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我護著你
這句話,我聽過。
以前蒼禹就愛笑瞇瞇的對我說:“殿下,有我在,別怕。”
我覺得心里很安穩(wěn),不管他變成了什么樣子,他都與我同在,為這一點,我慶幸而滿足。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忙著布置,先是去了一趟青丘找辰山,辰山還是老樣子,我覺得跟辰山如此熟了客套的話就暫且不要說了,借著酒勁開門見山就講:“辰山,這么多年了,你雖沒叫過我一聲師姐,但確確實實你是抵賴不了這件事的。”
“如今,事關(guān)師父,事關(guān)顏汐,事關(guān)紫微宮,樣樣你都脫不了干系,你要幫我。。。。這個忙你一定要幫我。。。。”
辰山通紅著一張臉,難得的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坐著,沒有借著酒勁和我稱兄道弟,或是勾肩搭背的教我唱山歌,他眼睛里的光芒閃的像天上的星星一般:“如果能幫到你,能幫到顏汐師姐,我自然是沒有什么好推脫的。”
辰山一直都做我阿姐的跟班,有困難他先上,有危險他擋在前,我阿姐的黑暗廚藝辰山日日都吃,我阿姐開心的時候他是阿姐的開心平方,我阿姐不開心的時候他是阿姐的出氣筒受氣包解語花。
正如他當(dāng)初說的話,即便不能和我阿姐在一起,也要她日日開心,要護著她,不讓別人欺負了她去。
于是我阿姐追著師父跑,辰山追著我阿姐跑,就這么好幾千年的歲月。
他如今這般看著我,神色里頗有些落寞:“顏汐師姐不管變成什么樣子,都不能讓她留在魔界,她是神女,是紫微宮的人,沒有這樣的道理。”
是啊,哪有這樣的道理。
“白綾教唆阿姐,要殺蒼禹取魂魄救師父,他哪會這樣的好心,他只怕是一門心思盼著師父灰飛煙滅祭奠天地,才好趁虛而入囚住我阿姐。”我把酒杯子倒?jié)M,跟他碰了一碰。
辰山一飲而盡:“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我有點暈乎乎的了,但腦子卻奇怪的很清醒,只是嘴巴不聽使喚,老是磕著牙:“我。。。我是想,咱們師姐弟。。。七人。。。在這件事情上,的確還是應(yīng)該。。。應(yīng)該齊心。。。當(dāng)時阿姐宣稱入主紫微宮時。。。。就該如此了。。。”
辰山很認同我的話,我做了女君之后,在幾位師弟里都算是身份最高的,所以他們常常以我的話為重,很多時候我有了主意他們都不太會反駁我。
這件事就算這么定下了,我和辰山許久沒有這樣痛快的喝酒,兩個人醉在桌上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才醒來。
這酒忒烈,我腦袋像是被二十個杠鈴輪番砸過一樣,疼的頭蓋骨要裂開。
辰山就比我淡定很多,一看就是常喝的樣子。
他過來扶我,還叮囑我小心些旁邊不遠的荷塘,不要栽下去了。
真是年年有霉運,今年特別多,辰山剛剛叮囑完我,我還很確定的推開他的手說自己不會掉下去的,他半信半疑的剛松開了手,我就感覺那個天旋地轉(zhuǎn),上下顛倒,不知東南西北的歪歪扭扭走了幾步,咣當(dāng)一下就栽進去了。
辰山急急地要來撈我,結(jié)果撈了個空。
冰涼的荷塘水嗆了我一肚子,我一下就清醒了不少。
我覺得實在是很丟人,這個荷塘不深,我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辰山都能在旁邊看個一清二楚,我心很累,在那里躺了片刻,眼見著辰山都要挽褲腳下來拽我了,我才慢騰騰的爬起來。
這下好了,渾身都濕了。
我坐在這里等辰山找兩個姑娘來帶我沐浴沐浴更個衣,他動作到快,不一會兒就烏泱泱來了七八個人,抬著一大桶的熱水就進了旁邊院子的屋里。
我被一左一右兩個青丘山的姑娘扶住,不得不感慨這青丘山果然是塊風(fēng)水寶地,養(yǎng)出來的美人個頂個的水靈。
這個澡泡的我渾身上下都舒服極了,昨夜的寒氣和酒氣都盡數(shù)散去,我神清氣爽的換了件青丘山的服飾,上面繡著九尾狐的紋路,煞是好看,那兩個姑娘還給我簪了一支木槿花,我覺得自己也像變成了善歌善舞的青丘姑娘了,那樣嬌嫩的面孔笑的像是盛開的花兒一樣,看在眼里,心情也會十分的愉悅。
辰山等我許久了,當(dāng)時紫微宮異動,他怕我有危險,攔著勸說不讓我去,如今魔界搞鬼,強行喚醒我阿姐做器皿,三番兩次的蠱惑我阿姐,實在是忍無可忍。
阿姐醒來的時候,他不敢去見。
我不知道他是怕情怯傷感,還是時過境遷早已不復(fù)少年。
這樣子的真相要曉得少一點,世間本就沒有永恒之物,他能放下,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辰山看我出來,擱下他手里正在削的長笛,對我微笑:“殿下,下次可要當(dāng)心一些。”
我有些尷尬,繞過這個話題:“我記得小師弟下界歷劫了,可回來了?”
