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后患無窮
    等安容退遠，趙晨方說道：“大人，再往前走，就是當(dāng)雄郡了，第一軍團正在向當(dāng)雄郡的羅城進發(fā)，第三軍團正在向當(dāng)雄郡的定城進發(fā)。”
    上官秀咕咚咚地喝了一大口水，抹了抹嘴角的水漬，問道：“寧南軍有什么動向？”
    “寧南的第三和第五軍團正在向當(dāng)雄郡進發(fā)。第四和第十二軍團正在向陽中郡進發(fā)，看起來，這兩支軍團是打算退守天京了。”
    當(dāng)雄郡的北面，便是陽中郡，而寧南的都城，天京，正位于陽中郡的正中央。
    目前，寧南的第一和第二軍團，都駐守在天京，如果第四和第十二軍團也都退守天京的話，天京的駐軍已多達四個軍團，四十萬的兵力。
    上官秀瞇縫著眼睛，琢磨了一會，把手中的水囊遞給趙晨。后者也沒客氣，拔掉蓋子，咕咚咕咚地牛飲起來。剩下大半的水，被他一口氣喝了個精光。上官秀問道：“我軍在隆子郡的戰(zhàn)事如何？”
    “被寧南的第七和第九軍團拖住了，現(xiàn)在我軍占據(jù)主動，但還沒有勝勢。”趙晨如實說道。
    “第七軍團！”上官秀喃喃說道。他當(dāng)然不會忘記寧南的第七軍團，這支由彭晃和童陽統(tǒng)帥的軍團，在一次國戰(zhàn)當(dāng)中，曾大敗過他統(tǒng)帥的貞郡軍，把他的整整一個軍團打光了。
    當(dāng)時，他不是輸在戰(zhàn)術(shù)上，而是輸在第七軍團突然使用的火器上。直到現(xiàn)在，上官秀仍記憶猶新。
    趙晨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低聲說道：“秀哥，還有一件事！”
    “什么？”
    “我軍的補給已不足。”
    “沒有傳書朝廷和貞郡，補充補給嗎？”
    “傳書了，但是，朝廷的補給，和從貞郡發(fā)出的補給，都被擋在了虎牙關(guān)，駐守虎牙關(guān)的第九軍，已然把虎牙關(guān)封鎖，國內(nèi)的補給，根本運不出來。”趙晨小聲說道。
    這事不能外傳，一旦傳揚開來，己方的軍心就得大亂。
    上官秀猛的從車上坐起，眼中閃過一道寒芒。
    他還真沒想到，朝廷能把事情做得如此之絕，自己率領(lǐng)著貞郡軍的將士們，和寧南人拼命，九死一生，而朝廷，竟然斷了己方的補給。
    他凝聲問道：“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屬下也是剛剛得知。”趙晨眉頭緊鎖地說道：“秀哥，第九軍沒有那么大的膽子，他們不敢私自封鎖虎牙關(guān)，第九軍肯定是得到了朝廷的授意，才這么做的！”
    “朝廷……呵呵，朝廷是想讓我們死在關(guān)外啊！”上官秀此時真想仰天大笑三聲，自己和將士們?yōu)閲稣鳎瑸閲鲬?zhàn)，可朝廷竟然希望他們都死在外面，這簡直太諷刺了。
    趙晨看了看左右，說道：“秀哥，要我說，我們就殺回貞郡，殲滅第九軍，在貞郡自立為王算了，這樣的朝廷，不保也罷，就由它自生自滅去吧！”
    上官秀下意識地握緊拳頭，眼中燃起火光。他也是年輕人，他也有滿腔的熱血，也會沖動，只不過他的沖動是在腦中一閃而過。
    如果真這么干，那么給風(fēng)國造成的打擊，將會是致命的，他和他的兄弟們，都會被釘在國賊的恥辱柱上，會被世世代代的后人所唾罵。
    唉！他暗嘆口氣，問道：“現(xiàn)在，我軍的糧草可還充足？”
    趙晨緩緩搖頭，表示不樂觀。
    上官秀沉吟片刻，說道：“借糧！向沙赫借糧！這次我軍出征寧南，幫了巴族的大忙，現(xiàn)在我軍遇到困難，這個忙，蘇巴應(yīng)該不會不幫。”
    趙晨清了清喉嚨，低聲提醒道：“秀哥，我們……我們可是四十萬的大軍。”就沙赫各部族種的那點糧食，打的那點獵物，夠他們自給自足的，哪里還夠填飽四十萬張嘴的啊？
    而且這一戰(zhàn)還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時候呢，四十萬將士每天要吃要喝，又哪是區(qū)區(qū)一個沙赫能支撐得起來的？
    上官秀皺著眉頭說道：“能借多少就借多少，哪怕只借來一石糧，也總比什么都沒有強。還有，給神池傳書，直接呈交圣女，我?guī)瓦^她的忙，現(xiàn)在，也輪到她來幫我的忙了。”
    趙晨不知道秀哥和圣女之間有何秘密協(xié)議，他驚訝地問道：“秀哥，你是想請圣女出面，調(diào)走駐扎在虎牙關(guān)的第九軍團？”
    上官秀笑了，說道：“圣女只有威望，并無調(diào)兵遣將之權(quán)，第九軍團也不可能聽從圣女的調(diào)遣。”
    “那秀哥……”
    “你只管給圣女傳書就好，就說，我現(xiàn)在急需她的幫助，她自然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圣女一直都說他像生意人，現(xiàn)在想想，好像還真是這樣，他并沒有白白去幫圣女做事，他親自去往來清郡，破壞那里的靈泉，也是和圣女談好了條件的。
