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除夕盛會
第一百八十四章 除夕盛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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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凌東獄走過去,一把拉起殷正使。見他雙目緊閉,已經(jīng)氣絕。遂沮喪地將之丟棄在地,喚來殿衛(wèi)將此人拖下去。他大步行到陰素華身邊站定,嘀咕道:“堂堂大齊國神廟大祭司的座下愛徒,為何如此不經(jīng)打?嫘如尚無消息,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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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陰素華見他氣惱,側(cè)頭低聲安慰道:“無妨,想必那大齊國副使,定然知道嫘如下落,待得斑妹子休整一下,請她去幫你再審那大齊國副使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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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凌東獄點點頭,聽從陰素華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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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陰素華回過頭,眼神凌厲地在殿中眾人面上掃視一圈,她的目光所及,眾臣與各國使節(jié)俱低下頭,不敢與她眼神對接。她冷冷開口道:“大齊國使從我國神殿中擄走嫘大祭司愛女,已是親口在眾卿面前認罪伏法。爾等認為,孤的所行所為,可有剛愎自用草菅人命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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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陛下圣明!”眾臣與各國使節(jié)惶恐起身,一齊跪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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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陰素華命眾人起身,她之所以要在選在今日審理此案。一則要警示文武百官。今后在位當兢兢業(yè)業(yè)恪盡職守。再者要讓各國使節(jié)明白,休想趁著中魏國時局初定百廢待興之時搞鬼搗亂,暗地里勾結(jié)各世家眾臣,圖謀不軌。從現(xiàn)在的情形看來,她這一招,雖然險中求勝,但效果不出她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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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如此折騰一時,觀禮樓外五萬武士已經(jīng)演練完畢龍虎陣,退出廣場。接著是那一萬祭祀武士入場跳起粗獷凝重的祭祀舞。時漸近午,觀禮樓內(nèi)外排開宴席,眾人按序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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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過了午時后,祭祀武士退出場外。耿小鑫飛身出殿,這場除夕盛會由他自靠奮勇,充當司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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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穿了一身白色衣褲,舞動長長紅綢,在空中翩然飄飛,那場景有如飛天下凡,別有趣味。他一出場,立刻引來無數(shù)百姓狂熱的呼喊追捧,場面極為熱鬧。不知他從何處尋來一個響鈴掛在頸項下,這響鈴具有擴音之效。他繞著廣場旋了個圈,賣弄一番身手,喊道:“各位父老鄉(xiāng)親,兄弟姐妹們,現(xiàn)在開始進行除夕屁刻盛會。大家有錢的捧個錢場,有人的捧個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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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的聲音從廣場上傳來,眾臣與各國使者頓時憋不住大笑起來。陰素華滿頭黑線地掉頭看一眼凌東獄,見他魂不守舍地坐在那里,心早已不知飛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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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耿小鑫話未說完,眾百姓果真歡呼吶喊著紛紛沖他丟去錢幣,甚至有些大姑娘小媳婦們把汗巾系著簪環(huán)朝他丟去。耿小鑫笑嘻嘻從漫天錢雨中竄回觀禮樓,剛到樓邊,又掉頭補充一句道:“第一個進入場中參加屁刻的節(jié)目,系由當朝兵部尚書,西南節(jié)度使狄海靜大人親自率隊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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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話音剛落,絲竹之聲大作,一輛扎成巨船一樣兒的花車在一千身著纖夫裝,頭扎白巾的鐵楫軍拖拽下,從觀禮樓下正門緩緩進入場中。為首那個身穿黑褲白褂,頭扎白巾,手握鐵楫,一步一劃楫的虬髯壯漢,正是狄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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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陰素華聽這段絲竹之音,極為熟悉,她探出頭去,見狄海靜隨著音樂一搖一擺一走一劃的姿勢很是滑稽,忍不住“撲哧”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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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花車分為兩層。上面一層搭成一個大臺,整齊站著百個綠裙舞姬,下面一層乃是樂隊。花車一入場,拉著纖繩整齊踏步的壯漢就隨著音樂放聲唱道:“一支竹篙呀,難渡汪洋海。