好背,怎么還改詞?”</br> “不能不改呀!我一緊張,把下面的詞全忘了!再說,‘傻妞’如果背得很溜,那就‘不傻’了,不是嗎?”</br> 簫劍看著小燕子,對她有興趣極了:</br> “傻妞如果能改《三字經(jīng)》,還能押韻,那還能叫‘傻妞’嗎?小燕子,你實在聰明極了!”</br> 小燕子被簫劍一夸,就輕飄飄起來,高興地看著簫劍:</br> “真的嗎?我很聰明嗎?我押了韻?我會押韻?永琪他們都說我笨,教我成語也教不會,教我背詩也教不會!害我看到書就怕……”</br> “你很聰明,將來,讓我來教你,包你一學就會!”簫劍認真地說。</br> 小燕子興高采烈,嚷著:</br> “簫劍!你真的好合我的胃口!我看,你還是當我的師父吧!你的武功又好,還會作詩,還會吹簫,我什么都要學!”</br> 永琪看看簫劍,看看小燕子,心里,浮上一種怪異的感覺。</br> 爾康看看三人,心里也覺得有點怪,就打斷了他們:</br> “好了!我們言歸正傳。我看,這個農(nóng)莊已經(jīng)不保險了,那些官兵回去以后,想一想,就會覺得我們大家很奇怪,如果起了疑心,第三次來,我們就沒有這樣容易過關了!所以,我建議,我們大家,明天一早就動身!”</br> “可是,我們的裝備和馬車,都在帽兒胡同,這樣吧,今晚,我和簫劍,去帽兒胡同把東西帶來!再不走,確實不行了!”柳青說。</br> “那個帽兒胡同危險不危險?會不會已經(jīng)有人埋伏了?我覺得,皇上好像非找到我們不可,所有和學士府有關的地方,都很危險。那些裝備,能不能放棄呢?”金鎖問。</br> “不能放棄!”爾康說,“我們這樣八個人,一路上要吃要喝要住,衣食住行,全在那些裝備上!這樣吧!簫劍、柳青、柳紅,你們冒險去帽兒胡同,我呢?要冒險去一趟學士府……”</br> “什么?學士府?那是全世界最危險的地方了!”柳紅驚喊。</br> “你一定要回去一趟嗎?”紫薇就看著爾康。</br> 爾康惻然地看著紫薇:</br> “對不起,紫薇,我必須冒這個險,不跟我阿瑪、額娘告別,我于心不安!”</br>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br> “不行!我一個人比較安全,畢竟我會武功,必要的時候可以逃!有你在,我會顧此失彼,礙手礙腳。你還是留在這兒,讓我安心吧!”</br> “爾康!你這樣做,實在是大大的不理智!我們這群人,好不容易才在一起!萬一你又失手,我們大家就前功盡棄了!”柳紅不贊成。</br> “就是!爾康少爺,你還是聽大家的勸,不要冒險了!福大人和福晉會了解你的!不會怪你的!”金鎖也說。</br> “他們不會怪我,我會怪我自己啊!”爾康難過起來。</br> 簫劍就站了起來,用很有決斷性的語氣,說:</br> “爾康!你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不要再爭辯了!如果你一定要回去,也等我從帽兒胡同回來以后,讓我陪你走一趟!”</br> 小燕子看著簫劍,滿臉佩服地說:</br> “這樣好!簫劍的武功,是‘神仙畫畫’的!有他陪你,我們大家就放心了!”</br> 永琪再看了小燕子一眼,心里那種異樣的情緒更加重了。他就默默地走出門去,看到院子里一地亂七八糟的谷子,就拿起一把掃把,把那些四散的谷子掃成一堆,臉上是若有所思的。</br> 小燕子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跑出來,看到永琪在掃谷子,就笑著嚷:</br> “哎喲!幾時看到過阿哥在這兒掃院子?”