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番外
醋壇>
暑期,如今已經(jīng)卸任攝影協(xié)會會長的張博源要來南城一日游。且,攜小弟一枚。
寧樨身為地頭蛇,自然要做好東道主。
開上車,去機場接人。
張博源觀光客打扮,戴一頂漁夫帽,脖子上掛單反相機。在他身后,跟著周璟,白T、深灰色短褲和耐克球鞋,松垮背著一只運動包。
看見他們出來,寧樨招手打招呼,說好久不見。
周璟笑著說:“好久不見。”
停車場里,一臺賓利歐陸。
寧樨掏出鑰匙解鎖,張博源不由咋舌,“開這么好的車給我們當?shù)嘏悖孔罡叽霭 !?br/>
寧樨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不是我的,是我男朋友的。”
張博源笑問:“他做什么工作的。”
“中醫(yī)。”
“中醫(yī)現(xiàn)在這么賺?”
寧樨笑笑不說話。
張博源他們已有游覽計劃,寧樨不用安排,全程做車夫,再有就是,帶他們?nèi)コ院贸缘摹?br/>
經(jīng)過一段高架路,張博源說:“……這段不是限速八十?”
車子開得慢吞吞,頂多時速五十。
寧樨苦笑,“……我知道。”怎么跟他們說,這部車,她今天也是第一次開,心理壓力好大,怕將其蹭剮,忐忑如同科目三路考。
帶他們吃淮揚菜,在菀柳居,當然,也不是寧樨的安排,她沒有這樣大的面子,訂得下包間。
張博源翻著菜單覺得燙手,三人一餐吃下來,至少破千。
和周璟交換一個眼神,張博源說:“要不換一家?這么貴,搞得我倆像是打秋風來的。”
寧樨只好說:“盡管點吧,老板會給我們這一餐免單。”
吃飯間,張博源對寧樨這位中醫(yī)男友十分好奇,打趣問能否有幸結識,還拉上周璟,“他倆雖然一個西醫(yī)一個中醫(yī),但也算是同行。”
周璟喝著茶,正山小種,笑一笑將自己撇開,“我就不用了,我見過。”
張博源十分震驚,“見過?什么時候?”
周璟望向寧樨,笑說:“去年春天,是吧?”有點調(diào)侃的意思。
寧樨點一下頭,卻沒有去迎周璟的目光。
張博源便問周璟,是怎樣一個人。
周璟說:“不好說,你不如直接叫寧樨引薦。”
寧樨笑說:“等我辦婚禮請你,自然就能見到了。”
“……你才大三吧?”
“沒說現(xiàn)在,未來總是要辦的。”
張博源為自己嘆一聲氣,“我還大你倆的呢,結果就我還沒影。”
寧樨聞言看向周璟,笑問:“你也脫單了?”
張博源接話:“你倆到底熟不熟啊?不熟怎么他見過你男朋友?熟的話,他脫單這事兒你都不知道?”
“我……”寧樨不知道怎么解釋。
張博源不過也隨口一說,八卦最好佐餐,沒等寧樨問,他已將周璟的女友姓甚名誰,何處高就,透露得一干二凈:音樂學院的學生,主修小提琴,小周璟兩歲。
而后,趁著周璟不備,張博源抓過他手機點亮屏幕,給寧樨出示他手機的鎖屏,是一個女孩子拉琴的照片。
寧樨由衷贊嘆:“好漂亮!”
“是吧!周璟這小子悶聲不吭就成了人生贏家。那回吃飯,他把人帶過來,我們在座單身人士,沒有一個是不嫉妒的。”
周璟笑意靦腆。
寧樨也笑。周璟這樣好的一個人,這是他理所應得的。
晚上,將兩人送去機場之后,寧樨開車折返。
指紋解鎖,開門。客廳里溫嶺遠盤腿坐在地毯上,翻著茶幾上的一本書。他沒有起身迎她,只說:“回來了。”
寧樨累得往沙發(fā)上一攤,抬腳碰一碰他的手臂,笑說:“你不是說,給我留了煎餃當夜宵。”
“我想,你晚餐吃得很飽,應該不餓。”淡淡的語氣。
“那夜宵呢?”
