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Charter 8
李曉曼的那一覺睡得有點出神入化,醒來時已是下午一點。她決定不再低聲下氣求得原諒,在她看來,既然她放低姿態(tài)后阮家母子仍然生氣,那么,就不再委屈自己,反正阮家母子都是一樣的生氣。</br> 于是,她松松懈懈起來,然后到樓下找吃的,冰箱很空,幾乎沒什么吃的。</br> 李曉曼叫了兩份咖喱牛肉飯。一份自己吃,一份讓送餐人員送到阮母房間。</br> 早餐沒吃,這時候李曉曼早已饑腸轆轆。誰知,剛吃兩口阮母的聲音便傳過來,“曉曼,過來。”</br> 李曉曼又吃一口才站起來,走到臥室門口默看著阮母不開口。意思很明顯,有什么事直接說,她不想和阮母多費唇舌。</br> 看她態(tài)度有異,阮母臉一黑,“這飯我吃不慣。給我下碗面條。”</br> “冰箱沒青菜。”</br> “白水煮面就中。”</br> “掛面也行?”</br> 阮母把盒飯放在桌頭柜,冷聲說,“中。”</br> 沒怎么做過飯的李曉曼掌握不住面的多少,面少了加面,水少了加水,結(jié)果把一人份的面做成了三人份。端到阮母房間時,面條有生有熟,阮母有點傻眼,老太太沒有料到崴到腳時居然連碗像樣的面都吃不到。</br> 于是,老太太難受之下傷心了。豆大淚珠‘撲簌撲簌’往碗里掉。</br> 李曉曼也傻眼了,她不知道阮母為什么傷心。她不想擅做主張詢問阮母,她想阮家的事還是阮家的人解決吧。</br> 于是,李曉曼開機給阮天浩打了電話,“你媽哭了。”</br> 阮天浩沉默一瞬后問,“為什么?”</br> 李曉曼實話實話,“我不知道,也沒敢問。”</br> 阮天浩忍住心底怒,“中午你們吃得什么?”</br> 李曉曼也強忍著發(fā)飆的沖動,“我叫了兩份牛肉飯,不過你媽不喜歡,我給她下了面。”</br> “冰箱什么也沒有,你出去買菜了?”</br> 李曉曼覺得不妙,“沒有。”</br> “白水煮面?”</br> “是媽說想吃。我本來想為她叫份面的。”</br> 阮天浩聲調(diào)很冷,“我知道了。”</br> 掛斷電話后,李曉曼覺得一股冷意從腳心直沖心田。她能感受到阮天浩的震怒,雖然他沒對她說難聽話,可是,李曉曼清楚,阮天浩的做法會比語言批評更強烈。</br> 思前想后,李曉曼決定躲出去。阮母沒離開前她就不回來。可是,沒有正當理由是絕對不行的。</br> 于是,李曉曼給李母打電話求助,她想讓李母以身體不適需要照顧為由讓她回家。可是,深知女兒脾性的李母一口拒絕,且理由相當充分,阮母在她的小家居住期間她不得回娘家過夜,李母認為,出身農(nóng)村的親家必定在意這些細節(jié)。李母十分相中阮天浩這個女婿,自然不允許女兒胡鬧。</br> 求助道路不通,李曉曼只好給阮母打個招呼后坐在客廳看電視消磨時間。</br> 阮母心中別扭,也瞥著滿腔悶氣躺在床上。</br> 坐立不安的莫菲在臨下班前終于等來了宣判。</br> 很不幸的,果真是連她一并換了。</br> 王部長委婉地表達了總經(jīng)理的意思。并一再強調(diào)并不是調(diào)整她這個人,這項決定只是針對她這個崗位。</br> 莫菲只是默默的聽。</br> 最后,王部長說了公司的安排。那就是經(jīng)人力資源部與行政部研究商榷后報總經(jīng)理最后決定,她暫留行政部,至于崗位暫時不安排,待遇則維持不變。