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時的水溫還很正常，但隨下潛加深，水溫也越來越高，最后直接成了巖漿。劇烈的高溫致使汽車融化，在橙黃色的流體中呈現(xiàn)出一條銀白色的絲帶，中間還束縛著一個長條形的物體。

千年魚好奇的過去將它拿住，竟是把青銅古劍。

他又繼續(xù)下沉了一會兒，忽然引力和浮力的方向發(fā)生轉(zhuǎn)換，他終于不再下沉，而是開始上升，溫度也隨之下降，最后終于從水里浮了出來。

一種帶著泥沙的冷水沖入鼻腔，一座巍峨的堤壩出現(xiàn)在眼前，他隨即認出來這是黃河。

他又回到了那熟悉而又粗糲的世界。

夜色下的河水依舊奔騰不息。冷風吹的人喘不過氣兒來，還好河邊莊稼地的花生穰還在，他把身上的濕衣服脫下來風干，又把秸稈胡亂的往身上一裹，就這樣像個移動柴火垛湊和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衣服干的差不多了，這才回學校。

再次回到學校已是下午，他這才知道今晚將是西方國家的平安夜。

晚飯后的校園里洋溢著新奇氛圍。到處都在賣一種包裝的很精美的蘋果，抑或是用來包裝蘋果的彩色塑料紙。它們就構(gòu)成了這夜晚的色彩。學生們受此影響，看上去全都興神采奕奕，容光煥發(fā)。燈光顯得格外通透明凈，好像星光墜落到了人間。

有人在女生宿舍樓下的空地上點起燭光，一對情侶就像從天而降般立在燭光圍成圓圈里，頓時引得好多人圍觀，好像在展示愛的藝術(shù)。那個男生穿著件黑色的羽絨服，而女孩兒則是穿著檸黃色的夾克。對于這樣的季節(jié)來說，這夾克顯然是有點單薄，可這衣服很新，閃耀著火焰的光亮。

這時男孩把低垂在胳膊下的一束花舉起，獻到了女孩兒的面前。

“你愿意做我的女友嗎？”男孩而說。

女孩兒就接過了花，臉上綻放出笑容。

“這是在干什么呀？”

千年魚問周圍的人。

“人家在表白真心呢！”

千年魚這才摸清情況。一股強烈的好奇心促使他極力想看清女孩兒的長相，主要是看她漂不漂亮。光線雖然不是很好，但可以看到，這女孩兒留著短發(fā)，個子很高。他又來到正面，頓時兩眼一黑。這女孩兒是藍貝殼，而男孩兒則是馬塞洛。

千年魚真有種晚上走路鼻子撞樹上的感覺，腦袋猛地一縮。

然而他們毫無知覺，此刻正沉浸在正甜蜜的笑笑容里。

人類的笑容總是很具有辨識度，他再也不會認錯了。

也不知什么原因，藍貝殼的頭發(fā)剪短了。短發(fā)讓她少了些許婉約，但多了份少女的活力。至于她的身高，以前他也沒感覺，現(xiàn)在和馬塞洛一挨著，也顯得不那么矮了。千年魚從未記得她曾有過如此硬朗的穿衣風格，這才許久沒認出來。

然后馬塞洛就吻了蘭貝科的臉。

那動作在她看來是如此笨拙，黑色的羽絨服貼近橙黃色的夾克，致使這橙黃色的衣服閃爍著火焰的炙熱光芒。他甚至能感覺到他在她臉上留下的潮濕的印記。就是那一丁點的唾液，瞬間澆滅了千年魚投在她臉上狂熱，像酶殺死酵母般殺死了投射在她身上幻想。

“愛情比死亡更殘酷！”

千年魚迷迷瞪瞪的抱著熱水壺往茶爐方向走。茶爐的水龍頭彌漫著水銹味兒，從水龍頭灑出來的熱水在水槽里升騰起溫暖的白氣。他把熱水壺塞拔出來，這才見水壺是滿的，他是在接完水回去的路上遇見藍貝殼他們的。

他往宿舍走，心里很難受，但卻哭不出來。

剛才那一幕就像是兇殘的機械摧殘著他的心。最后他覺得不能在這樣下去了，所以等走到食堂后面的陰影里時，就一把將熱水瓶給摔地上。水壺落在煤渣堆里都發(fā)出一聲悶響，白色的蒸汽從碎掉的玻璃膽中升騰而起，

“我寧愿在天上看到我最憎惡的仇人，也不愿在人間看見這一幕。”

保溫瓶碎裂讓他好受了點，但還是欲哭無淚。

他這個樣子是不可能回宿舍的，只能來到花園。

花園里已是百木凋零，鬼影幢幢，周圍燈光到了這兒立刻被分割的支離破碎。而今晚這燈光帶著洋鬼子的色彩，冰冷而又空虛，將青春白白的燃燒殆盡。不久他把埋在土里的青銅古劍給挖了出來。這是他重要的財產(chǎn)，愛不釋手的拿在手上，感受著它帶著泥腥味的厚重，手指在上面邊彈邊唱。