“扔了。”
寧樨一下坐起來,“……扔了?這么浪費才不是你的作風。”
溫嶺遠平靜地翻過一頁書,“何以見得?”
寧樨笑出聲,撲到他背上,兩臂環(huán)過肩膀,探頭去看他,“真的扔了?”M.XζéwéN.℃ōΜ
溫嶺遠不應聲。
寧樨是不信的,爬起來去開冰箱門,果然找見半盒煎餃。
她拿來一雙筷子,不去餐桌,就在茶幾對面坐下。
溫嶺遠抬眼看她一口一口,“不蘸點什么?”
寧樨笑瞇瞇說:“沒看見嗎,我正蘸著醋呢?”
溫醫(yī)生清早去青杏堂上班,開走她的mini,說拿錯鑰匙,要她開他的座駕去接人;午餐一手安排好,訂菀柳居的包間,不惜再欠唐老板一個人情;再到現(xiàn)在,擺著臉色,對她要理不理。
好幼稚,好大一股醋意!
·
<練字>
寧樨某天心血來潮,要跟溫嶺遠學毛筆字。
溫嶺遠明白她多半只是三分鐘熱度,便拿最基礎的功課考驗她。
她練橫豎撇捺,練掉好厚一沓宣紙,眼巴巴問道,還不能開始練單個的字嗎?
溫嶺遠說:“不能。練字本來就枯燥,堅持不下來,就放棄吧。”
寧樨不吃激將法,只是一周都還沒堅持下來,就此放棄似乎有些掉面子。
這日書房窗戶大敞,吹進春風和煦。
她咬著筆桿很快犯困,趴下睡著。
溫嶺遠過來視察,對此狀況一點也不感到意外,抽出她指間的毛筆,看她睡得沉酣,呼吸吹起額前碎發(fā)。
便俯身將頭發(fā)撥開,提筆在她額頭上畫一個烏龜。
寧樨睡到手臂發(fā)麻,醒來,一挪開手臂,窗外吹進一陣風,宣紙亂飛。
她怕自己的丑字飛出去嚇壞路人,趕緊去撿已經(jīng)落到了窗戶下方的紙,撿之前尋一樣趁手的東西,先壓住了桌上的宣紙。
等將飛走的都撿回來,往桌上看,她用來壓紙的,是一方青綠山水的琉璃鎮(zhèn)紙。
她送的。
她笑一笑,將自己幾日來的練習成果疊一疊丟進垃圾桶里。
溫嶺遠坐在客廳沙發(fā)上,向她瞥去一眼,望向她的額頭,忍住笑,“不練了?”
“不練了,我就不是這塊料。”
寧樨走去洗手間,打算洗一把臉。
片刻,從洗手間傳來一聲氣急敗壞的喊叫:“這墨汁洗不掉!溫嶺遠!你完了!”
·
<交易>
春日晴好,寧樨去拜訪溫鶴庭。
溫鶴庭在院子里曬藥,滿院蝶亂飛,角落里一樹梨花,正在盛開。
寧樨躺在躺椅上,曬太陽刷手機。
溫鶴庭笑瞇瞇:“小寧樨還是應該多運動,要不要跟爺爺耍太極劍啊?”
寧樨第一百次婉拒,“爺爺,我真的不是這塊料。”
溫鶴庭瞧見溫嶺遠往屋里去了,走去她跟前,悄聲說:“只要你跟我學一招,我就告訴你一個關于阿遠的秘密。”
寧樨騰地爬起來,“成交!”
溫嶺遠再回到院子里,寧樨在空地上擺上了起始架勢,一柄銀劍反射寒光。
頗感詫異,笑問:“想通了?”
寧樨不說話,投來一束目光,挽一個不成形的劍花,劍柄上紅穗飄蕩。
當晚,在臥室床上,寧樨騎在溫嶺遠身上,笑得無辜又燦爛,卻使溫嶺遠感到寒森森,因為她問:“我聽說,你和南川一樣,十五歲就早戀啦?”