</br> 永琪臉色一沉,警告地說:</br> “不是說過了,不要再提‘阿哥’‘格格’了嗎?”</br> “是!”小燕子大聲應著,看著他,“你在做什么?”</br> “你沒看到嗎?我在掃這些谷子!老歐碰到我們這群人,也真倒霉,谷子弄得亂七八糟,也沒有人會幫忙掃一掃!”</br> 小燕子好笑起來:</br> “人家‘曬谷子’,就是要鋪平了在那兒曬,你把它們都掃成一堆,不是越幫越忙了嗎?少爺!你不懂,就不要亂幫忙了!”</br> 永琪一愣,臉色更加蕭索了。</br> “是啊!我根本不懂,在這兒越幫越忙!”他廢然地放下掃把。永琪就走到臺階上,坐下來,用手托著下巴,看著天空。小燕子追了過來,推了他一下。</br> “你怎么怪怪的?在想什么?”</br> “在想……”永琪看她一眼,“出了那座‘回憶城’,我可能什么都不是!以后漫漫長路,正是考驗的開始。恐怕,我在‘回憶城’里學的所有東西,在江湖上,全都沒用了!”他看著那些流動的云,嘆了一口氣,“不知道皇阿瑪,現(xiàn)在有沒有想我們?是不是還在生氣?”</br> “不要再提那只‘瞌睡龍’了!我們就是被他害得這么慘!”</br> 永琪就正視著小燕子,一本正經(jīng)地說:</br> “小燕子,我們辦一個交涉!以后,你不要管我心里對皇阿瑪?shù)南敕ǎ魏尾痪吹难赞o,我都不會用在皇阿瑪身上!我希望你也不要‘瞌睡龍’‘瞌睡龍’地叫來叫去。再有,我們雖然要流浪江湖了,但我還是不喜歡你的江湖習氣,你可不可以不再用偷的、騙的?哪怕是偷一個柿子,騙一個雞蛋,都太不光彩了,不是光明正大的人應該做的!你看,讓人家當成小偷,放了狗來追,真是難看極了!”</br> 小燕子一呆,臉色頓時變了。</br> “還沒開始動身‘流浪’呢,你的阿哥架子怎么又端出來了?如果你舍不得那個回憶城,你就回去吧!我本來就是江湖女子,你要我怎么改?看我不順眼,就算了嘛!這樣板著臉教訓我,你算老幾?說什么要為我做一個全新的永琪,都是騙我的!”小燕子說完,一扭身子就要進房。</br> 永琪立刻后悔了,飛快地攔住了她,賠笑地說:</br> “不許生氣!”</br> “來不及了,已經(jīng)生氣了!”</br> “是我在犯毛病……”永琪勉強地笑了一下,“昨晚沒有睡好,今早送走含香,心里也挺難過的。接著,跟那些農(nóng)夫吵架,被他們放狗來咬,你又摔進水里,回到農(nóng)莊,再被嚇得魂飛魄散……這一個上午,我被折騰得七上八下,心里難免有些毛躁……不是有意要跟你慪氣……”</br> 小燕子瞅著他,心軟了,好后悔說得那么沖,就擠在他身邊坐下。</br> “我知道,我知道!這幾個晚上,你和爾康打地鋪,睡門板,大概你們從來沒有受過這種苦……”就歪著頭去看他的臉,柔聲地說,“好了……我以后不偷柿子就是了,今天也不是存心的……已經(jīng)被那些狗嚇得魂都沒有了,你不知道,我小時候被狗追過、咬過,最怕大兇狗!又掉到冷水里,已經(jīng)受到懲罰了嘛!”再歪著頭看了看他,小聲地說道,“我以后也不說‘瞌睡龍’了,以前,我們出巡的時候,大家都叫他‘老爺’,我叫他‘老爺’總可以了吧?”</br> 永琪看到這樣的小燕子,實在愛進心坎里,就把小燕子的手一把握住,盯著她,一本正經(jīng)地說:</br> “下次偷柿子的時候,一定要找沒有狗的柿子園!”</br> 小燕子眼睛一閃,大笑起來:</br> “就這么決定!”</br> 兩人對看,小小的不愉快,就在兩人的笑容里煙消云散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