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第二百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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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難道娘子并無妙計?”屈皓文發(fā)愁道。“那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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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陰素華見他為難,起身拉住他笑道:“你們這些男人,就知道些強(qiáng)攻硬沖水淹火燒的法子,你們就不能開開竅,掉頭想想其他的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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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屈皓文卻賊兮兮笑了起來,說道:“若說法子,也不是沒有。”他把頭湊到陰素華耳邊,一陣嘀嘀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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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陰素華眉花眼笑地伸手戳他腦門:“你這家伙,一肚子壞水。為何早卻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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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為夫也是昨夜輾轉(zhuǎn)難眠,硬生生憋出來的主意。”屈皓文恬不知恥地湊到她耳邊,“你少來說為夫,就沖你適才說那句話,你也不是什么好鳥!咱們兩還不是都想到一塊兒去了。”屈皓文說畢,放開她朝帳外行去,“我去操演兵馬,你好生歇息片刻,待我回來,再叫上狄海靜,我們細(xì)細(xì)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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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好,我等你回來。”陰素華如今身子虛,動輒倦怠欲眠。待他走后,又去補(bǔ)了一個回籠覺,直到屈皓文回來,她才醒來,匆匆起床梳洗罷,讓狄海靜進(jìn)入大帳,兩人把適才商議的法子對狄海靜一說。狄海靜細(xì)細(xì)一想,也認(rèn)為這法子可行。三人計較已定,遂擊鼓升帳,聚齊眾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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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眾將聞鼓,匆匆趕來,濟(jì)濟(jì)一堂,拜見過陰素華,排班依次站定。陰素華高坐龍椅,雙目精光閃爍,掃視群將一圈,氣勢威嚴(yán)地開口道:“各位將軍們,你們奉顯周天子詔書,隨孤征戰(zhàn)強(qiáng)秦國,一路攻州過府,秋毫無犯,軍紀(jì)嚴(yán)明,陷強(qiáng)秦數(shù)十萬精兵,殺其君臣,直搗強(qiáng)秦首府姚平,勞苦功高,當(dāng)受嘉獎。孤決定今日罷兵暫且不攻姚平。大饗三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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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陛下圣明!”各路將士聞言歡欣鼓舞,一起拜謝陰素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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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陰素華語調(diào)一轉(zhuǎn),說道:“如今時序當(dāng)春,草木皆發(fā),百物生長,軍中也頗有兵士染病,不治身亡,孤聽聞此訊,心中甚是哀慟,故強(qiáng)撐病軀,前來看撫眾士。孰料昨日初來此地,就遭遇姚平十八黑修羅布陣,致使我軍將士差點(diǎn)失手被擒。照此情形看來,要想攻破姚平,殊為不易。以孤之意,我軍不如就此罷兵,接受強(qiáng)秦王求和的要求,班師回國,各位將軍之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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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眾將也知軍中瘟疫蔓延的后果,且就此撤軍,也足可向朝廷交差。得其封賞,風(fēng)光無限,聞言紛紛點(diǎn)頭道:“我等悉領(lǐng)陛下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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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陰素華見眾將并無異議,點(diǎn)頭道:“既如此,我軍當(dāng)派一人,率使者團(tuán)前往姚平磋商罷兵言和之事。此等大事,斷不可草率行事,當(dāng)派一位巧舌如簧,聲名威隆,熟悉外交事務(wù)的名士去才能把事兒辦得圓滿。眾將以為,孤當(dāng)派何人負(fù)此使命,才得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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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眾將面面相覷,卻都不肯吱聲。須知陰素華部下這些人,一則是大齊國的祭祀軍,其中許多將士,都乃是威名大盛的祭司出身,可他們的聲名再大,總不如蟄伏強(qiáng)秦默默無聞清修不知多少春秋的這十八黑修羅厲害,故而到此時節(jié),誰都不肯強(qiáng)出頭壞了自己名聲。另外一批人,乃是屈皓文的部下,他們勇猛善射,能征善戰(zhàn),可惜卻并未生得一張巧嘴,熟知外交禮儀,堪為使者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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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陰素華見眾將都不敢吱聲,心里暗暗計較,掉頭去看狄海靜。狄海靜倒是當(dāng)?shù)么巳危伤岵坏谩m氈麄兩套h的計策。這言和之事,只不過是麻痹對方的假象,暗地里卻有不可告人的勾當(dāng)要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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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屈皓文見她神色,知她在人選上犯了躊躇,想了想,輕咳一聲,對她做了一個手勢。陰素華聽他咳嗽,似有暗示,轉(zhuǎn)眼看向他,見他雙手伏在胸前,捏成個她前世見過的某位民族舞蹈家跳孔雀舞的手勢,不由一頭霧水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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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屈皓文見她不解他意,只得舉起一手,依然用那手勢放在自己眼前,比劃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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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陰素華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想的人,竟然是那個長了一雙丹鳳眼的冼鳳奇。此人熟知強(qiáng)秦國朝廷之事,且是個巧舌如簧的人物。再者她的目的不在于言和上,他不過是她這局棋中的一枚棋子罷了,她也不需擔(dān)心他會臨陣倒戈,對自己不利,倒也極為適合此行。陰素華清清嗓子,道:“眾將既然不能向孤王推選一人當(dāng)此重任。以孤之意,那就派冼鳳奇先生辛苦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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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眾將聞言,卻大嘩起來。屈皓文的幾名心腹部將,是知道昨兒之事的,一個個憋不住笑得臉紅筋漲。