溫嶺遠:“……”
·
<小年輕>
池小園和程景天那檔子破事,使寧樨沒有買股票,卻體會到股市漲漲跌跌起起伏伏的心情。
寧樨白天忙過拍攝,去青杏堂找溫嶺遠,在院子里和程景天撞上。后者耷拉肩膀,頓下腳步與她打聲招呼,眼里黯淡神情出賣他臉上掛起的微笑。
一望即知,一定是因為池小園。
寧樨便問:“小園又說什么讓你傷心的話了?”
程景天說:“也不算意外。我跟她告白,被拒絕了。”
寧樨驚訝,“她……”
“反正實習馬上結束,也無所謂。”他笑著,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什么。反正寧樨覺得他其實不如不笑。
進到屋里,廚房,池小園正在幫病人煎藥,同樣的愁云慘淡。
寧樨走去她身邊,“剛在門口碰見程景天。”
池小園沒有出聲,垂眸望著灶火上的藥罐,蒸汽微微頂起蓋子,縫隙里撲出一些藥汁,濺在灶臺上。
寧樨將火關小些,“其實,當時反而不如不招程景天進來,搞得你們兩個都難受。你也不要有心理負擔,不喜歡一個人,也不是你的錯。”
“我沒有……”
寧樨看向池小園,“嗯?”
“我沒有不喜歡他,只是,也不確定,是不是喜歡他。你知道我一直想找一個什么樣的人,我不知道,如果跟他在一起,我未來會不會因為沒有堅持自己的標準而覺得遺憾。”
“僅僅因為,他不是一個開朗幽默的人?”寧樨并不會嘲笑她的標準,只是可能,她從來沒有談過戀愛,所以不知道,有一些標準就是用來打破的。便跟她說,“我之前也以為自己一輩子不會吃苦瓜,后來吃到一種裹上蛋液煎炸的苦瓜酥,覺得相見恨晚。其實……沒有完全的絕對,你會猶豫,可能還是因為你不喜歡。不喜歡就不用勉強了。”
池小園仍舊只是搖頭。
和溫嶺遠回去的路上,寧樨提到這件事情,感嘆,“小年輕啊。”
溫嶺遠笑說:“他們都比你大。”
“可是我的戀愛經(jīng)歷比較豐富,而且我都是已經(jīng)訂婚的人了。”
溫嶺遠并不否定她感情層面的“倚老賣老”,“你的經(jīng)歷,未必適用于所有人。畢竟,愛多少需要一些孤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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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粉>
寧樨沒有想到,池小園會先她一步對小偶像脫粉,因為據(jù)她所知,池小園對小偶像要狂熱得多,打榜、控評、沖銷量這一套,她樣樣精通。
問她為什么,她只是嚼蠟一般地咬著一個蛋黃卷,說:“不知道……可能因為超話簽到停了三天,一旦停下來,就不想繼續(xù)了。”
寧樨拿筷子夾一個蛋黃卷自己嘗了嘗,明明是超絕美味。
她探過身去,隔著桌子,安慰似的摸一摸池小園的腦袋,摸得后者莫名其妙。
三天,那不就是程景天實習結束,離開青杏堂的時間么。
傻姑娘覺得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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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
溫嶺遠說,是當時她很長時間不和他聯(lián)系,喚起了他的危機感。
人好像很容易因為距離太近,反而迷失了對距離的正確感知。
所以,寧樨觀察到池小園的失魂落魄持續(xù)了一個月,依然沒有好轉的跡象時,覺得,其實分開也不是壞事,觸底才能反彈。
暑假要結束了,返校之前,寧樨背著器材來青杏堂,說周末要去南城中醫(yī)藥大學給人拍寫真,問池小園要不要同去。
因為這個地名,池小園怔了一下。而寧樨若無其事的,她反而不好表現(xiàn)得大驚小怪。
寧樨看向她,“去么?”
“好啊。”她也答得若無其事。她確信,周末的話,那個人應當不會在學校的,碰上的幾率微乎其微。
南城中醫(yī)藥大學,有興建于清朝時期的亭臺樓閣,是拍攝漢服照的好去處。
投入于拍攝工作的寧樨無暇分心,看小園在一旁被曬得生無所戀且百無聊賴,就對她說,“你要不要去他們學校的‘有間書局’待一下?”
“哪間書局?”