眾人劃槳喲,開動大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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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歌聲起,舞姬們綠袖輕舒,柳腰款擺,跳起江南水鄉(xiāng)的折腰舞。其態(tài)婀娜多姿,搖曳生色。強壯與柔美充分融合,再加上狄海靜的滑稽,使得樓上樓下,廣場四周,全都喝彩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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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陰素華不滿地腹誹道:“難怪狄大人死打爛纏要我為他寫一首船夫號子歌,哼!沒想到居然是派這個用場。這一出場,風頭就蓋過我的節(jié)目了。”她雖然腹誹,還是覺得狄海靜此人的確很有才干,遂頗有興致地繼續(xù)觀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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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眾壯漢將花車拉到廣場正中,停下腳步,井然有序地從車中取出鐵楫。兩百余個壯漢進入花車底層邊緣整齊坐定,其余漢子圍著花車繞成一圈,大家整齊劃一地做出劃船姿勢,齊聲唱道:“……同舟嘛共濟海讓路,號子嘛一喊浪靠邊,百舸嘛爭流千帆進,波濤在后浪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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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好,實在是好!”右側(cè)偏殿中,眾豪門巨富沸騰起來,紛紛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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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早已等候多時的宮女趁機捧著五顏六色的大花籃來到眾人面前。一張姓家主豪爽地問道:“姑娘們,你們手上的花籃,多少錢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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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貴,一斛珠而已!”張姓家主身邊一位家主慢悠悠搖著折扇,笑道,“張兄之族遠在強秦國,今日才趕到黑巖城,想必不知這中魏王發(fā)明的屁刻之賽吧。只要你喜歡這場節(jié)目……”這位八卦家主把屁刻規(guī)矩說完,眼看眾豪門世族的家主紛紛命宮女們送花下去,他也忙忙招手,命宮女們送上五個大花籃去為狄大人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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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張姓家主豈肯落人之后,也揮手命宮女送去八個大花籃。再說了他活到今天,第一次聽到如此新穎有趣的歌詞,見到使人耳目一新的歌舞,回去也有了顯擺的話題,他才不肉疼自己的八斛金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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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陰素華這邊,眾文武百官都上趕著去巴結(jié)狄海靜,爭先恐后地獻上花籃。幾國使者也不肯落人笑柄,各自大手一揮,獻上十個花籃。下面的名流雅士也興致高昂,紛紛買了花兒朝場中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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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一曲歌罷,花車四處擺滿價格不菲的絹花。狄海靜一上場就得了個開場紅,收了個盆滿缽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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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花車上絲竹再起。眾綠衣舞姬圍聚一處,如田田荷葉,次第展開,一名紅裙女子從中伸展身姿,如一朵盛開的荷花,領(lǐng)著眾女踏歌起舞。那女子身段曼妙,且歌且舞唱道:“若耶溪傍采蓮女,笑隔荷花共人語。日照新妝水底明,飛香飄袂空中舉。岸上誰家游冶郎,三三五五映垂楊。紫騮嘶入落花去,見此踟躕空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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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是誰家女子?”陰素華瞪大雙眼。驚問道。她完全忘記了這首當初自己編排歌舞之時隨手寫出,又棄之不用的采蓮曲,是如何流入狄海靜那里,變廢為寶編排成歌舞的事情,只呆呆望著臺上輕歌妙舞,一顰一笑都別具風情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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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領(lǐng)舞女子既有水鄉(xiāng)姑娘的柔美,又有大家閨秀的氣質(zhì),而且她的眸光流轉(zhuǎn)之間,極具明媚之姿,其笑容也實在太具有魅惑力了。最主要的是,這女子的樣貌讓她覺得好似在哪里見過,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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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稟陛下,外面有一個莽漢求見陛下,說是他知道嫘大祭司的愛女下落。”趙西樵匆匆行來,彎腰湊到陰素華身邊低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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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陰素華回頭看向失魂落魄的凌東獄,讓趙西樵過去把此事告訴他。凌東獄隨著趙西樵離去,她回頭看向花車,就這瞬間功夫,廣場上何止增加上千個花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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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此時,狄海靜扮演的王孫公子登上高臺,傳統(tǒng)的英雄亂世救美,美人最終傾心的曲目正式上演。