</br> 調(diào)崗在莫菲意料之中,可是,結(jié)果卻在她的意料之外。在這個公司五年,她沒有見過類似事件。既然是調(diào)整崗位,沒有理由不安排另外一個崗位給她,公司這樣安排簡直像養(yǎng)閑人嘛!</br> 莫菲心里雖然有疑問,但她并沒有問。原因很簡單,她原先所在部門與人力資源部商量過并經(jīng)總經(jīng)理同意,這就是結(jié)果。既然有了結(jié)果,她再問緣由當然沒有什么意義。</br> 自莫菲從部長辦出來,就感受到各色眼光在她身上亂飄。莫菲目不斜視坐回自己位置上,然后大模大樣給周杰瑞發(fā)信息:助理崗被咔嚓,你夫人我閑人一名。</br> 很長一陣時間后周杰瑞回復:局里全體黨員正學習科學發(fā)展觀。回家說。</br> 莫菲憤憤扔掉手機后胡亂點著網(wǎng)頁。</br> 做事一向沉穩(wěn)的莫助理也有煩躁的時候,右首格子區(qū)同事們開始眼神交流。有惋惜的,有同情的,有不解的,當然,也有幸災(zāi)樂禍的。現(xiàn)在這年頭人人都明白風水輪流轉(zhuǎn)的自然定律,因此,雖然大家各懷心思,總歸是沒人直接問到她臉上。</br> 莫菲的這種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到下班。同事們陸續(xù)離開后她略微整理一個辦公桌,然后,習慣性的翻出抽屜里的鑰匙,走了兩步后才意識到以后總經(jīng)理辦公室的一切再與她無關(guān)。于是,把鑰匙直接扔向垃圾簍,然后,拎起包儀態(tài)萬方的走了。</br> 還好周杰瑞沒有食言,當然也沒有遲到。</br> 回程中,周杰瑞提議,“吃金錢豹怎么樣?”</br> 金錢豹是去年才開業(yè)的一家自助餐。餐點齊全、甜點齊全、飲品齊全,服務(wù)上乘,當然價格也是上乘。每位二百八。</br> 心情超級郁悶的莫菲直接拒絕,“我直接吃銀子算了。”</br> 莫菲的這種狀態(tài),周杰瑞哪敢?guī)苯踊丶摇K挠媱澥浅媚菩菹⒑蠛湍赣H長談一次。如果莫菲這么黑著臉進家門,周杰瑞敢肯定母親會再度生氣,晚上的談話當然不可能進行。</br> 于是,周杰瑞再度提議,“韓式燒烤?”</br> 這是莫菲的最愛,她沒有拒絕。但是,她心中耿耿于懷的撤崗之事還很影響她的情緒,因此,夫妻倆吃飯時氣氛并不是特別好。</br> 李曉曼不停的換臺,阮天浩進門時她正看喜羊羊與灰太狼。</br> 阮天浩雙手都提著購物袋,很顯然,他先采購了才回來。</br> 李曉曼慌忙走上前邊接過來邊說著一些緩和氣氛的話,“怎么不打電話叫我一起去?”</br> “就這么不想在家待著?”說這話時阮天浩語調(diào)很冷。</br> 多數(shù)夫妻鬧別扭的時候,對方說什么都是不對的。但是,阮天浩是極品男人,李曉曼以前并沒有這樣的經(jīng)歷。因此,聽到阮天浩竟然有這種想法,李曉曼愣了,“我沒有......。”</br> 阮天浩直接走向阮母臥室。映入他眼簾的先是母親委屈的臉,然后是床頭柜碗中剩下的白面煮面,剎那間,這個極品男人哽咽了,“媽,對不起。”</br> 阮母擦擦眼角的淚,“兒啊。把媽送回老家吧,你們太忙,我現(xiàn)在這樣一點忙也幫不上......。”</br> 阮天浩截掉母親的話,“這就是你家。