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情真意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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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兵丁押過兩人跪下。陰素華仔細一看，見為首之人須發(fā)皆白糾結(jié)蓬亂，滿臉皺紋老態(tài)龍鐘，身穿一襲破爛骯臟不堪入目的黑袍。她仔細看清此人面貌，大吃一驚，以袖掩面繞過此老者，朝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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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老大！”公孫霸走進廟門，迎上前來躬身施禮，問道，“這兩人如何發(fā)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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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陰素華悄聲道：“快，速速帶下這兩人，梳洗干凈，穿戴齊整，再帶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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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是。”公孫霸揣度一番陰素華的話，忙過去親手扶起兩人，帶上他們跟從陰素華回轉(zhuǎn)陵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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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陵郡的大火，漸漸熄滅。經(jīng)過一番清理，這場戰(zhàn)斗中，陵郡數(shù)萬大齊守卒死的死，傷的傷，降者降。其余脫逃者不足三千之?dāng)?shù)。繳獲糧草財寶甲胄兵器攻守器械甚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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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權(quán)大叔在陰素華追出北門之后，就帶上莫青擷，領(lǐng)著一幫后勤人員繞道西門進了陵郡城，此刻他正忙著帶領(lǐng)屬下，給收繳輜重登記造冊。陰素華回轉(zhuǎn)城中，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莫青擷，把她重新置于自己監(jiān)控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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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一番忙亂后，陵郡大致恢復(fù)了寧靜，出逃的百姓得到風(fēng)聲，知道城中大火熄滅，進城的兵士乃是固州府勤王救駕的義軍，其部軍紀(jì)嚴(yán)明，秋毫無犯。眾百姓放下心來，三三兩兩回歸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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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陰素華征發(fā)萬余步卒及六千余眾大齊俘虜都去清理四門廢墟，重修城門。又傳令眾百姓協(xié)助修城，按天日勞作計以薪酬。眾百姓踴躍前去相幫修整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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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如此忙亂一天，待得晚間，陰素華吩咐殺豬宰牛，烹羊剖魚，開出宴席，大犒眾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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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陵郡衙門左側(cè)，有一處豪華別院，乃是中魏王前來祭祀先祖之時的駐蹕之處，里面亭臺樓閣，精巧別致。更有一處高臺，臺下遍種奇花異卉。臺上地勢開闊。可做日常登高望遠，游玩宴飲之所，名喚邀月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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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慶功宴就擺在這邀月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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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入夜時分，臺上張帷點燈，擺上美酒佳肴。燈火輝煌，與星月爭輝，眾將士登臺入座，笑語喧嘩，觥籌交錯。酒過三巡，陰素華一拍手，臺上眾人嘩笑之聲頓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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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咳咳！”權(quán)大叔清清嗓子，慢條斯理站起身來，說道，“此番眾將士上下齊心，攻打陵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力，快速攻破陵郡，活捉敵首，梟首示眾，實乃奇功一件，可歌可頌。現(xiàn)在開始論功行賞！”權(quán)大叔停下話語。聽聞臺上鴉雀無聲，眾人都側(cè)耳細聽他說話，他開口道，“論首功者，當(dāng)屬八威門八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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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陰素華雙手亂搖，笑道：“論功行賞，功勞都是大家的，可別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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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若無你研制出威力無比的炸藥，還有那熏倒敵軍的毒氣彈和奇巧火龍，我們就算再有本事，也無法攻破四門，功勞簿上當(dāng)然要算上你。”凌東獄笑道，“你若辭功不受，我等也不敢居功領(lǐng)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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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權(quán)大叔拈須微笑，頷首道：“華兒，你們八兄弟同進共退，你的確該領(lǐng)功受賞，萬勿推辭。首功者，每人領(lǐng)金珠百斛，各色彩錦百匹，良馬十匹，白璧五十雙。這第二大功勞，該屬斑臘分姑娘，她以一人之力，擒獲敵軍首領(lǐng)，保護王族祖廟。她當(dāng)領(lǐng)金珠百斛，各色彩錦八十匹，良馬兩匹，白璧三十雙。第三等功。當(dāng)屬郭紫砂權(quán)武裘瓿諮公孫霸林依戀幾位小將，你們率兵殺敵，勞苦功高，每人當(dāng)領(lǐng)金珠七十斛，良馬兩匹，白璧十雙。另外莫青擷姑娘，你協(xié)助華兒，制造出出奇制勝的厲害武器，也當(dāng)?shù)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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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他話尚未說完，坐于陰素華身側(cè)的莫青擷小臉煞白，泫然欲泣，起身請辭。她身子起得一半，猛覺得裙帶一緊。她若是此刻強行起身，只會落得裙帶扯開，當(dāng)眾走*的下場。她轉(zhuǎn)頭怒目看著陰素華，身子卻老實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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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陰素華含笑望著她，好整以暇舉起手上酒杯，說道：“恭喜啦！”腳上卻緊緊踩住她的裙袍，使得她無法動彈。莫青擷在她飽含威脅意味的眼神下，勉強舉起酒杯，和她輕輕一碰，仰頭一口喝下杯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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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酒，是窖藏多年的濃香好酒。甘醇芬芳，回味無窮，可莫青擷此刻只覺得此酒苦澀無比，難以下咽。她勉強吞下酒，一張臉漲得通紅，嗆咳起來。陰素華為她輕輕拍撫后背，又為她舉袖擦拭臉上淚痕。別人還以為她是被嗆出的淚水，只有莫青擷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來。兩人在人前一副恩愛無比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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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權(quán)大叔繼續(xù)說道：“裘關(guān)鳩扈二娘西門煜三人守城有功，該得獎賞若干。