其他祭祀軍出身的大將,有些人還不知道冼鳳奇就在軍中,乍一聽此人大名,那感覺就如他是從天而降一般,免不了議論紛紛。有那知道點(diǎn)風(fēng)聲的將軍們,就交頭接耳起來,帳中氣氛大熱。大家不多時,就明白了陰素華收復(fù)這位大名士的前后因果,大伙兒好笑之余,有那些心里暗暗惦記想把梅寒蕊搞到手的將官,就憤憤地同意陰素華的提議,恨不得這厚顏無恥的家伙回去就被呂元吉一刀兩段。其他將官見有人同意陛下推舉之人,也無可無不可地表態(tài)同意。如此一來,此事很快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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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陰素華又和大家商議一番事務(wù),命各將退下,各自行事。她讓屈皓文去親自料理諸事,自己忙不迭命屬下取來筆墨,開始揮毫作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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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屈皓文下去,傳來昨兒向他獻(xiàn)計讓俘虜去照料傷病者那名醫(yī)官,問了后面隔離營中情形,又命他秘密再加派俘虜入隔離營,最好是一名傷病者,由數(shù)位俘虜仔細(xì)照料,人手加派越多越好。那醫(yī)官昨兒還聽他說要只用老弱傷殘者,一人照料數(shù)名傷兵,今日卻要他盡量加派人手進(jìn)去,弄不清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只照他吩咐答應(yīng)就是。屈皓文又囑咐他辦事一定要謹(jǐn)慎,休得走漏風(fēng)聲。待得他臨走之時,他又獎賞了他不少珍貴之物,弄得他感激涕零,通通磕了一堆響頭,這才命隨行兵士抬了賞儀,喜滋滋去辦屈皓文吩咐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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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屈皓文辦妥當(dāng)這頭,傳來幾位心腹大將,命他們協(xié)助那醫(yī)官辦事,又囑咐了一些其余事務(wù),這才命人喚來冼鳳奇,對他說了今日帳中議定之事,又一并賞賜了他許多珍寶物玩,并說此次他出使強(qiáng)秦,乃是自己大力舉薦之功,讓他好好立功。待得完滿出使歸來,另有若干賞賜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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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冼鳳奇聽他此言,雖然高官厚祿在望,頗令他心動。但他換個身份,回歸故國,卻有不小的擔(dān)憂。一則恐呂元吉翻臉?biāo)魉僬呖殖形奈鋹u笑他變節(jié)。屈皓文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遂告訴他若是呂元吉敢于動他一絲一毫,他就敢撕破了臉,在兩軍陣前把呂氏父子的尸首千刀萬剮,再丟去喂野狼,讓他們尸骨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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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冼鳳奇聽他此言,安心不少,恰此時,陰素華命人送來一幅畫圖,指明送與冼鳳奇。兩人當(dāng)面打開此畫,見圖中一樣怪頭怪腦從未見過的物事,下面還畫著輪子,旁邊寫了蠅頭小楷。兩人俱感納悶,把圖平放案桌上,去讀上面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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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此物名喚拖拉機(jī),由發(fā)動機(jī),傳動系,轉(zhuǎn)向系,制動系,工作裝置及電器設(shè)備六部分組成。發(fā)動機(jī)乃是拖拉機(jī)的動機(jī)裝置,其作用是將供入氣缸的燃料燃燒產(chǎn)生的熱能轉(zhuǎn)變?yōu)闄C(jī)械能,通過底盤的傳動系和行駛系驅(qū)動拖拉機(jī)行駛。發(fā)動機(jī)由曲柄連桿機(jī)構(gòu),換氣系統(tǒng),供油系統(tǒng),潤滑系統(tǒng),冷卻系統(tǒng),點(diǎn)火系統(tǒng),啟動系統(tǒng)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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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以陰素華的本意,恨不得畫出一張飛機(jī)制造圖來引得冼鳳奇死心塌地為她效命,可惜她才學(xué)有限,只不過勉強(qiáng)記得這拖拉機(jī)的構(gòu)造圖。不過,她有十二分的把握,自己丟出這玩意兒,再管緊梅寒蕊,也足夠讓他乖乖受她驅(qū)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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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冼鳳奇看畢這圖紙,早忘了自己的隱憂,激動地拉住屈皓文的衣袖,問道:“畫出此圖的人,如今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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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屈皓文見那字體,是陰素華所書,遂笑道:“此人么,就在軍中,先生若是能完滿出使歸來,文就請她與你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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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屈大將軍此言果真?”冼鳳奇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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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屈皓文趁機(jī)反問:“先生還沒回答,是愿出使姚平,與呂元吉言和,還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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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冼鳳奇一疊聲答應(yīng)道:“去去,怎么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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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屈皓文滿意地一笑,命書記官去取來陰素華親筆國書,交與冼鳳奇,讓他帶著一個使者團(tuán),去往姚平城下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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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呂元吉肩上裹著繃帶,穿了龍袍,和十八黑修羅一起登上城樓,昨夜他們通宵達(dá)旦,商議拒敵之事,一共拿出數(shù)個方案,正躍躍欲試,等著今日敵軍攻城,給對方來個下馬威,可據(jù)他們探聽來的消息,卻得知敵方今日大饗三軍,不來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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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們正在納悶,見一隊約有百余人的馬隊,打著使者旗號,快速朝這邊奔來。有那眼尖的兵士老遠(yuǎn)就認(rèn)出為首一人大袖飄飄,面容清雋,正是失了蹤跡的冼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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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呂元吉見到他,眼中閃過一抹狠毒的厲芒,切齒痛恨道:“先王在世,對他凡事言聽計從,如今大王尸骨尚未得歸國,他倒已經(jīng)投靠了陰氏,堂而皇之地以使者身份,前來羞辱于本王!哼,本王叫你耀武揚(yáng)威……”他驀然提高聲調(diào),大喊道,“傳令下去,來者是敵非友,給本王亂箭射殺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