我給哥打了電話明天讓小潔過來伺候你。”</br> 小潔是阮天浩大哥的女兒,前兩年已經(jīng)輟學在家。雖說才十六歲,可農(nóng)村的孩子早當家,做飯打掃難不倒她。</br> 阮母顯然很滿意兒子的安排,“也中。先讓小潔過來,等我腿好了,你給她找個活,有機會能在這安個家就更好了。”</br> 阮天浩點點頭,“那行。”</br> 把菜放在冰箱后恰好走到臥室門口的李曉曼不多不少剛剛聽到母子倆最后的那幾句話。</br> 頓時,她怒了。這就是說她的家還要再住進來一個人,而且這個叫小潔很有可能是長客。粗略算一下,如果小潔二十五歲結(jié)婚,那么,小潔將在她家中居住九年。</br> 九年啊,老天!她李曉曼人生最美好的時候還有幾個九年啊。她不敢想像以后的大家庭生活。</br> 阮天浩出來時,李曉曼還在傻站著。他沒看見她似的走了過去。</br> 盛怒之下的李曉曼快步跟著他,進了臥室,阮天浩換衣服期間,她發(fā)飆了,“我不同意小潔過來。”</br> 阮天浩不慍不火,“誰伺候媽?”</br> “我這不請著假的嘛。”</br> “我不想用你。”</br> 李曉曼被他噎得一愣后,大聲反擊,“請家政服務(wù)人員。她們更專業(yè)。”</br> 換好衣服的阮天浩靜靜看著她,“曼曼,我對你很失望。”</br> 李曉曼又是一愣,阮天浩從來沒這么說過來。婚后,她和他偶有摩擦時,他總是當時就逗得她消了氣。</br> 今天,他居然說對她失望。</br> 李曉曼滑坐到地上嗚咽著哭起來,“我昨晚確實不對。可是,我一直努力補救,難道你就覺察不到嗎?如果你認為冷落我你......媽就能消氣的話,我也愿意配合。可是,你們不能不依不撓的啊,你總不能完全不顧我的感受啊。你明天讓小潔來,現(xiàn)在是伺候媽。以后呢?即使是找到了工作,可是,她年齡還小嘛,距離結(jié)婚有很多年,難不成一直住我們家。天浩,她一個花季女孩子在身邊,你難道不擔心嗎?如果她在外談了不合適的朋友受了欺負,怎么辦?你可以當家做主嗎?你敢保證你......大哥不埋怨你嗎?是的,我有私心,我想我們的二人世界不被打擾,可是,我并不是不懂事的人,我即便不擅長搞家務(wù),可是,我也會盡心盡力照顧媽,畢竟,她是你親生母親,而我是你最親密的愛人,可是,你對小潔并沒有義務(wù),以后我們會會有自己的孩子,你確定你有精力操心另一個大孩子嗎?她現(xiàn)在只有十六歲......,嗚嗚。”</br> 阮天浩確實沒有考慮到這一層。確切的說,他并沒有想得這么長遠。經(jīng)李曉曼這么一哭鬧,他反而冷靜了。</br> 李曉曼梨花帶雨看著阮天浩。</br> 沉思一會兒后,阮天浩目光柔和起來。</br> 李曉曼受到鼓勵似的向他伸出手。</br> 阮天浩長長嘆口氣后把她拉起來攬到自己懷里,“曼曼,如果愛我就不要怠慢我媽。”</br> 李曉曼把臉上的淚蹭到阮天浩衣服上,“昨晚一夜沒睡。上午太困了,所以才沒有買菜。天浩,以后想讓我怎么做直接告訴我,不要讓我猜,好嗎?”</br> 阮天浩再嘆,“我當初應(yīng)該娶個八面玲瓏的女人才對。怎么會喜歡上你這種小迷糊。”</br> 李曉曼粉拳直接掄上他前胸,當然,她沒舍得用力,“這輩子甭想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