這曲目雖然老套,但臺上兩人演繹傳神,唱詞模仿陰素華的白話歌詞,淺顯易懂,曲調(diào)也很新穎。兩人表演過程中,時不時穿插大規(guī)模的男女歌舞背景,使得一個水鄉(xiāng)愛情故事變得大氣恢宏,動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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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狄海靜最擅長的也就是排演此類大場景,眾人看得如癡似醉,時不時爆發(fā)出滿堂喝彩。那花籃,也隨之累積增加,到最后狄海靜率隊退出廣場之時,眾兵士抬下花籃一統(tǒng)計,竟然有上萬之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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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個天文數(shù)字,讓陰素華瞠目結(jié)舌,她現(xiàn)在都失去與狄海靜屁刻的自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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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此時。裘冰宇府中歌舞姬由他的長子率隊登場,進行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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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裘府對這場比試還是做足功夫。以大型冰雕龍鳳車出場,其節(jié)目是歌頌君王赫赫戰(zhàn)功,一統(tǒng)家國。出場人員除了一位身穿白裙的美貌歌舞姬,其余俱是裘府族丁。雖然趣味性不大,但如此一來,誰敢不乖乖獻花捧場。也是博了個滿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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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裘府歌舞節(jié)目剛剛下場,凌東獄匆匆回來,他說那知道嫘如下落的人任他磨破嘴皮,誰都不信,只要見到陰素華才肯說出實情。凌東獄只得回來求陰素華抽空回宮接見那個莽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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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陰素華聞言,只得回轉(zhuǎn)宮中。趙西樵帶來那漢子,陰素華朝下一看,認得此人正是墨大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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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墨大傻行過禮,陰素華命他起身,她尚未開口問嫘如下落,墨明智從懷中掏出一張帛書,遞給高公公轉(zhuǎn)呈送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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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陰素華展開帛書,匆匆一瞥上面字跡,一張臉頓時變煞白,她攥緊這帛書,問道:“給你書信的人,現(xiàn)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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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帛書乃是他的手下托人送來,來人只是命草民親手將此信送到陛下手中,其余并無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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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凌東獄著急問道:“八弟,這帛書上有沒有說明嫘如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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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陰素華展帛再看數(shù)行字,有氣無力跌坐在龍椅上,喃喃道:“嫘如得人所救,在離神廟等你前去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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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凌東獄聞言喜不自勝,飛身出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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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陰素華低頭細細讀上面字句,“……余自采石山畔與爾一別,行至離神廟,睹物思人,嘆造化弄人,仙凡阻隔,中心惆悵,愁緒難遣,遂成心病,蹉跎難行,漸至沉重。如今沉疴難治,病骨支離,風中殘燭,何堪風雨?家鄉(xiāng)路遙,老母孤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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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陰素華淚水一滴滴滑落帛書上,那些龍飛鳳舞的字跡逐漸模糊,她仰頭嘆息一聲,展開帛書凄聲低吟道,“相見時難別亦難,寒風瑟瑟度千山。網(wǎng)中蛛困絲何盡,井底蛙棲力已完。池畔時憐鴛侶散,樓頭每妒雁群返。緣如夢逝情不滅,癡盼來生可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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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驀然揪住胸口衣袍,咬緊牙關(guān),從齒縫間逸出一聲痛苦的****,暈倒過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