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接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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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陰素華一動不動伏在他肩頭上。燕風驚覺到她的不對勁，回過神來放開她，這才發(fā)覺她唇瓣發(fā)紫，氣若游絲，已經暈厥過去。他顧不得埋怨自己，慌忙將她平放在床，手忙腳亂地壓她的胸口部位，又俯下頭為她做人工呼吸。如此折騰片刻，陰素華緩過氣睜開眼來，只覺喉中一股腥甜直沖上來，她一把推開他，翻身撲到床頭，劇烈地咳嗽幾聲，“哇”地吐出一口紫黑的血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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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燕風見她此狀，更是懊悔的不得了，他撲通跪倒在她面前，抓起她的手朝自己沒頭沒腦打去，嘴里急慌慌說道：“我怎么能把你氣成這樣兒？你若是不痛快，就朝死里揍我這個大混蛋吧。好妹子，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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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陰素華惱怒地抽回手，趴在床頭大口喘息幾下。開口問道：“你鬧夠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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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燕風一愣，忙伸手扶她起來靠在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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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陰素華吐出這一口陳血來，不知為何覺得心中氣血頓時舒暢了許多，她自從中了斷腸花毒以來，還第一次感到心里如此舒適受用。她抬眼看著手足無措的燕風，硬起頭皮道：“你別瞎鬧了，燕鈴兒已經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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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鈴兒妹妹失蹤了？”燕風茫然重復一聲，忽然驚覺過來，跳腳道，“我去尋她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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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陰素華搖搖頭，慚愧地看著他：“我派人搜遍城中，又嚴防邊關，沒找到她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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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怎么會這樣？”燕風一副頭疼的樣子，失魂落魄地抓住自己凌亂紛披的長發(fā)，黯然道，“我，我，我真是太混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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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或者是你們前世的孽緣吧！”陰素華幽幽說道，“答應我，若是以后我們尋到她，你就和她成親，好生過你們的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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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燕風一臉糾結地放開自己的雙手，愣愣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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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陰素華輕盈地跳起身來，翩然下床來到梳妝鏡前，手上忙著梳理長發(fā)，嘴里道：“冤有頭債有主，這一切。都是那大齊國前太子搗的鬼。你可怨不得自己，更怪不得我。鈴兒不用說，她是用自己的清白換回你的命，你若是不肯娶她，如何對得起人家一片真心？我知道你心里憋悶，不如我們趁著天色未明，速速去往大齊國境內，放開手腳來干幾件快意事兒，一泄心中憤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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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燕風本就是性情灑脫之人，聞言眼中一亮，點頭應允道：“你說的有道理，我們去大齊國干幾件驚天動地的事兒出來，看他們能奈我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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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白狄城，東域二十城中最繁華的一座城池。昔日陰素華就是在離此城外數十里之處的戰(zhàn)場上被衛(wèi)恨天虜獲，又為燕風所救，如今她和燕風再度來到這里，昔日黃沙漫漫的戰(zhàn)場被冰天雪地所覆蓋，白狄城的雉堞遠遠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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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陰素華依然恢復當初去往襄州的打扮，把臉色涂黑，和燕風假扮作兄妹，混進白狄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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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因為白狄城的元宵節(jié)兩王會。如今城中顯得頗為熱鬧。兩人入了城，尋了好幾處客棧，都是客滿。最后在一條稍微偏僻的巷弄里尋到一處小客棧，也只剩得一間上房。兩人商議一番，決定先訂下這間客房，再去找尋獨孤寒所部在此地布置的暗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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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獨孤寒率部喬裝改扮，來到白狄城一帶摸查大齊國兵力布置。他按照陰素華的授意，在白狄城中安置了一處暗哨。兩人來到白狄城最繁華的商業(yè)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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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經過戰(zhàn)火的洗禮，白狄城中被大齊國軍洗劫一空的商人富戶早已湮沒無蹤，如雨后春筍般林立街頭的商鋪，如今大多換了新主人。位于街頭最繁華地段的郭氏商行，也未能幸免于難，如今這里已經改成大齊國的一家兵器行。與之緊鄰的乃是龍門客棧，一看這處客棧的規(guī)格和排場，就知道這乃是此地最好的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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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陰素華跟在燕風身后來到龍門客棧的對面，進入一家胭脂水粉鋪。守店的伙計迎上來，滿臉堆笑問燕風道：“這位先生，我們這家南方佳麗胭脂鋪，一應上等水粉胭脂齊備，請問你想為你家內眷買什么檔位的貨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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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燕風回頭瞅陰素華一眼，按照她的囑咐慢條斯理道：“你這里可有宮中女子使用的脂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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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那人一愣，忙點頭哈腰道：“有，有。只是小店供應宮中女眷使用的脂粉一則有限，再者此物貴重，平常人難得購買，都是由本店掌柜親自保管。先生若是欲購買此物，還請隨我到內室洽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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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燕風皺眉不耐煩道：“買些女子脂粉還如此啰嗦，速速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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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那小二忙不迭答應下來，恭敬帶著兩人進入內堂坐定。他讓兩人少待片刻，去請了老掌柜出來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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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不多時，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個頷下留著三綹長須的老者快步走進門。