寧樨語塞一下,笑說:“名字就叫‘有間書局’。”
到了那里,池小園才體悟過來,這都是安排好的,不然怎么會恰好就在門口碰見程景天。
他還是跟一個月之前離職時候一樣的,見到她是總是先笑。
靦腆的,內(nèi)斂的,從不唐突,也不退縮,不掩飾他的喜歡,也不勉強她的心意。
他清俊又挺拔地站在離她數(shù)米遠的地方,隨意背著一只書包,手里抱著一疊書,正經(jīng)打算過來自習的模樣。
走到她跟前,他笑著,推一下眼鏡,從寒暄開始,介紹背后的書局,說“有間”,是“親密有間”的意思。
“為什么不是親密無間?”
“因為書局的創(chuàng)始人提倡,應當給自己心里留一塊地方,哪怕是最親密的人也無法打攪,最好是書籍構筑的精神世界。”
書局門前種植一株梧桐樹,清涼的綠意投在他的襯衫上,還有他清澈的眼底。
池小園抬頭看他一眼,倏忽低下頭去。
她不知道,“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是不是一句好話,在她看來,是帶有貶義的,但是不妨礙,它洞悉蕓蕓眾生的缺點,所以慈悲地留一條退路,供人回頭。
池小園低聲地說:“我好像沒有問過你。”
程景天看著她。
“你曾經(jīng)說,喜歡我,是喜歡我哪一點呢?我這么普通。”
程景天笑了,“你現(xiàn)在還想知道?”
“想。”
他低頭凝視著她,不需要費力地,就能列舉她的一大堆優(yōu)點,時常遲鈍,時常迷糊,時常毛毛躁躁,偶爾沒有耐心,偶爾氣到跳腳,偶爾偷懶不用功……
池小園打斷他,“這是優(yōu)點?”
“不是么?這樣的你,多真實,多可愛。”
池小園被他的直白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感覺到害羞,以及余味悠長的惋惜,替自己。
她不知道那條退路,是不是也曾留給她。
沉默了好久,直到程景天覺察到她似乎有些不對勁,再靠近一步,伸手輕輕地握住她的手臂,低下頭去三分急切地詢問:“怎么了?”
“我……我……”
程景天笑出一聲,小園正在醞釀的緊要關頭,一下被他打斷,只好投以略帶埋怨的一眼。
程景天解釋說:“你現(xiàn)在這樣,讓我突然想到,有一回,溫醫(yī)生抽查你的功課,你因為熬夜看綜藝沒有復習,背誦的時候吃螺絲……”然后,還試圖讓他給她提示,害他被溫嶺遠一起懲罰。
池小園也笑了,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有了一些勇氣,因為倘若,他沒有在等她,這個時候,就不會陪她浪費這么多時間。
于是問道:“你覺得,后知后覺,也算我的優(yōu)點么?”
程景天愣一下,明顯地屏了一下呼吸,才說:“要看情況。”
“比如呢?”
“比如……你今天為什么會來?”
“因為……我想見你。”池小園低頭,看腳尖,看磚縫,看縫間的野草,就是不敢抬頭看他,“……還想告訴你,我很遲鈍,很多事情,要想好久才能想明白。”
沒有聽見程景天說話,于是她問,“你不問比如什么事嗎?”
“我想,我已經(jīng)知道了。”
他頓了一下,伸手牽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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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費勞力>
凡學習之外還有空,程景天都會去青杏堂幫忙,有時還會留到晚上,吃過晚飯再回去。
這天吃飯的時候,溫嶺遠對池小園說:“景天一共幫了多少個小時的忙了?統(tǒng)計一下,周一報給財務結算工資。”
池小園愣一下,“不……不用的吧?”
程景天也說:“不用的。”
溫嶺遠笑了,得,白撿一個免費勞力,也不枉溫家照拂小園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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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地>
畢業(yè)旅行,寧樨選擇故地重返,與溫嶺遠再去一趟小島。
島上變化很大,最明顯的便是,各處路都修好,雙向水泥路,兩側安裝路燈,再不會出現(xiàn)上回那樣的翻車事故。
民宿和游客都更密集,海上還開發(fā)了一些新玩法。
這一回,她所愿得償,終于等到熒光海。
在這樣夢幻一樣的場景中,寧樨牽著溫嶺遠的手,沿著沙灘散步,提出一個問題,“你會不會覺得,我們應該結婚了?”