“劍呀！劍呀！咱們走吧！我在這兒活不下去了呀！”

情到深處讓他忽然發(fā)狂，掄劍朝身旁一棵樹砍去。小樹立馬被砍禿，散發(fā)出濕木的青澀味，然而青銅劍卻毫發(fā)無損，這就讓他郁悶了，揮起劍往石桌上砍。這下青銅劍被糟蹋的的傷痕累累，他緊繃的心這才開始松弛，眼淚流了出來。

殘破的劍讓他不甚惋惜呀。

他就把它藏回原處，準備回宿舍。可心里總感覺少了點東西。然后才想起來是熱水瓶沒了。

整個晚上沒熱水喝總是讓人渾身難受，他只好回到食堂后的煤堆找到那個熱水瓶，把碎玻璃清理干凈了，然后帶著空殼去小超市買膽。小超市正熱鬧著呢，好多人——尤其是女生都在買零食，以為睡前補充能量。他好不容易擠進去買了個膽，裝上后又到茶爐接了熱水。

冬天人都穿的很厚，狹小的宿舍房間就顯更加擁擠。

他沿著走廊從兩邊一間間宿舍門前走過，看到燈下的人就象是大胖子，致使燈光影影綽綽，還時常能聽到布料相互摩擦的聲音。

“馬塞洛！馬塞洛！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在你宅男的外表下，隱藏的卻是一顆殺手的心。”

宿舍的其他人都回來了。孟冬塔坐在床上打電話，而馬塞洛正在撕方便面。千年魚還以為他今晚表白完后就出去共度良宵呢，這時看他在宿舍，心里就很慶幸。說來也是奇怪，眼前這個馬塞洛又變回了平日淡薄的樣子。

看到千年魚打熱水回來，馬塞洛很高興，說：

“正好，我正愁沒熱水呢！”

馬塞洛說著想接過茶瓶，然而千年魚一躲就躲開了。

“我打的熱水，不讓你喝！”千年魚說。

馬塞洛頓時尷尬，狠狠的瞪千年魚一眼，然后默不作聲地端著碗去對面宿舍。一旁的孟冬塔無奈嘆了口氣。借完水以后，馬塞洛就又到宿舍，可以看出他借來的水又少又不熱，根本就不能用來泡面，可他還是把調(diào)料喝幾根香腸硬往碗里泡，不久面軟了，一碗泡面應(yīng)運而生。

吃面的聲音在回蕩。由于是西方平安夜，對面宿舍里的人一邊玩手機邊邊抽煙，還邊吃糖果。

最后千年魚還是沒忍住，把憋在心里的話全說了出來。

“算什么人呀？馬塞洛。作為老鄉(xiāng)，你明知道我喜歡藍貝殼，你不幫我就算了，還和我搶。我從未見過你這種人！”

眼淚又開始在他眼里打轉(zhuǎn)了。

由于兩邊的門都開著，這些話對面宿舍也聽見了，頓時面面相覷很是尷尬，也然后由他們班長起身把門關(guān)上。可過道里依舊人來人往，輕易嗅出這里怪異的氛圍，投來疑問的注視。

“哎呀！丟不丟人呀！”孟冬塔說著起身，把門也關(guān)上了。

然而馬塞洛卻無動于衷的吃面，漫不經(jīng)心地回他一句：

“管你什么事？再說了，你不另有新歡嗎？上個星期，我還看見你和一個女孩兒在操場玩秋千呢。”

“我和那個女孩兒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千年魚說。

眼看要吵起來，孟冬塔趕緊圓場：

“都快要畢業(yè)了，大家就不能和平相處嗎？”

然后他轉(zhuǎn)向千年魚：“你說你喜歡藍貝殼，但你也不追。現(xiàn)在還不讓許別人追。藍貝殼又不是你的私人財產(chǎn)。”

“誰說我沒追！我追了，可藍貝殼說她不喜歡我。”千年魚說。

孟冬塔頓時樂了，說：

“這不就得了嘛！人家都不喜歡你，你還想什么呢！”

可是千年魚還是嘴硬，說：

“關(guān)鍵是他對藍貝殼都不是真心的。以前他從未表露過對藍貝殼有過任何真情流露。現(xiàn)在他突然這樣，就是是為了氣我，還會傷害藍貝殼。他是什么人，我可沒忘。”

然后千年魚歷數(shù)馬塞洛的不對。比如聯(lián)絡(luò)室友門孤立他，如何對他冷嘲熱諷，如何在背地講他壞話。就在他喋喋不休時，空氣中啪的一聲。馬塞洛把飯缸拍在了桌上，力氣之大，筷子都被震斷了，嚇得千年魚嘎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