據陰素華所知，這老者乃是郭紫砂的心腹管事，一向在大齊國明著做生意，其實暗中為郭氏辦事。那老者進門一拱手，問道：“小老兒聽聞這位客官欲購買供應宮中使用的脂粉，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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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燕風點頭道：“我想為我這妹子買一些上等的脂粉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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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那老者打量陰素華幾眼，笑道：“雖說是供應宮中的上等脂粉，也要分三六九等，最次的乃是宮女所用，最上等的脂粉乃是王后王太后此類最尊貴的命婦才能使用，不知這位客官要買什么樣兒的貨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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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陰素華從袖中掏出一顆金珠，大大咧咧往案上一放，說道：“東域苦寒，南方女子若想在此地保持容顏不受風沙侵襲，自然得用上等貨色，再說了，本姑娘也從沒有用次貨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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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那掌柜的眼神一亮，彎腰深施一禮，道：“既如此，還請這位姑娘隨小老兒進里面存放上等脂粉的地方。自行挑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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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陰素華起身隨同那老者去往一處隱秘內室，她忽然反悔道：“南方佳麗，活色生香，何須胭脂水粉。本姑娘改了主意，不想買胭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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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那老兒收起滿臉笑紋，正色道：“東域美人，傾國傾城，皆因水粉胭脂。姑娘既然來此東域，為了防風刀霜劍，還是得買些胭脂小心備用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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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唔！”陰素華點點頭，原來兩人這對話。乃是用的暗語，如今雙方對上號，她不客氣吩咐道，“把那最上等的貨色，速速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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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請姑娘少待片刻，小老兒這就去請獨孤大人。”那老者說畢，從密室中退下。不多時，獨孤寒穿了一襲員外袍，就如一個富家翁模樣，進入密室，他抬眼一看端然巍坐的那名黑膚俏麗少女，正在納悶之際，猛然聽到那女子含笑開口道：“獨孤卿家別來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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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獨孤寒聽此女說話，正是陛下聲音，大吃一驚之余，定睛細細一看，那女子五官臉型，可不正是自己的主子，慌忙下跪道：“臣獨孤寒拜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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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如今在外，你還來這些虛禮，速速起身說話。”陰素華嗔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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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是，陛下。”獨孤寒起身笑道，“陛下別出心裁，打扮成這樣兒來到此地，冷不丁連下臣都沒認出來，還真能掩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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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那是。”陰素華得意洋洋地撅嘴朝額上劉海吹了一口冷氣，抓起胸前一縷發(fā)梢，繞在指尖戲耍，“孤讓你率兵前來打探大齊國在東域一帶兵力布置，你辦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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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回陛下的話，臣帶著手下兵馬，快馬加鞭抄近道連夜趕路，才抵達白狄城，沒想到陛下也接踵而至。不過，臣一路查探，對赤云城到白狄城一帶的大齊國兵力布置，也是稍微知道一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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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辦得不錯。”陰素華嘉許點頭道。“你部下兵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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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臣尚未進入大齊國境內，就讓他們各自喬裝改扮，分散進入東域單線聯系。如今走得遠的，恐怕尚未到目的地，這白狄城附近一帶分散的人員，倒是時時勤有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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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好。”陰素華起身道，“三日內，你整理一份大致的東域兵力布置圖與孤。還有，你們行事，一定要小心謹慎，這處胭脂鋪的對面，那家兵器行的東家是什么來頭，仔細打探明白。那旁邊的龍門客棧，乃是一處藏龍臥虎之地，與大齊國王室有莫大的牽連，你一定不要露出行跡，招致他們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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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臣謹記陛下囑咐。”獨孤寒答應一聲，正要送出陰素華，忽然想起一事道，“陛下，臣一路前來白狄城，發(fā)現從赤云城到此地間，一路都是由大齊國的祭祀精兵把守，看來他們對陛下此番白狄城之行，頗為忌憚。陛下孤身犯險，切莫輕易露出行藏，招致不測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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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孤知道了。”陰素華點頭道，“若是你有什么要事尋孤稟報，就去東城祥和巷的杏花客棧尋燕小七兄妹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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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獨孤寒答應一聲，畢恭畢敬送陰素華到內堂，他和燕風見過禮，命掌柜的取出一小盒上等胭脂，交給陰素華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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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兩人走出南方佳麗胭脂鋪，只見街頭一隊武士，簇擁著一輛豪華的馬車停在龍門客棧門首，把整條街面都占得滿滿的，擠得水泄不通。一名年方二八，錦衣華服樣貌俊俏的公子昂首行下馬車，他身后跟著兩位一模一樣的俏麗侍女，朝龍門客棧里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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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嘖嘖，這是誰家貴公子？有如此大的排場。”陰素華左右傳來一陣竊竊議論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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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那兩名俏婢模樣身段衣著無不一樣，腰間俱懸掛一柄古色斑斕的長劍，行動間身手利落，一看就是練有上乘功夫在身。她們跟在那貴公子身后，眼神犀利地朝人群一掃。兩人眼光從陰素華臉上掃過，俱是一怔，極有默契地對視一眼，一起趨步追上那位貴公子，其中一女在他耳邊低聲嘀咕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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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燕風一拉陰素華，她迅速混進擁擠的人群中，掩藏好身形。燕風抬眼望去，只見那名貴公子轉過頭來，眼光在陰素華適才所立位置逡巡來去，似在搜尋什么，俄而一臉惆悵地掉頭進入龍門客棧的大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