“如果你準備好了,我隨時都可以。”
“如果我說,我想等攝影工作室做上正軌之后?”
溫嶺遠笑說:“那我只好恭喜你,確實成功將我拖成了沒人覬覦的老頭子。”
寧樨一本正經(jīng)地糾正,“我的原話是,老男人。”
晚上住在樹海山莊,特意定下當年的那一套。
沒有意外的,浴室門口的走廊,書房的飄窗,以及書房旁邊那年溫嶺遠所住的臥室,都變成他們的戰(zhàn)場。
老男人用行動告訴她,自己一點都還不老。
·
<分紅>
寧樨的攝影工作室選定在南城,不做他想。
前期要投入大筆的啟動資金,因為寧治東不滿她辛辛苦苦學了播音主持,卻不進電視臺工作,誓不給她錢。
她只好去問溫嶺遠借。
“借?”溫嶺遠自書本后面抬起目光,“你不覺得用這個字有些見外?”
“當然是借,我們還沒結婚呢。”寧樨走到他身旁,拍下一式兩份合同書。
溫嶺遠拿起來看,被詳細且頗為專業(yè)的措辭逗笑,“你要給我分紅?”
“不好么?”
“如果以后你日進斗金,我完全跟著坐享其成,對你豈不是不公平?”
“不公平?你不覺得這個詞有些見外?”寧樨從他的筆筒里抽出一支簽字筆,刷刷簽下自己的名字,也遞給溫嶺遠簽。
溫嶺遠的配合,到她拿出一支口紅,想要將他的大拇指涂紅為止。
他趕緊奪過口紅,拉開抽屜,拿出一盒印泥,告訴她犯不著這么麻煩吧。
寧樨笑著,捉過他的手指,按在印泥盒里,再按在他的落款處。
兩份合同,分給他一份,“成交!”
溫嶺遠先不接,“你的合同里好像沒有提到,如果你虧本了,錢應該怎么還我?”
寧樨愣一下,“你怎么不早說?”
溫嶺遠笑著,“我有一個絕妙的主意。”
“什么主意?合同我拿回去再改一下。”
溫嶺遠將兩份合同都奪過來,往抽屜里一扔,關上,笑說:“肉.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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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脈>
寧樨直到很久之后才知道《源氏物語》講了一個什么故事,也才明白過來,當時送他sailor的源氏物語蒔繪鋼筆時,他為什么要特意問一句,是因為這個故事,還是因為單純只是覺得鋼筆好看。
寧樨尚未從光源氏的扮演者,天海佑希的美貌之中回過神來,卻又等不及控訴溫嶺遠,“原來你是這樣的人。”
溫嶺遠莫名其妙,抬眼朝她的iPad屏幕看去,方才明白她的意思,笑說:“我當然會以為,你送這個主題的禮物,是有別的暗示。”
“我才沒有!是你的思想,好齷齪。”
“你這樣說,”溫嶺遠抽走她手里的平板,捉住她的手腕,往后一推,笑說,“我就只好坐實你的指控了。”
寧樨笑著掙扎。
他捉緊了她的手腕,不使她得逞,卻在片刻之后突然微微蹙眉,說:“別動。”
語氣嚴肅,使寧樨不得不順從。
三根手指指腹搭在她的脈搏上,良久。
寧樨突然忐忑,她知道中醫(yī)有其玄妙之處,溫嶺遠為什么神色如此凝重,難道是診出了什么體檢都沒發(fā)現(xiàn)的疾病。
又過許久,溫嶺遠終于松開,將她的兩只手臂都塞進被子,拍一拍枕頭,讓她躺下,語氣溫柔地說道:“從今天起,我要強制你早睡早起了。”
寧樨當然不從,即便死,也要死一個明白,于是掀開被子坐起來,打算問他自己究竟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癥。
卻看見他,無法掩飾的,于眼中滿溢而出的激動而喜悅的神色,他仿佛要十分克制,才能夠不去用力地擁抱她,才能符合他大她十三歲的穩(wěn)重身份。
她愣一下。
然后聽見他說:“有一個好消息,不過,我還不是非常肯定。你要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