辰山搖搖頭:“不確定,歷劫最是說不清楚。短則幾日,多則幾月,不體會刻骨銘心的滋味,怕是回不來的。”
“師弟們就麻煩你去聯(lián)絡(luò),我去見見天帝,看能不能從司命神君的簿子上找到小師弟的劫數(shù),幫他改改,早日回來。”
辰山點頭說這個主意好,兩個人分頭行動。
我出了青丘山便往天宮那里去,結(jié)果吃了個閉門羹。
掌事的老仙官告訴我,天帝閉關(guān),誰也不見。
我好說歹說,他才答應(yīng)替我去通稟一下云塵。
云塵倒是客氣,自己就跟著仙官出來了,對著我拱手:“顏歡上尊。。。”
我正要說話,他越過我拉了我一把,淺笑著帶我往外走:“殿下有話可以直說,云塵可盡綿薄之力。”
他這般幫我,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想求一求天帝的手諭,取司命的命格簿子來看一看。”
司命的命格簿子只管凡界,云塵聰慧,略一想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殿下有故人在人界歷劫?”
我點點頭:“是,從前紫微宮的小師弟,想請司命幫幫忙。”
云塵認得,他有些驚訝的詢問:“哦?佑圣真君的小兒子?殿下急著尋他做什么呢?”
“是我?guī)煾傅氖拢蠹彝T一場,自然也想聽聽大家的意思。”我說的含蓄,畢竟也是師門里的事情,不好過多說。
云塵很懂得分寸,他點頭示意明白,不再多問,低著頭仔細的思索。
我看他這樣子,以為沒戲,也不太想勉強他:“若是不太方便,也不打緊。”
云塵連連擺手,笑起來:“殿下誤會了,我是想說,司命的簿子我昨日正好要來看了看,今日還沒還呢。”
“啊?”這事實在是太巧了,我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
他見我傻那兒,以為我不信,還特地從袖子里將簿子拿出來:“殿下要查便查吧,查好了我正好還給神君,免得殿下再跑一趟了。”
我接過簿子,感動的熱淚盈眶,這孩子心眼忒實在,是個熱心腸,真是雪中送炭情誼深吶!
司命的簿子簡直亂的我瞠目結(jié)舌不知從哪里看,還是云塵很有經(jīng)驗,耐心的給我解說,幫著我很快的就找到了小師弟歷劫的那一段。
我覺得司命很適合到人間去寫話劇本子,一定大火。
看看我這可憐的小師弟曲折坎坷的一生,就知道他這個劫多悲慘了。
好好一個男子漢,要變成一個女的,家道中落,丈夫拋棄,街頭乞討,青樓賣藝,后又對一公子動情,那公子欺騙于她,將她轉(zhuǎn)手贈給了年過六旬的貪色丞相,最后心如死灰,參破情緣。
真是厲害了,我倒吸一口冷氣,還好劫過回天,往事如塵,不然我小師弟非一頭撞死不可。
云塵在一旁耐心的給我解說:“殿下,他已經(jīng)到了最為關(guān)鍵的地方,人已經(jīng)送去丞相府了,想來回天不會太久,殿下耐心等待便是。”
我千恩萬謝的送別云塵,心頭卸下一塊石頭。
白綾重塑肉身不會那么快,我還尚有時間。
回到神龍族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了,路過蒼禹的別院,聽見有人撫琴。
我探頭探腦的往里看,果不其然,是蒼禹自己抱了我的銑琴彈得專心,我躲在樹灌叢后邊聽,他眉毛都沒抬一下,只是冷聲說道:“還曉得回來?”
我一個激靈。
一曲彈完,蒼禹坐在那里神色冷漠的將我看著,我心虛的想溜。
“還不快過來?!”他有些生氣了,開口喊住我,“還要孤親自過來請你?!”
我咳嗽了一聲,覺得自己不能這么慫,便理了理衣擺,大搖大擺的走進去了。
蒼禹打量我一番,臉色又不好了幾分:“怎么?去哪里過夜了?!怎得衣裳都換了!?”
我解釋道:“那個。。。是喝了些小酒。。。不慎跌水里了。。。”
蒼禹刷的一下站起來,嚇得我倒退兩步,他那個冰塊一樣的臉配上一雙快要噴火的眸子,著實是有些嚇人。
“你。。。你干嘛?”我嘴硬的不太有底氣。
蒼禹湊到我面前,穩(wěn)住馬上就要轉(zhuǎn)身飛奔的我,一字一句一板一眼的說道:“你,記住。你是孤的人,出了任何事情,你都不需要害怕!”
“沒有任何人,值得你害怕。”
“因為,孤會護著你。”(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