其余諸多獎勵之物，分于殺敵有功者。每位兵士。當(dāng)月軍餉雙份發(fā)放，另每人獎勵刀幣五百枚，賞軍功爵一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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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此言一出，臺上臺下，歡聲雷動。獨有四人沉默不語，一臉郁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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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郭紫砂此番登臺赴宴，帶有兩個扈從。三人同坐一席，郭紫砂在中，左邊一人乃是那日送給陰素華金珠的郭黑陶，右邊一人儀表堂堂，彪悍中透出幾分精明，一看便是個厲害角色，此人名喚趙西樵，乃是郭氏老家主重金聘來，交付郭紫砂手下使喚的第一猛士，傳聞此人有勇有謀文武雙全，郭紫砂手下數(shù)千厲害家丁，就系他****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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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郭紫砂不樂，郭黑陶當(dāng)然心知肚明是為何故。且不提高坐上首那位清麗可人，聰明非凡的女子，乃是昔日郭紫砂的未婚妻。單說今日犒勞眾將士的錢財，說得不好聽一點，都是郭家所出。郭紫砂既出財又費力，賠了夫人又折兵，論功行賞，也只不過和眾將一般，得了個三等獎。這獎賞和他的付出，哪能相比。這冤大頭，他是當(dāng)定了的，饒是他再想得通，此刻心里也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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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郭黑陶勸道：“少主，人都說破財消災(zāi)，雖然小的依照老爺吩咐送了一大筆錢給她，能得你毫發(fā)無傷，平安歸來，也就大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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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郭紫砂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哼道：“錢財事小，娘們兒咱也不稀罕。上座那人，答應(yīng)本少主要為我做主，對付家中那個囂張的家伙，這事兒不知要拖到幾時。適才我得到急報，說郭振綱那老狐貍，趁我們不備，遁出固州城，不知所蹤。你可查出些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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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郭黑陶低眉順眼，替郭紫砂斟上杯中酒，賠罪道：“小的不該擔(dān)心你安危，跟著你來到陵郡，致使郭二叔尋機遁走。小的該死，小的已經(jīng)發(fā)布命令下去，命方圓數(shù)百里郭府中人仔細查探，一定要找出此人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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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哼！”他端起酒杯，正要飲酒，見上座陰素華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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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陰素華起身笑道：“我和莫家妹子兩份獎賞，良馬分給眾位哥哥一人一匹，其余兩匹馬，一匹分給郭少主，另外一匹，就給權(quán)大哥吧，其余金珠彩錦白璧之類，就折合為刀幣，分賞給眾位兵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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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多謝權(quán)老大！”臺下兵丁聽聞，歡呼謝道。郭紫砂也隨眾稱謝飲下杯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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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瞧瞧，人家里子面子都得了，多風(fēng)光。”郭紫砂放下酒杯，低聲教訓(xùn)郭黑陶道，“跟人家學(xué)著點，別計較眼前得失，放長線釣大魚，誰笑在最后才是贏家，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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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是是，少主說得是。”郭黑陶這話是由衷的，他發(fā)現(xiàn)自從郭紫砂回來后，整個人的精神都振作了許多，不再像以前那般花天酒地，荒唐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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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陰素華再度開口，道：“此次攻打陵郡，凌大哥帶領(lǐng)幾位兄弟，施展絕妙神功，立下曠世奇功，實在令人欽佩。我決定讓凌大哥統(tǒng)領(lǐng)眾位弟兄，再加上斑家妹子，成立特炮營。并同時發(fā)布告示，廣招天下武功高絕的奇人異士，以助我們打敗衛(wèi)恨天，建功立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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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謹(jǐn)受命！”凌東獄帶領(lǐng)幾位兄弟起身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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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斑臘分舉杯笑道：“如此良夜，論功行賞已畢，豈可無歌舞絲竹之樂？小妹滿飲此杯，獻唱一曲苗疆飲酒歌，以賀今日大勝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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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眾人聞言，大喜拊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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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斑臘分飲下酒，開口唱道：“讓我們高舉歡樂的酒杯，杯中的美酒使人心醉。今夜好時光大家不要錯過……”她聲音美妙動聽，很象陰素華前世所聽韓紅的歌聲，再加上所唱歌詞淺顯易懂，陰素華半醉之間，乍聽之下，恍惚有一剎那的錯覺，自己似乎回到以前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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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在刀光劍影中拼殺這些時日，前世種種已經(jīng)成了遙不可及的美夢。她閉上眼，忍住一種欲淚的沖動，在斑臘分停下歌聲之后，伸手握住莫青擷的纖纖小手，開口唱道：“不要問我從哪里來，我的故鄉(xiāng)在遠方，為什么流浪，流浪遠方？為了天空飛翔的小鳥，為了山間輕流的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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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陰素華的音色，低沉中飽含磁性，很適合唱這支歌，再加上她此刻歌由心生，情真意切，聞之動人心魂，催人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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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莫青擷震撼了，她癡癡看著陰素華俊美的容顏，心潮澎湃。她從這歌聲中聽出了陰素華的無奈和悲傷，還有無比的蒼涼，也聽出了她對和平和美好生活的向往。她對大齊國入侵中魏國之事，第一次產(chǎn)生出極為強烈的罪惡感，不由深深內(nèi)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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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悠悠笛聲，隨著陰素華的歌聲，宛轉(zhuǎn)吹奏。一時間，臺上臺下，只有陰素華低沉蒼涼的歌聲，和這悠揚笛聲，在一輪清月下飄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