    “是！秀哥！我即刻就派人去傳書！”
    “還有，傳書各軍的軍團長，說明國內(nèi)情況，讓他們盡可能的自行解決糧草問題，在寧南這里，隨便他們是去偷、去搶，反正不管用什么手段，必須得給我保證，讓將士們能吃飽肚子，去與敵軍作戰(zhàn)。”上官秀斬釘截鐵地說道。
    “是！秀哥！”趙晨一邊點頭，一邊應(yīng)著，稍頓，他小心翼翼地問道：“秀哥，要不要傳書給陛下，求陛下出面……”
    “第九軍封鎖虎牙關(guān)，你以為陛下會不知情嗎？”上官秀冷笑一聲，幽幽說道：“唐凌這個女人，恐怕正坐在皇宮里，等著盼著我們死在寧南呢，去求她，不是自取其辱嗎？”
    哎呀。趙晨在心里呻吟一聲，看眼上官秀，心中嘀咕，秀哥和陛下，哪像是有婚約在身的人，簡直像是倆仇人！等戰(zhàn)事結(jié)束，己方回國，秀哥的日子還不知道要怎么過呢！
    上官秀怪異地看眼趙晨，閉上眼睛，心煩意亂地嘟囔道：“晨，你別用這種憐憫的眼神看我好不好，我還沒到讓人可憐的地步。”
    “哦。”趙晨尷尬地低咳了一聲，急忙收回目光，抓了抓頭，說道：“秀哥，那……那我去做事了。”
    “去吧。”上官秀眼睛也未睜，只隨意地揮了下手。
    等趙晨走后，不遠處的廣獠撥馬湊了過來，小聲問道：“秀哥，朝廷真把我們的補給給斷了？”
    上官秀苦笑著點點頭，說道：“是啊。”
    “這……那后方的軍糧運送不上來，我們以后吃什么啊？”廣獠眉頭皺著個疙瘩。
    “吃人。”上官秀連想都沒想，說道。
    廣獠一怔，而后噗嗤一聲笑了，說道：“秀哥，你就別說笑了！”
    上官秀看著他，但笑未語，只不過笑得別有深意，也笑得令廣獠毛骨悚然。他眨眨眼睛，忍不住疑問道：“秀哥，你……你該不會是說真的吧？”
    他重新躺回到牛車上，沒有接話。大軍無糧，食人充饑，這在以前，不是沒有先例，而開創(chuàng)這個先例的，正是貞郡人。風(fēng)國各郡的人，之所以都看不上貞郡人，都說貞郡人未開化，是茹毛飲血的野人，不是沒有原因的。以前貞郡就很貧瘠，大軍出征，所攜帶的糧草少之又少，而戰(zhàn)事從不會在三五天內(nèi)就打完，隨著戰(zhàn)爭的持續(xù)，貞軍無糧可食，將士們就會抓捕當(dāng)?shù)氐陌傩眨瑲⒅质场：軆礆垼芤靶U，但卻是保持全軍戰(zhàn)斗力的唯一途徑。在風(fēng)國還沒有一統(tǒng)天下，處于群雄割據(jù)的時候，當(dāng)時唯一一支打仗不怕沒糧的軍隊就是貞軍，他們是打到哪，搶到哪，吃到哪。貞人若被逼到絕路，野蠻起來，比野人還野蠻。如果朝廷真把貞郡軍逼到無糧可吃的地步，真正遭殃的，只能是寧南人。
    上官秀隨著憲兵隊，向當(dāng)雄郡進發(fā)，不日，進入當(dāng)雄郡境內(nèi)。
    一路上，所過的城鎮(zhèn)，都如同剛被颶風(fēng)洗禮過似的，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到處都能看到?jīng)]來得急清理，已然腐爛了的尸體。
    現(xiàn)在的貞郡軍，已遠沒有剛進入寧南時那么客氣，將士們是見什么搶什么，只要稍有抵抗，拔刀就殺。
    貞郡軍所過之處，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留下的皆是一片狼藉，給當(dāng)?shù)氐陌傩账斐傻膿p失，難以估計。
    當(dāng)然了，貞郡軍如此無法無天，也是得到了上官秀的首肯。上官秀一向都是個堅持原則和理念的人，在戰(zhàn)爭還沒開始之前，他就定下了‘此戰(zhàn)不為征服，只為破壞’的理念，在實際的行動當(dāng)中，他也會堅定不移的執(zhí)行當(dāng)初設(shè)定好的理念，不會因為任何人和任何事而改變。
    現(xiàn)在寧南的百姓，看到風(fēng)軍就如同見到鬼似的，哪怕是有小孩啼哭，聽大人們一說風(fēng)軍來了，孩童都嚇得不敢再哭。
    上官秀心里明白，這種對風(fēng)軍的恐懼，可能會在寧南人的心里存留十幾年，甚至幾十年，而寧南人對風(fēng)軍越恐懼，對風(fēng)國也就越忌憚，短時間內(nèi)，風(fēng)國的處境會相對安全許多。至于以后誰強誰弱，那就看兩國之間的競爭了。
    這天，憲兵隊行至金昌城，當(dāng)雄郡和平門郡交界處的一座小城。這座小城已經(jīng)被風(fēng)軍洗劫過，只不過城內(nèi)沒有風(fēng)軍駐守，只有風(fēng)軍招募的小股義軍。進入城中，所看到的景象是一片荒涼。
    金昌城以前如何，上官秀不知道，不過現(xiàn)在來看，即便是大白天，街道上也連個人影子都看不到，仿佛是一座無人的空城。不知是城內(nèi)的百姓都被殺光了，還是聽聞己方到來，嚇得閉門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